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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虹一路上都很緊張,她覺得自己,好像已經不太會呼吸。薛景涵若有若無的獨特氣息伴随著著茫茫風雪飄蕩而來,竟讓她在這大冷天兒裏,覺得有些溫暖。
仿佛是在做夢。夢裏,她真希望這條風雪彌漫的小路,永遠都走不到盡頭。
這一天整個暄國都會很熱鬧,更別說都城。盡管天冷雪大,但這恰好是人們所希望的。所以一路走去,他們總是能看見帶著孩子出門踏雪的幾口之家,或者牽手漫步于大雪之中的年輕男女。為了親情,為了愛情,為了別人,當然也還是要,為了自己。
即便這樣的場景已經見過許多次,甚至已經是爛熟于心,但此番再見,卻依然令玄虹非常感動。所有人都說她是金枝玉葉掌上明珠,所有人都豔羨她生而高貴獨享皇寵,然而沒有人知道,其實她真的真的,早已厭倦了後宮。對她來說,那兒不是死氣沈沈,就是明争暗鬥。永遠都在交替,永遠都看不到結束。
因此,哪怕只有一次,她也想嘗試嘗試,像這般平凡卻充實,簡單而快樂的百姓人生。
薛景涵總是時不時地問她一些問題。這讓玄虹覺得很開心。她想薛景涵是真的很會做人。畢竟,對于他們這樣微妙的身份差距,以及如此可憐的見面次數而言,她和薛景涵,無論怎麽想,也都實在是沒什麽能說的。
可如果那樣的話,兩人之間的氣氛一定會異常尴尬,最壞的結果,是弄得彼此都下不來臺。
而薛景涵将這一切都避免了。玄虹只需要跟著他的腳步,慢慢走在他的身邊,細心聆聽。他若問起,那便輕輕答一答,他若不問,那便默默走一走。總之,無論哪一樣,都能讓玄虹倍覺輕松,心情舒爽。
而她偶爾也會在回答完薛景涵的問題之後,努力裝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偷偷暗瞄他幾眼。可是……真奇怪,為什麽她每看薛景涵一次之後都會覺得,這個人,好像又要比上一次更加好看些了呢。
與六弟的眉目如畫五官精致完全不同,薛景涵是容顏俊朗風雅非凡,遠遠望去,如神似仙,真真令人驚嘆。
玄虹總是看著看著,便神思飄蕩悠悠恍惚起來:她是真沒想到她這輩子,竟然還能遇上像薛景涵這般才貌雙冠,風華絕代的男子。她本來都已經絕望了,她本來都已經快要放棄和認命了,她以為自己只能永遠生活在那個牢籠一般的深深閨閣之中,今生難見人世爛漫,此世無緣紅塵百态,了無生趣,寂寞至死。
然而上天到底待她不薄,竟讓她在最美的年華裏,遇見了薛景涵。
玄虹下意識地撫撫臉,聽見胸腔裏,一陣撲通撲通的狂跳。她想她完了。
似乎是察覺到了玄虹那兩道近乎癡迷的目光,薛景涵忽然停下腳步,微微偏過頭朝她一笑,輕聲道:“公主殿下怎麽老是盯著我瞧?有什麽事嗎?”
