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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他聽到身後有人在喊他,很諷刺地居然是那尹顏公子。趙禁便故意欺負他腿腳不靈便,無論如何也讓他追不上。直到尹顏已經氣喘籲籲累得靠在旁邊的牆上,趙禁才突然折返,走到他面前有些戲谑地問:「公子有何貴幹呢?」

尹顏只是想也沒想就追出來,再加上有些頭暈眼花,現在倒也不知道自己追出來是幹什麽的,露出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趙禁最讨厭他那副很無辜的樣子,搶了別人的人,倒在這裏裝起好人來了。

看着尹顏俊美的臉,心裏酸意和嫉妒上泛。在遇到蕭衡之後,在遇到無心之後,他不曾記得自己再對一個人有過這種惡意的感覺,而現在他那種酸楚的委屈和不得發洩的抑郁變成了烈烈的恨意。趙禁的視線慢慢下移,又是那個紮眼的要死的鮮紅。

是無心給你的?你配麽,你和他同生共死過麽,你能幹什麽,你除了一張好看的臉和假好心的性子,你還有什麽?你憑什麽讓他對你好?

他伸手,把尹顏腰間的血玉搶到了手裏。

他等着看尹顏無助地哭着求他還給他,他覺得那應該是他這種人的反應。沒想到尹顏愣了愣,眼神瞬間變得淩厲道:「你還給我!」

然而紙老虎吓不倒趙禁,他拿着那塊玉,一副「你一個瘸子能怎麽樣」的表情。他知道現在自己是壞人,然而這麽做卻讓他産生一種極強的快感。他不敢面對蒼無心的冷漠,然而尹顏不一樣,他可以由欺負他來獲得一點點的心理平衡。

「你還給我!」尹顏撲上來,趙禁輕輕一躲他就一個踉跄摔倒了。趙禁正想笑他沒用,卻被他一把抓住了腿,掙了幾下,尹顏卻死死抱着不放手。他越是寶貝那玉,趙禁就越是難受,一邊掙一邊有些沒有底氣地說:「這種東西,你拿着根本不配!」

尹顏愣了一下,眼眶立刻紅了,他咬咬牙卻只是重複着:「你把那個還給我!」

趙禁踢開他,尹顏雙手都擦出了血跡,卻很快又向趙禁撲過去搶那塊玉。這次趙禁又想躲,卻被尹顏抓着後襟一起跌倒在地上,那塊櫻桃玉摔出去,落地應聲而碎。

「啊——」尹顏極為凄厲地叫了一聲,爬過去顫抖着撿起碎成兩半的蝴蝶,眼淚刷地流下,突然整個人蜷成一團開始發抖。趙禁看得有些心慌,正想過去,卻有一個身影擋在尹顏前面。

趙禁愣愣地看着蒼無心譴責的眼神,心裏一陣痙攣。

「怎麽辦……無心,碎了……」尹顏捧着那兩半玉石,像夢游一般重複着:「碎了……我答應過好好收着的……」

蒼無心寒涼的表情上燃起了一抹憤怒,上前毫不留情地給了趙禁一個巴掌。他的力氣很大,趙禁被他一把扇倒在地上,膝蓋磕得生疼,腦子裏嗡嗡作響。

他看着地面,不相信蒼無心居然會為了那個人打他,幾滴血落到地上,嘴角裂開了,很疼,可是遠遠比不上胸口的痛意。

蒼無心走了過來,趙禁沒有擡頭,只是全身緊繃等待着再一次被打,可是蒼無心沒有再動手,而是把手伸到他的衣襟裏。等到趙禁反應過來再去搶已經遲了,他放在前襟裏面的那塊櫻桃玉的另一半,已經被蒼無心拿到了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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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弄壞了尹顏重要的東西,是不是應該賠給他?」蒼無心捏着那塊玉。趙禁立刻意識到了他要做什麽,搖搖頭:「你說過的……你說過那個是留給我做紀念的……」

