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64

鄭筱的母親手術之後，漸漸康複。轉眼到了春暖花開之際,萬物複蘇。C市的氣溫也漸漸回暖。

鄭筱推着鄭母在醫院的小路上散步,鄭母的氣色比前些日子好了很多。鄭筱懸着的心也漸漸放了下來。

“筱筱，顧先生最近很忙嗎？”

顧意琛在鄭母手術第三天來過醫院,這以後倒是周秘書來過幾次。

鄭筱微微粗了蹙眉，眸光微微一轉,遠處梨花盛開，空氣中彌散着淡淡的香味。“他平日很忙。”

鄭母點點頭,“等我好了，我親自坐一桌飯菜,請他到家來。這次多虧他了。”

鄭筱微微一默，“我會和他說的。不過他可能沒有時間來。”

鄭母抿了抿嘴角，擡頭看着鄭筱，心裏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女兒這麽多年來，從來都沒有忘記他，可是終究兩人是有緣無分。

到底是她拖累了她。

大張下午過來看鄭母，他又帶了許多東西來。鄭母看着他，“人來了就好了，不要帶東西來。”

鄭筱倒了一杯水遞給他，“你什麽時候從香港回來的？不是說這次要去一個星期的嗎？”

大張接過水杯，“事情提前處理好了。對了，同行的大姐說這些化妝品很好，我也不是很懂，就給你帶來一些。你看看——還有這是給伯母帶的藥。”

鄭筱看了看，“謝謝。”

大張憨憨一笑，“不用。順便而已。”他望着她，一時間眸光閃過什麽情緒。很快大張轉過頭，看着鄭母，“伯母，這幾天幹淨怎麽樣？”

“挺好的。我感覺可以出院了，可是筱筱就是不讓。”

“伯母，你在這裏好好養着，把身體養好了，才是最重要的。鄭筱她是關心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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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母輕輕一笑，“你們都是一國的，哎，我是呆的太無聊了。”

大張眉眼一轉，“我以後有時間就來陪您，包您不無聊。”

鄭筱輕笑，“張總，我還不知道您的時間現在是多寶貴。”

大張側頭，“那不一樣。伯母不是一般人。”

鄭筱一愣，看着他望着她的眸子，那雙眸子閃着異樣的光芒。她不着痕跡的撇開臉。

大張抿了抿嘴角，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伯母，我晚上還有點事，今天先回去了。下回再來看您。”

“好，您趕緊去忙吧，不要總抽時間來醫院看我。麻煩。”鄭母對鄭筱說道，“你送送人。”

大張和鄭筱走出醫院大樓，一路無言。

到了樓下，大張說道，“你先上去吧，不用送了。我的車就停在醫院門口。”

鄭筱看着前方，三點多的光景，這時候醫院仍舊人來人往。“大張，你沒有時間的話就不要來醫院了。”

大張臉色一頓，只是一瞬，他便輕輕一笑，“鄭筱，你怕什麽？”

鄭筱蹙了蹙眉，并沒有回避他的注視，“張行之——我們之間——”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他打斷了。“鄭筱，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他挑了挑眉，正了正眉色，“我有我的執着，不然，你以為這麽多年，我單身是為了什麽，忙于事業是一方面——”

鄭筱腳尖碰了碰地，“我不值得你這樣。”其實她又哪會不知道大張對她的心意呢。當年在學校，她只是隐約的感覺，後來她和顧意琛分手，大張那時候不知道從哪裏知道她母親生病的事，特地去她家鄉找她。原理他對自己竟是有這般深的情感。

****

她的發絲随風飄動，她的眸光落寞的望着前方。

大張情不自禁的擡手輕輕撫過她的發絲，短暫的停了停，他慢慢收回手，“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鄭筱看着他的背影慢慢的消失在眼簾中，她駐足在那兒，深深的呼了一口氣。

上了樓，鄭母擡眼看着她，“小張，走了？”

鄭筱倒了一杯水，“走了。”

病房陷入短暫的沉默。鄭母見她臉色淡淡的，抿了抿嘴角，也沒有再說什麽。鄭筱喝了一杯水，“媽，等你這次身體好了，我們就回老家。”

