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艾葉
脈脈覺得這一天過得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總之有些古怪。早晨醒來就不見司瑜言,也不見宋西,她梳洗好剛要出去找他們,大嫂玉緣便來了,親昵關愛了她一番,還讓她先吃飯。
脈脈自覺不好拒絕玉緣的熱情,暗道等一會兒再找人也不遲,可是用過飯玉緣又拉着她說要問些醫理,好幫大公子調理身子。醫者善心,脈脈又答應了,跟玉緣回了房中,詳細問了大哥的病症,斟酌以後開了幾個方子,又教了玉緣一套按揉穴位的指法。一來二去天就快黑了,此時玉緣又傳來晚膳,陪着脈脈一起用了,等到掌燈方要回去,不過她讓脈脈回房等候司瑜言,還千叮咛萬囑咐讓她別亂跑,司家宅子大,天黑出去不好認路,萬一走丢了就不好了。
脈脈确實對這宅子還陌生得很,而且除了宋西旁的仆人一個也不熟,他們都刻意跟她疏遠的樣子,約莫是不敢親近,答話也是三言兩語就回了,不肯多說一個字。幾次下來脈脈自覺無趣,索性也不再問,兀自回房等司瑜言回來。
等啊等,直到深夜,脈脈都趴在床上睡着了,才被身邊細微的動靜擾醒。
房裏的蠟燭不知何時滅了,借着微弱的月光,脈脈看見黑夜裏一個大致的輪廓,是司瑜言沒錯。他似乎在更衣,慢吞吞的動作,大約是怕吵醒了她。
脈脈揉着眼想下床:“你回來啦。”
司瑜言動作一頓,轉眼就拉住她,也不知說了什麽,反正脈脈是聽不見的,只能從他的動作中琢磨出意思,好像是讓她躺下繼續睡覺。
脈脈拍了拍他擱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點蠟燭,看不見你。”
模糊夜色中,脈脈捕捉到他的頭搖了搖,她可犯難了:“不想睡,要和你說話。”
司瑜言想了想,拉起她的手,在掌心寫到:你說,我寫。
脈脈讀懂了這幾個字,不解問:“為什麽啊?寫字、好難猜。”
司瑜言又寫:游戲。
“為什麽要玩游戲……”
司瑜言寫:好玩。
興許是覺得黑咕隆咚玩游戲還挺有趣的,脈脈一下笑了,同意跟司瑜言玩兒寫字猜的游戲。但是只有他寫太不公平了,于是她也不說話了,只寫字。兩人約定誰先開口說話就算誰輸,要答應贏的人一件事。
——你今天去哪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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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府,有事。你做了什麽?
——大嫂陪我,吃飯、開方、說話……
倆人相互交換說了今天是怎麽過的,然後司瑜言又在脈脈手心寫:還疼嗎?
黑暗中脈脈臉又紅了,她暗自慶幸沒有點燈,不然可要被瞧見了。她抿緊嘴唇,在他手裏寫:疼。
司瑜言摸索着撫上她的臉,蜻蜓點水般親了她嘴唇一下。
脈脈低頭笑,羞答答的,又拉起他的手寫:什麽時候回藥王谷?
字寫了半天司瑜言都沒動,脈脈以為他沒讀懂,于是又寫了一遍:回藥王谷,多久?
司瑜言默了一會兒,寫道:明早離府。
咦?脈脈又驚又喜,急忙問:“真的?是回藥王谷嗎?”
黑夜中司瑜言的影子抖了抖,好似在笑。他随即寫道:你輸了。
“哎呀——”
脈脈發出一聲懊惱,趴進被子裏吚嗚半天,悔得腸子都青了。過了一會兒她猛覺不對,“騰”地跳起來。
“不公平不公平!我又聽不見、你說話,我怎麽知道你、犯規沒有?這回不算,我們重來。”
司瑜言哈哈笑,拿手指在她額頭彈了一下,在她腦門寫下兩個大字:賴皮。
脈脈拉着他的衣袖撒嬌:“你才賴皮,明知我、聽不見,欺負我……重新玩兒嘛,重來重來——”
司瑜言任她搖晃拉扯,不為所動。兀地,脈脈突然頓住了,埋頭把鼻尖湊到他身上,仔細地聞了聞。
“艾葉……血的氣味,傷口裂開了?”
脈脈伸手要去掀他的衣裳,司瑜言趕緊一把按住。她着急,掙紮着要查看傷勢,他不肯,說話她又聽不見,只能拼了命地抱住她。
糾纏到最後,脈脈還是掰不開他鐵鑄般的臂膀,沮喪和擔心一齊襲來,嗚嗚地哭了:“都怪我,沒有給你、好好醫病……你是不是要死了……”
司瑜言安撫地拍拍她的腦袋,拉過她的手寫:我不會死。
脈脈抽噎着,依舊狐疑:“真的?”