蒼無心不理他,手上開始用力。趙禁撕心裂肺地大吼,想要去搶。蒼無心沒有躲,只是當胸一掌把趙禁打到一邊,趙禁重重地砸在一邊的牆上,胸口淤積的一口血吐了出來。

「無心……無心……不要……」他緊緊抓着胸口,眼睛有點花,卻聽得到尹顏沙啞地說:「無心,他也不是有意的……算了……」

可是下一刻,小半塊破碎的蝴蝶翅膀就落在趙禁眼前,接着一些根本粘不起來的碎片零零落落地掉到地上,在夕陽下那把感情肢解後殘留的屍體,血紅刺眼。

「啊……」趙禁只能失聲發出喑啞而毫無意義的聲音,伸手胡亂地抓着地上的碎片。蒼無心冷眼看着,沒有絲毫憐惜,在他剛剛把那小半塊尚算完整的碎片抓在手裏的時候,一腳踩在他手背上,用力碾磨。

「呃——」趙禁死死抓着那半塊翅膀,鋒利的邊緣紮進手心,卻死活不肯放手。整個手臂都在蒼無心腳下痙攣,身體和心都在踐踏下流血,終于眼淚橫流。蒼無心見他仍然倔強,毫不留情地加重了力道,趙禁的手上傳來了骨頭碎裂的聲音。

「無心,你放了他吧,你要弄斷他的手嗎?」尹顏在後面拼命喊着蒼無心:「無心,夠了,住手!」

「滾。不要再讓我看到你。蒼無心踹了趙禁一腳,轉身把尹顏扶起來。趙禁的手被踩得幾乎變形,努力了很久才慢慢伸展開,下面壓了一攤血。他頹唐地爬起來,不敢看蒼無心和尹顏離開的背影,只能蜷縮在牆腳,捧着那僅有的一小塊玉,嘶聲痛哭。

「無心,無心……」眼淚一滴滴落在那半塊殘破的血紅翅膀上,順着手上的鮮血再落在地上。胸口悶痛着,他咳了幾聲,寒冷的風幾乎要把還在淌着的血凍成冰,眼淚也很快被風幹,趙禁瑟瑟發抖。

夕陽漸漸隐沒,暗淡的黃昏也即将結束。這條街人煙稀少,就是偶爾有行人經過,看到蜷縮着的趙禁,也以為是什麽無家可歸的乞丐,不經意地匆匆而去。

突然有人站到了他面前,趙禁擡起頭來,帶着滿目瘡痍的痛顫抖着伸手輕輕抓着對方的下擺:「無心……」

「你居然還沒走。」蒼無心眯着眼睛看他,似乎是為自己白色的衣服上被趙禁印下了幾道血印而有些不悅。趙禁搖搖頭,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爬了起來一把緊緊抱住蒼無心,幾乎是用哀求的語氣心碎地低喃:「無心,你跟我回家,跟我回家……」

眼淚再度滑下,冰涼地落在蒼無心頸上。趙禁摟他摟得死緊,似乎想要整個人溶進他的身體從此不再分開一般。蒼無心的頭發很多很長,幾乎快讓他不能呼吸,他卻寧可現在被憋死了更好,起碼是抱着無心,而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蒼無心的瞳孔緊縮了一下,掐住趙禁的脖子把他用力推開。趙禁的眼神暗了下去,垂着頭,蕭索的絕望漸漸蔓延開。

「你這麽想和我在一起?」蒼無心危險地問道。

「嗚……」回答他的只是趙禁喉嚨深處發出的低啞悲鳴。蒼無心被趙禁的凄慘弄得煩躁,一把把他摔在牆上,扯開他的衣襟道:「好,你不是想和我在一起麽?」

「不……」意識到他想要做什麽,趙禁拼命掙紮着:「無心,無心,你不能這麽對我……」

「住口。」蒼無心扇了他一巴掌輕蔑道:「你這種貨色,有人願意上你就不錯了,你還敢在這裏叫屈?我讓你滾你不滾,現在又裝什麽貞潔?」

說着雙手就伸到趙禁的衣服裏面殘忍地揉虐着他的胸膛,趙禁幾乎崩潰,屈辱地嚎啕大哭。蒼無心卻箍住他,手順着胸口滑入下身,撥弄着下面的柔軟,趙禁搖着頭,眼淚流得滿臉都是,掙紮卻不能掙脫,只能一口狠狠地咬上蒼無心的肩膀。

