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翹尾巴
大半個夜晚在不知不覺中悄然流逝。
暴雨漸漸歇了,餘韻仍纏綿不已,黑沉沉的夜色裏,彌漫着冷濕的味道。
東方天際雲層翻滾,再過不久,破曉将至。
白虎雖然速度不快,但顯然對藏鋒城內大街小巷無比熟悉,為了躲避追兵,專挑偏僻無人又複雜的小巷子走。
待劍清暗中收拾了那些侍衛們,尾随白虎趕來,差點在縱橫交錯、七彎八拐的巷子裏轉暈了。
勉強跟了一段路,劍清到底還是在即将黎明之時,徹底失了白虎的蹤跡。
虛眯雙眼望了望遠方蒼穹浸透的一絲湖藍,劍清真人長眉一揚,閉目掐指一算,嘴裏喃喃道:“上天注定要給我再添一張虎皮毛毯,怎能讓你跑了?”
過得片刻,劍清真人老神在在的模樣忽而從面上消失,一股前所未有的凝重取而代之。
“怎會如此?”
他皺着眉頭,低頭怔怔看着自己的手。
方才所算,乃是那白虎的去向和兇吉,誰料非但沒算出一絲一毫的線索,反而神識一陣恍惚鈍痛,實在反常。
事實上,自從學會蔔卦算運之後,劍清真人算不出的事情簡直屈指可數。
求神問蔔乃是對命運的冒犯,越是與自己親近之人,越是難以蔔算,倘若強行問蔔,神識便會遭到反噬,輕則頭痛難忍,重則陽壽削減。
“這個杜之瀾……莫非與我還有什麽淵源?”劍清立在原地,将記事起的記憶全翻了一遍,實在找不到分毫與杜家有關的線索。
既然并非舊事,那麽唯一的解釋,就是在将來……
“罷了,吃完早點再說。”劍清微一撇嘴,閃身便往巷子口走去。
Advertisement
時下天色方才灰蒙蒙亮,大多早點鋪子尚未開張,街角只有家馄饨鋪子,主人推着食車吱嘎吱嘎地往前走,在屋檐下站定,開始張羅起來。
不一會兒,鍋裏湯水煮沸,馄饨下鍋,熱騰騰的香氣從大鍋裏袅袅升起。
張大爺握了兩根長筷,正熟練地在鍋子裏翻攪着,突然之間,像是聽見了什麽奇怪的聲響,從背後隐隐約約響起。
“咕——咕嚕嚕……”
張大爺“咦”了一聲,順手把鍋蓋一蓋,飛快地扭過頭去:“誰在那裏?”
可後面只有光禿禿一道矮牆,舊得剝落了些石灰下來。
“大概是野貓吧……”張大爺安慰自己,轉身把鍋蓋再次掀開,盛了一碗煮好的馄饨準備吃自個兒的早餐。
“啪嗒”一聲巨響從矮牆後面傳來,把年老的張大爺吓了一跳,他皺着一張老臉放下碗,順便操起一塊板磚,小心地往矮牆之後探去。
“什麽東西?出來!”
張大爺一把将板磚扔過去,“哐”地一下摔了個粉碎,繼而再次地悄無聲息起來。
他往裏張望片刻,啥也沒看到,只好嘀嘀咕咕地走回去:“人老了,總是疑神疑鬼的,大白天的,自己吓自己……”
“咦?!”等到了攤子處,張大爺瞪大眼睛盯着自己那碗還沒吃上一口的馄饨——如今差不多只剩下一只空碗和一點湯汁殘渣,老頭失聲道,“是哪個禍害偷吃的?!”
張大爺氣得跳腳:“給大爺出來!奶奶的禍害!馄饨它不是你想吃就能吃的!”
老頭氣得繞着小鋪轉了好幾圈,愣是沒發現偷吃的家夥半根毛,只好罵罵咧咧認栽,繼續煮。
寧靜的清晨,鮮少人煙,老頭的罵聲傳開了老遠。
一身青衣的道士持着一柄油紙傘打柳樹下走過,剛發出嫩芽的柳條在晨風中輕輕擺動,綿綿細雨中,又添了一絲新綠。
近處青衫墨發,遠處綠芽新枝,一排排白牆琉璃瓦沿着雨巷往兩邊綿延伸展,靴子踏在青石板上發出噠噠的響聲,帶着若有若無地韻律。
負劍男子一路沿着瓦礫屋檐走來,細雨自傘緣跌落,叮叮咚咚落在地上。
傘撐得不高,方巧遮住了那人上半張臉,依稀只看見削瘦的下巴和垂落胸前的長發。
小攤老頭呆呆地望着那好似水墨畫裏走出的神仙,幾乎忘了手裏的馄饨。
“多少錢一碗?”
