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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穆生氣了,因為在他說話的時候,薛景涵竟然神思恍惚,不知在想別的什麽。

“薛……薛景涵你大膽!”玄穆看不過去,便耍脾氣似地,将手中的酒杯狠狠往桌上一摔。(作者難得插話一次:可憐的酒杯,你今兒已經被摔了多少次了……)

“……嗯?”薛景涵睜睜眼,回過了神兒來,“怎麽了?”

玄穆一把揮開他橫斜過來想要環住自己的鹹豬手,毫無意識地撅起嘴唇,口齒不清道:“你……你竟敢不理我……”

薛景涵啞然失笑。他忽然覺得喝醉酒也是一件蠻不錯的事兒。至少它能讓一向冷冷冰冰,不知主動為何物的玄穆,變成如今眼前這副,近乎撒嬌的可愛模樣不是嗎。這可真是太難得,也太賞心悅目了。

複雜難懂的神色從眸中一閃而過,薛景涵情難自禁地伸出手,摸了摸玄穆散亂柔長的黑發,心下隐隐有些不舍。

這樣的玄穆只屬于他,但可惜終其一生,他大概也只能在今夜此時,看見這樣的他。

一生一次,再不會有。

再不會有。

這樣想著,薛景涵的心口忽然惴惴一疼。那感覺堵塞憂悶難受至極,實在不好形容。于是他決定再對自己坦誠一次:他到底是喜歡了玄穆的;他畢竟……是對玄穆動了真感情的。

哦……真是該死!薛景涵在心裏暗暗低罵一聲,拾起酒杯,倍感煩躁地飲了一口。

玄穆這時已經差不多是完全、徹底地醉掉了。他恍恍惚惚地歪過頭,看著眼前的清俊男子,神情時而冷淡時而糾結,又正一杯接一杯地喝著酒,胸口立馬軟綿綿地塌陷了下去,下一刻,便不由自主地靠上前,輕輕扯住了薛景涵的耳朵,不滿道:“你在想什麽?不是跟你說了,你的皇嫂和小侄子都平安得很嘛……”

薛景涵幽幽一嘆,只能在心中苦笑:是是是,我也知道他們平安得很。但我總不能告訴你,其實我是在想我的皇兄薛景墨吧……

而玄穆似乎也并不急著要薛景涵回答。他趴上前,在薛景涵的身上靠來靠去動了許久,終于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讓自己舒服的位置,然後滿足地眯起眼,沒有絲毫猶豫地,便将自己這麽多年所辛辛苦苦建立的一切,全盤托出。

他說得很慢很慢,偶爾還要皺眉思索,似乎有些東西就連他自己,也都不太能記得清楚了。

而至于薛景涵……與其說他是在認真地聽,還不如說他是在認真地看。看倒在他懷裏的玄穆,唇齒一張一合,将千萬般心事,都盡與他傾吐。

盡管在薛景涵聽來,那只是一項小的可憐,甚至近乎兒戲的可笑工程──甚至,他已經猜到,或者查到了一大半。

但是薛景涵不想笑。他甚至沒有力氣,哪怕只是彎一彎唇角。

薛景涵将身邊醉得一塌糊塗的玄穆抱進懷裏,握了握他的肩膀,難以形容地心疼。他想這家夥瘦成這樣,卻要獨自扛起一個家族的仇恨與侮辱,并且經年如斯,不得反抗。

那根本就是在走一條伸手不見五指的暗路。萬般艱辛坎坷不說,還要時刻提心吊膽,注意身後那麽多人,對他的虎視眈眈。而玄穆一個人行在途中,既不能停下腳步回頭,卻也不知道前方等著他的,究竟是生是死是福是禍;他甚至不确定這條路,即便一直一直不停走下去……又是否真的,能走到一個所謂的盡頭。

所以薛景涵一直都很好奇,玄穆究竟是憑借什麽,居然能堅持走到了現在,走到了這裏。

他想倔強可能只是別人身上的某種性格,但在玄穆這裏,卻已經成為了支撐他活下去的一項本能。而如若失去它……

薛景涵不敢去預料結果。

“喂!你……你又不專心……”玄穆見薛景涵又是一副心神恍惚的模樣,癟癟嘴,眼光濕漉漉的,聲音也很委屈,“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傻?不自量力以卵擊石……根本就是在玩兒過家家?”

