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事發

古言這個人本來就好吃懶做，昨晚又睡得晚，這一覺醒來就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古先萍雖然起得早，但她忙活了一個早上也沒看到古言，就以為古言看在銀子的份上會早起。

等古先萍從後院提着個空泔水桶回到廚房門口時，才看到古言伸着懶腰從他房間裏出來。

看到古言那副樣子，古先萍不用問也知道他才剛剛起床，于是她放下泔水桶，快步走到他身旁，拉着他的胳膊，便将人給扯進了古言的房間。

“哥，你怎麽才起來？”古先萍小聲地問道。

看到自家妹妹眼中的責怪，古言才知道自己誤事了，趕緊陪笑道：“這不是睡晚了嘛，我一會兒洗漱了，馬上就出門。”

古言也知道，那麽大一袋東西，想要不引人注意，就得早早出門。

現在都快午時了，他若是在這個時候提着一個布袋出門，肯定會引起村裏人的注意，等到事發的時候，就很容易往他身上想。

“去什麽去，你是沒吃過牢飯嗎？”古先萍怒瞪古言，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神情，咬牙。

大家都有哥哥，為什麽古麗的哥哥就能像個哥哥一樣疼愛古麗？為什麽她的哥哥就這麽不着調？

本來以為，偷雞摸狗這些事情，古言做起來會很順手，現在看來還是她太高估古言這個人了。

“那，那怎麽辦？”聽到要坐牢，古言這下也沒方意了，但他轉念一想，他大伯可是個念感情的人，就算知道臘腸是他偷的，只要他爹出面跟大伯說一聲，他照樣好好兒。

這樣一想，古言心底深處的那一絲害怕，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只見他揮手無所謂地道：“不怕，我瞅着個大家夥兒都不在外邊走的時辰再出門，保準神不知鬼不覺。”

“不行，明兒個早上你再走，記得要把臘腸賣到縣城，我已經問過村裏人了，大伯家的臘腸是賣給六和府的和順酒樓，而且只賣那一家酒樓，如果在六和府賣，很容易暴露，反正縣城那邊離得遠，等到發現的時候，想來作坊裏的臘腸也有賣到那邊的了。”古先萍卻堅決要等明天早上再拿去賣。

“好，聽你的。”古言就吃喝玩賭在行，其它的他那是幹啥啥不行，更不用說讓他想法子消贓了。

也正因為古言是個好吃懶做沒腦子的，才會這麽容易就被自家妹妹慫恿去做那不法的勾當。

既然不用去賣臘腸，古言就又得閑了。

這邊古言閑得發慌，那邊臘腸作坊的人，才放工回家吃午飯。

方浩銘在作坊裏等了一個上午都沒見到古麗，不由得有些蔫蔫的，心裏想着古麗是不是因為昨晚兩人獨處一事，所以今天故意躲着自己？

其實這完全是方浩銘自己想多了，古麗今天一早都在忙，吃過早餐要送兩小只到鎮上的學堂，家裏的竈臺有些髒了，她便留在了家裏搞清潔衛生，等她把廚房整理得幹幹淨淨時，又到了做午飯的時辰，于是又給嚴氏和金氏打下手。

剛洗完菜，又要到鎮上接兩小只回來吃午飯。

蔫蔫噠噠走在回家路上的方浩銘，剛好與到鎮上接兩小只的古麗碰上。

“小麗好巧，你是要去接淇兒他們？”方浩銘主動迎過去，笑着跟古麗打招呼。

“嗯，有事？”古麗急着去接兩小只，所以對方浩銘就很敷衍。

好在方浩銘不在意：“沒事，就是跟你打聲招呼。”

“那我先走了。”古麗說完，便大步從方浩銘身旁走過。

在古麗與自己擦肩而過時，方浩銘轉頭看着她，可惜古麗一直都沒有回頭，方浩銘則一直看着她遠去的背影，直至看不到了，才轉身繼續往回家的路走。

才走沒幾步，就遇上了古先萍，方浩銘沒有理會，打算就這樣從她身邊走過去，卻在和古先萍擦肩而過時，耳邊響起古先萍的問話：“她就那麽好嗎？”

方浩銘沒有回答她的話，腳步也沒有停下，而是加快腳步回家，直接進了院子。

古先萍則是死死咬着下唇，看着方浩銘家的院門，眼中蓄着淚水的雙眼中滿是不甘。

下午送兩小只到鎮上念書，剛進村子，古麗不知為何便來到臘腸作坊。

古方正在作坊裏監督工人們幹活，看到古麗來了，只是看了一眼，又繼續監督工人們幹活。

倒是方浩銘看到古麗來了，忍不住想道：她是來找他的嗎？她會像昨天下午那樣過來跟他說話嗎？

古麗先是在作坊裏走了一圈，沒發現有什麽不妥，只在辦公室門口看了一眼，見方浩銘正在打算盤，便沒有進去打擾他，只從辦公室門口經過，然後就出了作坊，回家去了。

看着空蕩蕩的門口，方浩銘很是失望：原來她不是來找他的，不過不要緊，他和她已經有了婚約，遲早有一天，她的人，她的心都會是屬于他的。

方浩銘這樣一想，心情便好過多了，收拾好心情，繼續工作。

第二天，雞剛叫第一遍，古先萍便推開古言的房門進去叫醒他。

古言有個習慣，就是睡覺的時候只是将房門關上，并不上門刃，好在他們家不是什麽富裕人家，也沒賊惦記。

“哥，哥，快醒醒。”古先萍來到床前，蹲下來，并掀起床賬，用雙手輕搖古言的身體，并輕聲喚道。

古言睡得正香，突然耳邊響起嗡嗡聲，便一巴掌拍在古先萍的手背上，不滿地嘟囔了一句：“別吵。”

