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于秋發現自己看到了一些十分了不得的東西。
但符修所必備的研究精神,以及那些強烈的好奇心,迫使他竟然沒有立即将這本書人道毀滅,而是滿臉通紅地藏進了自己的枕頭底下。
然後于秋滅掉燈,鑽進了床裏,蒙上被子,點起一個小小的照明術,又将那本書小心翼翼地從枕頭底下抽出來。
這一頁上的兩個人,是這樣又那樣的,那一頁書上的兩個人,又是那樣又這樣的……但無論兩個人怎樣折騰,無論他們擺出了怎樣花樣繁多的動作,總是有一點是沒變的。
于秋若有所悟:原來是要這樣?
要将一個人的這個,放在另一個人的那個裏?
于秋放下書本,十分具有探究精神和實踐精神地摸了摸自己前面的這個,又摸了摸自己後面的那個,比較了一下尺寸,覺得有些不太科學。
一夜過去。
第二天清晨從床上爬起的于秋,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真的是要将這個放在那個裏嗎?但是如果要放進去的話,真的不會很疼嗎?
于秋還在糾結着,忽然有人敲響了房門。
于秋趕緊揉了揉臉,将自己僞裝成一臉淡定,開門一看,卻是那張冬瓜。
“于秋大俠。”張冬瓜頂着一副不負重托的模樣道,“那曉公子現在被安置的住處,我已經打探好了。”
“啊?”于秋茫然:我好像沒讓你打探過啊。
“你可還記得我昨晚說過的話嗎?” 張冬瓜卻不知道昨晚李四還深藏功與名地給過于秋一本龍陽極樂八十八式心法,只以為于秋是好好考慮了一夜,于是一大早就來催促了,“你還想與曉公子和好嗎?”
于秋聞言一愣,然後臉頰飛上一層異樣的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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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等他說什麽,張冬瓜已經在前面領路了。
于秋本來還站在原處糾結,一看張冬瓜都快跑沒影了,連忙咬了咬牙,最終還是緊緊跟了上去。
張冬瓜一路領着于秋在山林間繞來繞去,路上還塞給了于秋一個小瓶子,“這可是好東西,到時候你就倒在手心裏,偷偷往眼睛上一抹,包準有用。”
“這究竟是什……”
張冬瓜忽然在一排竹林前停下了腳步,向于秋使了個眼神,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又招手叫于秋過去。
于秋知道這片竹林。玄陽宗內負責試煉的弟子們本身高人一等,自然不會和參加試煉的修士們居住在同一處,便每年都被安排在這個竹林中。因為這次幫忙試煉的只有許鴻和沈千蘭兩人,眼下這片竹林還十分空曠,莫非曉春眠竟然是被直接安排進了這裏?
張冬瓜的目光讓于秋知道,自己猜對了。
于秋調整了一下呼吸,按捺下自己緊張的心緒,走上前兩步,透過樹影看到了一個精巧雅致的小院,而曉春眠,果然正坐在小院中的那個石桌旁。
那道傷依舊在他的臉上,突兀而醜陋。
随着于秋再走近一步,樹影間的空隙一換,卻又讓他看清了那石桌的另外一邊。
于秋猛地将腳步停了下來。
石桌的另一邊,正坐着那位沈姑娘。
沈千蘭手中端着碗藥水,輕輕吹了口氣,又笑着朝曉春眠遞過去。
曉春眠同樣笑着去接,指尖卻不小心碰到了沈千蘭的手背。于是兩人同時一愣,而後又同時臉頰飄紅。沈千蘭紅着臉将藥碗直接擱在他身前的桌面,雙手觸電一樣收回,頭也羞澀地埋了下去,那一雙眼卻還是忍不住擡起,偷偷看着曉春眠。
曉春眠卻只是彎起那雙眉眼,溫暖和煦地看着她。
于秋靜靜看完這一切,猛然轉身就走。
“于秋大俠……”張冬瓜連忙拉住于秋,壓低着聲音道,“別這麽快放棄!”
