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43

不知不覺,葉辰聲離開已經有兩個月了，轉眼又到農歷新年。年齡越大過年越來越沒有意思了,無非就是走走親戚吃吃喝喝，早已沒有了兒時那種期待與悸動了。

C市一連多日的大雪,随處可見厚厚的積雪，整個城市都是徹骨的冷。

鐘沁呆在家中給顧帥帥織毛衣，朱慧藍說她是閑得發慌了。她笑笑,照她技術和速度，或許帥帥這一生，她只能給他織一件。

蘇許之熱了兩杯牛奶,“帥帥過來喝牛奶。”

顧帥帥趴在陽臺上，一直靜悄悄的。蘇許之喊了兩聲，他都沒有過來。蘇許之過去一看,冷風嗖嗖而來。小家夥把窗戶邊上的積雪都給扣進來了，一旁的盆裏放着幾個小雪球。

顧帥帥怯怯的看着她，“姥姥，我也想和他們打雪仗。你看他們玩的多開心啊。”他指了指樓下一群正在打雪仗的孩子。

蘇許之就是想責備他都不忍心了，她拿着幹毛巾給他擦了擦手，小手通的紅彤彤的，她嘆了一口氣，“外面太冷了，要是生病怎麽辦呢？”

“可是他們和我差不多大，為什麽他們家人就給他們在樓下玩呢？你們總是不給我玩這玩那。”顧帥帥低落的說道。

蘇許之沉默了思索，孩子越大知道的就會越多，該怎麽辦呢？

好在孩子還小，她扯了其他的話題，這事很快就揭過。

蘇許之和鐘沁商量着過年的安排，“你韓叔叔的兒子一家今年從國外回來，年三十晚上我們一起在飯店吃頓飯，認識一下。”

鐘沁想了想，“今年我想去陪我爸過年吧。”

蘇許之點點頭，嘴角稍稍一動，“恩，那也好。帥帥呢？也帶過去？”

鐘沁默了一下，“顧家那邊還沒有找我。”往年都是三十和初一，兩家輪流。今年要是去B市，勢必要在那裏呆上幾天。如今她和顧意琛的關系如今就像朋友一般，平平淡淡。

“我和顧意琛商量一下吧。”她說道。

她給顧意琛打電話時，顧意琛還在公司。年底了，公司的事情很多。尤其是顧氏這樣的大公司。顧意琛接手一個多月，他的表現讓那些老股東不得不刮目相看。

“什麽事？”他擡眼望着前方。

鐘沁也感覺到他嗓音中疲憊，“我和你說一下，今年我要去陪我爸爸過年。帥帥——”

顧意琛撫了撫眉心，“你想帶帥帥去B市？”

鐘沁沒有說話。

電話中兩人都默了一下。顧意琛先開口，“你打算什麽走？”

“後天，二十九。”

顧意琛翻了翻臺歷，“三十中午我去接帥帥，中午陪爸媽吃頓飯。”

“時間來不及。”鐘沁說道。

“下午我送你們，我正好要去看看我舅舅他們。”他解釋道。

“其實帥帥不去也沒有關系。”鐘沁也知道看舅舅或許只是他的借口。

這時候，助理敲門進來，“顧總，這是明天行程安排，上午政府那裏有個會議，晚上有個晚宴。”

鐘沁一愣，“你還在公司？”已經晚上九點了。

顧意琛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就這麽說吧，三十那天上午我來接帥帥。”他匆匆挂了電話。

鐘沁捏着電話一陣恍然。

一夜安眠。第二天早上，拉開窗簾，天空中又飄起了雪花。去年沒有下雪，今年是要把去年欠下的都還上嗎？

吃過早飯，鐘沁準備去商場買點年貨，過年的東西總要準備的。

鐘沁開車帶着帥帥到市中心的百貨商場，一路上，小家夥都在念叨着在中午吃什麽。一會兒說要吃西餐，一會兒要吃KFC，一臉的糾結。

鐘沁好笑。

好不容易把車停好，兩人先去買過年的新衣。鐘沁習慣了給顧帥帥穿小熊家的衣服，選了兩件羽絨服，兩條褲子。帥帥聽話的試穿衣服，伺機和鐘沁又要了一輛汽車玩具。母子倆又買了親子款的雪地靴。

吃飯前，鐘沁手上已經有七八個袋子了。顧帥帥也拎着一個，跟在她身旁。

鐘沁嘆息一聲，“帥帥我們先把東西放車上，再上來吃飯。媽媽拿不動了。”

顧帥帥一臉的無奈，“我都讓你少買一點了你非不聽。女人真是麻煩。”

鐘沁咂舌，瞧他那什麽表情。

等兩人終于吃上飯，已經兩點了。兩人餓的前胸貼後背。盡管過了飯點，到處都是人，兩人去一家環境幽靜的小館，木質的布局，舒服又自然。

顧帥帥喝着新榨的橙汁，“媽媽，你真笨，你應該喊我爸爸的。你看看很多阿姨都有免費的勞動力。”

鐘沁吃了一口玉米烙，“你爸爸這幾天很忙，他沒有時間。”

“才怪。”顧帥帥一口否決，“你就是不想見我爸爸。”

