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給我看看背後的傷。”

陳宇搖頭,撚着一本棋譜看,說:“還看呢,上次看就被你家那白眼狼扔出去了,這次怕不是直接掀了我天靈蓋。”

秦鐘嘆氣,說:“疼着呢。”

聽他示弱,陳宇才扔開棋譜,拿了藥去看他後背。

上次突襲,秦鐘沒留神後背被火炙烤了一下,表面看不出個什麽,可總是火辣辣的疼,擦了藥也不見好似的。

秦鐘疼得直冒冷汗,那藥擦上去後,冰冰涼涼的才舒緩些。

突然馬車簾子一開,陳宇瞅了眼立馬往後倒去,說:“我自己出去!你別碰我!”

說着繞開那壯得像山一樣的男人,拉着車門前的車夫跑去湖邊談心。

秦鐘想拉起衣服,又碰到背後的傷口,疼得龇牙咧嘴的。

“別動。”

秦冰河把那衣服掀開,原本白淨的後背,細看竟有些小白泡。他皺着眉拿手帕把上頭的藥擦下。冰涼的藥一去,秦鐘又疼得翻滾起來。後背像是一直有火舌在舔舐一般,疼得他喘不上氣。

“別亂動,直接上藥會發炎。馬上就好,別怕,我在呢。”

秦冰河安撫着他,拿着銀針挑破那一個個小白泡,怕他疼還不住的去吹傷口,處理幹淨後,再将藥物抹在上頭,小心翼翼的蓋上衣服。

躺在床上的秦鐘已經出了一身汗,歪着頭喘息。看到秦冰河那模樣,輕哼一聲別過頭。

“別氣我,十安。你別氣我。”

“當你的秦将軍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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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冰河吻了下他汗濕的脖頸,說:“十安不想我當,我便不當了。我送你回東國,一直陪着你。”

聽那話裏就沒有摻假的意思,秦鐘別過頭看他一眼,桃花眼裏滿是不可置信,說:“你肯舍下那榮華富貴?”

“參軍便也不是為了榮華富貴。我已經訓練出了軍隊,夠他南國喝一壺的,目的達到了,今後待下去也沒意思。”秦冰河沾着水替他擦臉,說,“你別氣我了,我當時糊塗,你打我也行,罵我也行,別不理我。”

秦鐘眯着眼看他,隔了好一會兒才說:“原諒你也不是不可以……”

秦冰河看他表情,總覺得像是被只狐貍盯上一般。

看着秦冰河騎着馬帶着秦鐘回來,副部松了一口氣,他還真怕這不省心的東西帶着他爺們去馳騁天涯了。

秦冰河扯了下缰繩,下來時小心的扶住秦鐘的手。說:“回帳內休息,我去請軍醫給你看看。”

“嗯,娘子,我還想吃羊奶凍。”

秦冰河無奈的看着他笑了下,蹩腳的行了一個妻禮,說:“是,相公。”

秦鐘得到他的回應,彎着一雙桃花眼進了氈房。一旁的副部瞪着兩人,仿佛看到一只小白兔啃了獅子一把,獅子還摸着它的頭說真乖?

身為将軍,沒有給将士解釋的必要。

于是秦冰河毫無心理負擔的離開了。

副部盯着秦冰河衣裝底下隐藏着的臀部,形狀挺翹。

原來……是這麽來的?

秦鐘脫了外袍躺在床上,沒一會兒外頭竄進來一個帶着箱子的男人。

那人大約十七八歲年紀,乖巧得很,眉目清秀,卻也有跟北國相似的面容,眉眼深邃。

秦鐘盯了他一會兒,把那人看得面紅耳赤的,才勾着唇笑了下,說:“藏布?”

藏布瞪大眼,說:“啊……你是漂亮哥哥!”

之前在北國住的一段時間,尼小子燒糊塗時,就是藏布的師父給他看的病。

秦鐘任由他上藥,背對着他說:“怎麽随軍了?”

“去年師父沒了,師娘便把我趕出來。我想着反正也沒處去,就随軍了。”

傷口處理得很好,沒有炎症,藏布處理得很輕松。

秦鐘回過神,跟他道了聲謝。

“給你溫了下。”秦冰河拿着羊奶凍進來,看到秦鐘赤裸的後背,不由自主的皺皺眉,先一步去把外袍給他罩上。

藏布急忙說:“藥還沒……幹?”

接觸到秦冰河殺人似的回眸,藏布立馬閉嘴,乖乖的行禮出了氈房。

秦鐘斜躺着,看秦冰河趕人,把羊奶凍放在一旁,對他招手,說:“這床硬着呢。”

身嬌體貴的少爺啊,怎這麽招人疼。

秦冰河把他抱在懷裏,讓自己做了肉墊,說:“不出一個月,就可以回去了。我帶着禮兒和智兒回來,還有一位他們夥伴,喚鐘鳴。你想見他們嗎?”

秦鐘蹭了蹭那溫熱的胸膛,說:“你的親人我怎麽能不見?他倆喜歡什麽?我要提前準備一下。”

“你買的都喜歡。”

秦鐘笑罵他一句,說:“你當是給你買呢?”

“禮兒跳得很,智兒喜歡看書。至于鐘鳴……還真不知道他喜歡什麽,無欲無求的,像個小大人。”

“你也一樣,小時候。”秦鐘說,“結果給你做個秋千高興得玩了一下午,買個糖葫蘆串哭了倆時辰。”

秦冰河紅了紅臉,冷不丁的被提起糗事。便把秦鐘往身上擡,掐了掐他窄腰不再說話。

“戰事停了,我們回一趟南國吧。”

“好。”

“把你娘親和大哥的墳墓遷到雙龍山上,齊大虎給我尋了一處地兒,那兒山清水秀的,傍晚彩霞很好看。”

“……好。”

“以後我倆老了也去雙龍山上,埋在一起。”

“好。”

“你可別先死了,我害怕。”

秦冰河把那人抱緊,笑着摸摸他的腦袋,說:“正壯年呢,別想那些。”

秦鐘嘴角的笑意斂去,沒再說話,隔了一會兒解下他手腕上的發帶。顏色早就褪下,只剩蝴蝶紋路。

他扯下自己的,把那發帶重新綁到自己頭上,說:“真是冤家,一拿便拿我最歡喜的一條。”

秦冰河笑了下,替他整理好頭發,說:“今後給你買更好看的。”

“我要有暗紋的。”

“好,之前尋了處成衣鋪子給禮兒智兒做衣服,裏頭有條藏青色的發帶,上頭繡了柳紋,買了擱家裏沒拿。等回了北國,你随我去取,可好?”

柳。

留。

以前學作詩,那學堂先生便這麽教他們。

說不想讓人走不能直白的喊,要隐晦,要矜持。

送柳便是喚他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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