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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溪原本想直接删好友的,但因為彈出提示說會清空之前所有聊天記錄,她舍不得,就改成了加入黑名單。
不想岑墨直接打了電話過來。
柳溪正在氣頭上,下意識想拒聽,但真要按下去時,又舍不得了,甚至怕他沒耐心等待而挂斷,她還是接了起來,輕輕叫了一聲,“岑墨哥。”
這無意識的語氣,軟得就像是在刻意讨好對方,在對方還沒問責的時候,她的內心已經先出賣了自己,做出了屈服。
對方清冷的聲音鑽入耳中,“什麽情況?”
不着急不惱怒,就好像在問一件很普通的事。
柳溪:“沒什麽。”
岑墨:“不開心?”
柳溪沒有說話,她沒勇氣說是的,但又無法違背內心說沒有。
她突然有點憎恨這樣的自己,懦弱卑微,沒有骨氣。
岑墨:“周五我去接你。”
柳溪揉了揉眼,“周五我要去實驗室。”
岑墨:“那就去實驗室接你。”
柳溪有點兒不敢相信,反問道:“真的嗎?”
岑墨:“嗯。”
若他真心要哄她的話,他抓住關鍵點,她往往毫無招架之力。
所以這人一點都不傻,只是沒有心罷了。
這麽想來,其實也挺悲哀的。
但柳溪做不到無動于衷,她怕他反悔,連忙應了下來,“說好了哦,不許騙人。”
岑墨反問:“我騙過你?”
沒有。
可有時候真話更傷人。
挂完電話後,柳溪把他從黑名單裏取消,發個晚安的表情。
岑墨:【晚安】
然而,柳溪沒想到周五岑墨來接她時,并不是一個人。
他是和裴佳一起來的。
當柳溪歡欣鼓舞地跑下實驗樓時,看見二人站在小河邊的桂花樹下。
岑墨半倚在樹下,一手臂彎夾着筆記本,一手拿着手機在看,雖然沒有與裴佳交流,但二人光是站在一起,就像一道靓麗的風景,引得周圍路人頻頻回頭。
這個樓是他們信息學院的實驗樓,進出的都是他們學院的學生,誰不認識岑墨?
他的忽然出現,一下引起了不少關注。
只不過那些想要搭讪的人,都在他過分高冷的氣場下,不敢靠近。
“哇,那是岑墨嗎?他怎麽來了?”
“他身邊那美女是誰啊?”
“還是頭一次見他與女生走在一起耶!”
“是他女朋友嗎?兩人顏值都好高啊!好般配啊!”
“岑學長都談戀愛了嗎?啊啊啊!好嫉妒那女生啊!我死了!”
……
周圍的議論聲,就好像是一把刀來來回回地紮柳溪的心,紮得她鮮血淋漓,痛不欲生。
如果早知道他是和裴佳一起來的,她又何必叫他來實驗室自取其辱?
她頭一回生出了退縮的想法,然而原本在看手機的岑墨像是心有感應一般,忽然擡頭看了過來,便看見了她。
逆着夕陽的光,柳溪看不真切他的五官,只覺得他的身影虛幻渺茫。
風一吹,那樹梢上金燦燦的桂花,像是天女散花一般落在了他身上。
他直起身,擡手閑閑地撣兩下肩。
柳溪便聽見身後傳來那些花癡的低語聲。
她聽見了熟悉的聲音,聽見有人提到了她的名字,也聽到了岑墨的名字。
“原來他們真認識啊……”
可柳溪一點快感也沒有。
她将那滿地桂花踩進泥裏,走近岑墨,露出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岑墨哥哥。”
餘光瞥了眼旁邊的裴佳,不太情願地也叫她一聲。
岑墨微微颔首,轉身走開。
裴佳也跟着走。
柳溪壓着心中不快,問道:“學姐怎麽也在?”
裴佳笑道:“和你們一起吃飯,岑伯父也叫了我。”
柳溪胸悶得慌,“你和岑墨哥哥家是?”
裴佳:“嗯,我爸爸和岑伯父是朋友。”
難怪二人走得這樣親近,沒想到還有這一層關系。
裴佳:“不是在準備考研嗎?怎麽在實驗室?”
柳溪:“在實驗室自習,有不懂的可以請教師兄師姐。”
裴佳笑出聲,“你身邊有我和岑墨,怎麽還需要去請教別人?有什麽問題我們回答不上來的?”
這話說得好像是她與他們倆見外了似的。
短短數日,她竟然已經與岑墨熟成一家人了。
柳溪心裏冷哼一聲,臉上卻笑得愈發甜美,“不是哦,學姐,岑墨哥哥沒和你說,我經常在他家寫作業嗎?”
