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01(捉蟲)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雲辭意把手機從耳邊拿下,挂斷電話,翻到通訊錄另一個號碼撥了出去。
提示音再次響起。
“對不起,您撥打的……”
雲辭意盯着兩個未撥通的號碼,皺起了眉。
“雲哥!”助理花花拎着行李箱過來,壓低了聲音叫他。
另一個助理菜菜跟在她身後,一手拉了一個行李箱。
雲辭意收了手機,“走吧。”
他率先轉身往機場出口走去,身後銀色的長發從鴨舌帽下鑽出來,随着走動起舞,飄然若精靈。
花花盯着他的背影陶醉了一會兒,才趕緊追上。
六座的保姆車外,經紀人早已等在車邊。
見雲辭意過來,把車鑰匙遞給了他,“後面那輛黑色的就是,你一個人開車沒問題吧?”
“沒問題。”雲辭意收了鑰匙往後走。
“诶?”花花驚訝道,“雲哥,你不跟我們走麽?”
雲辭意沒回頭,背對着他們,揮了揮手右手,“你們自己回吧。”
“我去看看褚行在搞什麽。”
“打人的背影一如既往的這麽帥。”
花花下意識的感慨。
雲辭意最近幾個月都在國外拍一部電影,扮演的角色跟他本人十分相符,是一個絕美的暴力……精靈。
她最初不太适應,但幾個月下來,早已經沉溺其中了。
拍的第一個片段便是
精靈在聽說族地出問題的時候,
對自己的族人說,想去看看發生了什麽。
聲音是那麽的溫柔動聽……
背影是那麽的優雅迷人……
然後
看完順便
把在入侵族地的牛頭人揍進了地底。
花花坐上保姆車,突然想起來,“等等,剛剛雲哥說的是?”
菜菜肯定的點頭,“你沒聽錯,褚總。”
花花咽了咽唾沫,緊張又期待地問,“褚總……也會挨打麽?”
菜菜搖頭,“不知道。”
·
雲辭意摘了墨鏡、帽子和口罩,捋了把自己的長發,才發動車子。
他收到的、來自褚行的最後幾條消息,
是十個小時前。
yvy:我上飛機了,晚上八點到。
親親老公:晚上有飯局。
yvy:誰的局?
親親老公:龐門。
yvy:在哪兒啊?
親親老公:[定位]
“親親老公”這個備注名還是當初結婚後,褚行死纏爛打,鬧着他改的。
現在還沒到三年,
褚行的态度跟之前比,
已然是翻天覆地。
準确的說,是從一周前開始。
那天,
他照例給褚行打電話,
但剛打過去,就被褚行給挂斷了。
褚行的信息随後而至。
——開會。
兩地隔着十幾個小時的時差,他等到睡着,也沒等來褚行的回電。
第二天起床跟褚行發消息,
得到的回複更是簡潔冷淡。
翻來覆去不過幾個字
開會、在忙、晚點兒說。
一連幾天,
他察覺到不對的時候,
褚行的回複已經冷淡至此了。
他工作只餘下兩天收尾,
便想着等回來之後,
再跟褚行聊一聊,看是怎麽回事。
沒想到,
褚行這次都沒來接他。
這是他們确定戀愛關系以來,褚行第一次沒有接送他回家。
·
群魔亂舞的包廂內,
褚行正端坐在正中央。
他左側,投資再次虧本的龐門,正拿着麥在高聲大喊,“……
反正我不怕輸
我用爸媽給的天賦
不服——”[1]
右側,麻将聲久未停歇。
他的幾個好友牌局打的熱火朝天,外套都脫了,袖子也撸了起來,滿臉殺氣。
正到了高潮,朱福也大喊,“服(胡)了!”
龐門扭頭瞪他一眼,把歌進度條重新拉了回來,“不服!”
朱福沒注意那邊,推了牌,對着牌友興奮大喊,“真的服(胡)了!”
兩邊隔空隔行吵了起來。
褚行抱臂冷眼旁觀,自稱一派。
渾身寫着[我只覺得他們吵鬧.jpg]。
·
擱在玻璃桌幾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褚行抱臂看着上面閃動的名字,
等電話聲響了十幾秒,
才施施然接起。
“老公,你什麽時候回來啊?”
