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兄弟,知道陰洞嗎?
“什麽大事?”于秋起初不以為意。
“上次你的那種符箓,”高從寒卻先要求道,“再給我一點。”
于秋剛想問你以為符箓不用靈石嗎,卻看高從寒臉色實在不對勁至極,于是大局為重,為免他真的直接在自家門口入了魔,還是掏出兩張來先給了他。
高從寒連忙就往額頭上拍了一張,頓時長長呼出一口氣,覺得整個人都正常多了。
“究竟什麽大事?”于秋又問。
高從寒不知道該說謹慎還是該說鬼祟地不住四顧。
“放心,”于秋哭笑不得,“我這邊沒人來,真沒人來。”
高從寒還是放心不下,“找個單獨的地方。”
于秋只得将他領進了自己的洞府,然後高從寒還在洞口布了一層又一層的隔音術匿蹤術絕靈術等等等等。
他這般鬼祟,于秋都忍不住起了些防人之心,左手暗暗往袖中藏了兩張符箓。
結果高從寒還真只是為了防他人窺視。
高從寒抛給于秋一樣東西。
一塊布?
于秋攤開一看,尼瑪,好多血!
再一看,卧槽,玄陽宗的弟子服!看樣式還是入室弟子才能穿的那種,被從胸口處撕下了這麽一大塊!
“誰?”于秋手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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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個,”高從寒吸了口氣,“姓許的。”
許鴻?
于秋只覺得腦子一下子被鐵錘砸了一下,嗡嗡直響。
好一會兒,于秋才有了反應。他一蹦三尺高,猛地把手中的破布給丢了回去,“你攤上大事了!你真攤上大事了!你他媽惹了這種事來找我做什麽,這事和我沒關系!別想讓我沾上!”
“于秋。”高從寒咬着牙,快步走了過來,“你幫我想想辦法,我知道你一定能有辦法……”
砰!高從寒猛地撞上了一塊冰牆。
“你先別過來,讓我緩緩,我得緩口氣……”于秋真是差點被吓跪了,好半晌才問道,“究竟怎麽回事?”
高從寒咬牙切齒地揉了揉額頭,但終究對于秋沒辦法,只得老老實實回答道,“自從入了這玄陽宗之後,我一直不太穩定。”
準确來說,自從他當初走了心路,看過兒時的幻象之後,便一直有些把持不住自己的情緒。
“你之前給的符我用完了。當時我接了任務正在外面,本來想趕緊回來再找你要,結果半路上又……然後趕緊躲在了山裏。”高從寒道,“那種地方本來應該沒人的!誰知道……”
于秋用力摁着額頭。
“所以呢?”于秋顫着聲問,“所以就你把許鴻弄死了?”
“不是!沒弄死!”高從寒連忙道,“只是差點。我清醒過來的時候,他還有一口氣。”
“多大的一口氣?”
高從寒沒正面回答,只是黑着一張臉道,“我已經盡力救他了!”
那就是不容樂觀了……
“他應該已經看到我了。”高從寒又咬了咬牙,“或許死了更好……”
砰!高從寒腦門上又挨了一下。
不再是冰牆,而是于秋直接掏了一塊板磚。
“別鬧,”于秋咬牙切齒地道,“他要真死了,這事你就一個人擔着吧!我保準第一個把你供出去。”
高從寒先怒後喜,“你願意幫忙了?”
于秋倒是真想不幫,但如果這事真鬧開了,他曾經幫高從寒隐瞞身份的事可也就大了。
更何況,為何偏偏是許鴻?
“總之第一條,他一定得活着,一定得救回來。”于秋道,“不然這事兜不住,誰也幫不了你。畢竟掌門是他爹。”
高從寒點了點頭,“問題應該不大,我回春陣布了好幾層的。”
于秋擡頭看了他一眼,想到他對陣法應該有些造詣,也就放了一半的心,“你把他藏哪裏了?”
“就那附近的一個山洞裏。”高從寒道,“有匿蹤陣,不用擔心妖獸。”
于秋又點了點頭,又緩了口氣,然後叫高從寒趕快帶自己去看。
臨走前,他還不得不往自己額頭拍了張魂符。他的魂力已經被消耗得差不多了,哪怕一張魂符也恢複不了多少,聊勝于無。
路上,高從寒又問,“他醒了之後該怎麽辦?”
“先把眼前這一關過了再說吧。”于秋道,“到時候你先躲起來,我探探他的口風。反正只要他活着,總能有點轉圜的餘地。”
高從寒只得無奈地點了點頭。
于秋又問,“你确定洞裏也沒妖獸?你整個看過了?”
“沒,不過那洞一看就沒生氣。”
“一看就沒生氣?”于秋重複一遍,總覺得這個形容有一點怪異,“到底是個怎樣的洞?”
“就是個普通的洞吧。”高從寒回答,“還挺涼爽的,連洞口都比別的地方涼快一截。”
一看就沒生氣,還挺涼爽的……山洞?
于秋擡頭看了看這剩下燥熱的天,心中不知為何忽然猛烈地不安起來。站在洞口就比別的地方涼快一截,而且沒有生氣……玄陽山中這樣的地方……
“兄弟,”于秋忍不住問,“你聽說過陰洞嗎?”
高從寒茫然地看着他,“陰洞?”
于秋簡直想一口血噴死他!
……
此時此刻,在陰洞的第四層,曉春眠握着手中的劍,擡頭向某個方向看了過去。他的膚色有些發白,畢竟在陰洞內呆久了,哪怕再怎麽小心翼翼,總是難免被洞內的的陰物吸去一些血氣。但眼下曉春眠忽然發現,那些一直以來前仆後繼糾纏不休的陰物,仿佛有了些變化。
似乎陰洞內出現了更加美味易食的食物,将它們的注意力從曉春眠身上引開了一部分。
是有其他玄陽宗弟子也進來磨練了嗎?