她不能正面怼她,因為一會要與岑墨父母一起吃飯,她拿不準裴佳什麽性格,萬一把她氣急了,在岑墨父母那說她壞話就得不償失了。
岑墨聽到這話,瞥了她一眼。
對于她的胡說八道,沒有做出任何反駁。
柳溪拿不準裴佳的性格,但她吃得準岑墨的性格,只要她不直接跳出來說自己女朋友的身份,他才懶得管她說什麽,再說這件事本來就是他有錯在先,多讓讓她也沒什麽不對。
裴佳一下就被“排外”了,估摸着不想與小孩計較,沒再繼續說下去。
柳溪到學校餐廳時,見到了岑墨的父母。
父母二人對她與裴佳的各自不同。
岑母一見到柳溪就熱情地拉住她噓寒問暖。
她與柳溪的媽媽是同學,現在又是廣場舞夥伴,關系很好,對柳溪也很好。
而岑父是國家院士,典型老學究模樣,為人非常嚴肅苛刻,總是板着臉,怎麽看都是不好相處的人,柳溪從小就怕他。
但岑父一見到裴佳,就主動與她說了話,言語之間可見關心程度。
而裴佳此時才得知柳溪與岑墨根本沒有任何血緣關系,想到那日岑墨竟然帶她回家過夜,頓時颠覆了對岑墨的所有印象,整個人都恍惚了。
岑父與裴佳說了一會話,似乎才看見柳溪,神情疏離了許多,他推了下眼鏡,“你前三年GPA多少?”
柳溪最怕他問成績。
因為岑父在學術界頗有威名,同時對後生的學業要求也極為苛刻,很多年輕人常常因為學習不夠好入不了他的眼,以柳溪所見,除了岑墨之外,這麽多年,好像也就只有裴佳得到他青睐。
想到這,柳溪的底氣少了許多,輕聲道:“3.8。”
因為大一休學拖了後腿,後來怎麽追也追不回來,雖然這個GPA已經在系裏前列了,但在他面前,在裴佳面前,她還是有點擡不起頭。
岑父依然板着臉,又問道:“聽說你要考研?”
大概是聽岑墨說的。
柳溪點點頭。
岑父:“小裴,我記得你當時也是考研的,你那時GPA多少?”
裴佳:“4.2。”
岑父點着頭,對裴佳露出了贊許的目光,冷冷淡淡地對柳溪說道,“你這個GPA連保研資格都沒夠到,考研更難了。”
柳溪眸色黯然了幾分。
如果沒有裴佳做對比,她或許還沒這麽難受,但現在她感覺很無力。
岑母見到柳溪神情恹恹,從包裏拿出了一包零食,“诶,不說這個了,聽岑墨說你喜歡吃這個酸棗糕,我來的路上特意買了點。”
岑墨:“我沒說過。”
岑母給岑墨一個眼風。
岑墨閉嘴了。
柳溪接過酸棗糕,“謝謝阿姨。”
她仔細一看,這好像是上回和岑墨出門時,她買的那個酸棗糕吧?當時那個店剛開張做促銷活動,她就随便買了點。
那是個網紅店,不是連鎖品牌,不常見的。
很可能真是岑墨說的。
這麽一想,柳溪偷偷樂開花了。
岑母拍着她手背說道,“你要有什麽需要幫助的,盡管和岑墨開口,特別是身體不舒服,一定要和他說,他這人平時悶葫蘆一個也不懂得關心人,你不用和他客氣。”
說着又沖岑墨使眼色,“聽見了嗎?要多關心關心柳溪,她年齡小,身體又不好,得當妹妹一樣照顧。”
剛剛還偷樂的柳溪,胸口像是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
這話岑母從小說到大,每每兩家人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柳溪總喜歡坐岑墨旁邊,岑母都會說這麽一句,但這一次說得與以往略有不同。
岑母說把她當“妹妹”一樣照顧。
雖然兩家當時說定娃娃親是半開玩笑的口氣,但岑母的的确确從沒說過讓岑墨将她當妹妹看的話,如今這稱呼的變化是不是意味着她也覺得他們倆不合适了?
