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形同陌路

看到古金德深受打擊的神情，古麗悄悄走到古方身旁小聲說道：“哥，一會兒就看你的了，你看咱爹那樣，怕是顧不了。”

古方也看到自家老爹那一副傷心難過的模樣，點頭應道：“嗯，知道，一會兒看我的。”

站在古方身旁的嚴氏看到她的一雙兒女嘀嘀咕咕的，再看丈夫的神情，便知道兄妹倆在說什麽了。

想起自從公公婆婆去世後，丈夫對小叔一家四口的扶持，嚴氏心裏是很不喜的，自家的日子也是剛剛夠填飽肚子，丈夫卻是一有好東西就拿出一大半分給小叔一家。

小叔子還好，每次拿到東西都會說聲謝謝，可她這個妯娌每次拿到東西，都嫌少，要不是她把得嚴，她的一雙兒女連吃的都沒有。

如果今天兒子和女兒能讓丈夫看清妯娌的真面目，絕了他扶持小叔一家的心思，她是樂見其成的。

雖然三位長輩都知道顧氏的為人，但此時他們是來主持公道的，不能光聽古金德一家的說詞，也不能不聽顧氏的說詞。

聽完顧氏的一番‘哭訴’後，太公便看向古金德問道：“金德你弟媳婦說的可都是真的？”

雖然他們在來的路上已經聽說了事情的經過，但審問流程是這樣，作為公證人，他們是不能偏幫任何一方的，即使在村民們的眼中，顧氏就是那胡攪蠻纏的人，但他們作為長輩的，特別他們現在還是公證人，是不能感情用事的。

當然是雙方都要問過，聽了雙方的說詞後，還要找證人證明，才能做出最後的裁決。

只是沒等古金德開口，顧氏又哭嚎起來：“太爺，你問他他當然會狡辯，那古方和古麗都是他的種，他當然偏幫他的種，又怎麽會承認他對我家古言做過的惡行。”

“顧氏，住口，我們沒讓你說話，你就乖乖閉嘴。”古三爺看到顧氏在這麽多人面前都這麽跋扈，氣得當場怒聲喝斥。

阿育當年怎麽就看上這麽一個胡攪蠻纏，上不得臺面的貨色？古三爺忍不住在心裏嘀咕。

被古三爺這麽一呵斥，顧氏果真收斂不少。

看到顧氏瑟縮着脖子，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古麗得出結論：原來她二嬸是個欺善怕惡的。

“金德不要理會你弟媳婦，你說你的。”梁太爺見顧氏終于肯安靜，便對古金德說道。

古金德對自家弟弟一家四口的扶持，整個成元村的人都是知道的。

三位長輩看到顧氏對古金德的指責，都很是看不起她。

一個忘恩負義的人，要他們多看一眼，他們都覺得污了他們的雙眼。

要不是現在古金德一家還等着他們幫忙主持公道，他們都扭頭走人了。

古金德剛想開口說話，卻發現自己對事件事根本就不了解，只知道古言偷了自家臘腸作坊的臘腸去賣，早上就有人拿着發臭的臘腸找到作坊要求他的一雙兒女賠償。

然後不知怎麽的就給鬧到弟弟家，他和妻子也被叫了過去。

“太爺，這件事我也不大清楚，您要問，就問古方吧，他陪着那兩個人去了縣衙，剛回來不久。”古金德，想了想，還是覺得讓參與了整件事的大兒子來說比較妥當。

在來的路上，三位長輩也聽喊他們的人說了個大概，自然也知道，古方陪着那兩個抓古言的人去了縣衙。

“古方你來說。”梁太爺轉頭對古方說道。

“是，梁太爺。”古方出列應道，然後便交代了事情發生的始末，還在在縣衙堂審的經過和結果。

三位長輩聽完後，還是由梁太爺發話：“聽古方的意思是，縣太爺已經判了古言的刑，也就是已經定罪了，這麽說來，這件事就是古言自作自受，怪不得別人。”

梁太爺的話剛說完，顧氏就立即嗆聲了：“太爺您不公平啊！這一切都是由古方一個說的，縣太爺堂審時咱們又沒一個在場，怎麽知道縣太爺是不是看着咱們家古言窮，然後才不管古言是被冤枉的就定了古言的罪。”

聽到顧氏的話，梁太爺立即黑了一張老臉。

“你這麽厲害，你怎麽不到縣衙找縣太爺喊冤去？你在村裏嚎算什麽本事？”梁太爺怒聲罵道。

見梁太爺發怒，顧氏到了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心裏顧慮着，若是惹怒了這三位長輩，他們若是讓人把她抓到縣衙去，她就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楚。

“顧氏，我們來了這麽久，一直都是你在說金德一家對你們一家如何如何的不好，可金德一家，卻沒有說過你一句不是，你既然連我們都不信，那你就和你大伯一家子，到縣衙說理去。”古三爺也很不滿顧氏的蠻不講理。