神仙居然要吃他的馄饨?!
張大爺受寵若驚到渾身直哆嗦,脫口而出一句:“不、不要錢,仙長請用!”
“……你确定?”劍清真人愣了一下,想了想,立刻說道,“來兩碗。”
“好……好。”老頭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就開始盛。
緊接着,他又聽神仙慢悠悠繼續道:“再來一碗打包帶走。”
“……”張大爺抽搐着嘴角将兩碗馄饨端到桌上,他的心,很幻滅,很受傷!
全然無視老頭啜泣怨念的眼神,劍清端起一碗大口大口吃起來,很快就消滅掉了一碗。
“咕嚕嚕——”
奇怪的聲響又再次響起,張大爺猛的跳起來:“偷吃賊!”
劍清真人停下動作,往矮牆的方向投去一道淡淡的目光,繼而眼光下移,瞥見牆根處一團雪白毛絨的東西。
“真是見鬼了,這裏一定是風水不好!”張大爺一連虧了好幾碗,簡直氣到內傷,匆匆趕開劍清就要收攤子挪地方。
劍清拎着打包碗站到一邊,溫聲道:“往北一裏處的路口人氣興旺,那裏有棵大榕樹,往上開枝散葉,往下鎮妖去晦,老伯去那裏擺攤一定會生氣興隆的。”
張老頭狐疑地瞥了他一眼,見對方面相寬厚,語氣誠懇也不似作假,簡直和方才占小便宜的歡快勁判若兩人。
“姑且試試吧。”
待老大爺的推車漸漸消失在細雨深處,劍清真人才轉向那處矮牆,一邊吹着馄饨冒出的熱氣,一邊悠悠地踱過去。
“啧,真晦氣!不該來的來了,該留下的走了!”杜大少蹲在牆角裏,萬分怨念地耷拉着腦袋,在心裏狠狠地咒罵這個白吃了三碗馄饨的家夥!
“小心拉肚子拉死你!”杜大少一面安撫着自己咕咕直叫的胃,一面小心翼翼地捂着頭頂。
雖然昨夜裏被家丁和侍衛們打得很慘,但也許是虎妖精魄帶來了奇異的能力,讓他身體的恢複能力變得超強,大半夜的功夫,那些被木棍和長刀砍打出來的皮肉傷,已經愈合了七七八八。
除了一條腿尚還有些疼之外,剩下的,就是饑餓和逃命帶來的疲勞了。
杜之瀾想起昨夜發生的事,就一陣寒氣直沖腦門,又驚又怒地渾身發抖。
小丫鬟死不瞑目的慘狀還歷歷在目,他幾乎來不及反應,就被一陣強烈刺目的紅光包圍充斥,等他從莫名的暈眩中醒來的時候,就變成了這副德行!
——四肢變成了四條毛茸茸的爪子,腦門上還頂着倆毛耳朵,屁股後面長長的尾巴一甩一甩,連說話都變成難聽的虎吼聲。
變得這麽醜,還不如死了算了呢!
杜之瀾郁悶地又往角落裏縮了縮,被手掌捂住的頭頂,沒精打采耷拉的毛絨耳朵動了動,又垂得更下了。
他慌不擇路的逃了一夜,直到清晨黎明,忽而發現身體慢慢發熱,一段短暫的酸麻痛苦後,驚喜地發現,他自己竟然重新變回了人類!
可杜之瀾還沒高興上幾秒鐘,一扭頭又看見了尾巴,摸摸頭頂,耳朵還在!
這人不人、虎不虎的怪模樣——莫非真被平樂詛咒——遭報應了?!
百倍傷感之下,杜之瀾餓的實在走不動了,只好窩在這裏,趁老頭不注意,偷點馄饨吃。
“唉,還沒吃飽呢……”
杜大少剛哀嘆一聲,頭頂上驀然投下一片陰影!
“咦,這位兄臺,你的尾巴露出來了。”
杜之瀾驚了一跳,忽而感覺到有根小樹枝,在自個兒毛茸茸的尾巴尖上戳來戳去。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