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栖清露 衛相和玉滿樓是什麽關系

廳宴臺子內, 從名師絕畫到珍珠瑪瑙,從文人雅物到金貴俗物皆都上了不少。

不愧為名譽天下的玉滿樓,什麽難得的東西都能出現, 賣家買家互通互利,不管是藥品還是器物, 凡是奇用,難得一見的東西皆可來此進行拍賣。

蕭扶玉環顧了一圈廳樓, 各處包間皆有出手競拍, 唯唯只剩他們這間蘇幕遮了。

期間有不少權貴派人上來問好, 衛玠便讓門前的雲峥去應付,愣是沒給人見到。

一晃眼變到了下午,蕭扶玉有些百無聊賴時, 廳內仍舊熱鬧非凡,直到競拍一雙碧玉蜻蜓,只記得這件之後,她想要的便快了。

那玉蜻蜓,雕刻栩栩如生, 難有模仿, 出自名匠孟臨川之手,競拍已從七百兩拍到三千兩的高價。

無人再舉牌後, 只聽管事一敲桌案, 将玉蜻蜓拍給包間裏的監察使。

随即容姿美豔的侍女将一個青瓷愛瓶端上來, 蕭扶玉的眉目間來了精神,目不轉睛地望着臺下的動靜。

衛玠也注意到她原本頗聒噪的嘴, 到此刻什麽也沒說,而大廳中的管事正站在物品前,為其做介紹。

“栖清露, 入眼可解百疾。”管事側身一笑,“是解眼目的百疾,以白茅,玄精石各類珍貴藥材特殊調制而成,用眼半月,便可恢複眼目光明,奇效顯著,天底下僅此一瓶。”

此言出後,廳中議論紛紛,此物對于失明之人簡直天賜良藥,實屬難得,世人皆知,眼目一旦毀了難有一治,可沒人能患得眼疾而又恢複過來的。

不少人不禁看向二樓蘇幕遮上等看間,今日這裏頭還真有位眼疾之人,難不保證不會出手。

管事将青瓷藥瓶端起來,向衆人展示,“此藥物玉滿樓已然做過藥材檢測,并不會有傷及的作用,出此藥的先生願已五百兩起價競拍,各位貴人且莫要錯過。”

蘇幕遮看間內,衛玠面容清隽,修長的手指輕扶額角,栖清露,一道熟悉至極的藥露,藥效的确顯著,一年前,他的眼睛便是用此治愈。

他睨向一旁的蕭扶玉,上午過來,什麽都沒有競拍,她會是為了這個?

蕭扶玉感覺到的衛玠的目光,回過首來,淺淺一笑,扯了扯他的衣袖,“喜歡嗎,我給你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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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她欲伸手過來觸他的眼眸,興許是不習慣,衛玠微微躲避,蕭扶玉則笑道:“衛丞相不能一直佯裝眼盲下去,重瞳就當是眼疾留下的痕跡,既然有盡快脫離重瞳謠傳的法子,便不要耽擱了。”

衛玠輕挑眉稍,或許是意外她會為他考慮到這一層,前世他離了眼疾的幌子是在拿下諜閣之後。

那時即便世人知曉他是重瞳子,他位高權重也無人敢有異議,而這樣的重瞳子最終還是被冠以謀逆,以奸臣之名受萬箭齊發。

衛玠淡笑回道:“多謝陛下。”

蕭扶玉輕蹙了下眉,伏身抱抱丞相大人,道:“不是說了嗎,現在是妾侍辭雪。”

她身子柔軟,剛貼近他的胸膛,只聽廳樓下主持管事将錘音敲下,衛玠還未來得及摟住蕭扶玉,她便離了身,青絲掠過指間,走到闌幹細看。

衛玠便也起身走到蕭扶玉身後,廳下場中有些許沉凝,五百兩起價,一百兩加價,這價位不高也不低,衆人皆在等衛玠先出手罷了。

既然衆人皆猜到他們要什麽,只怕有人惡意擡價,那便率先叫價,出低了顯得小氣,出高了後面擡價指定高。

蕭扶玉把門外的雲峥喚進來,出了個六百兩的最低價,只聽小厮舉牌傳了下去。

衛玠看蕭扶玉一眼,僅加一百兩着實低,她則道:“我等清廉,那有什麽閑錢吶。”

想想前世為了拍下那雙玉蜻蜓,遭人擡價,花了她萬兩白銀,是出盡了風頭,但回宮之後,被衛玠責備奢靡,責令戶部克扣她五個月的銀錢。

衛玠不答腔,負手于後,二人再次把目光放回廳中,各路人馬已然開始相争競價,或許誰也沒有意料到會出六百兩的低價。

這價位很快就擡到了三千兩,期間蘇幕遮看間一直沒有再出價,這樣的藥物對眼疾之人有用,藥擱置久了,會散失藥效。

衆人自然也怕砸在自己手上,見二樓再無動靜,便不敢再往上添價。

見這時,蕭扶玉便讓雲峥再遞了個價位出去,只聽舉牌高喊,“蘇幕遮六千兩。”

頓時,廳中安靜下來,直接将價位番一倍,價位出得随意,免去衆人哄價口舌。

衆人沉凝間,管事的在臺上詢問,“蘇幕遮六千兩,可有哪位客人再出價的。”

片刻後,只聽二樓鵲踏枝看間的小厮傳來,“鵲踏枝一萬兩。”

此言出來,衆人一片嘩然,僅是一瓶眼藥,萬兩白銀,可道財氣橫粗。

蘇幕遮內,蕭扶玉的臉頓時冷下來,這價的顯然是趙千檀,故意争搶,只怕是不打算讓她拿到這栖清露。

她冷沉着聲再道:“一萬五千兩。”