“啊……”玄虹呆了呆,慌忙別過臉去,心中忐忑不已:“沒、沒什麽……”
薛景涵頓了頓,笑意噙在嘴角,并未多說什麽。
于是兩人之間又驀地安靜了下來。四周的喧鬧聲和簌簌的落雪聲,都好像離他們很遠很遠,仿佛不在同一個世界般。
玄虹低著頭,走著走著,忽然一下子咬住了嘴唇。她想這一路走來,總是薛景涵在主動開口找話,極力避免尴尬。那麽她……她恐怕,也應該出一份力吧。
如此打定主意之後,玄虹便開始細細回想薛景涵方才問過的東西。其實都是些很瑣碎的問題,比如他們平常都學些什麽,看些什麽,玩兒些什麽──類似這樣的。不過……玄虹不知道那是不是她的錯覺,在她回答“幾個哥哥總喜歡去找六弟麻煩”的時候,她感到身邊人的氣息,忽然變得很冷很冷。
她記得薛景涵當時的回答只有很簡單的三個字──“哦是嗎”──只是那語氣,簡直令她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由此聯系起來,玄虹又不禁想到幾個月前,薛景涵唯一答應與自己共用晚膳的那一次,雖然那時兩人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随意聊著天,但玄虹很清楚地記得,那時候薛景涵問的問題,盡管有些聽起來與六弟沒什麽關系,但若細細一想,它們繞過來繞過去,不知道為什麽,最終總是能繞到六弟的身上去。
這确實蠻奇怪的。玄虹想,那麽,幹脆就從這個問題入手好了。于是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好久,終于小聲問道:“恩……薛皇子好像,很關心六弟的樣子呢……”
“恩?”薛景涵聞言,眉毛一挑,有些詫異地道,“公主殿下為何突然這樣問。”
玄虹将臉垂得更低了:“理由的話,我也說不出具體是什麽,無非感覺罷了……總覺得,薛皇子好像很看不慣……宮中人對六弟的冷漠和辱罵呢。”
“啊,這樣嗎,”薛景涵很淡很淡地笑了下,眼神也飄得極遠,“大概是因為,我也深有同感吧。”
玄虹一愣,覺得自己有點兒不能理解:“深……深有同感?”
“是啊,同感,” 薛景涵頓了頓,忽然轉過頭去看著玄虹,唇角一揚,笑容微微含諷:“不過我想,這種感覺對于公主殿下來說,恐怕不是那麽容易被理解的吧。”
盡管玄虹不怎麽聰明,但話已至此,就算再傻,她也該明白了。
她不禁驚愕。
“你……”玄虹下意識地出聲,想著此刻,她應該是要說一些安慰之語的,但轉念一想又擔心,以她的身份說出那些話,會不會顯得虛情假意,而反倒讓彼此變得更加窘迫?
真是進退兩難啊──玄虹此時真是後悔極了。她不得不承認,确是因為她想錯了,因為她犯傻了,因為她癡癡迷戀于薛景涵的風神俊朗才識過人,才居然那麽天真地忘記了,在暄國皇宮中,薛景涵那般不光彩的尴尬身份。
無論有多麽完美,但說到底,薛景涵也只不過是區區一介質子,是一顆被自己的國家和親人,親手抛下的棄子而已──正如六殿下。
朔風吹疼了眼。玄虹呆呆看著身旁的薛景涵,想,她大概是明白這種感覺的,盡管那并非一種,但同樣都是寂寞啊。
玄虹不準備再開口說話了。她寧願就這樣安靜地看著他。那時的她還沒有意識到,當一名女子對一個男人的感覺,已經從單純的愛慕,轉變為複雜的疼惜時,她便再也沒有了後退之路,和翻身之日。
風雪凄迷。薛景涵和玄虹相對無言立于途中,本已很是惹人注目。再加他二人衣飾華麗,又容貌上乘,因此很快,便引得無數路人側目相望,指指點點──實在令人心煩。
薛景涵微皺著眉,心裏,也隐隐覺得後悔。其實他對玄虹并無惡意,當然,他更無意讓兩人處于這般尴尬的境地。只是方才一聽見玄虹的問題,他的眼前便頓時浮現出了玄穆那張寫滿漠然,鮮有表情的臉。