人喝了酒,各有各的醉态。而大概玄穆的醉态,便是卸下重重僞裝,露出傷痕累累的脆弱。

薛景涵低下頭親親他的眼睑,一邊一個,笑得也很溫柔:“過家家有什麽不好?我真希望你之前的日子全是在玩兒過家家,只有在遇見我之後,人生才是真實的。”

玄穆點著下巴想了想──他現在的腦子有些轉不過來:“遇見你之後……人生才是真實的?

然後他抿唇微笑:“原來你才是傻瓜……為什麽突然這樣說?我本來就是這樣覺得的啊。”

他這話說得極其順口,好像小孩子就是愛吃糖那般,模樣一派天真無邪,可愛自然。薛景涵看得忍不住心尖微顫。他低頭對上玄穆癡癡亮亮的眸光,忽然覺得,無論是游戲還是真實,只要能一直一直這樣下去,和他在一起,好像……也沒什麽不好的。

玄穆孩子氣地擡高手,捏捏薛景涵的臉,醉得咯咯直笑:“你又想什麽去了?我剛才的話還沒說完呢……你不是問我為什麽對藏色情有獨锺嗎?我告訴你哦,我來藏色,除了因為這兒方便打探消息之外,還、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的……”說到這裏玄穆立馬頓住含笑擡頭,似乎是在勾引薛景涵的好奇心,就等著他開問。

而薛景涵如此聰明,又怎麽會看不出來呢。他覺得現在的玄穆已經醉成了一個小孩子,無論眉眼神色還是舉手投足,甚至是智力心性,都帶著一份專屬于稚嫩孩童的飛揚跋扈,激烈瘋狂,仿佛是要将那些無辜流失的童年歲月,都在這一夜,全部讨回來一樣。

薛景涵願意成全他。

“恩……那麽還因為什麽?快告訴我,我想知道。”

“嘿嘿……我就知道你想知道,”玄穆彎起眼睛,笑得既神秘又得意,還故弄玄虛:“好吧好吧,看在你這麽好奇的份兒上,那我就勉為其難地告訴你吧……唔……你湊過來一點哦。”

薛景涵揚著一臉的寵溺,聽話地俯下身,順帶親了親玄穆因為醉酒而微微通紅的鼻尖。

誰料玄穆對此卻很是不滿意。他立馬搖了搖頭,擡高下巴抱怨道:“居然只親鼻子,薛景涵你這也太沒誠意了吧……”

薛景涵微微一愣。

“這裏,親這裏,”玄穆拉拉薛景涵的衣角,撅起嘴唇,“……你是能親我這裏的人。”

只有你一個人。

薛景涵湊下身去,響亮而親昵地啄了啄。然後他嘗到了一抹,淡淡的桂花香。

“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

“嗯,”玄穆翻了個身子貼上薛景涵的心跳,那沈穩有力的聲音始終令他著迷。他在半睡半醒之間,終于開始回憶,“我喜歡藏色是因為,很多很多年以前,唔……別問我那是多久之前,因為我也不記得了……我在踏雪節那天出宮,無意間走進了尋花問柳。一路走到頭,遇上的全是些俗氣不堪的家夥,可是最後,我在藏色的大門前,卻突然看見了一個小倌……”

老實說這并非一個有新意的開頭。于是一般故事講到這裏,只要是個人,都能将它接下去。

薛景涵了然并且淡定地問:“哦?然後你便喜歡上了他麽?”

玄穆別過眼,輕輕地笑:“這樣告訴你吧,如果我還能再遇見他,那麽……薛景涵,我現在最愛的人,一定不會是你。”

薛景涵沈默了。他感到有些東西,正在他的心底翻湧和嘶鳴。其實他絲毫不介意玄穆剛才的那番話的。雖然那很令人吃醋,但是那句話畢竟也意味著,他現在最愛的人,已經是自己。而至于那個不知姓名來歷,驚鴻一現的藏色小倌,其實說到底,也無非只是玄穆一個久遠的夢境罷了。即便再出現,也不會有任何的威脅。

事實上薛景涵的錯愕只是因為,他忽然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性。如果……如果當初,他最先遇見的人是玄穆,那麽現在,他最最在乎的人,會不會就不再是薛景墨了呢。

只是他們誰也沒有機會再試一次了。天意總是喜歡弄人的。

玄穆見薛景涵久久不語,以為他很介意這件事,心中真是又甜蜜又歡喜。

“诶诶,”他輕輕拽著薛景涵的衣角,趁著酒意不自覺地撒嬌道,“你難道都不好奇,那個人有什麽資本,能讓我對他一見锺情嗎……”

一見……锺情?薛景涵面上立馬冷光一亮,他低頭啃住玄穆的嘴唇,又笑又怒道:“你這個小壞蛋……是存心想要氣死我嗎?一見锺情……你竟然敢用一見锺情這四個字?恩?”

