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白梅有蕊（九十九）

尹千殇來帶着兩個消息，一個是玉衡有了下落，二個是青玉壇在找少恭。

玉衡已經沒什麽用了，少恭也不願再去江都，至于青玉壇叫少恭回去也不是一天兩天，所以尹千殇等于是白跑了一趟。他前腳剛到，後腳青玉壇又派人來了，陵端一邊打着哈欠一邊把人支到少恭這裏，果不其然，一盞茶的功夫青玉壇的弟子又退了出來，看着陵端瞧半天，被陵端一眼瞪回去。

陵端看到少恭的時候，少恭臉上難得露出幾絲陰雲，陵端一問，原來雷嚴還不死心，已經派人去找玉衡了，看樣子是非要練出長生不老藥。

“不然你就給他練呗。”陵端倒是不怎麽在意，反正雷嚴自己作死，他不過是順手推一把。

“端兒，且不說能不能練出來，生老病死本是常人必經劫難，強行逆天，必然要遭受懲處。”

“你魂魄補全之後膽子也變小了，原來不是天天吼着要逆天麽，複活死去的愛人什麽的……”陵端一聽，魂魄補全之後變回好人了？

又是這檔子事……少恭簡直頭大，陵端只要一提起巽芳他就得小心，說得不好立馬甩臉色給他看，有前任是原罪，哪怕是上上上輩子的。“端兒，我本就不是常人，更何況當年秦始皇都沒有找出來的長生不老藥，現在縱使找齊了玉衡也未必……”

“哪有那麽麻煩。”陵端聽了一搖頭，湊近少恭耳朵咕哝幾句。

“雷嚴沒那麽好糊弄，也許他會找人試藥。”少恭一聽，覺得有些不妥。

“試就試呗，反正清淨幾天算幾天，他們遲早要找上門來，我們給個交代就差不多了。”常人的壽命終有盡時，便是皇帝老子早晚也要歸西，何況是他雷嚴，不過雷嚴不死心，也只有先哄着過去。

果然，沒幾天青玉壇又來了人，少恭給了粒丸藥只說是長生不老藥，叫青玉壇弟子帶了回去。

自從這一回青玉壇弟子走了，陵端有事沒事朝街上望着，少恭過去一敲陵端腦袋，“端兒，你是确定他們還會回來？”

“就算雷嚴吃了，青玉壇其他長老什麽也要回來找我們啊。”陵端回答的很誠實，雷嚴基本不會吃，吃了也有人要找過來，所以天天對外看着。

“那他們找回來，你怎麽交代？”少恭看着陵端一副看戲的模樣，捏捏臉，都是他想出來的主意。

“為什麽要交代，吃了那藥，本來就可以長生不老啊。”陵端笑得一臉得意，“真要有個萬一，不還有你麽。”

少恭摸着陵端的腦袋笑得寵溺，就這麽把麻煩事丢給自己了，卻也不惱，只是覺得這小性子有幾分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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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着話青玉壇果然又來了人，為首的少恭和陵端都認識，陵岚。

“咦，陵岚到青玉壇做了長老？”看着常服打扮的陵岚帶着一群青玉壇弟子，陵端揣測着，回頭看向少恭，少恭點點頭，“我走後沒多久，他就過去了，聽說凝丹長老還去找過他。”

“噢。”陵端點點頭，看着一群人進來，陵岚盯着陵端看半天，一擡手卻是跟少恭先說話，恭敬道了一聲，“丹芷長老。”

“岚華長老不必客氣，有話請直說。”

“你們先下去吧。”

陵端撓撓頭，一群人堵在門口，藥廬幹脆也別開了。

這回陵岚倒是問候了陵端，“二師兄……”

“受不起，叫陵端就好。”

“丹芷長老，你給壇主的藥，主要成分應是浦楠，據我所知，這種藥材雖然罕見，但是并無長生不老的功效，雖然吃下去後容貌不會改變，但是也會造成五感封閉……”

“不死不就行了。”陵端在旁聽着插一句。

“二師兄，這是你的主意？”

“是啊。”陵端大大方方承認。

“你怎麽開這種玩笑？”

“不是玩笑，浦楠吃了，容貌不改，只是耳不能聽，目不能視，雖然可以吃東西，卻也沒有味覺嗅覺，”說到這裏又是一笑，“不管怎麽說，也算是長生不老啊，容貌絕對不會改變。”

“丹芷長老你也不知道麽？”

“我自然是知道。”畢竟藥丸是他做的，陵端一說他就想了起來，只是一旦吃了，以後再也沒有辦法變回來，所以很早就棄用了，被陵端提起他也吓了一跳，不過陵端覺得好玩，他也想着若是雷嚴真的吃了也就少了一個大麻煩，抱着幾分玩笑的心情做了那粒藥丸。

“那……丹芷長老是……故意的？”

“你不是都知道麽？”陵端笑呵呵的補了一句。

“二師兄，即便你們不願意為壇主制藥，也不該……”

