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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傅銘自認為是個淡定的人,在商場浸淫了這麽多年,他早就學會了如何将自己的情緒隐藏。可是看到那些照片的時候他真的沒有辦法再保持平靜。他活了這麽多年,姚媛之是第一個讓他有疼惜沖動的女人,他們在一起的這段時間,她給他的感覺一直都是很保守的那種女人,現在看到她和別人的豔`照……他突然就找不出合适的詞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
傅銘這樣的反應,最滿意的人莫過于溫思謙,他看着他想要發火又極力隐忍的樣子,冷笑着道:“如你所見,早就已經被我玩過了,相信你也不想撿一雙破`鞋回去。”
“我相信她的為人。”沉默了半天,傅銘才說出這樣一句話,“何況,感情是我們兩個的事情,溫先生充其量也就是她的過去,沒什麽權利幹涉我們的關系。”
“……”溫思謙倒是沒想到他會這麽說,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麽回他的話,只能沉默。
人一沉默,氣勢自然就會弱下來。傅銘看了他一眼,說:“沒別的事情的話,先告辭了。”
丢下這句話,傅銘快步走出了咖啡廳,一步都沒有停歇,直到上車之後,他才放松了自己緊繃着的身體——
剛才他在溫思謙面前就是強裝淡定的,心裏早已經是翻江倒海了。這個時候,他的手機裏進了一條短信,輕快愉悅的短信鈴聲讓他從憤怒中抽離出來,他低下頭,将手機拿起來,看到短信內容的時候,才想起來今天和姚媛之約好了要去接她——
用最快的速度回了她一條短信,将手機放下來之後,他便發動了車子,朝着姚媛之家裏開去。
**
昨天晚上接了溫思謙的電話之後,成陵川就一直有種不祥的預感,直覺告訴他溫思謙找傅銘絕對不是表面那麽簡單,所以,他今天特意起了個大早,來到了他們兩個約好的地方。孰知進去之後,只剩下了溫思謙一個人,他覺得情況不妙,連忙走上去坐到他面前。
“思謙,你到底怎麽回事?”成陵川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裏有些擔心。
“傅銘,姚媛之現在的男朋友。”溫思謙這話說得很平靜,但是,細細地聽,便能聽出來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哀。
“我就知道你遲早有一天會愛上她——”成陵川現在算是明白他昨天為什麽會那麽反常了,他嘆了口氣,繼續對他說:“思謙,媛之真是個不錯的女人,不勢利又踏實,還很成熟,這年頭能找個這樣的女人很不容易了……我覺得你應該好好把握,別像我一樣——”
說到最後,成陵川的語氣裏多了幾分無奈。想起來自己失敗的婚姻,他就覺得憋屈。
說失敗,或許只是他單方面認為的,在別人眼中,他或許是一個優秀又負責任的丈夫,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對他所謂的妻子,有多麽地厭惡。她很漂亮,家室好,是全家的掌上明珠……可惜,是個傻子,一個不折不扣的傻子,完全沒有智商可言的那種。正是因為自己這麽倒黴,一輩子得守着一個傻子,所以他才不希望自己的兄弟錯過姚媛之這個這麽好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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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別想太多了。”聽到成陵川提起來這個,溫思謙的情緒也更加低落了,他并不是擅長安慰別人的人,對于他的狀況,這麽多年來,也只能勸他不要想太多。
“算了,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成陵川自嘲地笑了笑,然後開始轉移話題:“我看你最近情緒控制得挺不錯的,你私底下去看過心理醫生嗎?”
“沒有,大概是吃的藥起作用了吧。”從那次之後,他就一直在按照醫生的囑咐吃藥,雖然藥物的依賴性很強,但是他的情況的确是比之前好了很多,已經很久沒有瘋過了。
“走吧,我再帶你去看看心理醫生。”成陵川站起身,勸他:“藥物治療也要和心理輔導一塊兒來,這樣才有效——還有,你要想讓姚媛之在你身邊,總要把自己變成個正常人吧?”