蒼無心任他咬,手上的力道卻開始加重,趙禁疼得雙腿不斷夾緊,身子抖得像飓風中的樹木。

「無心……我疼……」細弱蚊蚋的聲音從靈魂深處發出來,趙禁垂死一般挂在蒼無心身上低聲呻吟,痙攣地扭曲着身子。

「好疼……」

「不要這麽對我……」

蒼無心聞言停了片刻,整個人茫然若失,眼神連閃數閃終于惡狠狠地放開他,任他軟軟地摔在地上,問道:「你滾不滾?」

「無心……」趙禁淚眼朦胧地看着蒼無心,面容扭曲,削薄的嘴唇蒼白發抖。

蒼無心踏上了他的小腹,接着下移,撩撥着那被摧殘過的柔軟道:「你非要留下來給我操的話,就現在把衣服脫了跪倒我面前來。」

趙禁狂亂地搖了幾下頭,突然睜大眼睛看着蒼無心,帶着比哭還難看的笑絕望地說:「無心,你說過我們一起攜手天涯的,你跟我回家,你跟我說好的,你怎麽能這樣……無心,你跟我回去,我們從此不再過問江湖之事,你說好的,你不能……啊……啊啊……」

蒼無心在趙禁的私處上殘忍地用力,趙禁像條将死的魚一樣翻騰了幾下,蜷縮着痙攣,大口大口地吸着氣。

「無心……無心……無心……你不能……這麽對我……」

蒼無心一把把他再次掼到牆上,貼近趙禁的耳朵低聲說:「我反悔了。我對你從來就是可憐而不是愛。我有新的生活了,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再讓我看到你不會客氣。你聽懂了沒有?」

趙禁的整張臉上都是淚,難受得一塌糊塗地狼狽着,他搖搖頭,幾乎抽噎得斷氣卻還是倔強地搖頭。蒼無心揪着他的頭發又打了他,他還是搖頭。蒼無心眼神一暗對着他胸口一掌,打到趙禁狂吐了一口血。他卻突然睜大眼睛死死地拉住蒼無心,随着血液一起從口裏淌出來,一聲輕輕的:無心,我喜歡你。

趙禁說完這句話就昏死了過去。

醒來已經不知道是多久以後。他躺在客棧裏,有人付了銀子讓人照顧着他。趙禁從客棧掙紮到蒼無心的杏花小院,那裏卻早已人去樓空,連東市尹顏的成衣店,也關門歇業。

就這麽被抛棄了,這種感覺很像很久很久以前,慕容風把他扔在亂葬崗。

心裏再痛,卻再也哭不出來了。不就是不要自己了麽,沒有什麽大不了的,趙禁自我催眠着,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沒有什麽接受不了的。

只是……如果可以,他希望蒼無心可以好好和他說,不用那麽殘忍,那樣的話如果以後雖都只能靠回憶來過活,卻不會無可抑制地那麽痛。

趙禁沒有在客棧繼續住,拖着傷痕累累的身體倔強地踏上了回南方的路。途中沒有回洛水山莊,沒有回洛京城,甚至沒有入頻迦城。他繞過所有沾滿回憶的地方,他不想去蕭衡那裏尋求安慰,他不想得到任何人的同情。寧可暴露着一身傷痕滿心千瘡百孔讓自己身心都腐朽掉,慢慢死掉,誰也不會發現。

