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葵卯把乙未重重的甩到地上,乙未狼狽的在灌木草叢當中翻滾,沒了魔種帶來的歸元境修為護身,就連天澗山脈當中布滿荊棘的野草也能紮得他遍體鱗傷。
“你還記得這裏吧?”青年冷冷的俯視乙未。
乙未用充滿仇恨的目光深深的刺向青年,恨不得将他剝皮抽骨。
“你我的恩怨就是從這裏開始,那就讓我在這裏送你去見你的弟弟。”葵卯冷漠的說道。
提到他的弟弟,乙未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其他的表情。
“乙未。雖然你現在已經沒有資格在使用這個名字,可是我們都一樣是孤兒,早就已經忘記了各自的性命。不過在現在這個時候,我還是用這個代號來稱呼你。”葵卯低沉的聲音在空曠的絕壁山谷當回蕩,“我從來都不明白,為什麽你不能珍惜現在的生活,費盡心思的針對我,這能有什麽好處?”
乙未如同瀕死的野獸發出凄惶的低吼:“你懂什麽!我只要一看見你就想起我那弟弟!就是因為你他才沒能成為掠影,結果送了命。你爬的越高,站的越遠,我的壓力就越大,內心的負擔就越來越沉重。我怎麽能不恨你!只有你死了,只有你消失了我才能好受。”
葵卯看着對方的雙眼,那雙眼當中的情緒太過複雜,有絕望、畏懼、恐慌、仇恨。
葵卯冷笑一聲:“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訓練營當中原本就是彼此的競争關系,就算不是我,也可能會是別人。你弟弟的身手和考核成績根本就不可能合格。那一切不過是你自己的臆想罷了!”
乙未頓時暴跳如雷:“你胡說。我弟弟那麽優秀,如果不是你他絕對會被選上!所以我才會恨你!為什麽你會搶去他的名額,只要沒有你!只要沒有你,他現在還活着!”
乙未竭力嘶吼完這句話,好似用盡了渾身的底氣,撐着胳膊大口大口的喘氣。然後他低聲的說:“我答應過我雙親,一定會把他照顧好,結果卻食言了。”
葵卯的表情淡了下去:“我明白了。這根本就是你自己的心結。你一直怪我搶去名額,覺得如果我弱一點他就能被選上。同理可證,以你的這個道理,你那個時候放水一點,就可以讓你弟弟被選上。而你自己的下場就是被迫繼續參加野外嚴酷的訓練,到時候死的就是你自己!”
乙未如遭雷擊,他渾身一震,身體僵硬了起來。
“你本能也意識到這個問題,在只有一個人能活的時候,為了自己生存下去放棄了你的弟弟,拼命的贏得了名額。然後內心愧疚,逃避現實,就遷怒到我的身上!”
所以之前倆人之間雖然關系不太好,卻也一直風平浪靜。乙未能把這一切責怪道葵卯身上,心安理得的生活着。
可是當葵卯出現在乙未的面前表現的越來越優秀出衆,就顯得葵卯更沒有可能在那個時候輸給乙未的弟弟。葵卯與乙未的差距越大,他遷怒的理由就越來越站不住腳,內心就越來越因為負疚感而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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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促使他做出這種誣陷同僚,一定要置葵卯死地的行為。
葵卯今天終于戳破了乙未內心的心思,讓他無處可逃,直面自己內心那時自私。
乙未滿臉瘋狂的搖頭:“不是的!不是的!我們那個時候說好了,有兩個名額,所以機會最大才一起參加,兩個人一定能夠一起入選……”
葵卯直白的說:“你不用再粉飾了,在掠影當中你們除了是兄弟之外,兩人之間也存在着競争關系。你贏了,而他輸了。結果就是這麽簡單,這根本就不是你的錯,你的自責根本就是多餘的。”
乙未臉上趟滿了淚水:“你懂什麽?!你沒有親人,有沒有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怎麽能夠理解我心裏的感受。你說的對,這不是我的錯。錯的是我當初就不該和弟弟一起被獄天宗收容!錯的是定下這個破規定的獄天宗!!”
