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蘭煜坐在武場看臺,看着下面兵士操練。他想起之前莫桑軍用的陣列,如此以柔克剛的陣列,會有何破綻?
“蘭将軍,可是對操練有何指教?”宋允翼走了過來。
“目前可是每日練足五十裏,負以兩鈞?”蘭煜問。
“是。”宋允翼點頭,“卯時負兩鈞練足五十裏,未時騎射,申時舞刀與掇石。”
“铠可以再重上兩層,練足之時再添兩鈞,以一月之限,勻勻添之。”蘭煜道。
“是以厚積而薄發。”宋允翼想了一下,點點頭道。
“訓練時越負重,上陣才能越發輕巧。”蘭煜只覺得莫桑陣法如此靈巧,鋒銳攻擊根本無法擊破,除了訓練得較之靈活,想不出其他擊破辦法。
“蘭将軍可是在琢磨莫桑軍此次所用的布兵陣法?”宋允翼突然醒悟。
“那陣法如鵬雁展翅,我軍騎兵攻擊,他便包圍,我軍突圍,他便複包圍,靈活至極。”蘭煜遙遙地看着兩兩對立舞刀相向的兵士。
“那我們得找到破陣之法,以防莫桑故技重施。”宋允翼一邊說,一邊跳下看臺,找了根樹枝,在土上畫了起來。
蘭煜也跳下看臺,看着宋允翼畫出鵬翅之形。
蘭煜指向雁首位置,道:“盾牌兵在外,弓箭手、步兵在後,為主攻之處。”
宋允翼在雁首标記上三種符號。
“這裏,”蘭煜指着雁翼位置道,“有幾道輕騎兵。”
宋允翼在兩側添上幾重符號。
“攻擊雁首,則兩側雁翼第一重騎兵進行包圍。”蘭煜指向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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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擊翅翼之處,也将正中包圍。”宋允翼思索。
“包抄到後方也是不可行,翅翼展開過大,抄不過去。”蘭煜指向雁尾。
“翅翼與雁身之中呢?”宋允翼眼一擡,“兩側同時擊進,防止兩邊翅翼的包圍,隔開輕騎兵對主攻力量的保護。”
蘭煜低頭看了許久,笑了:“未嘗不是辦法。我曾想用比莫桑更加靈活的隊列沖入。但方才一想,光靠比靈活也不行。他陣剛柔相濟,那破解之法不光得破那翼翅之靈活,還要兼顧主攻之兇猛。擊進的力量非精兵猛将不可,數量也需衆多。如果是打着沖散對陣,只派兩列精兵進去,則會遭兩面夾擊。”
宋允翼抓了抓腦袋,嘿嘿兩下。
“這陣法也得慢慢想法子破,一時之間還找不到破綻。”蘭煜笑了笑,“說起來,咱可是好久沒比劃了。來!”蘭煜朝宋允翼拍了一掌,遂自故往前走,找了一塊好施展的位置。
宋允翼頭一揚:“誰怕誰!”
兩人赤手空拳招呼了起來。紫色身影出手狠準,而黑色身影矯健輕巧,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打得甚是火熱。
蘭煜一手執起宋允翼背面往外一扔,宋允翼側翻緩沖幾下,操過一邊大刀。蘭煜笑了笑,飛身到另一邊抽過一只□□,在陽光下劃出一道閃亮。
宋允翼将大刀斜掄了半圈,飛腳踢了過去。蘭煜偏身一縮,将□□耍了個眼花缭亂。宋允翼連連側翻了兩下,躲過□□,然後甩刀砍了過去。蘭煜□□一撐,翻到宋允翼背後,橫槍往其背上一敲。宋允翼那廂已側腳連環踢出,卻躲了七八分卻也是一個趔趄......
“哈哈!”蘭煜□□一豎,“看來昨晚酒沒喝過,腳上還是很沉穩的。”
“那是自然,貪杯還留三四分醒呢!”宋允翼得意地揚揚臉,“自是向蘭将軍學習!”
蘭煜立馬想起了昨晚的旖旎,便咳了兩下道:“軍中自是要時刻留幾分神。”
宋允翼拍了拍衣衫:“不松泛幾下,渾身就不得勁。”
“每天跟精騎兵折騰去啊,對上兩三個一起,能打過瘾了。”蘭煜道。
“精騎兵卻是也有待提高,明天得加加負!我也得琢磨點法子磨磨那幫崽子。”宋允翼的眼神流光溢彩,滿是狡黠。
蘭煜一掌過去笑道:“你這狐貍!”