司瑜言再三保證千真萬确,又寫:明天我們去南浦。
脈脈擦着淚,抽抽嗒嗒:“南……浦?什麽地方,為什麽要去?”
這次司瑜言倒是老老實實回答。
——逐出家門。
大約連司書章也沒想到,司瑜言壓根兒不向他求饒,說走就走毫不拖泥帶水,也毫無悔改之意。大清早管家向他禀告說小公子一切已經收拾妥當,打算動身了,直把他氣得摔杯子。
“滾!讓他滾——滾得越遠越好!”
脈脈早醒便不見司瑜言,只知道要走,婢女來問可要收拾什麽細軟随身,她想了想道不出個所以然,便只說把滾滾抱來。還好臨出門玉緣趕了過來,不由分說讓人搬了幾口大箱子放上馬車,卻也沒說上幾句話,叮囑她保重了又保重。
府裏的其他人看她的眼神忽然不一樣了,說不出背後是藏着什麽情緒,脈脈直覺反正是不好的。直到坐上馬車她還是渾渾噩噩,衆人對她唯恐避之不及,就像她身上有傳染人的瘟病一樣,她見狀隐約害怕,可也只是咬緊了唇,愈發抱緊懷裏的小獸。
馬車是半舊不新的普通馬車,只有拉車的馬還是司瑜言的名駒坐騎,脈脈在車廂裏等着他來,冷不丁簾子一掀,一瘸一拐的宋西摸索着爬上來,臉上還帶了幾道紅通通的杠子。
宋西一來就要給脈脈磕頭:“小人叩見少奶奶……”
脈脈吓得不輕,騰出一只手去扶他:“你怎麽了?!”
宋西惶恐,連連擺手:“沒事……小人沒事,昨兒不當心摔了一跤,扭傷了腿走路不大方便,臉也被蹭破了,嘿嘿,過幾天就好了,不礙事。”
脈脈自是不信的,指着他臉上說:“騙人,這是鞭傷。”
宋西趕緊擡袖子擋住半張臉臉,可憐巴巴地眨眼睛:“少奶奶您就別問了,總之不打緊,您甭往心裏去。”
脈脈嘆了口氣,拍拍身邊的坐凳:“那你坐。”宋西受寵若驚地推辭,她就板起臉,“我是大夫,聽我的。”
宋西無奈,只得小心翼翼把屁股靠過去,剛沾到凳子就疼得歪了臉,咧嘴哀嚎。他趕緊站起來,雙手護着臀苦哈哈地說:“小人還是跪着吧……”
前天公子還在洞房花燭夜,他就被二公子和三公子抓去,非要從他嘴裏套出關于脈脈的來歷,他咬緊了牙關不肯說,就被人綁在板凳上脫了褲子一頓好打,三十個板子噼裏啪啦下來,氣兒都差點沒了。他以為自己要死了,不成想打他的人又給他敷傷口灌參湯,把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緊接着,宋西被送回司瑜言這裏,跟着便知道要被“發配”南浦。
在這個搖搖欲墜的王朝,長水把國之疆土一分為二,北方有向、宮、尹三族鼎立,南方便是司家的地盤。雖說南地富庶,但也僅限于靠着江河流域的幾個魚米之鄉,屈指可數,而再往南,便是氣候惡劣土地貧瘠的山野,零星散落着幾個城池,其中位置最偏、百姓最窮的就屬南浦。司瑜言被放逐此處,大概也就标志着司家徹底抛棄了他。
馬車動了。脈脈好奇撩起車簾看外頭,只見竟是司瑜言牽着馬走。他的背還是挺得筆直,檀色的衣裳一塵不染,傲色不減分毫。許是脈脈的眼光太灼熱,他亦感受到了,遂回過頭看她。
他佩了一條月白色的抹額,鑲着金綠貓眼石。脈脈從未見他如此裝扮,只覺得仙人之姿也不過如是,便笑着說:“好好看,我也要戴。”
司瑜言摸摸額帶,确信底下的傷口沒有露出來,稍微安心:“嗯,以後給你做一個。”
他牽着馬,朝着與司家大門的方向,越走越遠。
就在他們離開後的半日,一個消息從大周朝的王都飛速傳遞到司家。
煉丹半生,當道士的時間比當皇上還多,連做夢都想長生不老的今上,因為服食丹藥過量,賓天歸西了。
作者有話要說:大年初一,祝各位小妖精新年快樂,吉祥如意!╭(╯3╰)╮
酒叔雖然在準備新的故事,但不代表就抛棄小孔雀呀!放心吧,酒叔不會草草結束的,畢竟這個撿來的孔雀蛋才開葷嘛……吃肉路漫漫而修遠兮!不培養兒子技能的作者不是好的媽媽桑!
酒叔永遠愛小妖精,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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