玄穆被他弄得很癢,只能縮起脖子,一邊拽他的手一邊咯咯直笑:“那是第一個讓我看到呆的人,唔……雖然現在想來,他的容貌比你,比玄珏,甚至比莫影都要差得遠,但對當時的我來說,那已經夠得上一見锺情的程度了。”

薛景涵停下來,看著他的眼睛,很認真地問:“如果對他是一見锺情……那麽,對我呢?”

“你?呵呵,”玄穆低低一笑,撐手捧住薛景涵的臉,遍地流連地親,“你是,無論見過多少次,也能讓我再見锺情的存在。”

薛景涵一愣。他開始後悔自己,居然問出了這種問題。他想自己真的是太卑鄙太無恥了。兩人既注定要互相傷害,但他卻還不肯死心放開。

“薛景涵。”

“怎麽?”

玄穆幽幽看他半晌,忽然猛地一個起身,分腿坐到了薛景涵的身上。

……看來醉酒的人力氣還不小。薛景涵長眉一挑,尾音輕揚:“哦?想要霸王硬上弓?”

玄穆孩子氣地嘟囔著:“你今晚走神得太厲害了……你不乖……我要懲罰你。”

說完,便一把扳過薛景涵的臉,對準嘴唇,重重貼了上去。

這……哪有到嘴的美食不吃的道理?

薛景涵幾乎沒花時間反應,便已經輕車熟路地按住玄穆的後腦勺,撬開了對方的牙關。而那股從玄穆唇齒深處,緩緩流淌出來的桂香,也在一瞬間令薛景涵微微失了失神。他恍惚有種錯覺,這可能就是他們之間,最後的一吻。

“唔……”

玄穆忽然眉頭一皺悶哼了聲。他感到薛景涵的進攻突然迅速起來,猛烈得簡直讓他有些忍受不了,“呃……薛、薛景涵……你慢點……我、我疼……”他一邊低喃哼叫著,一邊無意識地往外推搡緊緊抱住他的薛景涵,想要喘口氣。

薛景涵看他難受,自己也盡是心疼。他不願意傷害玄穆,至少,在他不得不傷害之前。

“好好好……乖,不疼了啊。”薛景涵無限溫柔地安撫著,但最後仍是忍不住,意猶未盡地舔了一圈,嬉笑道,“小穆的味道真好。”

玄穆雖然神志不清,但一聽這句話,竟也本能地紅了臉。只不知是因為醉的,羞的,還是因為剛剛那一吻的。

燭火在風中一跳一跳,玄穆的臉躲隐在半明半暗之中,眸光似水,美得有些恍惚。不僅抓不到,更是留不住。

美人坐懷,酒香亂人──薛景涵決定不再忍了。他一把抓過玄穆的手,慢慢往自己的衣衫裏探去,而後兩只手一路默契地向下,最終停在了那個火熱堅硬的巨物之上。

“小穆……可以嗎?”薛景涵啞著聲音,問得很是壓抑。

但是他忘了此時的玄穆,已經徹底醉成了孩童。聽見薛景涵這般直接露骨的問題,玄穆竟然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處境究竟有多危險,他只是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不懂。他甚至還相當稚氣地伸出手指,去戳了戳薛景涵那逐漸高昂的地方,然後像是瞬間被吓到了似的,又立馬給縮了回來。接著再戳過去,再縮回來,再戳過去,再……

這一次他縮不回來了。

薛景涵低低咒罵一聲,猛地反手一箍,緊緊環上了玄穆的腰,并且三下五除二地解開了他的褲子,咬牙切齒道:“……你這個小壞蛋,這可是你自找的。”

“唔……嗯?”玄穆此刻的唯一感受只是下身頓時一涼。好冷……玄穆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于是他本能地趴向前,慢慢靠近薛景涵全身上下,那個唯一火熱的地方。

“好孩子。”薛景涵贊賞地笑笑,然後獎勵似地,輕輕撓了撓玄穆白玉色的大腿內側,并微微用力,将它們板得更開。

“唔……好、好難過……要做什麽……?”

