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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欽俯下身去看,江重原本細白的右腳腳踝已經腫了起來,泛着不正常的紅色,膝蓋和小腿外側也蹭破了點皮。
“去醫院。”席欽托着江重的手肘将他拉起來。
“江重!”鄧樂天和肖源擠進來,焦急地問道,“怎麽樣?傷到沒?”
“扭到腳了。”江重右腳輕輕點在地上,重心全部偏到左邊,手肘還被席欽扶着,沖鄧樂天和肖源扯了下嘴角,“我先去校醫院看看。”
“我們和你一起。”鄧樂天和肖源異口同聲。
“不用不用,”江重說,“用不着這麽多人。”
席欽一直扶着江重的手,接過江重的話:“我和他去就行了,你們留下來繼續打吧。”
運動場上摔個手、扭個腳都是很常見的事,鄧樂天和肖源沒有堅持,由着席欽帶着一瘸一拐的江重往校醫院去。
出了籃球場,人稍微少點了,席欽放開了江重的手,上前一步半蹲在江重的面前,說:“上來,我背你。”
江重要不是一只腳還疼着,肯定會吓一跳,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我能走。”
席欽僵持了兩分鐘,見江重實在不好意思,只好把他扶到旁邊的臺階上坐下,囑咐道:“你在這兒等一下。”
然後掏出手機一邊打電話一邊進了籃球場旁邊的校便利店。
江重若有所思地看着席欽進去的背影,心裏大概也知道了他去幹嘛,便也不着急,小心地擡起右腳看看扭到的地方。
剛剛走的一小段路,雖沒咋用右腳使勁,但不免還是會觸碰到地上,現在腳踝已經紅腫一片,看着比剛才嚴重了許多,不碰到倒不會覺得有多疼,就是火辣辣的。
沒過一會兒,席欽就從便利店裏出來了,手裏拎着個塑料袋。
席欽徑直走到江重右側坐下,先是從塑料袋裏拿出一瓶礦泉水,擰松瓶蓋遞給江重。
江重摔倒之前在場上來來回回跑了将近一節比賽,此時确實渴得不行,也不跟席欽客氣,接過來就喝。
接着席欽又從塑料袋裏拿出幾根冰棒,然後把裝着各種零食的塑料袋塞到江重彎起的大腿上,說:“想吃什麽自己拿,估計還得等一會兒。”
沒等江重說話,席欽微微側了下身體,伸手擡起江重的右腿搭到自己伸出去的左腿上。
又把冰棒排開在手掌裏,雙手呈環狀握住江重紅腫的腳踝。
塑料袋因為席欽拉扯江重右腿的舉動差點從江重的兩腿間掉下去,江重條件反射地伸手抱住它。
腳踝被冰棒敷上的瞬間一陣涼爽,江重的心卻越跳越快。
江重結巴道:“你……你……謝謝。”
席欽不說話,像是十分認真地低頭看着江重的腳脖子。
江重不自在地把塑料袋放到一邊,右腿微微掙紮,說:“我自己來吧。”
“……別動。”席欽低聲說。
氣氛一陣尴尬。
“咳。”江重手指不自覺地蜷縮起揪着運動短褲的褲腳,忍不住想說點什麽。
“欽哥——”
由遠及近的一聲呼喊,伴随着剎車的摩擦聲,一輛電動車猛地停在他們的面前。
江重因為現在的姿勢本就有點心虛,被這來勢洶洶的架勢吓得手一抖,擡頭看向在大路上喊着“親哥”的人。
“親哥”本人席欽卻很淡定,收起敷在江重腳踝上的冰棒後拿出紙巾仔細地将殘留的水珠擦掉。
這才把江重的腿從自己腿上放下去。
“欽哥,”彭思遠已經下了車,眼神暧昧地在席欽和江重之間瞟來瞟去,“你同學受傷了啊?我還以為你這麽急着叫我來是讓我送你去醫院呢。”
席欽輕輕“嗯”一聲,給兩人介紹了一下:“他是我室友,江重,我朋友,彭思遠。”
江重單腳站立在臺階下,禮貌地打招呼:“你好。”
“你好你好。”彭思遠看着江重的臉,“我好像在哪見過你。”
江重心想搭讪的第一句話果然都是類似的,客氣道:“可能在學校裏碰見過吧。”
“不是……”彭思遠還欲再說。
席欽不自然地打斷他:“咳,你的車先借我用幾天吧。”
彭思遠果然被轉移了視線:“用吧用吧。”
席欽照例先去扶江重,江重轉身提起剛被他放到一邊的零食,雙手遞到彭思遠的面前:“這些給你,謝謝你……的車。”
“我欽哥借的車怎麽讓你謝?”彭思遠嘴上這樣說着,手卻十分誠實地接過塑料袋,“這麽客氣。”
江重跨上電動車後座,笑着說:“應該的,都是你欽哥買的。”
“我車技不太好,你抓緊點。”席欽低聲提醒。
江重雙手趕緊抓住席欽腰側的衣角,手指不小心戳到薄薄的T恤衫覆蓋下緊實的腰部肌肉。
席欽下意識地繃緊身體,片刻後,電車平穩地駛了出去。
“……”彭思遠無語地低聲嘀咕,“都不跟我說聲謝謝再見,啧,真的很眼熟啊,到底在哪兒見過?”