這種萬念俱灰的時候,反而是翠月殿那種冷冰冰沒人打攪的地方讓他覺得安寧。

翠月殿殿主殷雨嘯,盡管冷淡醫術卻很高明。趙禁骨頭碎裂的手掌在他看來也就是小事一樁,接骨後的手雖然不能像以前一樣靈活,但是能用。

其實能不能用趙禁根本就不在乎,本來自己就一無所有,再多了點什麽少了點什麽,他也無所謂了。

殷雨嘯不是個做事不求回報的人,他一面幫趙禁包紮傷口一面問:「你私自去了京城,為什麽沒有跟殿裏彙報?你去見蒼無心了對不對,他跟你說了什麽?」

趙禁閉上眼睛,京城發生的事情,那個人,趙禁是提也不想再提。

殷雨嘯很嚴肅地說:「我們得到了很可靠的消息,蒼無心已經歸順蒼寒堡了。南方現在已經全部和他斷絕聯系,我知道你難以接受,可是從今往後他真的是敵人了。你要防備他。,明白麽?」

歸順蒼寒堡……那個人真要和那個江庭赭站在同一陣在線?趙禁搖搖頭,不信,但是又有什麽可不信的,蒼無心變了,突然變得他再也不認識了。

趙禁一顆心像沉在深不見底的湖裏。在翠月殿呆着,這個殷雨嘯好像總用着一雙敏銳的眼神看着他,他煩得要命,等到差不多一個月手上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覺得再不出去一次悶都要悶死了。

他去的地方是頻迦城的沈家。他不想再撕心裂肺回憶蒼無心,只有那個和和睦睦的沈家,笑眯眯的傻傻的沈千秋和溫柔的慕容雪,能讓他逃避。

寒冬已經過去,雖然仍然是春寒料峭,枝頭已經有了些新綠,在一片複蘇的春光中趙禁走進了沈家大院。當沈大公子拿着一卷詩集笑着跟他打招呼的時候,趙禁才想起來他還忘了沈家有一個什麽都知道的沈楓憫。

沈楓憫心思很細,看到趙禁的樣子也知道發生了讓他傷心的事情,就只貼心地完全避開和蒼無心有關的話題,一直說的都是他們沈家的瑣事。父親昨天偷吃準備待客的熟牛肉又被母親罵了,沈千秋小時候的糗事……沈家的人好像都生活在陽光下,什麽陰暗的事情都侵入不了他們。趙禁和他聊着陰霾也暫時一掃而空。

慕容雪從一個月前就不再沈家了。沈千秋有些歉意地說,因為他大哥慕容風來接他,就讓他和他走了。趙禁覺得沒有關系,慕容風無論如何不會害雪,分家也應該是怄氣,現在總算和好了,也了卻了他一樁心事。

在走出沈家之後,他沒有再回去翠月殿,而是回到了自己在頻迦城邊上的小茅屋裏。好好打掃了這個棄置已久的房間,然後閑閑地住下來。在很長一段時間裏,他覺得他什麽也不想想,什麽也不想問,只想一個人靜靜呆着。

他一個人在小屋裏呆了三四個月,消瘦了很多,整個人也毫無生氣。沈家兄弟很擔心他,時常會抽空來看他。沈楓憫猜到了七八分,總是勸趙禁要想開,經常過來煮他的拿手好面來給趙禁補身體。沈千秋什麽事也不知道,但是看趙禁難過就陪他難過,弄得他一來趙禁就不敢愁眉苦臉。

四月,山上的野花漸漸開滿了,趙禁閑閑地鋤地,想着沈楓憫之前說過四月末的時候要來小屋一起去踏青的。算算時間到了,兩個人卻都一直沒有出現。

這天從清晨烏鴉就一直在叫,叫的趙禁心神不寧,總覺得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他撫了撫自己的眉頭,在上午就鋤完了地,回屋簡單地做了一些吃的。

剛過晌午,小屋的門咚地一聲響,接着好像有什麽重物落地的聲音,趙禁一個激靈,聽到門外微弱的聲音叫着:「趙禁……趙禁……」

是沈千秋的聲音,趙禁立刻拉開門,居然見他渾身是血,氣喘籲籲地倒在門口,立刻伸手扶住他問道:「千秋,你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