“做愛做的事。乖,再等等,馬上就讓你舒服。”

薛景涵說完這話,很快掃視了一眼整個房間。沒有發現小倌接客所必備的獨門藥膏──這個事實讓薛景涵既安心又煩心。恩……看來只有這樣辦了。薛景涵長臂一伸勾過桌上的酒壺,将其中的桂花釀緩緩倒往掌心,濕潤了每根手指。

“小穆,忍忍哦。”薛景涵安撫似地親了親玄穆的眼角,而後直接并出中指和食指,一起送進了那個小穴裏去。

“嗷!”

異物入侵的堵塞感和冰涼感讓一直醉意熏熏的玄穆終于忍不住呻吟出聲:“哦天!你……呃,這、這是什麽!?”

“小穆不舒服嗎?那麽……這樣呢?”薛景涵握住玄穆半軟半立的欲望,随手撥弄了兩下,不意外地看到它也漸漸有了雄赳赳氣昂昂的趨勢,不禁低聲一笑,“現在舒服了嗎?”

舒、舒服個屁!

玄穆一邊飛快地搖著頭,一邊在心裏如此粗俗地大罵著。他能感覺到後面在一點一點地被撐開,而前面在一寸一寸地硬起來……後面又濕又冷,但前面卻又熱又漲……哦……他、他覺得自己就快要死了……

玄穆不安地胡亂翻動,帶著隐約的哭腔嘶叫道,“嗯……我好難過……快放、放開我……嗚……你是壞人,你是壞人……”

玄穆的眼角泛著盈盈水光,臉色慘白神情脆弱,直看得薛景涵心裏發狠似的疼。

“……小穆覺得我是壞人嗎?”薛景涵的聲音輕淡,聽來蒼涼。

而這時的玄穆正萬分辛苦地忍耐著自下體襲來的陣陣快感,毫無意識地高聲叫道:“嗚……你當然是壞人!……你把我害得這麽慘,這麽狼狽不堪……啊!”

玄穆慘叫一聲,因為……洩了。

薛景涵眉目低垂,掌心裏的黏液令他有些心慌。他想未來那麽長,日後究竟誰比誰狼狽,卻還不一定。

“……小穆舒服了嗎?”薛景涵沈默良久,終是回過神來。他抱住玄穆慢慢往下按,輕聲道,“那麽,接下來就該輪到我了哦。”

“呃……”玄穆剛才的氣兒還沒緩完,便感到自後穴處,傳來了一陣遠比剛才劇烈的撕痛。下一刻──幾乎是下意識地,他猛地瞪大眼睛,死死摳住了薛景涵的後背。那力氣大得,甚至将薛景涵精致華貴的衣料。抓出了一道道觸目驚心的指痕。

玄穆默默忍受著那東西開路鑿徑,一點一點從自己的私處,艱難地擠進去。雖然痛得要死,但他也只是間或悶哼一兩聲,再沒有開口叫痛了。

他不知道這是為什麽,只是覺得這種痛很熟悉。好像默默地忍受它,已經成為了一種心理的習慣,以及身體的本能。

薛景涵終于頂進了最深處。他停下來,然而神情,卻似乎并不比玄穆更輕松。

“小穆……我要開始動了哦。”

玄穆趴著沒反應,只像貓一樣地輕輕嗯了聲。

而那聲音簡直讓薛景涵聽得心癢如狂,好像有一萬只螞蟻,正從他的胸腔深處緩緩爬過。

薛景涵終于再難忍受律動起來。這是他們第五十三次做愛,那感覺一如既往,又隐隐似有不同。薛景涵說不出來。

他唯一确定的是,他喜歡這樣,甚至想要一直這樣。盡管他們看不見彼此的臉,但他們都知道,都能感覺到,對方就在自己的身邊──玄穆在躺在薛景涵的懷裏,而薛景涵,則埋在玄穆的身體裏。

一種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姿勢,因動情而生,因癡情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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