電話那頭的人是雲辭意。
他名義上的丈夫。
褚行冷漠道,“在忙,不一定回。”
雲辭意立馬央他,“老公,早點兒回來吧!求求你了!”
“以前是我不好,我不該那麽對你。”
“我已經反思過了,以後保證
如果出差的話,每天主動給你打電話,不,開視頻。
每個月零花錢也不那麽摳搜了,給你五萬怎麽樣?”
褚行冷笑一聲,“呵——”
雲辭意便又糯聲道,“你想要的那些……我也、也、答應的。”
·
“哎!褚行你想什麽呢?”朱福的聲音陡然響起。
褚行一晃神,目光落在手機上。
依舊毫無動靜。
朱福揚聲問,“打牌麽?”
已經邁出門的某位好友扭頭,“讓他上還不如等我,他又沒錢。”
“也是。那你快點兒。”朱福嘆了一聲氣,催他。
三缺一。
牌桌便失了趣味。
朱福眼睛轉了一圈,注意力重新落到了褚行身上,“等電話呢?”
褚行臉上沒有絲毫變化,“沒有。”
“真的麽?我不信。”朱福邊說,站起來朝他的方向走,“是不是在等雲哥的電話?”
褚行巍然不動,“不是。”
朱福走到他旁邊,虛晃一招,摸了桌幾上的手機就跑,“想了就直接打電話啊!我們又不會嘲笑你。”
“是啊!”
“是啊!”
七零八落的附和聲響起。
褚行沒理,蹭的站了起來,依舊頂着張冷到沒朋友的臉,腳下卻迅速往朱福的方向靠近。
朱福步伐靈活的亂竄,抽空按了幾下手機,停下了腳步,“哎?你手機是關機的?”
褚行也停了下來,眉頭微皺,“拿過來。”
“你今天怎麽怪怪的?”朱福說着,把手機放到了褚行掌心。
褚行拿到手試了下,
果然是關機的。
應該因為是沒電。
他找了個數據線,看着手機充上電,才再次坐下。
朱福也拉了個凳子,在他旁邊坐下,擦過手,捏了兩顆爆米花,“雲哥這個出去也有三四個月了吧?什麽時候回來啊?”
褚行,“今晚。”
“喔喔,今晚。”朱福下意識的點頭。
嚼着爆米花猛地反應過來不對,“今晚?”
“那你不去接他?”
褚行臉上扯出一抹冷笑,“他回來我就要去接他?”
朱福神色一頓,“你們吵架了?”
“怎麽回事?說出來我們幫你分析分析。”
龐門的嘶吼聲也停了下來,側過了耳朵。
褚行擰眉,“沒吵架。”
朱福反問道,“沒吵架你不去接雲辭意?”
這次褚行直接黑了臉,“他回來就回來,我憑什麽要巴巴的去接他?”
那不是你們感情好麽?
回回都接。
朱福心裏嘀咕着,又問,“真的不回去麽?”
褚行堅定道,“你不用勸我,我不會回去的。”
朱福悄悄掏出了手機,興奮的開口,“你再說一遍?”
包廂裏的目光齊刷刷投過來,連角落裏打游戲那位都關了游戲音效。
褚行,“……”
這有什麽稀奇的?
他從前果然是太慣着雲辭意了。
不就是再說一遍?
褚行理直氣壯地開口,“他回家就回家,關我什麽事?”
“我沒有自己的事情了麽?
憑什麽要圍着他轉。”
“今晚除非他過來求我,不然我是不會回去的。”
稀稀落落的掌聲從不同角落逐漸響起,最後彙聚成熱烈的歡呼聲。
剛回來的好友推開門,就看到大家都在對着褚行鼓掌,不明所以的跟着拍了兩下,低聲問身邊的其他人是什麽事。
得知了褚行的豪言,覺得鼓掌不太夠,上前拍了拍褚行的肩膀,“說得好!兄弟們支持你!”