「他們……他們殺了……爹,娘,大哥,都被……」沈千秋睜着驚恐的大眼睛死死地抓着趙禁,滿臉的血和泥,被眼淚一流弄得不象樣子:「蕭衡……洛凡……你去救救他們,求你……求你……」

趙禁被沈千秋的話打懵了,雖然已經開始微微發抖,還是鎮定地把他抱進屋裏邊查看他的傷勢邊問:「千秋,你在說什麽,你冷靜一點?」

「蒼寒堡……好多人……圍攻……爹,娘,大哥……在我面前……到處都是血……只有蕭衡一個人撐着,他們讓我來找你,你救救我們,救救我們……」

沈千秋說着,突然兩眼一翻。趙禁伸手探了他的鼻息,見他只是昏過去,身上那些血也多半不是他的,才微微松了一口氣。他把沈千秋放在床上躺好,就片刻不敢怠慢他向頻迦城的方向奔去,一路上嘴裏念念有詞。

就算只有這只言詞組,他也大致知道除了什麽事情。他太久未留意江湖消息,不知為什麽沈家會遭此橫禍。然而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蕭衡和洛凡都還在血戰中,讓沈千秋來找他是要他的力量,他必須盡早趕到。

到了頻迦城時,趙禁身邊已經集結了數千屍體,遠遠看見守城的不是士兵,而是穿着黑衣的蒼寒堡教衆。趙禁也不管他們,屍體在操縱下分出幾路來抵抗蒼寒堡教衆。雖然戰鬥力不是很強,那副可怕的樣子和打不死的體制也足夠拖出時間來。

趙禁領着剩下的屍體直奔沈家,沿途整個頻迦城一片狼藉,街上沒有行人,靜得可怕。沈家莊園的門前集結着正向內進攻的一隊黑衣教衆,趙禁立刻遣屍體上前從背後攻擊,自己則混在屍群中向內突圍。事實證明屍體是相當有威吓效的,蒼寒堡教衆都知道臨江之變那一次的慘劇,在屍體面前很是發怵。

趙禁幾步已經擠到門內,在看到裏面景象的時候心髒狠狠地僵冷了一下,滿地血流成河,地上橫七豎八是家仆們的屍體,那常和沈楓憫調情的俏丫頭睜着一雙大眼睛茫然地看着蒼天,沈家老爺夫人也雙雙倒在血泊裏,在不複平時的和藹笑容。

為什麽?趙禁茫然,幾個月前老爺夫人還笑着留他吃飯,他和他們和和美美的一家人坐在餐桌上,俏麗的小丫頭看見他的衣服破了,搶過去補……

他們都是好人,與世無争的好人啊,為什麽……

「趙禁你小心!」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有人解決了他身後想要暗算之人,并攔腰一帶,把趙禁帶到旁邊的角落裏。趙禁立即屍體引到這邊,在他們面前擋起一個屏障,回頭一看,果然是洛凡。他的頭發完全散了,身上也有幾處輕傷,拿着扇子氣喘籲籲。

「發生什麽事情了?」

「是蒼無心!他告訴蒼寒堡說沈家的武功秘籍就藏在莊園的某處,所以他們突然就來了,」洛凡激動地喘息着,手指幾乎要嵌進趙禁的肩膀:「我們收到求救的時候已經遲了,趙禁,你去救蕭衡,他在後山一個人跟江庭赭周旋,我守着前面,你快去。」

趙禁卻沒有動,他呆呆地看着洛凡問道:「無心?怎麽可能……是不是搞錯了……」

「你別傻了,他已經害了沈家全家了,難道你還要他害死蕭衡不成!」洛凡抓着趙禁的肩膀死命地晃,眼眶幾乎要裂開:「快點啊!去救蕭衡!」

「好,好……」趙禁木然地點點頭就和洛凡分手,帶着數百屍體向後山的方向去,然而尚未除了後院,滿身血污的沈楓憫突然從人群中出現,越過重重刀光劍影奔到趙禁面前,一把拉住他說:「趙禁,你跟我來!」

