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白梅有蕊（八十二）

晨鐘敲起來的時候，陵端把臉一埋，仍舊在少恭懷裏掙紮。

被喚醒，卻不願意起來，只是發覺肩膀脖頸被人一陣陣撫摸，這才睜開眼睛，果然正對着歐陽少恭笑得滿足的一張臉。

陵端臉色立刻黑了起來，昨天怎麽就那麽傻乎乎的任由他親了抱了？還有許多事情沒說明白。

少恭看着眼前人秒換的臉色也不惱，微微笑着，低頭在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吻，“傷口都好了。”

“嗯？”陵端有些不明白的看着。

“你被高離弄出來的傷口，在翠微峰上還很深，現在已經完全沒有痕跡了。”左額那道深可見骨的傷痕，現在已經覓不到痕跡了。

“你居然記得……”陵端往他身上蹭蹭，他自己都快忘了腦袋上本來應該有塊疤，被砸了以後就進了七殺陣，再往後魂魄分離，等到魂魄歸位，又是黃頭草與無心花相沖，一直沒有注意過這個傷口。

少恭只是笑着不說話，在翠微峰上，陵端也是喜歡往他懷裏蹭，他擔心陵端腦袋上的口子，時時護着，自然費了不少心力，只是沒必要再跟他說這些。手劃過肩膀順着手臂往下，從肩膀到鎖骨往下，一路深紫的痕跡全部都是自己的傑作。

陵端發覺眼光粘附的地方，也不害羞，伸腳一踢被子，露出大半邊身子在微涼的空氣中。纖細的軀幹沒有一絲綴餘，蒼白的皮膚更顯得身上痕跡鮮豔，少恭看着竟然覺得有幾分旖旎美感。

“看夠了沒？”陵端瞪着一大清早就色眯眯的某人。

“不夠，我的端兒，怎麽看都不夠。”既然陵端都大大方方的露出來了，他自然也是大大方方的摸上去。

“哼。”鼻子裏冷哼一聲，“別以為爬上床就沒事了，你怎麽跑到天墉城的？還有你昨天穿得弟子服，是高階弟子才有的，你從哪兒來的？”過了一夜腦子也清醒了，問題連珠炮似得一個個打出來。

“我來天墉城，自然是為了找你，聽說你見了芙蕖他們，我可是特地去了一趟，可惜撲了個空，然後馬不停蹄地趕到了天墉城。”

“真的？”陵端斜着眼，這話說的太誠懇了，誠懇得都不像你歐陽少恭會幹的事！

“當然。”少恭看着陵端，笑得一臉人畜無害。“至于弟子服，這可是你的衣裳。”

“我的？”陵端滿頭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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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雙河鎮穿得這一身，還有你落在雷州的衣服，我都拿來了。”少恭淺笑，難不成他真的以為自己把這些都丢了？說來穿在身上還嫌小，可是到了天墉城倒也方便。

被少恭的答案堵得無話好說，總不能說少恭你原來這麽深情連我的衣服都留着啊哈哈。這話說着陵端自己都膈應，沒好氣的看着少恭，對着那張如沐春風的笑臉太過分的話也說不出口，只能狠狠放話，“別以為這樣就算了，你還有許多事情沒跟我說清楚。”

“自然，我原本是打算等你傷好後再說的，誰知道你傷好後偷偷跑了。”害得他白白擔心，又見半魂在山間游蕩，不得不先收了半魂煉化，回頭再找陵端，找到的消息卻叫他無從下手。

陵端還想在說什麽，又傳了嘭嘭的敲門聲，想起來昨日答應了陵越跟他一起去看屠蘇。沒想到這麽早陵越就找了過來，手忙腳亂抓起衣服往自己身上套，少恭看不過眼拿着外衫給他整理了起來。

一看少恭的裏衣穿得整整齊齊，自己身上确實光溜溜啥也沒有，火氣又上了，瞪了少恭一眼道，“你怎麽就知道給自己穿衣服？”

“我喜歡看端兒不穿衣服的樣子。”少恭回答仍是帶笑，“端兒若是喜歡我不穿衣服的樣子，下回我也可以讓你看個夠。”

聽着少恭的話臉一紅，卻聽到外面已經再催，“陵端，你起來沒？”

“我起來了，大師兄稍等片刻，我馬上就來。”臨走不忘記踹一腳解氣。少恭疼得龇牙咧嘴卻也不好出聲。惹得陵越過來看，回頭陵端難堪還不知道要怎麽折騰。

陵端開門就見陵越一臉焦急的等在門外，陵端笑笑，“大師兄早啊。”

“早，我們去看屠蘇吧。”