這個反應多少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于是薛景涵很容易就分了神。他忍不住想,那個人的過去究竟是有多麽艱難,才終于養成了他如今這般,近乎扭曲的驕傲和倔強。
但很不可思議的是,就是這樣一個驕傲倔強的玄穆,卻在面對他的時候,心甘情願地抛棄了前者,做到了近乎卑微的隐忍,與付出。
薛景涵便在那一瞬間,感到胸腔深處,狠狠、狠狠地疼了疼。他有些難以置信,但那确實是真的──疼痛騙不了人。
薛景涵開始覺得有些煩躁。直到再也受不了周圍路人的疑惑目光,他随意往旁一瞥,忽然伸手指向不遠處一個人氣頗旺的攤子,緩和道:“聽說公主殿下最愛栗子糕,那邊正好有賣的,我去買一點回來吧。”
雖然說是這樣說,但是薛景涵的語氣裏,卻絲毫沒有一點商量的意味。果然,還沒等玄虹回話,他便将手伸了過去,把傘遞給了她。
玄虹接過傘,仰頭看了看天,急道:“可現在下著這麽大的雪啊,我還是和你一起過去吧……”
“不用。”
“呃?”聽見薛景涵的回答,玄虹一下子愣住了。她是沒料到薛景涵竟會拒絕得這樣直接幹脆,甚至不留情面。這讓她覺得異常窘迫,有點兒下不來臺。
薛景涵頓了頓,放輕了聲音:“那兒人潮繁雜,公主千金之軀,還是不去的好。”說完便再不猶豫地轉身出了傘,邁開長腿走遠了。
玄虹張開嘴想叫他,但卻沒能來得及。她只得眼睜睜地看著薛景涵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茫茫白雪深處,千言萬語都哽在喉嚨裏,很是委屈。傘柄上留有獨屬于薛景涵的熱度,握住它,就好像握住了薛景涵的手。而那份溫暖,令玄虹禁不住怦然心動。
而這樣忐忑難言的心情,讓玄虹覺得自己有點像曾經偷偷讀過的,那些俗世小說裏的紅塵女子──盡管相遇莫名,但卻有勇氣付出真情,甚至傾心一世,至死不渝。
這樣想著,玄虹将傘往後傾了傾,仰起臉,高高看向鉛灰色的天空。只見一片飛雪茫茫,冰涼地落在臉上。她忽然笑了。既然書裏的人都可以,那麽她想,她自然也是可以的。
因為那個人,是薛景涵啊。
再說薛景涵離開玄虹走向栗子糕的攤鋪,卻沒想到這短短的一路,竟有五六位年輕姑娘走過來問他,需不需要同傘而行。
薛景涵最初還覺得吃驚,因為她們語氣裏的愛慕和勾引,實在是明顯到不行,即便想忽視都難。不過當第三位姑娘上前來時,薛景涵已經想明白了原因。這大概是暄國的風俗傳統吧──還未出嫁定親的姑娘可以在踏雪節這一天,主動上街尋覓單身男子,如若看上,便可向對方做出暗示。
薛景涵一遍又一遍地拒絕著,不禁覺得有些好笑,想著這果然是暄國啊,還真是民風開放。
大雪落在身上,确是有些冷的──至少,是要比華國冷得多了。然而薛景涵寧願冷也要走出來,倒也并不是因為繼續呆在玄虹身邊會讓他感到尴尬或者難堪。就憑玄虹,那還不至于。事實上他只是想一個人走一走靜一靜,并希望這場冷雪能醒一醒他,讓他想清楚一些事情。
然而他想著想著,腦子便漸漸空白成一片,只模糊地剩下了一道忽明忽暗的影子,遠遠望族,修長挺拔,俊秀風雅。那時玄穆──即使化成灰他也都能認得。
而就在下一刻,薛景涵便為自己的這個認知,略顯為難地皺緊了眉。
栗子糕很快就買到了──多虧了他那副好皮相的福。薛景涵不過随意往那兒一站,擁擠推攘的人群便主動散成兩邊,為他留出了一條小路。
薛景涵低頭一笑,毫不意外又聽到了周圍人們的驚呼聲和抽氣聲。他實在有點無奈……看來暄國人對美貌的崇拜,還真是有些令人咋舌。
賣栗子糕的小姑娘被他給迷得暈暈乎乎,手一抖,便又私心多拿出了好幾個。
玄虹捧著新鮮香甜的栗子糕,心裏又喜又軟。她轉頭看看薛景涵,鼓起勇氣開口:“你……不吃嗎?”