“你也不要再說了，雷嚴作孽太多，早晚會得報應，陵岚你也是，你來這裏确認那藥只是順便吧？”陵端看着陵岚，要說雷嚴指使少恭不太可能，指使陵岚也不太可能，陵岚留在青玉壇，大約也有自己的意圖。

“二師兄，我……”陵岚還想說什麽，看到少恭站在陵端身後，又搖了搖頭，“丹芷長老，此事我會為你們向壇主解釋，只是壇主不會就此罷休，你們日後，小心些。”

陵岚臨走多看了陵端幾眼，陵端額外贈送大號白眼一只。

陵岚走的時候垂着頭略顯失意，陵端努着嘴不說話，少恭把人一摟，“怎麽了？”

“沒什麽。”

“你好像不喜歡他。”

陵端聳聳肩。

“端兒，他不是你師弟麽？聽說你們關系一直很好。”

“你故意的吧？”連着少恭一起翻白眼。

“我看出來他喜歡你……”少恭話說出口才明白過來，“當年他也上過翠微峰？”

“是啊，差點做了跟你一樣的事情！”

“他沒把……哎，端兒別生氣！”自己貌似挑了個不該說的話頭，陵端把手一甩就往回走，少恭招呼着夥計看店連忙回去追過去。

陵端一路丢給後腦勺給少恭，少恭怎麽追都差個七八丈，大街上有不能直接飛過去，等陵端進了門這才趕過去，誰知道陵端看準了又是一扔房門，少恭用手擋着撞的噼啪一聲響。

好不容易擠進去，看着人氣呼呼的坐着，連忙坐在邊上拉過手來，“端兒，別生氣，我是擔心你……”

“你根本就是在懷疑！”陵端咬着牙，說話裏全是委屈。

“我是知道他對你有心，可是我不知道他……做過那種事情。”少恭估計是戳到了不該說的地方，可是不說明白，叫他誤會了只怕以後更難說。“端兒，我沒有懷疑這個。”

陵端背對着少恭，不說話。少恭把人抱着，拍了拍背，“別生氣了，過去的事情，我不會跟你計較，你現在在我身邊，就夠了。”

“過去的事情什麽意思？”聽到這話陵端火氣立刻就上來了，原本有些要哭的嗓音立刻拔高，瞪着少恭道，“也就你那麽厚顏無恥趁人之危！”

“呃……”少恭理了一會兒才明白他和陵岚之間什麽都沒有，有把人抱着哄到，“我也沒說什麽啊！況且你也說他上了翠微峰……”

“翠微峰又不是禁地，他當然可以上去。”

“哦……那是怎麽回事？”陵端只在需要化去寒毒的時候才會去翠微峰，陵岚一定是趁着這個機會跑過去了，但是沒得逞……雖然心中慶幸，但還是想要問清楚，又怕問的不好陵端又生氣了，少恭只覺得這鬓奪焚寂還要廢腦子。

“他去翠微峰之前就有苗頭，我把人趕了出去，師父覺得奇怪，我也沒說，後來他跑去翠微峰上被師尊抓了個正着。”

“所以就被趕出天墉城了？”

“難道還留着？”瞟了少恭一眼，“你就是當初要走了才去的翠微峰！”

“我當初确實是只想去看看你。”尼瑪，又來了！

“哼。”

“端兒，當初是我不對，可是既然我們相互喜歡，為什麽還要計較這些？”

“呵呵。”

“端兒……”脾氣又上來了……

這廂還在哄着，外面就有千殇的叫聲，“少恭！”

少恭往外看一眼，尹千殇又喊了一聲。

“去吧！”陵端氣還沒消，看着少恭心裏又覺得煩，聽到尹千殇在叫順手把人往外推了一把。

看看門外晃動的身影，又看看還在生氣的陵端，拍拍陵端道，“端兒，你坐一會兒，我馬上就回來。”言罷推門走了出去。

陵端回頭見少恭招呼了千殇兩人出了門，低頭理了理衣袖，要說生氣也有些壓不住火氣，但也沒多大介意，本來就什麽都沒有。

起身找了本書翻了兩頁，肩上又是一重，一擡頭，少恭正把手搭在他肩膀上，也看着他手裏的書。

“怎麽了？不是跟尹千殇出去了麽，怎麽回來了？”

“你不喜歡千殇？”

“嗯，一身的酒味。”确實是不太喜歡，第一天就打了起來，後面尹千殇各種自來熟他也看不慣，不過既然是少恭的朋友他也就懶得計較，由他來來往往。

“他其實是個好人。”

“我知道，只是我不太喜歡外人。”連着方蘭生方如沁和茶小乖他都不是太喜歡，遇上能說幾句，可是深交就免了。

“要不然，我們去個沒人知道的，安安靜靜的隐居好麽？就我們兩個人？”

“嗯……”陵端低頭，似乎在很認真的思考着這個問題，猶豫了一番，咬着唇擡頭看少恭，眼裏全是真摯，“太偏遠的話……要吃好吃的是不是太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