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等爸爸回家的小村花

“小瘸子，沒人疼沒人愛，是個醜八怪。”

南山村的村口，一群六七歲的孩子，圍着一個略矮了半個頭的小姑娘，叽叽喳喳，不懷好意唱着。

喬甜甜坐在村口大樟樹下的石頭上，根本不理會這些調皮鬼。

小孩子們見喬甜甜無動于衷，紛紛湊到另外一個剃着板寸頭，臉色黢黑，虎頭虎腦，顯得有點兇的男孩子身邊，“皮皮，你不是說，只要我們對着小瘸子這樣唱，她肯定會害怕，會哭嗎？”

“可你看，她根本不搭理我們，也不怕我們？”

皮皮被小夥伴一質問，臉色頓時有些挂不住，他湊到喬甜甜面前，插着腰，鼻孔朝天：“喂，小瘸子，你為什麽不哭？”

喬甜甜看了他一眼，然後轉過腦袋，嘴裏輕輕吐了三個字：“幼稚鬼。”

“你……”皮皮被氣得胸口鼓鼓的，村裏的女孩子他都戲弄過，還沒有那個小女生不哭的。他南山小皮皮發誓，要是不能弄哭這個小瘸子，他以後就不叫皮皮，叫屁屁了！

小男孩順着喬甜甜看的方向看去，嘴角癟了癟，一條破泥巴路有什麽好看的。

突然想到什麽，小男孩眼珠子轉了轉，對着喬甜甜說道：“小瘸子，你爸是不是不要你了？”

這下喬甜甜終于有了反應，她轉過身看向皮皮，眼神很嚴肅：“皮皮你胡說，我爸爸才不會不要我！”

皮皮笑了，仿佛抓到喬甜甜的小辮子一樣，他一字一頓說道：“我知道，你爸爸就是不要你了，小瘸子！”

“臭屁屁你胡說。”

“小瘸子，我才沒有胡說呢！我奶奶說過了，你根本不是你爸親生的，你是他撿回來的，他現在就是不要你了。”

“撒謊，你這個撒謊精！”喬甜甜嗷嗚一聲站了起來，像枚點燃的炮竹，沖到皮皮面前，舉起手裏的拳頭，就砸到皮皮臉上。

“你這個臭屁屁，撒謊精，讨人厭的撒謊精，我才不是沒人要，我爸爸就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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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丫頭，你給我松手，嗷，好痛。”皮皮被揍地鬼哭狼嚎，還不忘打擊喬甜甜，“那你說說，你爸爸怎麽還不回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天天都在這村口等，但他就是不要你了，所以才不回來。”

“你胡說。”

爸爸沒回來是事實，喬甜甜一時之間沒想到怎麽反駁，等她找到理由時，皮皮已經掙脫了她，站在她三米開外的地方。

她舉着小拳頭吼道：“我告訴你，我爸爸不回來，是因為他去打工掙錢了。等他掙到錢，就馬上回來了。”

“馬上，馬上是什麽時候？”皮皮吐着舌頭諷刺道，“略略略，我才不信呢！”

喬甜甜：“哼，你不信就不信，我自己知道就好了。我才不要理你呢！”

說着又在石凳上坐了下來，這次不管皮皮還有那群小孩子說什麽，她都不理會他們。

皮皮覺得沒意思，鬧了一會兒就走了。

又過了一會兒，小英過來了：“甜甜，你怎麽又在村口的大樟樹下坐着了。”

“我在等爸爸呢！”喬甜甜挪了挪小屁股，給小英讓出一點空位來，“我爸爸說了，他馬上就會回家了。”

小英也不急着坐下，她笑道：“是是是，你爸爸馬上就回來了。”

她拉起喬甜甜的手，道，“走吧，葫蘆娃快要開始了，咱們去看動畫片吧！”

甜甜眼睛動了動，顯然葫蘆娃對她的吸引力巨大，小英适時說道：“甜甜，走吧！就算要等爸爸，也不急于這一時，等咱們看完了葫蘆娃，再回來等也是一樣的。”

“到時候我來陪你一起等好不好？”