雖然獄天宗給了趟滿容身之處,讓他們順利長大吃穿無憂,卻也必須經歷如此冷酷無情的互相競争、彼此淘汰。
乙未開始不停的詛咒起獄天宗的人來,從掠影到刑律司,從代宗主到魔尊。葵卯神情一冷,上前一掌蓋在乙未的頭頂,真元一刺。乙未的身體頓了一下,随後就傾倒在地。
葵卯沒有表情的低頭看了他徐久,然後手往地上一甩弄出一個大坑,把乙未推進去又翻起土深深的把他掩埋。
葵卯成為孤兒的時候太小了,根本就沒有了一點記憶。所以他真的如乙未所說的那樣,無法體會有親人的感覺。
站了片刻,青年轉身離開這個山谷。
修真者的道路就是先從離別開始的。
很少有人能夠整個家族人人都具有修真天賦,沒有天賦的人被舍棄,而具有天賦的人又會向往更好的法門更好的師門更好的資源。他們一般在會很年輕的時候就離開家庭,四處闖蕩尋找機緣。
而一旦開始修行就會延緩衰老,往往等一次大閉關出來,再見面就會有親人生老病死。
所以那些境界高的修真者沒有親人的真不在少數,只能說乙未的心性不夠堅強。
可是就算是這樣,被當面說沒有親人不能體會那種感覺,還是刺傷了葵卯的心。
他沒有用法術,反而是慢慢的走,來平複自己的心情。
葵卯的負面情緒一般不會持續太久,很快他就想起了自己內心的重要存在。他沒有親人不要緊,反正他有一個需要全心全意去守候的人,有尊上一個人就足夠占去他所有的精力了。
葵卯辦事利落,很快回到主峰把自己的身份銘牌給改換成了九極峰內侍銘牌。
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和騷動,葵卯特意找潛伏在這裏的掠影辦理的銘牌改換。可是就算是這樣,也讓這個同僚用驚奇的目光看了他徐久。
要不是不允許他們有私下交流,這個同僚真得想要好好的八卦一下。
有了自由進出的銘牌,青年就不用人帶領進出了。他回了自己的房間,休息了不一會兒,就準備銷假上工了。
雖然之前內侍長批了一天的假期,可是青年很利索的半天把事情搞定,下午他不打算無所事事的待着,就很勤奮的拿着抹布開始清理地面。
于是等祁弑非想起看看這個引起他興趣的掠影在幹嘛的時候,就發現他認認真真、勤勤懇懇的撅着屁股……擦地面。
神念掃到的那一刻,祁弑非的臉上有一瞬間空白。
然後他低垂下臉,手扶在額頭上笑出了聲。
之前每次看見青年的時候,都是他履行自己的職責剪除釘子除掉奸細的時候,那個時候的他一往無前、殺伐果斷、狠辣無情。所以這樣老實、木讷、好欺負的表象日常,他還是第一次看見。
他是知道掠影們表面上都會有一個僞裝的身份,可是卻沒有想到青年扮起來會是這樣百分之百的努力認真。
認真到不由的讓人想要戲弄,然後害他破功的地步。
祁弑非勾了一下唇角,然後對着內侍長傳音。
不一會兒,內侍長恭敬而卑微的向着祁弑非行禮。
“免禮。”祁弑非吩咐說:“這九極峰徐久都沒有換過裝飾,現在的我已經看膩。整個地面的蘊和玉石我也看煩了,你給我換成碎青金石地面。”
內侍長不疑有他,領了命令之後就開始熱火朝天的搞起了大裝修。
葵卯現在只是一個區區的凡修,他又是徒手擦地面,九極峰是南境魔尊的居所,自然是豪華寬敞又大氣的地方。
依山傍嶺而建的建築群,由幾十個房間組成,占地面積相當的龐大。整個地面要擦一遍,葵卯花了兩天的時間剛剛幹完。裝修完了內部的內侍長就來掀地面了。
青年只好等地面換完了之後,又從頭擦起。等他擦完了,祁弑非對內侍長說:“碎青金石地面看起來太過沉悶,跟整體裝修風格不太合,換了吧。”
尊上的命令就是內侍長的意志,主人說換那就換呗。
“是,您看換成什麽?”
祁弑非撐着下巴想了一下:“就換成紅磷剛玉。”
于是剛剛鋪好兩天的碎青金石又被扒掉,鋪上紅磷剛玉。
其實內侍長做事一絲不茍,每次裝修換完地面,他都會用法術清理幹淨,讓地上沒有一點點的塵埃。
可是葵卯就跟有強迫症一樣,只要換掉,他就會從頭到尾的從新擦一遍。
內侍長早就把他安排新來的一個名叫趙三滿的奴仆專門負責擦地面的事情給淡忘了。
于是內侍長就被祁弑非指使折換了好幾遍鋪地面的玉石。
這些玉石種類都是最最頂級蘊含着充沛靈力的大塊靈玉,如果讓白揚帆在這裏看着他換來換去的鋪地面,就算是再豁達的性格也要吐血了。有錢也不可以這麽任性啊!太糟蹋東西了。
內侍長都被要被祁弑非突如其來的興致給折磨的欲哭無淚,偏偏葵卯還能兢兢業業一絲不茍的換一邊從頭擦一遍,一點不耐煩都沒有。
這堅韌不拔的心性,讓祁弑非都覺得佩服。
忍耐這種美德,他可從來都不曾具有過。
這一天,祁弑非讓內侍長把葵卯叫過來。
“從今天起,你還是在我跟前伺候吧。”青年驚愕的瞪大烏黑的雙眼,祁弑非笑的勾魂攝魄:“獎勵你地板擦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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