沈楓憫!聽沈千秋昏倒前的只言詞組,趙禁還以為他也已經和沈家的老爺夫人一樣被人殺害了,如今看到不禁心道謝天謝地。

「沈大哥,我要去救蕭衡……」趙禁看沈楓憫拉着他向另外一個方向跑,想要掙脫,沈楓憫卻斬釘截鐵道:「趙禁,相信我,先跟我走!」

趙禁想起來蕭衡功力應該有所大漲,說不定能和江庭赭撐一會兒,又看沈楓憫前所未有地嚴肅,便點點頭,讓屍體在他們前方重重蒼寒堡的包圍中殺開一條血路。沈楓憫拉着趙禁就往側邊的一間屋子裏跑,跑到書架前轉動了一本書,牆壁突然翻轉,兩人就被送到了另一側。

另一側是一條陰暗的地道,幾乎什麽都看不見,沈楓憫卻行動自如,拉着趙禁輕車熟路又沿途放下了好幾處機關,讓他們身後阻礙重重。終于在地道的盡頭沈楓憫打了幾塊牆上的石頭,牆壁上出現一道暗門,拉着趙禁走進去。

暗門後面竟然是一間看似普普通通的房間,點着明亮的燭火。床帏擺設桌子櫃子一應俱全,如果不是處于地下沒有窗子和正門,幾乎都要讓趙禁以為這真的是一間有人居住的房子了。

「這是哪?為什麽帶我來這裏?」

沈楓憫笑得有些蒼白,他走過去跌跌撞撞地坐在床上,從枕下拿出一本書,遞給趙禁。趙禁疑惑地接過,看到書的封面愣了。篆字清清楚楚地寫着三個字:通天錄。

「這就是沈家的藏書了,」沈楓憫坐在床上苦笑道:「歷代沈家只有長子才知道這個秘密。沈家真的沒有傳說中的絕世武功秘籍,從朱墨公子那裏傳下來的藏書就是這一本,關于控屍的《通天錄》。」

「可為什麽……」趙禁拿着那本書極為茫然:「怎麽會……」

「很奇怪吧,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沈家會藏着夜膺白寫的書……」沈楓憫啞着聲音笑道:「真諷刺,為一本根本不存在的秘籍,害死了這麽多無辜的人,人的貪心,真是……真是……」

趙禁這才發現沈楓憫的氣息很不穩,仔細看去竟發現他臉色鐵青,緊緊捂住腹部,床單和地面已經殷紅了一大片。

「你受傷了!」趙禁立刻查看他的傷勢,卻發現那傷口幾乎有五六寸長,好像是被斧頭一類的東西砍的,血肉往外翻着。他呆住了,之前竟沒發現沈楓憫帶着這麽重的傷跑了那麽遠,剛想扯下衣袖給他止血,卻被制止了。

「沒有用的,」沈楓憫氣息微弱卻笑意淡定:「血已經流掉太多了,還能不能救我自己明白。趙禁,我帶你來這裏給你《通天錄》,是有事相求。」

「你說。」趙禁扶着沈楓憫瑟瑟發抖的身體,輕聲道。

「沈家……雖然遭此不幸,你告訴千秋不要太難過,以後……幫我這個做哥哥的好好照顧他。跟他說不要記着仇恨,他的命是爹娘和我一起拼命保護下來的……要好好活着……」

「趙禁,你轉動床頭的把手,就能升到上面去。上面是我的房間。但是你不要馬上就這麽做,你先翻看《通天錄》,看。你現在控屍……只能控數量,沒有用的……書裏面有所有你需要的能把屍體的戰鬥力提高到最大限度的訣竅。你上去之後……保護沈家,千秋……蕭衡他們……就拜托你……」

沈楓憫說着,身子歪了歪栽倒在床上,趙禁想要去扶他,他卻笑着說:「快看吧……沒有時間了……」

趙禁點點頭,毫不疑遲地翻開書,忽然他又聽見沈楓憫說:「對了,最後……多問你一件事,咳咳,喜歡,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樣子的感覺呢……?」