褚行起初覺得彰顯了自己的威霸之氣,一掃從前那些在雲辭意面前伏低做小的黑歷史。
但在一群人的誇贊下,
漸漸有些不是滋味。
他的好友竟然都不看好雲辭意麽?
他以前竟然都沒有發現。
褚行皺眉,“我……”
他只是不想像從前那樣伺候雲辭意了,并沒有換一個伴侶的打算。
朱福立馬說,“你反悔了麽?不會吧?你要是這樣我真看不起你。”
褚行搖頭,“沒有。”
他跟着問自己的好友,“你們對雲辭意很不滿?”
離他最近的幾位好友望天花板、望牌桌,見糊弄不過去只好開口,“也沒……”
褚行的手機及時響了起來。
朱福大松一口氣。
看了眼恩公,發現手機上顯示的備注竟是“寶貝兒”。
這肯定是雲辭意啊!
他立馬激動起來,催促還在猶豫的褚行,“快接,他一定是來求你回家的!”
褚行遲疑片刻,拿着手機起身,“我出去接。”
他一直以為自己好友和老婆關系尚可,
可現在突然發現,
事實似乎并非如此。
調和之前還是先隔開吧。
褚行出了包廂,找了個安靜的拐角接電話,
他已經不是從前的他了。
所以他不會像從前那樣殷勤的開口,
而是靜靜等着雲辭意說話。
電話剛接通,
他身後忽然響起一道聲音,大聲說,“雲辭意,你是來求我們行哥回家的麽?”
“我們行哥說了
除非你親自過來求他,不然他絕不會回家!
他以前就是太慣着你了!
我們在翠雲路的……”
褚行果斷挂了電話,扭頭看自己的好友。
朱福義正言辭,“地址我短信發給雲辭意了,他待會兒肯定過來求你。”
龐門豪氣沖天,“你不用擔心,我們替你做主!”
褚行臉色難看,“我沒打算跟他分開。”
衆人,“嗯嗯嗯。”
褚行,“我跟他的事情不用你們插手。”
衆人,“行行行。”
褚行,“你們不喜歡他,至少要尊重他。”
衆人,“好好好。”
褚行看向好友。
衆人皆是滿臉無辜。
褚行嚴肅道,“我認真的。”
衆人,“我們也沒在開玩笑啊。”
一群人面面相對,走廊上突然穿來了腳步聲。
雲辭意摘了鴨舌帽,臉上帶笑,“這是在歡迎我?”
朱福先是被他的銀發驚豔了一秒,
跟着,
腳步不自覺的向後挪了挪。
雲辭意天生眼尾上翹,眼睛很長,偏偏又大,鼻尖和唇珠都帶着圓潤的弧度,緩沖了鼻梁和雙唇的線條,臉瘦瘦小小的,整個人都白白的,看起來非常像那種單純又好騙的萌物。
眼睛彎彎,更顯溫柔。
但單純、好騙、溫柔這些詞,
跟雲辭意啊!
沒有半點兒關系!
朱福推了推身邊龐門,“那個……”
龐門又推了推身側另一人。
衆人推來推去,從後面遞出來了一根棒球棍。
回遞到了朱福手裏。
朱福看了看棒球棍,又看了眼雲辭意,老實的遞了過去,“我們是覺得啊……”
“褚行該收拾一下了。”
褚行:?
朱福這話就像是開了頭。
衆人立馬七嘴八舌道,“是啊!”
“我就發現,褚行今天猖狂的很!”
“對!頂着個裝逼臉,好像就他最高貴似的。”
“雲哥你放心!我們肯定是站在你這邊的!”
“兄弟們都支持你!”
你媽的!
褚行臉色鐵青,“你們到底把我當什麽了?”
“害!你這話說的!”龐門一撓頭,大嗓門道,“你肯定是我們的好兄弟啊!”
褚行臉色略微好轉,
昂起下巴正準備開口。
他的好兄弟繼續道,
“這樣吧!”
“你明天住院想吃什麽告訴我們!”
“想吃什麽都給你整上!”
褚行面露殺氣,目含冷光。
龐門仍在自顧自的咂舌,
“你看這話!”
“沒十年好兄弟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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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