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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謝嘉樹難得沒有賣弄他的小魔王,只是一整夜他都從馮一一身後抱着她睡覺,現在已經是三月的天氣了,晚上并不那麽冷,被這麽大只還會發熱的抱在懷裏,溫度實在很高,馮一一半夜熱醒了好幾次,脖子裏都感覺濕濕的了,可是推開他一點點他都會察覺,絲毫不講道理的把她抓回來,緊緊抱在懷裏他才肯繼續睡。

第二天中午吃飯的時候,臨窗的位置、窗戶開着,微暖的春風輕輕從外面水面吹過來,馮一一吃着菠蘿炒飯、困的眼皮直打架。

謝嘉樹今天卻興致很不錯,看着窗外景致,很懷念的問她:“你還記得這兒嗎?!”

“記得啊,”馮一一懶洋洋的眯着眼睛笑,“以前你經常來這裏吃飯,一個禮拜來好幾次。”

謝嘉樹白了她一眼,“那還不是因為你說這裏的菠蘿炒飯好吃?!我那時候又不好意思問你喜歡吃什麽,你說這裏好吃,我就只能一直帶你來這裏——我自己當時都吃得想吐了好嗎!”

馮一一笑噴了:“謝先生忽然這麽真情告白,謝太太起雞皮疙瘩了。”

“馮一一你別笑。我一直很怕失去你,真的。”謝嘉樹完全沒有跟她說笑的意思,很認真的看着她說,“你或許覺得你可以有其他的選擇走完一生,但是對我來說,我沒有。”

馮一一聽得心頭猛跳,握住他放在桌上的手柔聲問:“嘉樹,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你現在告訴我吧。”

謝嘉樹看着他們相握的手,慢慢的說:“你記得你昨晚發過的誓。”

“嗯,不管是什麽事,我和你一起面對。”馮一一肯定的說,“我們結婚了,我們是夫妻。”

慢慢的,謝嘉樹喉頭上下動了幾下,然後他語氣平靜的說:“我們的婚檢報告出來了,醫生說因為我不是RH陰性血,所以我們的孩子只要血型和你的不一樣,就很有可能會發生新生兒溶血的情況,母親也會有大出血的風險。”

馮一一抓着他的手,一下子松開了。

謝嘉樹反手握住她的手。

“那說明什麽?我……不能生孩子?”她聲音變得很僵。

“不是的!只是我不願意冒這個險,”謝嘉樹緩緩的搖頭,解釋說:“如果你懷孕,第一胎是溶血,那麽以後再懷幾乎都會是溶血的,而且你的血型太特殊,不能輕易流産……太危險了,所以我考慮再三,暫時我們先不要孩子為好。我也确實還沒有做好當父親的心理準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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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後面再說什麽馮一一已經聽不太清楚了,整個人呆在那裏,她眼神都空了,木着臉,腦子裏嗡嗡嗡嗡的……就和當時以為馮媽得了絕症時一樣。

“嘉樹……”她不知道怎麽辦,只輕聲叫他。

“我在!”謝嘉樹肯定的回答說。

“怎麽能沒有孩子呢……”馮一一搖頭,“不行啊……”

“那你想想我,你替我想想:你要是有個萬一,你讓我怎麽辦?”謝嘉樹語氣克制的說,“這件事我本來是不想告訴你的,可是你答應了我、和我一起面對。”

說到這裏他用力頓了頓,情緒穩住了,他才繼續說:“還有,現在只是我們單方面的在做選擇。你并不是不能生孩子,醫生也只是說你的情況特殊,叫我慎重考慮。我已經把沈軒叫回來了——我請求他回來的……他是國內外目前處理RH陰性血病例經驗最豐富的專家醫生,當時盛齊光的病就是他組織了醫療小組、一手治好的。我們如果真的想要孩子,叫他想辦法!現在醫學昌明、科技發達,試管嬰兒、代孕……什麽都可以。”

我會盡全力為你達成心願,只要你不離開我。

他說到沈軒和盛齊光,馮一一心裏頓時有了底!

盛齊光是盛承光姑媽的兒子,盛家一家都是RH陰性血,而沈家從沈軒太爺爺起就給盛家看病了,對RH陰性血的研究幾乎是世代相傳,當初盛齊光的病花費了不計其數的物力人力,但最終還是治好了,齊光現在已經是炙手可熱的童裝設計師。

馮一一當年是親眼看着齊光去歐洲接受手術、健康歸來的,當時她還暗自感慨過:幸好是盛家有錢,換做她要是生了那種麻煩的病,肯定早就挂了。

現在她也并沒有生病啊!而且她有謝嘉樹,盛承光是如何對齊光的、謝嘉樹對她只會比盛承光做得更好。

她相信謝嘉樹。

只是這樣想着,對他的愧疚就變得更多更多了:“嘉樹,對不起……”她呆呆的對他說。

謝嘉樹一直緊緊盯着她的目光一動,表情忍耐的說:“別胡說八道!”