于秋搖了搖頭,同樣壓低着聲音,“這種時候……不好打擾。”
“怎麽不好打擾了,越是這種時候越要打擾!”張冬瓜急了:再這樣下去,大腿都要被別人抱走了!
于秋咬着牙,想要将自己的衣袖從張冬瓜手中掙脫。
兩人拉拉扯扯,扯扯拉拉,整得四周的竹子都一片亂晃。
沈千蘭起初還只是紅着臉發着愣,片刻後終于臉色一變,站起身來喝到,“誰在那裏!”
曉春眠拉住她的手,搖頭輕笑,“興許只是山中的野兔……”
沈千蘭低下頭來,将目光落在被握住的手上,臉頰越發透紅。
竹林的晃動猛地更加激烈,然後一個人踉踉跄跄地從裏面摔了出來,直接栽了個狗啃泥。
于秋邊起身邊暗罵:這張冬瓜簡直兩天不打上房揭瓦!居然敢踹他!
一擡頭,就見對面兩個人都正盯着他看。
于秋尴尬啊,特尴尬。他勉強想起自己的目的,朝曉春眠露出一個讨好的笑,目光卻不由得落在那兩人相握的手上。
沈千蘭嗖地将手收了回去,喝罵道,“你是誰!來這裏做什麽!”
曉春眠則是淡然一笑,“于道友,有事嗎?”
于、于道友?于秋不禁一愣。
“如果無事,還是請回吧。”見他這副呆愣的模樣,曉春眠忍不住擰起了眉頭,顯出了一絲不滿,“畢竟我身體有恙,不便招待,還請諒解。”
于秋細細思量這不滿……果然還是對好事被打擾的不滿吧……
“我……我看到你受了傷……”于秋磕磕絆絆地道。
“所以?”曉春眠又是一個輕笑,“與你何幹?”
“這位于道友。”沈千蘭跟在曉春眠身旁,同樣不滿地挑起了眉,“曉師弟的傷有我照顧,不需要你來憂心。如果你只是為了這種事情,還是請快些回去吧!”
聽到她這樣說,曉春眠非但沒有出言反對,還擡起頭來,含笑看了她一眼。
沈千蘭低下頭來,對上曉春眠的視線,同樣也是一笑。
兩人間,目光流轉,怎麽看怎麽都是含情脈脈。
于秋咬了咬牙,一只手握成拳頭,緊了又松,心中只有一句話:果然是不該來的。他分明早就知道曉春眠已經不再需要他,何必一再糾纏不休?更何況眼下還是這麽一個糟糕的時機。
“抱歉打擾了……”于秋極快地說完一句,逃也似的躲回了那片竹林。
曉春眠在後面猛地一起身,但畢竟重傷未愈,一個沒站穩,便往旁倒去。還好有沈千蘭在身旁一直看顧着,連忙伸手一扶,再次将曉春眠牢牢接在了自己懷裏。
于秋聽到聲響,在林中回過頭,卻透着樹影看到了他們兩人這副緊緊依偎的模樣。曉春眠笑着在沈千蘭耳邊說了句什麽,沈千蘭咯咯笑着回應了,而後摟着曉春眠,一起回到了前面的那間房中。
于秋愣愣地看了半晌,直到兩人都已經進到房中,将房門緊緊關上了,才挫敗地蹲下身來,神色落寞。
“唉……”張冬瓜在一旁唉聲嘆氣,“你真是……有什麽怕的?和她争啊,和她好好争啊,這麽快回來做什麽?你還怕争不過那女人嗎!”
于秋又盯着那木板愣愣看了許久,忽然問道,“你覺得,他們是不是……”
“是不是什麽?”張冬瓜急地跳腳,“那女人在勾引曉公子,顯然就是在勾引啊,瞎子都看得出來,你還不加把勁!”