趙禁看着沈楓憫英俊而蒼白的笑顏,心裏一痛,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問,更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

「我這一輩子……好像……連那種感覺都沒有試過……就要結束了,咳咳,唉,好不值啊……」沈楓憫繼續笑着,嘴角又流下了幾股血,他好像有些不在乎地擡手擦了擦,有點期待地看着趙禁。

「喜歡……就是想到他就開心,和他在一起就幸福到好像擁有了一切,他難過的時候你也跟着難過,很想……把自己的全部幸福都送給他,只要他開心,就沒關系……」

「是嗎,那就已經是喜歡了嗎?呵呵,我……以前,都不知道,原來,這個就是了……真是……我真是遲鈍啊……」沈楓憫又咳出一口血,若有所思地輕輕搖搖頭,眼裏有些晶瑩一閃而逝。

趙禁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沈楓憫的床邊,紅着眼捏緊那本書咬牙道:「沈大哥,都是我的錯。我誤信了蒼無心,害得你們全家……沈大哥,你們對我那麽好,我卻什麽都沒發現,我對不起你們……真的……對不起……」

沈楓憫氣息奄奄,卻反過來安慰他道:「沈家的悲劇,從朱墨公子掌握了那些不該為人所知的秘密的時候就……注定了的。我了解無心……他一定是有苦衷的……你……要體諒他。如果,你以後有機會……再和他見面,告訴他……沈楓憫永遠記得宮裏四人在一起快樂的日子……不恨他……」

「沈大哥……」趙禁抓着沈楓憫的手泣不成聲。

「別哭,我一生雖無所成,卻也坦坦蕩蕩光明磊落,現在我把我的責任……托付給了你,趙禁,拜托你了……保護好千秋,保護好蕭……」沈楓憫沒有說完,就略帶遺憾地閉上了眼睛,嘴角還挂着一絲如常的微笑。仿佛下一秒又會醒來,繼續有些風流倜傥而又傻乎乎地笑。

「沈大哥……我一定幫你保護千秋。你放心……安心走吧……」趙禁跪在沈楓憫的遺體旁邊,鄭重發誓。

淚水順着趙禁削尖的下巴滑到衣襟上,還記得沈楓憫在涼亭裏彈唱,惹得一群小姐們芳心暗動,在洛凡的婚禮上氣勢洶洶,一心要幫蕭衡打抱不平。那樣一個總是笑着的聰明溫柔的人,讓人覺得他的一生一定繁花似錦笑看紅塵的人,突然,就這麽沒有了。

無心,你知道嗎,你殺了他,你殺了你宮中幼時的玩伴,你殺了那個在懸崖上挺身而出保護我們的人,他做錯了什麽,為什麽……為什麽你可以這麽殘忍……

「啊————————」趙禁仰天狂吼,仿佛要把心肺都震裂。為什麽,無心,你曾經那麽溫柔,那麽善良……

他說他原諒你。可是我我不能原諒啊……我不能原諒你了。

趙禁翻開那本書,目光在書頁上快速翻閱,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逆天而行的法術,全部都記載在這本《通天錄》上。這是一本奇書,如果不是只有極少數人能用的話,此書媲美最強的武林秘籍,絲毫不遜。

控屍惑亂,化肉為腐,起死回生,青春永駐……多少不該有的東西,多少比權力和地位要吸引人多得多的東西,全部藏在這一本薄薄的冊子裏。沒有人知道為什麽夜膺白要寫出這麽可怕的東西,一個可以控屍的人,擁有這本着作等于有了千軍萬馬揮灑自如,天上地下無往不通,并且連天命和生死,都可以被他拿來開玩笑。