馮一一還是沒忍住流眼淚,他伸手替她擦,輕聲的說:“你怎麽沒怪我不是RH陰性血呢?你要是和承光哥生孩子,就沒這事兒了。”

他這話太混蛋了,馮一一哭着生氣,氣出了一個鼻涕泡……謝嘉樹嫌棄的用手指揩掉了,繼續輕聲的說:“是我用盡手段拖着你陪我一輩子的,我也只想要你陪我一輩子。”

**

這天之後馮一一果斷的辭掉了H市的工作,然後馮媽出院回家、替她準備婚事,接着馮一帆從海南出差回來、被馮一一爆捶了一頓……

一個月後,春暖花開,婚禮的日期已經近在眼前,沈軒回國的安排也提上了日程。

孩子的事情謝嘉樹和馮一一商量後決定兩邊家裏先都瞞着不說。謝嘉樹心裏打鼓,怕以後時間一長肯定騙不過馮媽那只老狐貍,馮一一這邊則是怕謝嘉雲知道了之後會生氣。

不過謝嘉樹滿不在乎的告訴她說:“我姐她瞞着我的事情更多,我這點算什麽啊。再說她現在懷着第二個孩子呢,已經說好了跟我們家姓謝,我們不打算要孩子的話她這個就算我們的了,以後我手裏的長樂集團股份都給她的孩子繼承——她才不會生氣呢。”

馮一一:……

養謝嘉雲的孩子?想想都覺得背上發寒是怎麽回事……

說這話的那天他們去婚紗店裏試婚紗了,馮一一第一次試穿她的婚紗,整個店這天都不工作、只接待他們這一單,當圍着她試衣間的簾子“唰”的拉開,外面謝嘉樹喋喋不休的廢話戛然而止。

“我的天……”他慢慢的從椅子裏站起來,走到她面前,她站在試婚紗的圓形臺階上、比他還高,謝嘉樹仰望着她,表情都茫然了。

他小時候曾經有一只讀童話故事的機器陪他睡覺,雖然沒幾天就被他故意摔壞了,但是他聽過那只機器給他講的公主的故事。

他那時候能夠幻想出的公主的模樣,也不過是現在眼前的她。

他此刻的目光實在太過深情陶醉,馮一一心生溫柔,情不自禁的低頭在他額間甜蜜的輕輕一吻。

謝嘉樹伸手勾她,她更加甜蜜的與他臉貼臉,然後就聽到他在耳邊說:“你真像一棵落了雪的聖誕樹。”

……

馮一一當着一屋子正偷笑的工作人員的面,狠狠擰了他的耳朵!

謝嘉樹“哎哎哎……”的叫起來,設計師連忙上前為他解圍,叫助手把馮一一腰間的綁帶再收緊半寸試試看。

謝嘉樹在一邊揉着耳朵開心的說:“再收兩寸吧!腰細一點更好看呢。放心吧這兩天我會看着她、不讓她吃東西!”

馮一一:“嘔……”

她不是開玩笑,她真的想吐——腰間的綁帶一勒緊,她覺得胃裏一陣難受的翻湧,捂着嘴幹嘔了一聲。

謝嘉樹卻以為她故意開玩笑呢,很捧場的哈哈哈哈哈哈……

還是婚紗店的工作人員見多了這種事,連忙替她松開腰間的綁帶,然後兩個人為她托舉裙擺,另外兩個人扶着她去洗手間。

謝嘉樹跟過去的時候還覺得莫名其妙,在洗手間外面被設計師拉着低聲的問:“怎麽也不說一聲啊?現在月份還輕吧?腰身一點也看不出來呢……”

這話令謝嘉樹心頭一震,當場臉色完全變了。

等馮一一從洗手間出來說可能她早上吃的東西太油了,他神情如常的說:“就你事情多!好了,今天就這樣吧,我還有點事,我們走吧。”

**

出了婚紗店,馮一一發現他叫了司機過來,奇怪的問:“你要去出差嗎?”

謝嘉樹不可能告訴她他現在手抖的不能開車,輕描淡寫的說:“沈軒回來了,我們去他那兒——開不開心?期不期待?”

居然還能開玩笑,謝嘉樹簡直都佩服他自己。

馮一一白了他一眼。

謝嘉樹對她笑笑,手伸過去握住了她的。

“哎……你手上怎麽全是汗?”馮一一伸手去摸摸他額頭,“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謝嘉樹歪頭靠在她肩膀上,幽幽的說:“媽媽我的小*好疼……”

馮一一:“……滾!”

他和平常一樣賤,馮一一壓根沒有察覺出什麽異樣。兩人手牽手走進醫院,被抽血的時候馮一一以為是例行檢查、還把臉埋在他手心裏撒嬌。

等到沈軒拿着報告從樓上急急的下來,馮一一還沒來得及醞釀好久別重逢的情緒,就見沈軒一副恨不得抽謝嘉樹兩巴掌的神情沖過來:“已經六周了!你怎麽搞的?!”

謝嘉樹居然還能看起來挺輕松的笑說:“人太能幹真的沒辦法……”

一時馮一一還沒反應過來,謝嘉樹從蓄了小胡子更顯迷人的沈院長手裏抽出報告,嘩啦啦的翻到最後一頁,那上面“妊娠六周”幾個字刺得人眼睛都發疼……合上報告,謝嘉樹閉了閉眼睛,伸手把一旁的馮一一攬入懷中。

“別怕,”他下巴輕輕磨着她頭發,“不怕……喔……有我在!”

不管事情會變得多麽糟糕,我陪着你,反正最糟糕也不過是……死。

我不怕,一定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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