随即舉牌小厮高聲出價,鵲踏枝內随之再跟價,“一萬九千兩。”

廳中竊竊私語着,這朝中衛丞相與趙家世子自來争鋒相對,在此處交鋒不會意外,只是衆人沒想到的是,這次不是衛丞相在與之争搶。

蕭扶玉攥了拳,趙千檀這厮是故意的,她氣惱道:“若不是礙于現在的身份,朕定踹入鵲踏枝,将趙千檀揍一頓,氣煞朕也。”

衛玠仍舊神色淡漠,似乎這樣的價格并未影響到他,單手握住她的手臂,“無須動怒。”

二人對視着,蕭扶玉氣得直跺腳,衛玠則招近了雲峥,于耳側細語一句。

只見雲峥輕擡眼皮,不過片刻猶豫便報價而出,寬敞的廳樓中響起舉牌小厮的一句,“蘇幕遮三萬兩,若鵲踏枝再壓此價,這瓶栖清枝便讓給鵲踏枝。”

頓時場中之人倒吸一口涼氣,區區一瓶藥水,擡到天價三萬,多少不值此價,素來清正的丞相府竟有如此財氣?

鵲踏枝一片安靜,顯然這個價位已然到頂,趙千檀顯然吃不下,沉凝半刻之後,只見鵲踏枝的牌子落下。

趙家都吃不下的,更不提廳中其他權貴,玉滿樓管事面帶喜色,當即敲下定錘,“栖清露歸蘇幕遮的貴人所有,還請盛寶會結束随小厮補全符牌。”

這次結束,衛相顯然成為玉滿樓尊客。

蘇幕遮內的蕭扶玉靠着闌幹,眼中驚色,揪住衛玠的衣袖,道:“三萬兩?丞相府何時有這麽多閑置錢,朕把你賣給玉滿樓嗎?”

雖說國庫尚在豐盈,區區三萬兩不過蚊子血般,每一筆開支都由戶部嚴管,用于國家大事,不能支出,上一世她花一萬兩都被說他批奢靡。

蕭扶玉想想自己的小金庫籠統也就兩萬兩,她道:“朕把你賣了吧。”

衛玠氣定神閑地解開蕭扶玉的手,怎動不動便說賣他,不答她的腔,道:“若不提這三萬兩,趙千檀勢必要拿下這栖清露,他素來與我有争執,你我想拍栖清露的心思恐是被他摸了清楚,他自然不會說讓我拿到栖清露,三萬兩是他的底線。”

蕭扶玉有些癟嘴,每個月她還得讓戶部給她發月錢呢,雖說錢花在衛玠身上她舍得,可衛玠又不是真瞎,她自然有些心痛。

衛玠見此,指尖撫了下她柔嫩的臉頰,攬着她回到桌椅上,平淡道:“價位是出了,但栖清露不一定就需值三萬兩,丞相府一向清廉自正,雪兒自當了解,當真認為本相會吃這個虧?”

蕭扶玉瞧着他的神色,“什麽意思。”

衛玠神色有片刻沉凝,回道:“此事不必放心上,玉滿樓非清淨之地,待回府之後再同你解釋。”

此時的廳樓內還在準備着最後的拍賣,衛玠則鎮定地端茶輕抿,等待一切的結束。

蕭扶玉略有思索,單憑衛玠能輕而易舉入座蘇幕遮便是不俗,他定有事瞞着她。

半晌之後,廳宴的競拍結束,此時也到夕陽将落之時,只能門外傳來敲門聲,蕭扶玉将面紗戴上。

方才在廳臺上的管事入看間來,恭敬地行禮,“衛丞相,樓內的陸掌事有請。”

玉滿樓在各州都有多處分樓,這陸掌事并非樓主,可為玉滿樓二把手。

蕭扶玉看向衛玠,他将茶水放下,眼目上已覆上眼罩,只見那管事又補了一句,“僅丞相一人。”

衛玠默了片刻,吩咐雲峥留下看護,然後對蕭扶玉道:“回馬車上等我片刻。”

蕭扶玉停頓了一下才點頭,便見衛玠神情不改地離開看間,她心緒微沉,只道他似乎與玉滿樓很熟,這是她上一世不曾發現的。

廳內衆人散席,衛玠走後不久,蕭扶玉也沒多滞留,便出了玉滿樓,回到相府馬車上休息,雲峥正守在馬車前。

蕭扶玉撩着車簾,不禁問向雲峥,“衛相和玉滿樓是什麽關系。”

今日來,她一直有這個疑惑。

雲峥頓了一下,才回道:“屬下不敢妄自诽議大人。”

蕭扶玉微微低眉頭,雲峥接着又道:“不過屬下可以告訴陛下的是,這玉滿樓樓主與丞相大人為舊相識。”

蕭扶玉沉凝下來,略有思考,就是衛玠說的那位舊交?

蕭扶玉放下車簾,別的不說,今兒有些疲累,歇下便有些犯困,她趴在軟枕上小憩等待。

西頭的太陽已然半落山腰,邊緣散着紫紅的晚霞,景色尤為美麗。

不知過了多久,蕭扶玉欲昏沉睡着時,只聽馬車外突的一聲動靜,聲響極大,将困倦的她驚醒,連忙便喚了兩聲雲峥,卻無人回應,不知發生了什麽。

蕭扶玉蹙緊眉頭,起身去掀開車簾,只見一粗壯的手伸來抓住她的後頸,心頭一驚,正開口大喊,白色麻布塞入她口中。

頓時黑色罩袋籠來,将她的頭首蓋住,視線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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