“大師兄你吃了沒，方便的話，我想去飯堂順兩個包子路上吃。”沒吃一起去吧，吃了也不要攔我！

“呃……好的……”陵端，你不覺得這話有點破壞氛圍麽！

陵越到底也是在心裏吐槽，又念着可能陵端身體尚未恢複，任由他去飯堂插隊搶了兩個包子才去後山。陵端吃了包子把手擦幹淨才進了屠蘇房門。

陵越在邊上斜着眼睛簡直不知道該做什麽表情，陵端你能不逗麽？

陵端擦完了手，看着陵越道，“大師兄啊，別這麽看着我，我這也是怕味道熏到屠蘇，他不是正脆弱麽。”

“進去吧。”真是，沒什麽話好說。

屠蘇躺在床上，蓋着被子，平日裏就沒什麽表情的臉更顯得蒼白，陵端在床邊坐下，伸手撩開屠蘇額前碎發，試探着惡行。

“你在找什麽？”

“我記得，他這裏本來有個封印。”因為體內煞氣的緣故，時常變成朱紅色，“現在不見了。”

“自從……焚寂折斷了之後，劍靈和煞氣從他體內離去，封印自然也就不用了。”陵越想了想，還是把被你折斷幾個字給改了，那段時間，根本就不是陵端。“屠蘇現在一日只能醒一兩個時辰，也沒辦法下床。”

陵端點點頭，手掌貼在屠蘇胸口，注入真氣，卻發現屠蘇的魂魄已經穩定下來，只是常人的半魂到底還是虛弱，大概也就是他大部分時間都在昏睡的原因。其實，半魂之人無法生存，所以當年韓休寧寧可讓屠蘇韓雲溪飽受煞氣摧殘也要将焚寂煞氣引入他體內。

如今魂魄卻如此平穩，應該是用了什麽法子将他的魂魄涵養了起來。陵端疑惑的收回了手，輕輕喊了聲。“屠蘇？”

屠蘇眼皮動了動，陵端拍拍屠蘇的臉，“屠蘇？”

屠蘇終于睜開了眼睛，張着嘴卻沒說出話。陵端一低頭，看到他手指在動，握住屠蘇的手到，“不用勉強，我來看看你。”

屠蘇沒有說話，卻是露出了笑意，大約現在只能做些簡單的表達。

“我檢查一下你的身體。”如果要想讓屠蘇恢複，首先要看看他的身體怎麽樣，也不知道風晴雪用的什麽法子，希望不要弄巧成拙。

看到屠蘇微微點頭，這才解開屠蘇的衣服。陵越在旁好奇的看着，之間陵端拉開屠蘇上衣，自脖子一路順着肌膚向下，停留在肚臍上按着。五髒六腑都沒事，身體應該是沒什麽問題，看樣子該他出手把幫屠蘇恢複才是。

“喂！你做什麽！”陵端還在想着就被少女的叫聲打斷，擡頭一看，竟然是風晴雪。

“陵端在給屠蘇檢查身體，晴雪你不要着急。”陵越攔住風晴雪，陵端給屠蘇穿起衣服，看到屠蘇臉上還是淡淡的笑容，也朝屠蘇笑了一下給他把衣服穿好。

“風晴雪，你是幽都靈女，為什麽會在天墉城？”

“我……我是來照顧蘇蘇的。”風晴雪一直用幽都秘法涵養着屠蘇的魂魄，但天墉城和幽都關系并不好，此刻被陵端這樣一問，還是有些心虛。

替屠蘇檢查完畢，陵端淡淡道，“不用了，我們天墉城的人，我們自己會照顧，幽都事忙，靈女還是回去的為好。”

“你！你憑什麽這麽說，當初還是你折斷了焚寂！是你害屠蘇變成這樣的！你把屠蘇害成這樣，就跑了，一跑就是半年多！你現在回來，有什麽資格說你來照顧！我不會把蘇蘇交給你的！”風晴雪對于當日的事情本就有所耳聞，心中對陵端還有着幾分怨氣，今日陵端要趕她走，自然不管不顧的罵了出來，若不是陵越在旁攔着，早就沖了過來。

“陵越，帶她出去，屠蘇現在需要靜養，受不得吵鬧。”陵端只冷冷看了一眼，“風晴雪，我勸你，我只會照顧屠蘇，不會照顧韓雲溪，你要找的韓雲溪也不在這裏。”

現在的屠蘇，完全沒有記起小時候的事情，也不是風晴雪想要的那個“韓雲溪”，就算是，他也不會讓風晴雪在自己面前放肆。

“陵端，你好好照顧屠蘇。”雖然對稱呼略微有些不滿，但是也知道晴雪吵鬧太多，連拉帶拖把人拽到了門外。

“大師兄……”

“你是幽都靈女，不是天墉城弟子，不用叫我大師兄。”

“可是陵端他……”

“陵端他作為師兄來照顧屠蘇也是理所當然，你怎麽可以對他這麽無禮？”

“我說的都是真話，當初……”

“當初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屠蘇，現在我說話，你能聽懂麽？”陵越回來的時候，陵端正柔聲問候着屠蘇。

屠蘇的動作看不真切，陵越走近，才看到屠蘇居然握着陵端的手，臉上還是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