鄭母臉色微微一愣，“你想好了？”

鄭筱點點頭，“這幾年我手裏也攢了一筆錢，可以在縣城買一套房子，經濟上不會那麽吃力。到時候你也可以和舅舅他們走走，也不會太孤單。”

“筱筱，你考慮了很多。可是你有沒有為你自己想過？”鄭筱拉過她的手。“你已經三十了，不是二十三。媽媽，這幾年一直沒有說過什麽。我想着我的女兒這麽聰明，自己總會明白的。”鄭母嘆了一口氣，“婚姻有時候不僅僅是感情的事。有很多人一開始感情很好，可是過了些年，成為怨偶争吵離婚。”

“媽，我都明白。”

“你要是明白的話就不回來C市了。顧意琛那個人确實很好，可你想過他那個家庭沒有？筱筱，會很累的。”鄭母嘆息一聲。

鄭筱拍了拍她的手，“媽，你說的我都明白。我和他不可能的，我們之間隔了太多太多了。其實我都明白，即使當初沒有鐘家從中作梗，我和他也不一定會走下去。”她釋然的勾了勾嘴角。

“何況他心裏早就沒有了我。”鄭筱幽幽的說道。她回來帶着不甘，帶着憤恨。可是到了最後，她才發現，顧意琛和鐘沁之間早已容不下她鄭筱的一席之地。

鄭母心疼，“筱筱，小張他——”

“媽——”鄭筱打斷了她的話，“我和他不可能的，我想走出過去，就不會再和過去的人有什麽牽挂。”

“筱筱，你又何必把這一切做的這麽絕呢？給自己一個機會不好嗎？”

“好了，不說了。我下去打晚飯。”鄭筱拿起飯盒，匆匆走出病房。

晚上大張和顧意琛在飯局上遇到。兩人喝了一點酒。大張懶懶的靠在椅背上，“我今天去醫院看了鄭筱的母親。”

顧意琛把玩着杯子，“她母親最近怎麽樣了？”

“挺好的。”大張側眼看着他，對他舉杯。“謝謝你了。”

顧意琛挑眉，“你這謝的我有些莫名其妙了？”

大張喝了一口酒，“意琛，我和鄭筱說了。”他打了一個酒嗝，“這麽多年，我單着，她也單着，我何不試試呢？”

顧意琛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他看着前方的紅酒瓶，“你們都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們都能幸福。不要像我現在這般，明白了太遲就失去了所有的機會。”

大張擡手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頭，“別這樣，你和鐘沁并沒有到了那種無法挽回的地步。”提到鐘沁，顧意琛的眸色深了幾分。

大張幹幹一笑，“反正鐘沁她現在什麽都忘記了。你就拉下臉去，死皮賴臉的粘着她，我就不信打動不了她。所謂精誠所至，金石所開——”

顧意琛眼角抽了抽，“你打算這麽追求你的幸福？”

大張笑了笑，“我和你又不一樣。”

顧意琛站起身子，“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

*****

隔了幾日，鄭母出院，鄭筱在這些日子已經把手續都辦好了。老家那裏已經拖舅舅選好了房子。離開C市那天，她誰也沒有說。

出院那天，倒是遇到了朱慧藍。朱慧藍帶着女兒來醫院打針。兩人相見時，許久無言。

鄭筱看着她懷裏的女兒，“孩子不像你。”

朱慧藍淺淺一笑，“都說像她爸爸。”

鄭筱伸手摸摸孩子的小臉蛋，“時間過得真快。你們都各自結婚了。聽說蒙蒙的兒子也很可愛。”

當年一個宿舍的四個女孩子，經歷了最青春的年華，如今各自有各自的生活，那他們三個人依舊聯系着，唯獨她，和他們早以遠離了。

女兒在懷裏動來動去，咿咿呀呀的。朱慧藍說道，“我們要進去了。再見。”

“再見。”鄭筱點點頭。

生疏。早已是定局。

她呼了一口氣，很多事都是無法改變的，最終還是要離開C市了。她擡頭望着天空，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