鐘沁夾了一個醬油蝦，撥好遞到他的碗裏，“明天他來接你，你自己問他。”

“啊？爸爸明天來接我？”顧帥帥一臉的詫異。

鐘沁點點頭，“明天中午你和爺爺奶奶吃完飯，然後我們再去姥爺那過年。”

顧帥帥轉了轉眼，心裏想着主意，卻不想遇到他的同班同學。

“帥帥——”女孩子的激動的聲音。

帥帥一轉頭見到他們班的陸可欣，臉上也露出喜色。

“帥帥媽媽，你好。”

鐘沁淺笑，陸可欣長得白白淨淨的，她媽媽又會給她打扮，齊劉海，又燙卷了發，穿着毛呢連衣裙，陪着過膝靴子，漂亮極了。

鐘沁站起身，和她的母親打了招呼。她一臉的驚訝，“好久不見了，幾個月了？”

陸可欣的媽媽笑笑，“五個月了。”

四個人坐在一起。

話題一直圍繞在這個未出生的孩子身上。陸可欣說她媽媽會給她生個小弟弟，小姑娘一臉的高興，“帥帥，等我弟弟生了，我請你到我家來看看他。”

顧帥帥時不時的會看看，有幾分好奇。

大約是被陸可欣将要有個弟弟的事刺激了，傍晚回到家，小家夥把他的成長相冊給翻出來，一個人在客廳看着。

鐘沁收拾好東西才來找他。

帥帥嘆了一口氣，“媽媽，陸可欣說她的小弟弟會和她長得很像。我又要是有個小妹妹就好了。”

鐘沁往沙發上一趟，裝死，“今天買了太多東西了，頭疼，渾身都疼。”

刷刷瞪了瞪眼，爬上沙發，小肥手在她的肩頭捏捏瞧瞧，“媽媽，你不是和二媽媽說你也喜歡女兒的嗎，那你自己生啊。”

鐘沁有種掉進坑裏的感覺。帥帥曾有一段時間執着的要個妹妹，後來被鐘沁搪塞過去了。這不這回被刺激的不輕，連着讨好這招都使上了。

她眯着眼，和顧意琛準備結婚時，她就想過将來生一個漂亮的女兒，一個長得像顧意琛的女兒。

這個願望估計這一輩子都不會實現了。

顧帥帥揉了揉她的肩頭，“老媽——”

鐘沁嘆了一口氣，“帥帥，媽媽老了生不出來了。”

顧帥帥冷哼一聲，“上次在電視裏看到一個阿姨，她比你還大，還生了寶寶。”

顧帥帥不僅愛看動畫片，家庭劇、懸疑片都愛看，知道的東西真是不少。

鐘沁笑了起來，“哎，兒子，你不知道照顧嬰兒很麻煩的，她要是哭起來，你一整晚都不能睡，她還要随時拉粑粑——”鐘沁盡量打消他的念頭。

誰知顧帥帥硬氣的說道，“我來帶她。”

鐘沁瞬間無話可說了。

*****

大年三十這一天，鞭炮聲一直不絕于耳。九點多的光景，顧意琛竟然來了，鐘沁以為他大概十點才會來。

她穿着睡衣，顧帥帥還窩在床上。“你等了一下，帥帥還在睡覺，我去叫他。”她的頭發亂極了，蓬松着，神色恍恍惚惚的。顧意琛很少再在她的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了，這是少女時期的鐘沁。

顧意琛叫住她，“不用了。我今天沒事，等他醒了再叫他吧。”

家裏開着空調，也不覺得冷，顧意琛脫了大衣。

鐘沁說道，“好。我去換個衣服。”

她進房換了衣服，玫紅色娃娃領的A字型的羊絨衫，下面配着一條黑色的打底褲，倒是年輕了幾分。等她出來的時候，顧意琛半個身子倚在沙發上，他閉着臉，似在沉睡。鐘沁隔着一段距離打量着他，他雙眼下的青色清晰可見。

鐘沁放低聲響去洗漱，又去廚房熬好了雞絲粥。她一直站在廚房沒有再出去，過了好半晌，客廳傳來動靜。

顧帥帥醒了，見到顧意琛就開始鬧。

鐘沁盛了兩碗端到桌上。

不一會兒，顧意琛抱着顧帥帥出來，顧帥帥一臉的笑容。

鐘沁把水杯推到他面前，帥帥捧起來一口喝掉。

“吃早飯吧。”鐘沁說道。

“媽媽，你忘了給我爸爸盛一碗了。”

鐘沁看了一眼顧意琛，這時候他不可能沒有吃過早飯。

顧意琛嘴角動了動，“好像不錯的樣子，我也有些餓了。”

鐘沁抿着嘴角，又去盛了一碗。

湯料是烏雞熬的，香醇滋養。顧意琛吃了一碗，又喂顧帥帥吃了一碗。

鐘沁看了看時間，“收拾一下，趕緊過去吧。”她猶豫了一下，“其實你不用送我們去B市的。”她有個同學今天下午也要回B市都是可以順帶捎他們一程。

顧意琛複雜的看了她一眼，“春運本來路上都是人，你怎麽過去？”默了他來了一句，“我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