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豬蹄凍,小魚幹 二更啦!

被信任的王掌櫃“言而無信”後, 廖雁再次體會到“人心險惡”。

着實可惡!

他做不出死皮賴臉跑到人家門口蹭住的事情,所以只好憤憤的想着。

孟陽卻歡喜起來。

他先去抽了幾根筍幹泡發,然後特意把已經涼透的栗子炖雞沙煲端起來給廖雁看, “晚上我們可以吃栗子炖雞, 再把翠紅嫂子給的豬蹄凍切一點來。”

栗子炖雞雖然已經冷了,但紅棕的美麗色澤和幽幽的香氣仍昭示着不凡。

而且因為放的時間稍長, 各種香氣融合的更好,無疑令它魅力大增。

就像一位性格冷清的美女, 從不會主動宣揚自己的美貌, 但每個見過她的人卻都知道:這是一位美人。

廖雁很沒出息的怦然心動, 嘴上卻還是嚷嚷道:“誰要吃你們的剩菜!”

頓了頓, 又道:“老子要吃小魚幹,還要喝酒!”

白星立刻在旁邊惋惜道:“栗子炖雞很好吃的, 真可惜。”

那只好他們自己吃掉啦。

廖雁忽然好氣,可是又說不出來究竟哪裏氣。

*********

燈火蠟燭是項大開銷,此時太陽已經開始落山, 孟陽忙抓緊最後一點日光,飛快地拾掇起來。

他先盤點了自己的全部家當:共計現銀十九兩四錢三分, 外加五十六個銅板。

既然要闖蕩江湖, 總要買一頭牲口代步的, 馬兒是不敢想了……但騾子體格強壯又有耐力, 是尋常百姓外出旅行的首選。

孟陽眉頭緊鎖, 努力回憶着, 一頭騾子要多少錢來着?

白星不知不覺又湊過來蹲到他身邊, “我那邊還有很多。”

她并不缺錢,況且還有一大卷上等優質皮毛沒有賣呢。

孟陽搖搖頭,“你跟雁雁的錢我都沒有動呢。”

白星了然, 所以,這些就是孟陽的家底。

她盯着那一小撮銀子看了會兒:只是幾顆很細碎的小銀粒子,若是一陣大風刮來,只怕就要被吹飛了,不由得由衷感慨道:“你好窮啊。”

連她黑/吃黑一次的零頭都不到。

孟陽羞愧地低下了頭顱。

他先偷眼看了下身後的廖雁,然後才壓低聲音,很小聲很擔憂的問道:“星星,闖蕩江湖要有很多錢嗎?”

自己這樣窮,雁雁會不會很嫌棄?

其實若按照過去幾年的節奏,他今年至少可以攢到三十兩的,但為了供養兩位能吃的朋友,他不知不覺就奢侈起來,頓頓有菜有肉,銀錢便如流水般花了出去。

之前花費的時候沒有太在意,可此時略略回想起來,竟也覺得有些觸目驚心了。

白星點點頭,又搖搖頭,“我也不清楚。”

頓了頓又道:“不過只要肯做,其實賺錢并不難。”

可說完之後,她又十分憂慮地打量着孟陽,惋惜道:“不過大約你做不來。”

肉食、皮子……打獵是很賺錢的營生,她當初獨自一人下山時,身上就已經有一百多兩,後來又做了點別的買賣……

她花的多,但賺的更多,所以雖然四處漂泊,但從未為銀錢發過愁。

孟陽跟着嘆了口氣,隐約意識到對方口中的“肯做”,恐怕不是什麽和煦友善的交易。

他還是不問了吧。

他難免有點後悔,後悔以前沒有像趙先生說的那樣,寫更賺錢的詩詞本子。

書生用力攥緊拳頭,竟開始四處打量起自己的住所,想看看有沒有什麽能賣的。

然而看了一圈之後……家徒四壁!

巨大的沮喪和失落再次籠罩了書生,他把腦袋用力埋進膝蓋之間,悶悶道:“我怎麽這樣窮啊。”

他真的好窮啊。

白星帶着幾分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脊背,豪爽道:“我可以養你啊。”

不算皮毛,她還有從張斌那裏得來的幾樣貴重珠寶沒有出手,書生吃得并不算多,她覺得可以養好幾個呢。

孟陽歪了歪臉,露出一點眼睛來看她,哼哼唧唧道:“男子漢大丈夫,本就該自力更生……”

他還想養星星的。

白星認真道:“可你确實很窮啊。”

孟陽就覺得好像有人往自己胸口上重重捶了一下,又是羞愧,又是委屈。

他再次埋下頭去,不說話了,像一顆生悶氣的大蘑菇。

廖雁在外面逗阿青和阿花玩,被兩只扁毛畜生啄得抱頭鼠竄滿身毛,自己卻十分得意。

不過他的興趣來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喪失興趣,又開始好奇那兩個人背朝後蹲在屋裏做什麽。

“這書呆子幹嘛呢?”