“可是……”于秋卻還是一副沒從打擊中緩過來的樣子,“她和許鴻有婚約的……”
“那位許道友嗎?”張冬瓜砸吧砸吧嘴,“早聽說這沈姑娘對這門親事不滿意,看來是确有其事。唉,說起那許道友,前些年也算風頭無兩,讓沈家迫不及待地定了這門親,結果在煉氣巅峰卡了這麽多年了,至今還是沒卡過去,也難怪沈姑娘要起別的心思啊!”
但是……就算不論沈千蘭和許鴻的這門親事,“春眠不是斷袖嗎?難道也會對女人……”
張冬瓜無語,“他不是被你掰彎的嗎?”
“掰彎?”于秋怔怔地擡起頭來:這又是一個他曾經沒接觸過的概念。
“你莫非以為他天生喜歡男人嗎?他只是喜歡你啊。”張冬瓜又忍不住搖頭嘆氣,“所以你看看你……本來你們多好的……偏偏被你弄成了這樣。”
并非天生喜歡男人,只是喜歡那一個?于秋猛然一個激靈,新大門隐隐又有了松動。
他回憶着之前曉春眠和沈千蘭兩人,回憶着那兩人相握的手,回憶着那兩人依偎的身體,細細體會着在自己心中不斷翻湧的某種不快。
是的,他很不快,但是他不是很确定的不快是來源于什麽,真的只是因為曉春眠現在對他這副冷淡至極的态度嗎?
不,于秋很快發現,這種不快,其實是來源于曉春眠與沈千蘭這種親密的關系本身。
于秋擡起頭,再次看向那緊閉的門扉,忽然感到一陣靈氣波動。
是有人在那房內下了一道隔音術。
布下這道隔音術後,沈千蘭頓時便收起了臉上那些羞澀之情。
曉春眠坐在床邊,臉上那些含情脈脈地神情同樣也已經消失無蹤,眉頭微擰地問道,“這樣你就滿意了嗎?”
沈千蘭傲然一笑,“你不是不願意配合我嗎?怎麽剛剛演得那麽好。”
“因為原本只是你想要利用我……剛剛我忽然發現,其實我也可以試試能不能利用你。”曉春眠道。
“是為了那個什麽于道友嗎?”沈千蘭眉尖一挑,“看來我們能有一個愉快的合作。”
曉春眠卻微微搖了搖頭,低聲道了一句,“其實我并不想這樣……”
“為什麽?”沈千蘭笑道,“你我都有想要的,所以你我互相利用,這必然會是個愉快的合作,不是嗎?”
“我是有想要的。”曉春眠道,“但是我并不太想要用這種方式得到。”
“矯情!”沈千蘭毫不客氣地評價了兩個字。
曉春眠苦笑,也不争辯,又問道,“不過只要這樣……真的就可以達成你的目的了?”
“放心吧,這玄陽山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必然都是會傳入他們姓許的耳中的。”沈千蘭笑。
“所以你的目的究竟是……”
“退婚!”沈千蘭斬釘截鐵地說了兩個字,然後收回隔音術,趾高氣昂地走了出去。
被獨自留下的曉春眠默然倒在床上,半晌暗嘆了一口氣。
原本好好的兩情相悅,鬧到現在居然還得來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也真是可笑。其實曉春眠不想這樣,真不想,這種事情一點都不符合他一貫的原則。他當初幹脆利落地與于秋決裂,是真的想要就那麽一刀兩斷的,畢竟那樣對誰都好,對于秋也更好。但是……在生死之間走過之後,他不得不承認,他還是想要。
“于秋……”曉春眠呢喃出了這兩個字。
他卻是不知,于秋居然一直在外面蹲到了沈千蘭走,然後又悄無生息地磨蹭到了他的房門之外。
于是于秋清楚地聽到了這低啞的一聲,“于秋……”
于秋一愣。
而房內曉春眠,已經邊呢喃着這個名字,邊将手伸到了自己的腹下三寸處,打算手動宣洩一下自己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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