“嘿嘿!”宋允翼笑了,眼睛成長長一條縫。
“晚些時間帶來澤芝屋裏看看,薄大夫那時會給澤芝把脈,就一起看看。”蘭煜說得模模糊糊。
宋允翼也是明白了,既不能讓洛家小女及周圍官兵覺得受到特別重視,卻又讓洛家小女覺得不受疏離。宋允翼點點頭。
蘭煜拍了拍手,離開。不知道薄言是否好些了,蘭煜心想。低頭聞了聞身上,似有些塵土味和輕微汗味。蘭煜搖了搖頭......
一刻之後,蘭煜便沐浴停當,洗的清清爽爽,着一件闊袖紫裳,翩翩走進薄言房間。
夕陽西下,斜斜地照進窗裏。薄言一身白衣,眉目清冷,墨發松松地挽在後面,留下兩縷額發在微風裏輕飄。他執一書卷坐在窗前細看,安靜而入神。那一刻,蘭煜只覺歲月靜好當如是。
“你來了?”薄言翻頁的時候,發現蘭煜站在門口看着自己,便道。
蘭煜笑了笑,走過去,握了握他的手:“還病着,怎又吹風了?”薄言的手溫涼溫涼,握在手裏瘦細柔軟。
“無礙。”薄言笑了笑,放下另一手的書卷,拍了拍蘭煜握着的手。
“胃口可有好些?晚上可有想吃的吃食?”蘭煜低頭看着他。
薄言想了一遭,便說:“湯餅吧。既好消食,又不寡淡。”
蘭煜一笑:“那我在你這裏一起吃些。”說完拍了兩掌,屋外守着的侍衛走進來:“将軍!”
蘭煜走到門口,跟侍衛吩咐了幾句,又折了回來。
“晚一些,我們去澤芝那坐一坐。”蘭煜拿過一件薄披,搭到薄言身上。
“好。”薄言伸手攏了攏,然後想到什麽似的一停頓,“發生什麽事了?”
“待會你看看洛家小女。”蘭煜眉微微一皺,“上次服藥之後,她竟是無事。”
薄言思索了一下,點點頭。
“師傅!”院子裏傳來木藍的聲音。
薄言擡眼,只見木藍奔進屋裏,兩手舉着糖人跑進來,後面跟着的夜隼手裏抱了好幾個紙袋。
“師傅,給!”木藍舉了個狗形糖人給薄言,糖衣半粘着糖人,甚是誘人。木藍另一只手拿着個兔子糖人在舔。
“喲,有糖吃淨想着師傅。”蘭煜頭一探,在薄言之前假裝委屈。
木藍一想,全仗着蘭将軍才能出去買了好一通吃,可是買糖人的時候就買了兩個。木藍只得将自己舔了幾口的“兔子”遞到蘭煜面前:“蘭将軍,我舔了幾口了......”
蘭煜哈哈大笑,伸手摸了摸木藍的腦袋。
“自個拿去吃吧。”薄言笑,将狗形糖人推了過去,“少吃些,小心生了蟲牙,有你受的。”
木藍笑了笑,舉着兩個糖人甚是開心。
夜隼将紙袋放到一邊案幾上,退了出去。
“诶,夜隼哥哥......”木藍發現夜隼一溜煙就沒影了,便不滿地歪歪嘴角,“怎跑這麽快呢?”
蘭煜嘴角一揚,夜隼哥哥?那一臉嚴肅,從不露笑的夜隼怕是更像叔叔吧?
“師傅,”木藍将紙袋都捧到薄言眼前,“您瞧瞧這些個喜不喜歡?各式花糕一樣拿了好幾塊的,還有這些個酥,還有還有,我瞧着這些蜜餞也很好吃。”
薄言拉過一看,好多都是甜食,便眉一皺:“你這牙要是不要了?”
木藍悟,立馬翻出幾個紙袋:“這些個是鹹的。”
薄言一看,無非一些炒貨和油炸的肉食,便拍了拍他頭,不想說什麽了。
“薄言,看來你對你徒弟很是嚴苛啊。”蘭煜笑了。
“師傅對我們很好的!”木藍立馬反駁。心想,雖然你讓夜隼哥哥帶我去市集買了好多好多吃食,但是師傅還是排第一的!
薄言拍了一下木藍肩膀:“拿些去分了些,少吃些甜食。”
“好,”木藍笑道,“我去白将軍那!”說完就摟着大大小小的袋子,小心地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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