白星嚴肅道:“他被貧困打倒了。”

廖雁愣了下,然後哈哈大笑,戳着孟陽的後腦勺幸災樂禍道:“哈哈哈哈是啊書呆子,你這麽窮,還是不要出門了!”

名為孟陽的大蘑菇遭受二次打擊,保持着原本的姿勢,用力瑟縮了下。

雁雁可惡!

白星很不可思議地看着廖雁,“那你有錢嗎?”

廖雁:“……”

他沒有!

說起來,在場三人都沒有什麽正經職業,但實際情況又差很多:

孟陽寫話本,偶爾兼職做燈籠,每年純收入不過十幾兩;

廖雁行事肆意妄為,大部分時間都只圖痛快,高興時一擲千金,根本不考慮後果。

反倒是白星,平時沒有什麽特別的愛好,麻煩不來找她,她就不去找麻煩,額外開銷并不算特別多。

除此之外,她還會因為無聊而隔三差五抓抓通/緝犯。黑/吃黑一次,領取官府商銀又一次,一筆買賣剝兩層皮,運氣好的時候,一次就能入賬數千兩。

如此幾年下來,不少地方官府都知道有白鹞子這麽一號辦事誠信可靠的江湖人物,偶爾方便的時候,還會主動聯系上來,開價請她出手幫忙……

白星突然就驕傲起來。

她站起身,居高臨下的望着這兩個不争氣的男人,輕輕哼了聲。

于是沮喪的人從一個變成兩個。

夜幕很快降臨,羞答答的月亮用雲彩遮住半邊臉頰,扭捏着懸挂在樹梢上,溫柔照耀着大地。

黑夜是她的衣裙,群星就是上面裝點的寶石,漫長的銀河映出纖腰一束……月色之美無人能及。

被廖雁折騰了大半天的阿青和阿花終于可以休息。

兩只家禽湊在一起,腦袋往脖子裏一縮,眼睛緩緩合上,漸漸地,進入夢鄉。

阿灰和大黑馬仍舊分別住在一牆之隔的馬廄內,各自悠閑地甩着尾巴,吃着調配好的上等草料。

其實一個馬廄也裝得下兩匹馬,奈何血統出色的名駒都有幾分霸道,喜歡圈地。尤其是阿灰,那小東西野慣了,絕不會容許別的馬與自己共處一室。

嗨,如果是小主人的話,或許它可以忍痛分出來一小塊地方。

不過,要用酸酸甜甜的果子來換。

仍處于失落中的孟陽沒忘了做飯。

他熬了米粥,又把翠紅送的豬蹄凍切了一塊出來,就見紅棕色半透明的膏體內,亂而有序地鑲嵌着許多肥嫩的豬蹄肉,表層一點肥油,下面卻是切成碎塊的豬皮。

豬蹄凍在有的地方也叫肴肉,算一道大葷菜,做起來也頗費功夫,想要調制出最佳味道,更是難上加難。

豬蹄皮厚肉少筋多,口感獨特,但骨頭太重,算下來并不劃算,所以也有的人只用豬皮和碎五花制作,單純從外觀來看并沒有很大區別,但吃起來的感覺卻截然不同。

不管是豬蹄還是豬皮,都富含膠質,将它們洗淨後小火慢炖,原本清澈寡淡的湯汁就會慢慢變得黏稠而濃郁。

等到肉最厚的地方一戳就透,便可以稍微舀去一點表層油脂:這樣可以讓做出來的肉凍更晶瑩剔透,富有美感。

連湯帶肉倒入容器內,靜置片刻,融化在湯汁內的膠質就會慢慢凝固,形成這種獨特的肉凍。

以豬蹄和豬皮同煮,會讓口感很豐富,也更能彰顯出掌勺人滿足家人口腹之欲的決心。

單純從這一點來看,翠紅對如今的生活實在很滿意。

今天吃肉實在太多,孟陽又炒了一個醋溜白菜。

只擱了一點點油,然後用醋點香,酸甜可口,十分清爽。

但廖雁還不滿足,他自顧自拍開一壇酒,又催着孟陽去烤小魚幹。

孟陽認命地去了。

那些小魚幹不過成人半個巴掌長短,渾身上下沒有一兩肉,在桃花山的河裏多的很。

刺多肉少,尋常炖煮是不成的,但用鹽巴簡單腌制一下,再放到鍋底烘烤到兩邊泛黃的酥脆,用來下酒最好不過。

烤好的小魚散發出特殊的鹹香,連裏面的小刺都被烤化了,直接一口咬下去,連骨頭帶肉一并吃掉,越嚼越香。

許久沒有飲酒,可把廖雁憋壞啦。

他先給自己倒了一大碗,一口氣喝掉,砸吧着嘴兒美了一會兒,卻又稍顯遺憾道:“還是關外的酒好喝。”