閱畢趙禁将書藏回懷裏,跳上床去轉動了那個把手。床升到了地面上的一間屋子裏,有門有窗,陽光照進來,讓在只有燭火的暗室中呆了許久的趙禁一陣恍惚。

在陽光下沈楓憫的臉蒼白而安靜,如果不是流了滿被單的血,就好像只是睡着了一般。趙禁碰了碰他的手,已然冰涼。

外面喊殺聲不斷,趙禁開門沖了出去。沒走幾步就看見了蕭衡,他和洛凡還有少數幾個武林俠士,被層層包圍着,左邊是江庭赭帶着蒼寒堡的黑衣教衆,右邊竟然是武林裏面的人,好幾個趙禁見過的前輩和掌門,劍拔弩張地對着的不是江庭赭,卻是他們的武林盟主蕭衡。

「你們這群忘恩負義的家夥!蕭衡一直在保護你們,你們居然臨陣倒戈!」洛凡和蕭衡背靠着,對着那群曾經是武林正道的人怒目譴責。

「洛水少爺,我們并非臨陣倒戈,若非盟主先欺騙我們,封鎖消息,企圖獨吞沈家的秘籍,我們又怎麽會拔刀相向。」

「你們別含血噴人,我和蕭衡是來救人的,才不像你們心懷不軌趁火打劫!」洛凡怒道。

「說得冠冕堂皇,洛水公子你剛剛也看到了蕭盟主的絕世神功。如果不是練了沈家秘籍上的武學,如何可能在短時間裏進步如此神速,讓我們嘆為觀止呢?蕭盟主,我們沒有別的意思,只要盟主把秘籍教出來讓我們武林共享,我們自然敬重蕭盟主的俠義,立刻聯合對抗蒼寒堡,可是盟主如果執意私藏秘籍,我們也就之好靠自己的力量把沈家掘地三尺了。」

江庭赭剛和蕭衡一戰元氣大傷,此時站在旁邊邊調息邊看着這場鬧劇,所謂武林正道在利益面前也不過四分五裂,他勾起嘴角,得意而悠閑。

「我再說一遍,我沒有沈家的秘籍。那種東西根本不存在,你們被蒼寒堡騙了,」蕭衡懇切道:「請你們看清眼前的形式。這不過是蒼寒堡的離間計而已,你們不要被他妖言所惑而一時迷糊成為武林的千古罪人!」

「話不是這麽說,」江庭赭忽然插進來一句:「蕭盟主,我也是聽天寧王爺說沈家有秘籍才千裏迢迢跑過來。已經和貴方的各位門主們商量好了,誰先找到秘籍就是誰的。沈家的人要是不出手阻撓,就不會落得滅門。蕭盟主你雖然進步不少,但是恐怕還是很難與江某為敵。如果現在乖乖退下,江庭赭也不會為難盟主,盟主三思。」

江庭赭之前和蕭衡過招就發現了對方和自己修的是同門功夫。他靠的是殺人取血,所以進步不能那樣快,他也知蕭衡能如此精進,必是換了性命。雖說裝成什麽也不知道,心裏還是有點替蕭衡唏噓的,他用自己的命來保護的這些人,然而他們還反過來猜疑算計他,人生至此也就只剩下可悲可嘆。

蕭衡如何可能退讓,沈家的百十條人命擺在面前,他今天就是死在這裏也要捍衛那些人誓死守護的尊嚴。他只是真的覺得傷心,小的時候想要一個溫暖的家而已,父親卻常年事物纏身;長大之後只想和洛凡一直在一起,卻因為不小心害了婷兒;盡職盡責地想要守護的平靜和安寧,卻不知道被誰的陰謀弄得七零八落;現在摯愛之人在身邊,這種危機關頭他伸手想去握他的手,還是被一把打開。

左邊是敵人,右邊也不是朋友,進退維谷,一輩子堂堂正正光明磊落,到頭來就是這個結果。

「看來……蕭盟主是要執迷不悟了。」

左右都拔劍,幾乎一觸即發,卻見有人穿過人群閃進包圍中。當衆人看清他的臉之後一陣嘩然。對于衆人的恐懼趙禁毫不在意,嘴唇邪邪一勾,散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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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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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