“哥，要去買臘腸了，五十兩銀子啊，你不想要了？”古先萍湊到古言耳邊小聲說道。

果然，一聽到銀子，古言立即坐了起來，驀然睜開雙眼：“對，去賣臘腸，我要那五十兩銀子。”邊說，邊穿鞋子起床。

看到古言終于起床了，古先萍松了口氣，她就知道，只有銀子才能使喚得動她這個好吃懶做的哥哥。

“我給你做了烙餅，一會兒你過來帶上。”古先萍留下這句話，便轉身出了古言的房間，往廚房走去。

廚房的鍋上貼着金黃色的高粱面餅，這是她昨晚多做的，說是給古言做早餐的，顧氏才沒有罵她。

将古言送出門後，古先萍這才放心地回房間補眠，但她不敢熟睡，天剛将将亮，她就起來了。

家裏的活計還等着她做，雖然古金育也有幫忙，但家裏的早飯卻是要她做的。

她從六歲開始，就要負責做一家人的一日三餐，洗衣服，喂豬喂雞，而她娘，顧氏只是坐在一旁，拿着一根棍子監督她，只要她的動作稍微慢點，就會被顧氏打。

六歲的古麗，卻倍受家人的疼愛，這也是古先萍為什麽那麽嫉妒古麗的原因了。

她自認為比古麗年長，又長得比古麗好看，但周圍的人卻都只疼古麗一個，不疼她，所以她要把古麗的一切都搶過來，占為己有，只要是古麗喜歡的，在意的，她都要搶。

大家都是古家的女兒，憑什麽古麗受盡大家的疼愛，而她卻要像牛一樣從早做到晚，還要吃不飽，穿不暖。

她曾經問過她爹，她是不是撿來的？為什麽別人的娘親都疼女兒，可她的娘親卻處處刁難她，甚至虐待她，但他爹卻很肯定地說，她就是他們親生的，顧氏确實是她的親娘。

至于顧氏為什麽要這麽對她，她爹也想不明白。

而古先萍認為，她爹不是想不明白，而是不好在她面前說她娘的壞話，她娘就是喜歡兒子，不喜歡女兒，認為女兒是賠錢貨。

古言是傍晚時分回的家，整個人喝得醉熏熏的，好在是一輛馬車将他送到家門口，雖然只是一輛很普通的馬車，但在莊戶人家那也是很轟動的。

就連開臘腸作坊的古麗家，趕的依然還是牛車，這古言好吃懶做，竟然也有馬車送他回來，莫不是雇來的吧？但是這雇輛馬車也得好幾十文錢啊，古言這是發財了？

馬車将古言放下，就離開了，古言還和人家揮手道別，直到看不到也車的影子了，才轉身回家。

傍晚時分，大多數村民都回家做晚飯了，但也有少數幾個在外邊溜達，有那好奇地就問道：“古言，上哪兒發財了？”

“縣，裏。”古言留下這兩個字，便進了自家院門。

而那打趣的人，也只以為古言可能是到縣城裏賭博，贏了幾個錢，便沒有放在心上。

聽到院子裏的動靜，顧氏第一個跑了出來，看到寶貝兒子喝得醉迅熏的，趕忙跑過去扶住古言：“你這又是上哪兒鬼混去了？怎麽就不喝死你。”

顧氏嘴裏雖然說着責怪的話，但行動上卻不是那麽一回事兒。

古言已經高出她一個頭，只憑顧氏一個人是扶不住古言的。

“死丫頭，沒看到你哥回來了，還不快出來幫我一把，一天到晚就只知道吃吃吃，怎麽就吃不死你。”顧氏沖着廚房怒聲罵道。

廚房裏，古金育嘆了口氣，對女兒無奈地說道：“先去幫你娘把你哥扶到房裏，我先看着。”

“嗯。”古先萍放下鍋鏟，便快步出了廚房，低頭幫顧氏扶着古言進了房間，并将感言安放到床上後，才出了房間，繼續回廚房炒菜。

第二天，古先萍才知道，古言帶去的臘腸，竟然賣了六十兩銀子，但是銀子也都被古言給吃光，輸光了。

對于古言把錢花光，輸光，古先那是一點都不奇怪，嘗到甜頭的古言在琢磨着，什麽時候又再幹一票，他沒想到臘腸這麽搶手，這次一定要幹票大的。

正在古言琢磨着如何下手時，作坊這邊迎來兩個怒氣沖沖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