溫思謙不知道是被他的哪句話打動了,竟然沒有反駁,從容地跟着他去了心理診所。
他今天格外地配合,心理醫生都被他弄得有些震驚,震驚之餘,卻是欣喜。醫者父母心,每一個醫生都希望看到自己的病人從陰影中走出來,所以他也一直和溫思謙聊,幫他解開心結,不知不覺就談了四個多小時。溫思謙從診所出來的時候,已經下午五點多了。
成陵川中途出去了一趟,解決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之後,趕在他結束之前回來了。
和心理醫生聊完之後,溫思謙整個人的情緒都好了不少,成陵川見他心情不錯,便主動約他:“今天晚上到我家喝酒吧,咱們兩個好久沒有聚過了。”
溫思謙點頭答應下來,于是兩個人開車一前一後地朝着成陵川家的方向開去。這個時候趕上下班的高峰期,有些堵車,本來半個小時的路程硬生生地開了一個多小時。剛剛走進成陵川家裏,他就聽到了一陣陣歡聲笑語,仔細一看,才發現是秦然在和家裏的小保姆玩。
溫思謙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如此歡快的聲音了,聽秦然笑得這麽開心,他突然有些羨慕成陵川了——每天一回家就能聽到這樣的歡聲笑語,應該是一件特別溫馨的事情吧。像他,從來就沒有感受過這樣的溫暖。有那麽一瞬間,他很希望自己和秦然一樣,什麽都不用管。
成陵川見溫思謙發呆,再看看玩得毫無顧忌的秦然,心裏突然就湧上了一股無名火,他大步走上去、将秦然從地毯上拽了起來,暴躁地吼她:“看不到家裏來人了嗎?!玩玩玩!你他媽的每天就知道玩!”随後,他又扭頭看向了身後的小保姆:“你滾去做你的事情!!”
小保姆見他怒了,立馬用最快的速度跑去了廚房,秦然則是一臉迷茫地望着他。成陵川看到她這樣的眼神,更加生氣。正常人被罵了應該會有個态度的吧?認錯也好反擊也罷,至少是能聽懂他在說什麽的,可是秦然就是個傻子,他用再難聽的話罵她,她都聽不懂,只會用這種茫然無措的表情盯着你看。每每這個時候,他就會覺得自己的人生真他媽的失敗。
“老公,怎麽啦?你生氣了嗎?”秦然弱弱地問他,眼神裏帶着些怯弱。
“看不到家裏來客人了麽?!你還要給我丢人丢到什麽時候?”成陵川放開她的胳膊,一把将她推到溫思謙面前,“你應該認識他吧?給我打招呼。你這個傻子——”
“我不是傻子。”或許是因為小時候總被人議論,秦然對這兩個字特別敏感,他剛剛說出來,她眼裏就蒙了一層淚水,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得,但是又不敢高聲地說,只能弱弱地回應。
溫思謙見成陵川還要發火,及時地拉住了他,道:“行了,你就當她是個孩子吧。”
“我記得你……”秦然盯着他看了好久才出聲,還帶着些哽咽:“你是我老公的好朋友……”
“你給我回卧室呆着,今天晚上不準吃飯!”成陵川的氣還沒消,丢下這句話,就拉着秦然将她關到了卧室裏,再走回客廳之後,他看着溫思謙,自嘲地說:“我這一輩子,就毀在這個傻子手裏了。所以思謙,你可千萬不能像我一樣……這麽活着,太憋屈了。”
“……”溫思謙難得地沉默了。因為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話才能安慰他。有時候語言是很蒼白的,雖然道理誰都會講,可是知易行難,沒有幾個人能真正地想開。
他和成陵川認識快二十年了,對他之前的感情經歷一清二楚。他大學的時候談過戀愛,刻骨銘心的那種,但是女方家庭條件一般,他家裏死活不同意,那會兒家裏也不景氣,和秦然家裏聯姻能稍微緩解一下,他父母就逼着他娶了秦然。成陵川很少會和他提起來這些事情,也不會和他訴苦,但是他過得有多憋屈,溫思謙心裏也明白。他們兩個,現在可真是難兄難弟,各有各的煩惱——
“你說……我當初要是稍微堅持一下,是不是就不用過這麽憋屈了?”成陵川自言自語道。
“行了,不用想那麽多。”溫思謙拍了下他的肩膀:“你們兩個現在孩子都有了,就這麽遷就着過吧。其實她也挺好的,不谙世事,每天開開心心的,你也不用擔心她出去招蜂引蝶。”
“這倒是。”成陵川笑,“現在還沒人重口味到會喜歡一個傻子。”
**
姚媛之總覺得今天傅銘的情緒有些不太對勁兒,平時他總喜歡找話題和她聊,今天卻保持了一天的沉默,這樣的氣氛讓她心裏不太舒服,就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心口似得,吃晚飯的時候,她終于忍不住問他:“你心情不好麽……?有什麽事情可以和我說一說,我——”
“你猜我今天上午去見誰了?”傅銘突然打斷她,問道。
姚媛之一臉疑惑:他上午去見誰,她怎麽能知道?何況……和她有什麽關系啊?
傅銘微微一笑,近乎平靜地說:“我去見溫思謙了。而且……他還給我看了一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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