兩個女孩手牽着手到了小英家，房間裏已經擠滿了小朋友。

小英家是村裏有名的萬元戶，她家裏有電視機，還裝了電話。每天到了動畫片時間，村裏的小孩都會到小英家看。

皮皮，還有剛剛那群欺負甜甜的人也在，不過這時候沒人關注他們之間的這點恩怨，大家都目不轉睛地看着電視上的葫蘆兄弟們。

過了一個多小時，兩集動畫片放完了，其他孩子都如皮猴一般蹿出了房間，就兩個小姑娘還并排坐着，跟着電視裏一起唱着：“葫蘆娃，葫蘆娃，一根藤上七個娃風吹雨打，都不怕，啦啦啦啦，都不怕~~~”

甜甜說：“我真羨慕葫蘆娃們，他們有七個兄弟，每天都一起玩兒。”

小英搖了搖頭：“我才不羨慕，七個兄弟，煩都煩死了。”

甜甜：“怎麽會？葫蘆兄弟多好玩！”

小英：“那你看看小熊！”

小熊，是小英的弟弟，和他名字一樣，這就是一個熊娃子。此刻，這個熊娃子正纏着曹奶奶讨要好吃的。曹奶奶不給，他還賴在地上撒潑打滾，哭聲震天響。

喬甜甜搖了搖頭，對弟弟的好感全無。

她有些後怕道：“算了，我還是不要弟弟了。”

小英聳聳肩：“看吧，你也不想要小熊這樣的弟弟吧！”

兩個女孩正說着悄悄話，屋裏的電話響了。小英一個健步沖過去，拿起話筒，喊了一聲：“喂，是爸爸嗎？”

五大三粗的曹大林聽到女兒的聲音，立刻笑了起來：“是小英啊！”

“是我呀，爸爸。”小英激動地手舞足蹈，“爸爸，你什麽時候回來啊，我都好久沒有見到你了。”

甜甜聽了小英的話，也跟着湊到話筒邊瞎喊：“爸爸，爸爸，你什麽時候回來啊？”

曹大林楞了一下，他什麽時候多了一個女兒，聽見話筒那側小英說道：“甜甜，不對，你喊錯了，這是我爸爸，不是你爸爸。”

曹大林才反應過來，這是喬五哥的女兒。

他對着工地上的喬老五招了招手：“五哥，快過來，甜甜在這兒，你來和我小侄女說說話。”

喬老五一瘸一拐走了過來，沒去接那大哥大，“這話費很貴吧，我就不接了。”

喬甜甜敏銳地聽見了喬老五的聲音，激動地大喊了起來，“爸爸，爸爸，爸爸，是我，我是甜甜，甜甜啊。”

曹大林道：“五哥，咱們兄弟計較這麽多幹嘛。說兩句話的事兒，能有多貴，接吧，甜甜等着和你說話呢！”

喬老五搓了搓手，又在衣裳上擦了擦汗，才接過大哥大：“喂，是甜甜嗎？”

“是我，是我！爸爸，是我！”甜甜激動地蹦了起來，她緊緊捏着話筒，大聲喊道：“爸爸，是我，爸爸是我，你聽到了嗎？是甜甜！”

喬老五臉上帶着笑，“甜甜，爸爸聽到了，爸爸知道了。”

“好孩子，打電話費錢，你把話筒給曹家爺爺啊！”

喬甜甜有些失落，卻還是道：“好吧，爸爸。”然後對着門口喊道：“曹爺爺曹奶奶，電話來了，小英爸爸打電話來了，快來接電話啊。”

她将話筒還給曹爺爺，“爺爺，爸爸讓我把電話還給你。”

在曹爺爺接過電話前，甜甜忍不住道：“曹爺爺，等一下等一下，我再和我爸爸說一句話，說一句話就還給你。”

甜甜抓着話筒，問出她最想知道的問題：“爸爸，你什麽時候回來啊？我想你了。”

喬老五眼前有些濕潤，他都能想到電話那頭喬甜甜可憐巴巴的樣子，他笑道：“甜甜，你別急，爸爸過年就回來了。過年很快的，馬上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