但是區區另外一名修士,應該不會讓鬼物們躁動成這樣,除非……那位修士受了傷,讓這些鬼物嗅到了血味。
曉春眠皺起眉,用劍氣蕩開身遭僅剩的鬼物,然後盤膝調息一番。
或許他應該去看一看?畢竟一般情況下,有外傷的修士是不會進入陰洞中的。而陰洞中的陰物,只會吸取血氣,也弄不出外傷。
……
不過片刻,于秋終于被高從寒領到了那個山洞前,眼前所見卻令他眼前一黑。
好幾層回春陣,好幾層匿蹤陣,是啊,都是好幾層呢,還在那裏兢兢業業地猶自運轉着,原本該被守護在陣內的人卻連影子都看不到了,只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還有那些空蕩可笑的陣法。
高從寒的臉色也是變了又變,“怎麽回事?”
于秋深吸了一口氣,好不容易才穩住情緒,“被拖進去了。”
“妖獸?”高從寒愕然,“可匿蹤陣……”
“不是妖獸。”于秋又往額頭上拍了張魂符,攥着符箓就沖入了洞內。
高從寒連忙跟在後面。陽光很快便被掩在洞外,一片漆黑中猛地又亮起一道光芒,是于秋激發了光照符。
“吱——”
就在光照亮起的瞬間,一些細微的聲音猛地出現在了兩人耳邊,讓人毛骨悚然。
“這是什麽?”高從寒愕然地問。
“洞裏的東西。”
“可是分明沒有半點生氣!”
“誰和你說……”于秋的臉在光照之下明明暗暗,“是活物了?”
“……”
随着兩人繼續前行,“吱——”“吱——”“吱——”聲不覺于耳,忽然光照猛地一滅,是于秋那張光照符被消耗殆盡。
就在光照按下去的一刻,高從寒忽然感覺到渾身一震透心的涼。他連忙将靈氣外放,才總算好了一些。
“把靈氣省着點。”于秋總算點起了第二張光照符,“還不知道在哪一層。”
“哪一層?”
于秋沒有回答,因為兩人眼前的地面已經出現了一個黑漆漆的大洞。洞口明明是深黑的,卻仿佛有一種紋路在不斷旋轉,詭異而陰森。而在這大洞的邊緣,落了一點血跡。
“果然已經下去了。”于秋咬了咬牙,正準備跳下去,卻發現高從寒還站在原地。
“下面會很麻煩?”高從寒問。
“或許。”
“那我們何必這麽拼命救他?”
“這話由你來問,還真是可笑。”于秋冷笑,“他不是被你害成這樣的?”
“誰叫他多管閑事,偏要自找死路!”高從寒咬着牙道,“從那時候開始,他就一直糾纏不休,查了我那麽久!就算我親手殺他……”
“不過這點得罪,你就覺得他死了也無所謂?”于秋看着他,“那我更得離你遠些了,我得罪你可比這個狠。”
“你不一樣!”
于秋卻沒等他這句回應,直接跳入了陰洞二層。
高從寒暗罵一聲,只得跟着跳了下去。
二層之後,一點光照便無法對付一切了。終于有一只凝實的陰鬼跳入了光照範圍內,合身朝于秋撲來,然後被高從寒一柄劍釘在了牆上。
于秋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麽,繼續前行。
越深入,陰鬼就越多,但只不過是第二層,總歸不會很難。
等到兩人下到第三層後,便有些舉步維艱了。
第三層的陰鬼,每一只都是煉氣中期或後期的實力,而且前仆後繼,蝗蟲一樣,殺都殺不幹淨。更何況兩人的目的是救人,時間就是一切,哪有空應對這些家夥?
因為于秋魂力無多,第三層基本全是高從寒的戰場。
高從寒漸漸有些殺紅了眼,他已經不再思考為什麽要救許鴻了,只知道他是為了救人才走到了這裏,只記得他想救。
“許鴻!”于秋忽然高叫了一聲。
就在光照的盡頭處,許鴻染血的身影一閃而過。好些陰鬼扒在許鴻的身上,貪婪地吸取着血氣,吸得許鴻面無血色,只留下一口微弱的活氣。
兩人拼了命地想沖過去,但四周的陰物陰鬼似乎察覺了他們的意圖,竟然全部撲了過來,猛地阻住了兩人腳步。
于秋只能眼睜睜看着許鴻被那些個陰鬼拖往更深處,一下子都有些絕望了。
就在瀕臨絕望時,于秋耳旁忽然響起一聲怒吼。
高從寒已經徹底紅了眼,他此時甚至已經忘了自己是誰,只記得自己想要做什麽,哪怕忘了為什麽要做。兒時的陰影,在他心中刻下了深深一句話:只要他想要的,就一定要奪在自己手中,誰也搶不走,誰也攔不住。
于秋循聲一看……夭壽啊!老兄你不要挑這個時候入魔好不好!
身前是蝗蟲一樣的陰鬼,身旁是已經入了魔的高從寒,于秋覺得自己今天大概真的得跪了。
結果高從寒入魔之後,竟然搭都沒有搭理于秋,而是仗着暴漲的實力,猛地震開那些前赴後繼的陰鬼,一路朝着許鴻飛奔過去。
陰鬼依舊鋪夭蓋地地湧來,卻被高從寒撕得片甲不留。
阻——他——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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