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因果平衡
[好]
随着系統話音一落,于秋眼睜睜就看着那片被擠壓到極致的紅液終于猛地彈起,以一種被壓抑之後爆發之勢狠狠将交界線沖到了另一端,瞬間完成逆轉,一下子就連原本猖狂的藍液壓制得喘不過氣來。
就在同一個瞬間,整個陰洞的震動卻顯而易見地更猛烈了,甚至有一塊半畝大小的地面整個從頭頂掉了下來,許鴻帶着于秋拼了老命才堪堪躲過。
于秋的心都被震哆嗦了:系統真的靠譜嗎?這被召喚來的真的是好運而不是厄運嗎?
一句話沒想完,便有一聲巨大的嘶吼從地底深處傳了上來。
“誰——敢——擾——我——睡——眠——!”
随着嘶吼,又一陣轟鳴從地下深處傳出,仿佛有什麽正在拔地而起。
不過剎那之間,那東西已經從地底鑽到了兩人的眼前。
光照符的光亮照上去,只能照亮一塊青筋疊起隆隆顫動的肌肉,當這一塊肌肉便占據了于秋整個視野,多麽高大可怕的家夥!比身形更可怕的,是這家夥渾身上下所散發出的那種洶湧澎湃的威壓。
這是因為境界差距而帶來的威壓。
別說于秋了,就連許鴻雖然已經築基,在這種威壓之下也忍不住微微顫抖。
許鴻顫抖地吐出了兩個字,“鬼王……”
鎮守在這陰洞最深處,由這陰洞所滋生出的最強大的陰物,鬼王。
陰洞最深處,那是只有金丹宗師能夠踏入的地方。
于秋感受着這強大的威壓,不得不咬牙确認,眼下這個鬼王,也正是一個如假包換的金丹境界的怪物。
鬼王沉下了身,光照符終于照出它整張臉。只見它青面獠牙,面部筋肉糾結,兩個蒼白的瞳孔如銅鈴般大小。光被那雙瞳孔盯上片刻,便能讓人覺得遍體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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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頭原本只栖身與洞底最深處的大家夥,竟然也因為這種動靜而出現在了他們兩人的眼前。
于秋一口血梗在喉嚨裏,簡直想噴系統一臉:說好的好運呢?
而後只見鬼王仔細将他們打量了半晌,面目猙獰地說了一句話,“我當是什麽不長眼的小螞蟻,原來是許老頭的兒子!”
……啥?
于秋愣住了,許鴻也不抖了。
半晌,許鴻回道,“鬼……前輩,您認識家父嗎?”
“那個老東西,我當然認識!”鬼王又站起了身,聲音聽起來很不爽快,“唉……早知道我就不上來了!如果我沒看到你,就算你直接死在這洞裏了,那老東西也沒理由找我說事!”
言下之意,既然他已經看到了,如果還任由許鴻去死,可就會被許衛天找麻煩了。
如此峰回路轉,于秋愣是愣了好半晌才合上了自己的嘴巴。不過想想也是,哪怕是陰物,修到了金丹期,也必然會有些神智。而玄陽山就這麽大,既然陰洞和玄陽山都塞在裏面,兩方的老大沒點交情才不正常。
而許鴻更是個機靈的家夥,搞明白情況之後立馬就打蛇随棍上,“懇請前輩幫忙,救救小輩!”
鬼王一聲冷哼。
還沒等到它同意,許鴻已經又補上了一句,“……以及小輩的同伴。”
鬼王一頓。
“如此大恩,玄陽宗莫不敢忘!”許鴻拱手。
這麽一下子就将整個玄陽宗的大皮都扯在了身上,于秋忍不住在後面給他點了個贊。
鬼王頓了半晌,忽然科科科發出了一陣詭異的笑聲,“許老頭這個兒子,倒是有點意思。反正救一個也是救,救兩個也是救,多賺點玄陽宗的人情倒是确實不錯。”
聞言,許鴻大喜過望,正準備再說點什麽,鬼王已經一伸手,朝他們揮了一下。
就這一揮手,兩人身上已經亮起了傳送的白光。
“我們還另有同伴在洞內……”
一句話沒說完,光華霎時亮起,兩人眼前瞬間已經一黑。
當光線再次投入眼中時,兩人所見的已經是洞外玄陽宗中的鳥語花香。許鴻臉色剛一巨變,鬼王的聲音已經遙遙傳送入了他們的耳中,“那兩個小螞蟻,已經先一步自己出去了。”
許鴻這才松了一口氣。
他再朝旁邊一看,只看于秋竟然大頭着地,以一種十分滑稽的姿勢将腦袋栽進了土裏。
“于……師弟?”
于秋淚流滿面:這就是代價啊!
