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大比前夕的開胃菜
許鴻本就一直握着劍柄,眼看高從寒攻來,提劍便是一擋,穩穩将那柄黑色飛刃蕩開,目光還一直定在高從寒身上。
高從寒雙眼越發紅了。
紅了好,沒青就好。
許鴻早已運起透骨之術,緊盯着高從寒的骨骼。因為高從寒現在情緒不穩,那些魔修之骨已經從四肢蔓延開來,壓過了腹腔,眼看就要吞沒胸腔。
“別入魔。”許鴻低聲一句提醒。
高從寒聞言清醒了些,頓時運起靈氣,暫時将魔化的欲望給壓制了下去。但是心中的火氣,卻怎樣也無法同樣被壓下去。
高從寒雙目通紅,依舊怒不可遏,召回剛才被蕩開的飛刃,連綿不斷地繼續向許鴻攻去。
“別入魔。”許鴻邊周旋躲閃,邊又一次提醒,“這是玄陽宗內,你入不起。”
“誰要你多話!”高從寒大聲怒吼,“用不着你來說!我自己知道!”
“知道就好。”許鴻劍舉身前,再次蕩開那飛刃,同時側身過去,一劍挑去,竟是展開了反擊。
面對這反擊,高從寒反倒放聲大笑,絲毫不退,很快就與許鴻戰成了一團。
兩人越打越激烈,攻防交換之間身形如雲般流轉,法術劍鋒不斷相擊,隐隐如有風雷之聲。
但這是在天景峰山腳,龍逸的地盤。不知多久之後,龍逸終于被他們吵得心煩,又懶得出面,就那麽大袖一揮,直接将兩人驅逐了出去。
眨眼間,許鴻和高從寒都被傳送到了日曜峰的那個廣場。
剛一落地,怕是連周圍景色都沒看清,高從寒便又是一劍朝許鴻劈了過去。許鴻再次穩穩擋下,看他還想戰,便陪着他再戰。
這廣場上人來人往,一下子就有人認出了他們。
“是許師兄!許師兄和人打起來了!”
圍觀者越聚越多,兩人卻充耳不聞,眼中仿若都只有對方,一劍快似一劍地碰撞在一起,劍身相擊的清脆之聲不絕于耳,法術的光影間或夾雜其中,越鬥越是精彩,讓圍觀的衆人都看呆了。
這一場架,他們整整打了有數個時辰。
直到日薄西山,許鴻終于往後退了一步,“不行了,我累了。”
高從寒一劍依舊劈去。
許鴻擋下,又退後了好幾步,“我真累了。”
高從寒這才冷哼一聲,伸手将那柄黑色飛刃召了回去,得意之色溢于言表,“認輸了吧?”
“不是輸了。”許鴻道,“只是累了。”
“你還嘴硬不認輸?”高從寒頓時又将那飛刃捏在了手上,“那我們再來?”
“先等一下。”許鴻指着高從寒,“你先在這裏站着,就站一下,對,就這麽站着,別亂動,再多站一下。”
高從寒于是真筆直筆直地站了一下,結果沒多久就開始往兩邊晃。
“你看,你也累了。”許鴻表示。
高從寒臉色變了又變,最終一聲冷哼,到底将自己的飛刃給收了回去。
“打夠了就回去吧。”許鴻道,“我送你一程。”
“誰要你送!”高從寒說着就轉了身。
但許鴻跟在後面,他也沒有反對。
走了沒兩步,高從寒冷不丁又轉頭來了一句,“其實還是我贏了,是你先喊累的。”
許鴻忍不住一笑,“得了吧,要真想分個勝負,以後還有機會。”
“是嗎?”高從寒挑眉。
許鴻伸出手,往後面指了指。
高從寒這才注意到,廣場上已經聚集起好大一堆人,都正看着他們的背影,有些目瞪口呆,有些意猶未盡,還有些正激動不已地議論紛紛。
“真的是許師兄!好厲害!”
“原來許師兄真的這麽厲害!不愧是十年磨一劍!”
“和許師兄打的那個是誰?怎麽也那麽厲害?”
“那個……呃……”
“不就是那個誰嘛!前兩年很出了陣風頭的!在入門試煉上打敗過龍家的龍鵬鵬!”
“是的,我想起來了,叫什麽來着……好像聽說後來吃了築基丹?”
“築基丹?真的?好可惜啊。”
“聽說而已,看現在這麽厲害,說不定根本就沒吃。”
“多麽精彩的一番打鬥!可惜最後沒有勝負。”
“要勝負還不簡單,你忘了門內大比?”
“對哦!門內大比!”
高從寒聽完這堆廢話,又回頭看了看許鴻,“你要參加門內大比?”
“父親舉辦的大比,我當然得捧場。”許鴻回答道,“父親還戳着我的腦袋和我說,要我一定給他得個第一呢。”
“哈哈!”高從寒大笑,“可惜你會敗在我的手裏!”
許鴻看了他一眼,暗暗運起透骨之術。經過這番激鬥,高從寒體內修士之氣大盛,已經重新将那些魔修之骨好好壓制了回去。而且看眼前這樣子,高從寒似乎已經忘了最開始為什麽要和許鴻打。
許鴻也樂得不提醒他,只默默在心中某個筆記前打了個對勾:讓他将怒氣發洩出來,會比憋在心中更有利于情況的穩定。
兩人就這麽離開了日曜峰,他們留下的傳說卻還在繼續。
第二日于秋跟着曉春眠來報名時,便被廣場上這熱火朝天的氣氛吓了一跳。
每個角落都有人在激動地談論昨日高從寒與許鴻那精彩的一戰,邊說還邊比劃,一個兩個都手舞足蹈的。再逛一圈,于秋甚至在某個角落發現了一個盤口!