薛景涵笑著搖頭:“不了,我不大愛吃甜食和糕點的。”
“诶?”玄虹一愣,随即疑惑地盯住薛景涵左手中的油紙袋,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抵不過好奇心的驅使,大膽問道,“那你手中的這些是……”
她知道這個問題有些多管閑事了,但她就是忍不住想知道。也許這是吃醋?……啊,玄虹在心裏嘆了口氣,自從認識了薛景涵之後,她就好像一直在體驗各種各樣未曾經歷的奇妙。
不過薛景涵倒是沒覺得尴尬,他擡起左手輕輕晃了晃,笑起來:“哦,你說這個啊,”他頓了頓,“雖然我不愛吃,但想著既然好不容易出宮一次,那還是買點東西回去比較好。”
玄虹看得呆了呆。她知道這一次絕不是她的錯覺──此時的薛景涵笑意盈盈,眉梢眼角,全是濃得化不開的溫柔寵溺。看得令人眩暈。
那個人應該是……碧珠吧,她想。真是個幸運的丫頭啊──生平第一次,玄虹體驗到了不甘和嫉恨。她恍恍惚惚地嚼著栗子糕,食不知味。她甚至在想,她寧願去當一個丫頭,即使忍氣吞聲十多年也沒關系,只要能換得此時此刻,是她日日夜夜,服侍在薛景涵的身邊。
是她,而不是別的任何人。
兩人就這麽各懷心事地,又走了長長的一段。其間的對話也沒什麽特別。無非是薛景涵偶爾感嘆感嘆暄國與華國的不同,然後玄虹再附和附和他罷了。
直到他們路過一條人煙繁盛的小路,這種不溫不火的尴尬狀況,才總算是結束了。
是玄虹率先拉住了薛景涵。她難得這麽主動,甚至可以說是著急一次。
薛景涵轉過頭看她,神情有些詫異:“怎麽了?這條路不能進嗎?”
玄虹紅著臉點了點頭,又輕輕扯了扯手,将薛景涵帶遠了些。
“呃……這條路還、還是……別進去的好,”玄虹低著頭,支支吾吾地說。
薛景涵随意望了眼那條路:雖然人潮洶湧,但其中進出來往的,卻全是清一色的男人;再聯想到玄虹此刻的羞赧和不安,薛景涵心裏一默,很快就明白了過來。
“原來如此,”他挑挑眉,簡直啞然失笑,“在這種事情上,你們暄國總是讓我一次又一次地吃驚啊。”
玄虹紅著臉解釋道:“這條路叫做尋花問柳。左邊那一道叫尋花,是、是妓院和青樓……而右邊那一道則為尋柳,是……呃,是……”
“小倌館。”薛景涵好心地替她接下了話去。
“呃……對。”玄虹窘迫片刻,輕輕點了點頭。
薛景涵笑了一下:“哈,這又算得上是一次吃驚了。早聞暄國男風盛行,卻不曾想竟已到達此種程度,這般開放。”
“薛皇子你快別說了……我可不覺得,這是一件值得暄國驕傲的事情啊……”
玄虹是真沒有故作嬌羞和矜持。盡管暄國的同性之風美名遠播,其對同性相戀的接納包容程度,甚至吸引了許多真心相愛的同性戀人棄國抛鄉慕名而來,但對于玄虹來說,這依然不是天道正路,而是誤入歧途。
她不能理解,不能接受,更不能想象──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這、這怎麽可能呢!
薛景涵看出玄虹的神色,玩味道:“公主殿下好像很看不起去右邊……問柳的男人呢。”
玄虹皺著眉,沈思道:“倒也不是看不起……只是,不很喜歡罷了。”
“哦?”薛景涵眸光一閃,笑了下,話接得雲淡風輕,“正好,我也是呢。”
玄虹疑惑地眨眨眼,不明白薛景涵為何要突然說這麽一句話。在她看來,他會排斥同性之風──這應該是最正常不過的不是嗎。
薛景涵看出玄虹的納悶,低頭掂了掂左手上的油紙袋,解釋道:“愛慕同性……很麻煩呢。”
“恩?”薛景涵的聲音喃喃,有些像是自言自語,玄虹沒能聽得清:“你說什麽?”