“古方，去把你二叔喊來。”古三爺罵完顧氏，便對古方說道。

竟然讓自己媳婦到兄長家裏來鬧，簡直就不像話。

“是，三爺。”古方應完，便轉身出了院子，不一會兒，便和古金育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梁太爺，三爺，梁六爺。”古金育給三位長輩行禮。

“阿育啊，這些年你大哥對你們一家四口如何，我們大家夥可都是看在眼中的，還有你們夫妻對古言疏于管教，古言會有今天，那是你們夫妻沒有把他教好，你們怎麽能把所有的錯都怪在你的侄子和侄女身上？阿育，做人得講良心啊！”古三爺語重心長地說道。

“還有你是個男人，你得當起你們這個家才行啊！你讓個婆娘當家，你看她都把你們家給攪成啥樣兒了？”

“三爺，你口口聲聲說是我家古言的錯，可那臘腸作坊沒人的時候，總是有鐵将軍把守着，作坊的窗戶連個人都進去，我家古言又怎麽能進得去偷臘腸，他們明明就是在冤枉我家古言，三爺，您們是長輩，不能因為他幫過我們一家，就讓我們家幫他們背黑鍋啊！”

見古三爺竟然當着她的面撺掇古金育不讓她當家，顧氏又哪裏願意，也不管古三爺是村裏有威望的長輩，先穩住自己的掌家大權再說。

古麗正想開口問古方時，便聽梁太爺搶先問了：“縣太爺沒問古言是怎麽進去偷臘腸的？”

“問了。”古方點頭回答，心裏卻暗道：他剛剛明明有說，難道都沒一個人聽到嗎？

“古言是怎麽說的？”梁太爺接着問道。

聽到梁太爺的問話，在場的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是呀，他們也都很想知道，古言是怎麽在有鐵将軍把門，窗戶又小的條件是怎麽進去把臘腸偷出來的，這一偷就偷了六十斤。

這六十斤臘腸可不是小數目。

“古言說，他十六歲那年，跟着一個鎖将學過如何開鎖。”古方如實說道。

古方的話一出，顧氏立即炸毛：“你胡說，古言根本就沒學過開鎖。”

“古言說，這件事只有我二叔一個人知道，三位長輩若是不信可以問我二叔。”古方沒有理會顧氏的叫嚷，繼續說道。

三位長輩立即看向古金育，雖然三人都沒有開口，但三人臉上的表情都很明顯：他們在等着古金育的回答。

就連古金德也是一臉期望地看着自家弟弟，希望他能出來說句公道話，那樣，至少他還能相信，自己這些年的付出沒有白費。

顧氏的心也跟着提了起來，怒聲叫嚷道：“古言可是你親兒子，你這個做爹可不能害她。”

古麗則是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她對她這個二叔，可是一點信心都沒有。

她這個二叔但凡有一點責任心，她們兩家就不會鬧成今天這個樣子。

只是古金育是長輩，她又身在講究孝道的世界，心裏就算對古金育再有意見，那也是不能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說出來的。

看到古麗那不停翹起腳尖的小動作，方浩銘心中滿是寵溺，原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竟然是如此的可愛。

古金育看看顧氏，又看看古金德，最後才低頭吶吶地說道：“是。”

“古金育你不是人啊！連自己的兒子你都不要了，看以後誰給你養老送終。”古金育的話一出，顧氏立即指着他怒聲罵道。

古金德則是紅了眼眶：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他的弟弟不是那樣的人。

古方松了口氣，古麗則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懦弱的古金育真的大義滅親了？

三位長輩對于古金育的表現也很是滿意，最後梁太公對顧氏說道：“縣太爺不會冤枉任何人，你若是覺得我們的判決不公，你大可以告到縣衙，我們三個老東西等着。”

“顧氏，朝庭是有律法的，不是你想怎樣就能怎樣的，你若是不服，大可去縣衙告。”梁六爺也緊跟在自家大哥身後說道。

“現在事情都已經說了清楚了，大家都散了吧，古方，你二嬸若再鬧，你們直接把人給轟出去，既然她為老不尊，你們也不需要尊重她。”古三爺最後說道。

“謝謝三太爺。”古麗最先站出來道謝，有古三爺這句話，就好辦多了。

見沒熱鬧可看，大家也就各自散了，各回各家。

輸得最慘的要屬顧氏，她不但沒能給自己拉到靠山，也沒能把古言從監獄裏撈出來，還被三位長輩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說了一頓，特別是古三爺最後那句讓古方轟她走的話，讓她連面子和裏子都沒有了。

古言的事就這樣完結了，雖然古麗一家贏了，但從此之後，古金育一家和古金德一家也形同陌路。

見了面都不再打招呼，就像毫不相幹的陌生人一般。

對于這樣的結果，古金德很是傷心。

最開心的莫過于古麗和古方兄妹倆，他們以後再了不用擔心他們老爹幫扶古金育一家四口了。

簡直不要太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