他看着腦中的因果槽,此時是多麽紅啊,簡直幾乎全成了紅液的天下,紅得讓人心驚膽戰。
于秋給這些紅色液體起了個名字——幸運值。因為當幸運到來時,幸運值便會增加。或者說,當那些紅色幸運值終于受不了壓迫而反彈之時,就是幸運到來之時。
雖然幸運值和好運有着這樣直觀的聯系,過多的幸運值卻會将好運與厄運間的界限擠壓向厄運一端,不知道何時便會遭受到那邊藍色厄運的劇烈反彈。正因為有這反彈,幸運值越多,反而越容易産生厄運。
而此時紅色幸運值的暴漲,正是于秋之前強制召喚幸運所帶來的代價。就因為強制召喚了那一次幸運,于秋現在整個因果槽都被紅色所占據,原本猖狂的藍色厄運值已經被壓制到了極致。這直接導致于秋比以前更容易倒黴,比如在被傳送之後直接用臉着地。直到在經歷一次又一次倒黴之後厄運值終于反彈夠了,終于達到因果平衡,終于願意再一次與幸運值和諧相處。而哪怕他已經用臉着地了,那正被極端壓制的厄運值才晃晃悠悠往外反彈了一丁點,不知離平衡還有多遠。
但于秋并不覺得不愉快。如果鬼王的出現真的是一個被召喚出的幸運的話,系統的這個新功能簡直強大得難以言喻。不,這不是強大的問題了,這簡直就是逆天。
于秋好不容易将頭從土裏拔出來,又問了一個剛才開始在意的問題,“兩個?”
鬼王說在他們之外還有兩個人,并且已經先一步自行逃出,但他只知道高從寒一個。
“應該是說那個魔修,”許鴻回答,“還有曉師弟吧。”
于秋愣了好一會,而後臉色巨變,“春眠?!”
于秋猛地從地上跳了起來,整個人都激動不已,“難道那個時候春眠也在那裏?為什麽春眠會在那裏!”
結果落地時于秋踩到一塊小石頭,頓時又摔了個狗啃泥。因果槽中的藍色液體再次晃晃悠悠将交界線往紅色那邊推了一點。
“于師弟?”許鴻忍不住問,“你沒事吧?”
于秋捂着臉起了身,搖了搖頭。這一摔,好歹讓他稍微冷靜了一點。
“曉師弟原本在陰洞閉關的。”許鴻這才回答他之前的問題,“師父給了他傳送符,所以他才能安全出來吧。”
于秋深吸了一口氣,臉色卻還是不由得顯得蒼白。聽聞陰洞坍塌時曉春眠居然也在其內,他實在後怕不已。幸好他當初召喚幸運時所說的是“讓‘所有人’都順利逃出”,不然不管曉春眠最後究竟是有事還是無事,他都會恨死他自己。
“傳送符……”于秋白着一張臉,“是傳去哪裏的?”
“就在此山中,師父設了好幾個接收點,會自動傳送到最近的那個。我領你過去,先找找附近的幾個吧。”
結果将一邁開步子,于秋竟然又摔了。
這一摔之後,他再擡眼一看,卻愕然發現因果槽的藍色厄運值猛地就彈了一大截,一下子就将那道交界線給擠到了中央的平衡點,整個因果槽終于不再滿眼都是讓人心驚膽戰的紅,轉而變成紅藍各占一半。于秋驚疑不定:難道這一跤的不幸度竟然這麽大?怎麽一口氣就讓他的幸運和不幸平衡了?
于秋沒空深想,趕緊拍了拍臉,追上了許鴻的步伐。
于此同時,玄陽山中一條溪流邊,曉春眠正在嘆着氣洗臉。
他身後躺着一人,卻是高從寒。
卻是之前曉春眠在陰洞中的時候,因為察覺到了些微不對而一路趕過去,結果半路上就遇到哪些爆烈的靈氣從外面猛地砸入了陰洞,好一陣地動山搖。而後沒過多久,在陰氣被靈氣攪清的空間中,曉春眠便遙遙感受了那種明顯的波動,知道有人竟然在陰洞之內在築基,卻不知道究竟是誰。
最後曉春眠趕去時,整個陰洞已經開始坍塌,而後一個人影砸在了他的眼前,正是高從寒。
當曉春眠拉着高從寒被傳送出來時,高從寒臉上還布滿了那種可怖的魔紋。眼下魔紋已經漸漸消散,高從寒卻還昏迷不醒。
然後曉春眠将高從寒拖到溪邊,撈了點水拍了拍他的臉,想要讓他早點清醒,結果高從寒噗地就噴出了一大口黑血。曉春眠躲避不及,被污了一臉。
此時曉春眠洗臉已經洗了好半晌,那些黑血卻很有些奇怪,竟然怎樣也洗不幹淨。仔細一嗅,似乎還有一種古怪的苦腥味。
而身後高從寒終于輕哼兩聲,像是快要醒來。
曉春眠湊過去一聽,高從寒似乎正反複念叨着兩個字,仔細一聽,好像仿佛大概,是“于秋”二字?
曉春眠頓時就不太高興了。
但是再仔細一想,高從寒莫名其妙出現在陰洞中,現在還念叨着于秋的名字……
曉春眠一愣,而後勃然色變。他想到了——于秋那個時候很可能與高從寒一起,很可能也在陰洞之中。
就如同剛知道曉春眠在陰洞閉關後于秋那張止不住的後怕,曉春眠現在也只覺得渾身都泛了冷。
通過地底傳來的那種悶悶的嗡鳴聲,曉春眠能知道陰洞仍在坍塌。
他果斷握住自己的劍,閃電般朝着最近的陰洞口飛去。
哪怕那張傳送符已經用盡,哪怕無法确認于秋十分真的正在陰洞之中,曉春眠也無法容忍自己現在不拼命沖去。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他這輩子第一次經受這種恐懼。
哪怕當初面對八階妖獸,他也從未恐懼過。
忽然有一個聲音遙遙傳入了他的耳中,曉春眠回過頭,看到一個人在朝他揮手。
“春眠!”于秋的嗓音清亮悅耳,此時此刻宛如天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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