江重的腳傷不算很嚴重,校醫院的醫生熟練地檢查後告知他們只是輕微的韌帶及軟組織拉傷,導致局部腫脹,只是看上去吓人而已。
席欽松了口氣,事無巨細地問過需要注意的事項後開了一堆活血化瘀、消腫止痛的藥。
回寝室後,席欽本想給江重上藥,但江重死活不肯再麻煩他,席欽只得放棄,把江重安頓好之後自個兒回出租屋去拿東西。
再次回來的時候江重正在打電話,受傷的那只腳伸出去搭在書桌上,從側面看,修長筆直的腿型一覽無遺。
“沒事,不嚴重。”見席欽推門進來,江重轉頭沖他一笑,嘴裏繼續說着,“就是短期內不能劇烈運動,趁現在還早,你重新找個舞伴吧。”
席欽聽到“舞伴”兩個字瞬間知道江重在給誰打電話,臉色微微一變。
江重沒有意識到席欽的這一轉變,自顧自地和舞伴說話。
舞伴名叫許珊珊,江重小時候和她在一個舞蹈室學跳舞,算是從小玩到大的,高中兩人也上了同一所學校,還在元旦晚會、藝術節等活動中上臺合作過幾次。
大學後,許珊珊加入了學生會藝術部,此次準備校迎新晚會的節目,找舞伴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江重。
挂了電話後,江重見席欽默不作聲地收拾東西,主動介紹道:“許珊珊,我朋友。”
“……哦。”席欽回答。
江重:“你怎麽了?”
席欽聲線冷淡:“不怎麽。”
“喂!”江重皺眉,“你又開始了!”
席欽沒來得及開口,江重就一連串地開始控訴:“前兩天就是這樣,一開始明明好好的,突然一下子就這麽冷漠!我惹到你了嗎?是的話你說出來我才知道哪裏做得不對啊,如果不是因為我,你為什麽要對我甩臉色!”
最後總結道:“莫名其妙!”
席欽:“……”
“抱歉,”席欽想了半天,心裏的情感無法宣之于口,只得道歉,“是我的問題。”
江重悶着頭玩手機不說話。
“那個……”席欽清清嗓子,憋出來一句,“你餓了嗎?”
江重簡直都要被氣笑了:“所以到底是為什麽?”
席欽:“我出去買飯,你想吃什麽?”
“不說算了,”江重洩氣道,“我點外賣。”
“我一會兒下去幫你拿上來。”席欽立馬說。
江重徹底沒脾氣了。
江重腳上的傷第二天起來就好了大半,但席欽還是給他請了一天假。
除了前兩次席欽對他莫名其妙的态度外,江重覺得席欽作為一個這學期才真正和他熟悉起來的室友,對他算是仁至義盡了。
脾氣好,心細,會照顧人,他之前是怎麽會覺得席欽“高冷”“不愛理人”的?
明明就很溫柔體貼,江重如是想。
然而很快地,江重就決定收回這個形容,還是“高冷”和席欽更貼切一點。
這一天,江重下課後和席欽一起去吃飯,江重的腳剛好一些,他又不想走路的時候表現出“腿不好使”來,就走得慢吞吞的。
鄧樂天和肖源等不及他,席欽自告奮勇留下來等江重後,兩人就先去了食堂。
路上遇見了隔壁教學樓下課出來的許珊珊。
許珊珊身上有一種學舞蹈的人的氣質,陽光、自信。
和江重很像。
席欽在看清許珊珊臉的下一刻在江重耳邊低聲說:“我先走?”
江重一臉奇怪:“為什麽?”
席欽不說話,只給他一個“明知故問”的眼神,江重更加茫然了。
猶疑間,許珊珊已經和她室友走到了他們身邊。
江重互相介紹了下,許珊珊湊近江重耳語:“以前怎麽沒見過你這個室友?長得真帥。”
席欽:“……”
悄悄話能別說那麽大聲嗎?
江重揶揄地看了席欽一眼,語氣裏帶了一股自己都沒意識到的自豪:“我室友能不帥嗎?”
“有女朋友了嗎?”許珊珊問。
江重聽她這樣問,心裏無端有點不舒服,下意識道:“有沒有女朋友和你有關系嗎?你又不是單身。”
席欽聽着兩人“打情罵俏”,在一旁冷了臉。
一路上都沒再給那邊一個眼神。
許珊珊走後,江重打趣席欽道:“你真高冷啊,我看珊珊室友想和你說話來着,結果你看都不看一眼。”
席欽心想我是不想看她嗎?我是不想看你們倆。
“她當着你的面誇我帥,你不吃醋嗎?”席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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