岑父跟着說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小裴,你平時也幫着岑墨照顧下這小孩,你們都是女孩,會更方便。”
這話就差沒把“你和岑墨男女有別,少黏在一塊”說出來了。
岑父是典型的老學究耿直,就是把喜歡與憎恨都清清楚楚地擺在臉上,她看得出岑父很中意裴佳,卻很嫌棄她。
柳溪惶惶不安,下意識去看岑墨,而他正在盡職盡責地照顧她。
茶少了,給她添茶,菜少了,給她夾菜,遇到她最喜歡吃的蝦了,給她一只只剝幹淨放碗裏。
他會很主動地去做這些事,根本不需要她開口,可柳溪絲毫沒有被他的貼心感動,只覺得渾身冰冷。
她習慣性地享受他對她的照顧,甚至理所當然地把這個當做是喜歡她的表現,卻從來沒去深究他這樣做的原因,是到底是真的喜歡她,還是只是把她當妹妹,亦或者只是因為長輩原因,出于禮貌如此……
柳溪漸漸回過味來,為什麽他能做個稱職男友,卻從未對她有過親密舉動,又為什麽她時常患得患失,總在懷疑他到底喜歡還是不喜歡……
因為這一切都源于他寵而不愛。
他對她的确比對別的女孩更好,好很多,但這份更深的感情卻未必是愛情。
飯吃到一半,裴佳被一通電話叫走,岑父讓岑墨送她到門口,而柳溪心不在焉地将飯局吃到了尾聲,去了一趟衛生間,再回來時,岑母笑得比之前更和善了,“溪溪啊,岑墨要哪兒做的不好,你就直接說他,不要悶在心裏把自己氣壞了。”
柳溪知道,岑母這是怕她剛剛沒聽明白,又強調了一次,既然叫他一聲哥,那就當親哥一樣相處。
她臉上挂着不露破綻的笑,“好。”
岑母笑着拍了拍她手背,那目光灼熱得就好像以前沒看過她似的,瞧了又瞧,一邊瞧還一邊笑,令柳溪感到一頭霧水。
幾人走到學校門口,岑母就揮着手讓他們回去了,“不用送了,你們忙你們的去,平時注意身體,多吃飯,少熬夜。”
末了,她又把岑墨拉到一邊說了悄悄話,而岑父皺着眉頭看柳溪,欲言又止。
柳溪越發覺得古怪。
她剛剛上廁所期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但又能是什麽呢?
不論是什麽,都與她無關了。
目送走父母後,岑墨看了眼時間,對柳溪說道:“我送你回去。”
柳溪詫異,“這麽早……”
就不能多相處一會嗎?
從來都是這樣,腦子裏沒有一點約會的想法。
果然聽他說:“代碼還沒寫完。”
柳溪失望透了,“那……能走着回去嗎?”
岑墨又看了一眼時間,“好吧。”
應得真勉強。
換是之前,柳溪應該也會高興,但今晚是怎麽也高興不起來了。
她的心變成一潭死水,再也不會受他一言一行起波瀾了。
夜晚的校園陷入了一片靜谧中,偶爾從不遠處操場傳來幾聲籃球聲。
柳溪擡頭看了看月明星稀的夜空,這月亮就像她表白的那一晚一樣皎潔。
她想起那一晚,她與同學聚餐喝多了,抱住了來接她的岑墨,“岑墨哥,我想要個禮物 ̄”
她原本只是習慣性沖他撒嬌,沒想到與他對視了一眼後,她沒把持住……
岑墨是典型的桃花眼,瞳色黑得不深,更接近琥珀色,眼神清明,目光透亮,原本就十分好看,而那一晚的月光皎潔明亮,洗去了他平日的清冷,使得桃花眼媚态盡現。
柳溪被蠱惑住了,一時忘記了他平日有多不近人情,已經到嘴邊的話忽然就變成了,“我想要個男朋友……”
她用指尖抵在他胸口上,笑盈盈地看他,“你。”
這大概是她活着的二十年裏,做的最大膽的事了。
她甚至做好被他丢在路邊的準備,然而眼前人愣了足足十來秒,便應了一聲,“好。”
當晚,她興奮地難以入眠,就那麽傻兮兮地在床上笑了一宿,第二天大清早還和岑墨發了一條微信,說她一整晚沒睡,所以昨晚發生的事不是夢。
岑墨回了她三個字
【別熬夜】
這麽無趣的回複都讓那時的她興奮了一整天。
陷入愛情的女人,呵。
回想起他當時答應自己告白的神情,他不是吃驚不是喜悅不是嫌棄不是她想得任何一種情況,只是單純愣了一會就答應了,甚至連表情都沒有變化過,就好像是這一切是……
理所當然。
對,理所當然。
現在想來覺得有點兒諷刺,那時興奮過度的她,根本沒有考慮過他出于何種目的答應了她。
柳溪自嘲地笑了一聲。
“岑墨哥。”
“嗯?”
“你喜歡我嗎?”
柳溪轉過頭,笑着望向他,用着輕松玩笑的口氣問他,“喜歡嗎?”
岑墨的目光在她臉上停頓了不到一秒,便移開了,“問這做什麽?”
柳溪見他如此反應,還有什麽不懂,“不是因為被我追煩了才委屈自己答應的吧?如果不喜歡的話,不用勉強。”
岑墨沒有說話,連目光都是平靜的。
柳溪又笑了一下,“你和我在一起快樂嗎?”
岑墨駐足,“柳溪……”
他很少連名帶姓地這樣叫她,一般都不會是好事。
柳溪不想聽他說,便搶先開了口,“我和你在一起的這一個月,一點也不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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