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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收到沈舒意被人救出來的消息那一刻，方許嘉就已經預料到傅遠深會來找他。

沈舒意沒有死在那裏，那就代表他已經輸了。

方許嘉坐在輪椅上，腿上還搭着一條薄毯。他他摩挲轉動着手上的戒指，像是在和傅遠深說話又好像只是在自言自語般。

“其實我以為我能騙你一輩子的。”

忽然他擡起頭，嘴角挂着笑，眼神瘋狂。

他看向站在不遠處的傅遠深。

“遠深，你為什麽突然就不愛我了呢？”

“如果……如果沒有沈舒意，我們……”

“嘉嘉，我們之間的問題真的是沈舒意嗎？為什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是把所有的錯都歸到沈舒意的身上。”

傅遠深看着方許嘉，自分手後到再相遇，他把方許嘉當做自己的一份責任，對方許嘉付出了自己所有的溫柔與耐心。

但是他給不了方許嘉想要的愛。

他們兩個人從年少一路走過來。

曾經他對方許嘉的愛都是真的，也是全身心地在付出，甚至在還沒有畢業的時候他就已經早早開始規劃着自己和方許嘉的未來。

可是随着年齡增長，離開校園，進入社會，他才發現他和方許嘉之間在很多事上的觀點都存在極大的偏差。

經常會因為小事而大吵，他性子冷靜，遇上這種事大多時候選擇冷處理，而方許嘉處理問題的方式就是玩消失，一連個把星期找不到人，也打不通電話。

在無數次的吵架後，傅遠深開始認真地審視自己和方許嘉的這一段戀情。他終于清晰地認識到他和方許嘉其實根本不适合在一起。

而沈家小少爺舒意就是這個時間撞入他的世界的。

他陪着老板去公司參加某個上流酒會。突然一個少年站到了他的面前，笑着問他要不要認識一下。

他那時滿腦子都是方許嘉，擔心人會出事，當時看都沒看少年一眼，轉身就要走。

誰知道就只見了這麽一面，少年就纏上了他，甚至在他說出自己有男朋友之後仍然锲而不舍地跟着他。

後來再見到方許嘉的時候，方許嘉主動和他提出了分手，他連問為什麽都沒來得及，方許嘉就消失了，不留一點痕跡。

雖然不再是戀人了，但是他和方許嘉之間多年的情誼，他實在是放心不下。更何況方許嘉走之前的狀态很差。

然而就在他焦急萬分的時候，少年又一次出現在他的面前，洋洋得意地炫耀自己終于是他的了，他才知道是少年給了方許嘉一大筆錢，逼着他離開。

後來當他再次見到方許嘉時，那人坐輪椅上，面色蒼白地笑着看他。

他對方許嘉一直心裏有愧，所以就承擔起了照顧方許嘉的責任。但他給不了方許嘉想要的愛，那種情感他已經給了那個占據他心的沈舒意。

這些年，方許嘉許多次提過想和他複合都被他拒絕了。

“我為什麽不能怪他！明明就是他，你現在不接受我，你敢說不是因為你愛上了沈舒意。”

“他有什麽值得你喜歡的。那麽任性的小少爺，他一點都不懂你。”

“我們才是最合适的呀。”

“我們一起長大的呀！”

“遠深！”

傅遠深看着眼前陷入魔怔的眼眶通紅的方許嘉，心疼又無力。

他走到方許嘉的的面前，這是他照顧方許嘉這麽久以來第一次站在用居高臨下的姿态和方許嘉說話。

“方許嘉，舒意他在有些方面确實任性不講理，但他絕對不會拿別人的命開玩笑，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害死別人。”

“他不像你，他也沒有滿口謊言。”

“他其實很簡單，喜歡就是喜歡，讨厭就是讨厭。喜歡和讨厭都寫在臉上，藏都不肯藏一分，一眼就能看出來。”

“可是你呢，你帶着這個假面具，這麽多年不累嗎？”

傅遠深的聲音很冷，冷得方許嘉打了一個寒顫。傅遠深從來沒用這種語氣和他說過話，讓他覺得他們在這一瞬間成了有血海深仇的敵人一般。

方許嘉先是低聲笑了幾下，随即放聲大笑，尖銳又刺耳。

“累啊，怎麽不累呀。每天都要在你面前裝出一副天真無知的樣子，裝溫柔裝體貼，老子他媽累得快死了。”

“我就是滿口謊言，我就是一直在騙你。”

“我就是要弄死沈舒意。”

“不可以嗎？”

方許嘉掀開腿上的薄毯，在傅遠深的注視下站了起來。

傅遠深戒備地後退了兩步。

“遠深，沒必要吧。”

方許嘉又轉了一下手上的戒指。

傅遠深低頭看了一眼方許嘉手上的戒指，皺了皺眉。這個戒指不是他當年買的嗎？後來方許嘉離開這戒指也消失了，沒想到今天他會在方許嘉的手上再見到。

“遠深，謝謝你的戒指。我大概這輩子都等不到你的求婚了，這個戒指留給我吧。”

“我才是真的愛過你。”

傅遠深想起了自己看到的那些資料，在他和方許嘉還在一起的時候，方許嘉就已經背着他不知道和多少人睡過了，分開以後更加是無所顧忌的濫交。

他已經不敢信了，方許嘉真的愛過他嗎，和方許嘉想要的放縱來說他根本不重要。

就連這再重逢都是方許嘉刻意為之，因為賭博欠了一大筆錢，所以方許嘉就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如果沒發生這個事，大概方許嘉根本就想不起還有他這麽個人吧。

“方許嘉，你說錯了，其實你只愛你自己。你現在該為自己做過的事付出應有的代價。”

“遠深，有時候我真覺得你可憐，你說你上半輩子守着我這麽個假殘廢，下半輩子又要去守着那個可能一輩子都醒不過來的沈舒意了。”

“你知道嗎？他那個時候一直在喊你的名字，他像個傻子一樣相信你會去救他。我故意把手機留給他，看着他一遍一遍地打着你的電話直到關機都沒接通。”

“你是沒有看見他那個絕望的樣子，就連我看着都好心疼。他就縮在那個角落裏，害怕地抱緊了自己。”

“一點一點的失望感覺一定很有趣。”

傅遠深不敢去細想的事情卻被方許嘉這樣一點一點地擺在了他的面前，讓他不得不去面對。

沈舒意一定對他失望到了極點。

“方許嘉！”

警察到的時候，方許嘉被傅遠深摁在了地上，臉上挨了好幾拳，臉頰腫的吓人，嘴角破開都是血。

被警察拉開的時候傅遠深的手上也全都是血。

他看着即使如此也一臉瘋狂的方許嘉，只覺得無力。

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助理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傅遠深正在清洗手上的血。

“怎麽了？”

“沈小少爺，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