關外的風光粗糙,人也粗放,最愛的便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他們喜歡将釀好的酒反複蒸兩遍,得出來的便是火一樣烈的美酒。

烈酒入喉,好似吞了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從嘴巴到喉管,再到五髒六腑,好像全都被點燃,火辣辣的痛。

哪怕是最硬的鐵漢,一口下去,也要被逼出幾滴熱汗來。

那樣的酒很貴,但廖雁最喜歡,他平時賺的銀子啊,竟有一大半流入了酒商的錢袋子。

關外很多人都知道:折翅雁是烈酒商人們的座上賓。

清如水的烈酒與常年刮着大風的關外,與那裏的人,那裏的事,那裏的一切一切都無比契合。

可到了這柔和的關內啊,竟也有幾分格格不入了。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一方人又反過來孕育了那片獨特的水土,誰也離不開誰。

廖雁覺得用碗喝酒不過瘾,索性搬着壇子直接往嘴巴裏倒。

幾口下去,他的眼睛都好像被酒水浸泡過一樣,亮閃閃水潤潤,眼角也微微泛起一點紅。

廖雁一只腳踩在凳子上,一手抱着酒壇子,一手拿着小魚幹大嚼,仰望浩渺的星空,抽空竟然還唱起了歌謠。

他的嗓音中還帶着點少年人特有的清亮,但每到深沉時,卻也能像幽深的河谷一般壓下去,然後聲線緩緩蕩開,像秋日的晚風,又平又闊,徐徐吹過無垠的草原和山谷。

真是奇怪,這歌謠聽上去舒展又多情,可從銳氣逼人的折翅雁口中唱出來,竟也絲毫不顯突兀。

孟陽從未聽過這樣的歌謠,簡直入了迷,手裏擎着筷子,卻連美味的飯菜都顧不上吃了。

他托着下巴,安安靜靜的聽着,眼前仿佛看到了只存在于書本中的遼闊大草原。

這就是江湖嗎?

他想去看看。

*******

次日一早,陽光正好,孟陽飛快地洗了兩件衣裳,然後就開始削木頭。

他從小山一樣多的書籍中翻找出兩張殘破的兵器圖紙,準備試着做一做。

類似的圖紙本不該外流,但貌似歷朝歷代都有郁郁不得志者,往往退隐山林後便忍不住著書立說,将自己畢生心血凝結成幾片薄薄的紙張。

那些智慧的結晶大多數時間都會被湮沒于漫漫時光長河,可冥冥之中,卻也會有有緣人過來翻閱,然後重見于天日。

說起來,這難道不也像極了傳承和輪回麽?

廖雁宿醉未醒,還在屋裏鼾聲如雷,白星路過時忍不住往門上踹了一腳。

結果對方就在炕上翻了個身,嘟囔了一句,“狐貍精!”

白星幫孟陽挑選出最堅硬的木頭,按照固定尺寸開始打磨。

“箭頭不用鐵包麽?”

孟陽羞赧地撓了撓頭,低聲道:“太貴了。”

鐵礦由官府統一開采,對民間控制十分嚴格,導致價格居高不下。

他如今能不能做成還不好說,倒不必如此奢靡。

而且硬質木頭經過簡單的煅燒之後,就會擁有驚人的穿透力,再配合雙層牛筋,殺傷力也不容小觑。

兩人都搬了小板凳坐在屋檐下,埋頭削木頭。

嗤啦~嗤啦~

卷曲的木片和紛揚的木屑翻飛,簡直像下雪一樣。

這些東西也浪費不了,可以用來給阿青和阿花墊窩,柔軟密實,而且更保暖。

大概有小麻雀誤以為他們在抛灑米粒,竟叽叽喳喳從枝頭飛下,踩着精巧的小碎步啄食。

可入口之後,卻又失望了。

它歪着小腦袋,眨着綠豆小眼盯着兩個人類看了會兒,發現對方并沒有彌補的意思,只好失望地拍拍翅膀飛走了。

陽光暖融融的,曬得挂在晾衣繩上的衣服吧嗒吧嗒滴水。

晶瑩的水珠從半空墜落,不過黃豆大小的圓球內,卻倒映出整個世界。

白星身邊不遠處就是泡着筍幹的大海碗,她幾乎是無法抗拒地被分散了注意力,忍不住往那邊一看再看,腦海中都被“筍幹燒肉”四個字塞滿啦。

“今天中午可以吃嗎?”

她滿是渴望地問道。

孟陽笑了。

他放下手中的木棍,去碗裏捏了捏,“差不多了,等會兒我切成長條,放到鍋裏煮一煮。”

筍幹難以泡發,但若泡的太久卻容易喪失風味,所以往往需要熱水輔助。

白星的眼睛亮了亮,“所以中午可以吃筍幹燒肉嗎?”

得到肯定的答複後,她覺得自己削木頭的動作都輕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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