薛景涵擡起眼來,淡淡道:“我說,愛慕同性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如果不是因為愛到了骨子裏,那麽能不做異數,還是不要輕易選擇成為異數的好。”
玄虹細細琢磨了一下薛景涵的這番話,覺得他與自己的觀點不太一樣。自己不是覺得麻煩,,而是覺得,愛慕同性,甚至想要和同性有夫妻之名,行夫妻之實……那根本就是不對,更是不正常的。
然而薛景涵沒有給她機會解釋清楚。他看著人流不斷的擁擠街道,很快,便開口轉移了話題:“沒想到這條街的人氣還很高。踏雪節,能攬到很多客人嗎”
“那是自然的,而且在踏雪節光臨尋花問柳的客人,可都不是普通的客人啊。”
“我想也是,很多皇室貴胄,這一天都會來吧。”
“嗯……”玄虹忽然皺起眉,像是想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情,嘆氣道,“其實……去尋花也就罷了,我很能理解,只是六弟……為什麽那麽叛逆不聽話,偏偏要去問柳呢。”
“你說什麽!?”
薛景涵聞言,立刻神色大變,伸手一指,陡然提高了嗓音:“你是說玄穆現在在問柳?”
玄虹吓了一大跳。她不明白薛景涵怎麽會突然變得如此暴躁。他看起來又驚又怒,表情難以置信。
她有些手足無措地解釋道:“你……你不用這麽吃驚啊,雖然暄國皇室裏愛慕同性的不多,但也還是有一些的……最出名的有兩個,一個是四王爺的長女,兩年前做出豪言誓死不嫁……說要和她的貼身宮女共度一生。還、還有一個就是六弟……他自十三歲起,便在踏雪節一日,年年光臨問柳……這、這已經是皇宮甚至暄國公開的秘密了。”
玄虹說完這番話,感覺身邊的男子已經氣得渾身發抖。于是她更加納悶了。畢竟,若是按照薛景涵方才的那番話來推測,那麽他對同性相戀一事,應該并不如自己那麽排斥。可瞧他現在的反應,卻又分明是一副不能容忍的樣子。
玄虹猶豫片刻,小心翼翼道:“……怎麽了嗎?”
薛景涵凜著眉目看向問柳,良久,幽幽吐出一口氣:“沒什麽,只是有些吃驚罷了。”
玄虹不明所以地笑了:“啊,原來是這樣。話說我第一次知道六弟去問柳的時候,也給吓得不輕,簡直難以置信呢。”
薛景涵沒說話。
玄虹以為這是薛景涵在示意她繼續說下去,不禁心中暗喜,膽子稍大,話也漸漸多了起來:“唔……說句可能不大好聽的話,六弟雖然性格冷淡乖戾,但他眉眼精致,容貌實在太似女子。所以在知道這件事情之後,宮中很多人閑著無聊都開玩笑說,比起尋花,六皇子的确更适合去問柳呢……”
“好了,”沈默良久的薛景涵忽然出聲,“我想這些低俗之事,似乎不大适合由公主殿下出面來說吧。”
玄虹愣了愣,随即萬分窘迫地垂下了頭。她絞盡腦汁想要再說點什麽──尤其是美麗高雅的東西──來挽回她剛才的顏面盡失。
但她沒機會了。
薛景涵淡淡開口:“我們出來得也算久了,我想像踏雪節這樣隆重的節日,公主殿下應該還有皇室宴會要參加吧。”
“诶?恩……”玄虹陷在沈思裏,整個人心不在焉的,因此沒能看透薛景涵這番裏的陷阱,只随口答道;“是有一個小聚會,不過……”
“那時日已經不早了,我還是先送公主殿下回去吧。”說完便立馬轉身向後,輕柔,卻不容抗拒地按住了玄虹的肩膀,将她往前推了推。
玄虹只得僵硬地跟著薛景涵的步子,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回宮的一路上,盡管他們仍然溫溫和和地講著話,但玄虹看得出來,薛景涵的心情已經變得非常糟糕,甚至是糟糕透頂了。
臨到宮門的時候,薛景涵将傘遞給她,簡單道了別,便毫不留戀地大步踏著碎雪而去。玄虹握著傘,獨自站在茫茫風雪之中,遠遠望向薛景涵逐漸消失的背影,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但她很快搖了搖頭,迅速地将它從腦中剔除了。她不願意相信──因為那實在是太荒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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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