“開盤下注了!相信你的眼光!優秀的眼光等于更多的靈石!”
莊家熱情地吆喝,周圍一圈人熱情地往裏面砸着靈石,這盤口的生意竟然極好。
“這兩位同門也來一把?”莊家看到了于秋曉春眠,“你們看中那位?最低只要一顆下品靈石就可以下一注!”
于秋今世運氣差得如此慘絕人寰,自然不會考慮下注。但他對這個盤口還是挺好奇的,“押的是誰奪冠嗎?會不會太早了?”
“所有已經報名的同門都在這裏了。”莊家用指尖點了點手邊的一本名冊,“只要是已經報名的,都可以下注。并且本賭局會持續到門內大比結束為止,如果你有新看中的,随時可以再來。”
好奇之下,于秋仔細問了問規則,又問了問現在最被看好、賠率最高的是誰。
結果出乎意料,就因為昨天那場打鬥,許鴻和高從寒現在的人氣一騎絕塵,幾乎無人能比。而曉春眠雖然是個入門時風頭很勁的入室弟子,卻剛剛報名,又有之前失蹤兩年導致的評價驟降,現在人氣極其微弱,于秋看在眼中很不服氣。
曉春眠看着于秋名下顆粒無收的下注,暗自裏更不服氣。于秋對此卻很滿意,認為這是自己堅持低調的功勞。
但過了兩個月,在報名期已經結束,玄陽宗門內大比即将正式開始之時,一件事的發生還是不可避免地破壞了于秋的低調。
龍逸的收徒典禮。
龍逸終于挑好了良辰吉日,誓要收徒典禮辦得風風光光,為此還特地找許衛天借了玄陽大殿。平常只有重大事件時才會啓用的玄陽大殿!
于秋無語凝噎:這個師父,根本就是低調的反義詞……
龍逸收徒大典當日,于秋渾身穿戴着一層又一層光芒璀璨的極品法器,站在此前只在入門大典時進過的玄陽大殿,接受着衆人不可置信的目光,內心十分崩潰。
來觀禮的衆人內心比他還要崩潰。雖然龍逸早就打算收徒,但他一心認定只有在良辰吉日辦好了收徒大典才叫正式收徒,事先并沒有将此事大肆宣揚。就算有不少人早就收到風聲,知道龍逸要收徒,也沒有幾個能想到被收的竟然是于秋。
實際上就沒幾個人認識于秋,底下一排都在忍不住地交頭接耳:這人誰啊?
好一會兒,才有記性不錯的家夥向其他人分享道:這人曾經在入門試煉上用一塊板磚擊敗了對手。是的,哪怕已經入門了這麽久,于秋所留下的最大的傳說,還是那塊板磚……
然後又有喜好八卦之人向其他人分享:這人有段時間和曉春眠走得很近。
頓時有不少人“哦”了一聲:原來是關系戶。
于秋将這些議論聽在耳中,越發哭笑不得:關系戶?看那邊,就那個角落裏咬牙切齒的那位,那才是真正的關系戶。
就算聽不到于秋的心聲,有許多人的目光已經在看着那個角落。
龍鵬鵬。
要說這龍鵬鵬也是個悲劇,身為龍家本家的公子哥,入門前就傳說深受龍逸喜愛,卻至今都只是個普通內門弟子。倒不是沒有長老看得中他,只是看得中他的他都看不中,至于他看得中的嘛……
最開始,龍鵬鵬本來看中了趙鐮,還特地央求龍逸幫他游說了,趙鐮也表示可以考慮一下,結果入門試煉一結束,趙鐮果斷就收了曉春眠,将龍鵬鵬給直接忘到了九霄雲外。龍鵬鵬郁悶之下,又指望幹脆拜龍逸為師,然而龍逸在收徒這方面鑽牛角尖得很,哪怕龍鵬鵬是寵愛的晚輩,也不願破這個例。
龍鵬鵬雖然傷心,但心底對自家老祖的堅持還是十分理解。
結果龍逸前腳剛說了不願收徒,後腳就收了于秋!
龍鵬鵬當時就被氣得差點嘔出了一口血!
眼下龍逸的收徒大典,于秋竟然還看了他一眼!當然對于秋而言,這只是很普通的一眼。但在龍鵬鵬看來,這是一個直白的挑釁!标準的耀武揚威!
“我不服!”龍鵬鵬熱血沖腦,當即朝前大跨一步,指着于秋大聲叫道,“他沒有這個資格!”
于秋這時候正端了茶,打算趕快奉給龍逸,好快點結束這個麻煩的大典,卻想不到竟還有來砸場子的,不禁一愣,茶水也不小心灑出去了一點。
龍逸看着灑出的茶水,皺起了眉頭。
“老祖!就這麽個一無是處的家夥,你為什麽要收他為徒!”龍鵬鵬還在那裏叫嚣,目光轉向了龍逸,恨不得聲淚俱下,“我分明比他更好!”
龍逸終于正眼看了過去,眉頭皺得更深了,“你覺得他一無是處,而你比他更好?”
“是!”龍鵬鵬不知怎麽從這一眼中得到了鼓勵,竟然又一連朝前跨出幾步,越發來勁了。
“既然你這麽有信心……”龍逸往後一靠,靠在椅背上仰着頭,“那麽你便與他就地比試一場,誰贏了,我就收誰為徒。”說完他頓了一頓,又補上一句,“也算是為門內大比助個興。”
龍鵬鵬登時激動起來。
于秋也是一樂:假如故意輸掉……
這話剛剛在心中轉了轉,于秋便發現龍逸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乖徒兒。”龍逸一個字一個字咬得清楚至極,“如果你敢輸,我絕對不會輕饒了你。”
于秋無語望天:你何必這麽坑自家晚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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