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用過早膳,薄言便到白澤芝屋裏。

“阿木呢?”白澤芝問。

“沒過來?”薄言奇怪,平日這時候早該是拿湯藥過來的。

“怕是賴床了。”夜鳶搖頭說,擡眼向窗外看去,陽光明媚,“這等陽光曬曬就好睡得很。”

“木藍沒有賴床的習慣。”薄言在床邊椅上坐下。

“你這師傅也忒嚴厲了些,你看你奪了阿木多少樂趣。”白澤芝側臉看着薄言,“一直拘在你那藥谷,乍一出來跟個小呆瓜似的。”

薄言只淡淡地看着白澤芝,并沒有說話。

這時,木藍捂着一邊臉奔了進來,看到薄言,便撲了過去,趴在薄言的腿上大哭:“師忽......嗚嗚......師忽......”

“怎麽了這是?”薄言摸了摸木藍腦袋。

“可是被人欺負了?”白澤芝半支着身子問道。

“誰啊!誰敢欺負阿木!”夜鳶立馬走近幾步。

“沒偶......”木藍擡起頭,眼淚還是止不住往下掉,手還捂着那半邊臉,沒有放開。

“被人打了?”白澤芝又探了探身子。

“你躺回去。”薄言止住白澤芝,随後低頭對木藍說,“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嗚嗚......師忽......”木藍縮了縮脖子,眼睛撲閃幾下,慢慢将手移開,小半邊臉已被他捂得有些微紅。

夜鳶和白澤芝湊上去要瞧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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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藍又縮了縮,看了兩下薄言一抽一抽說道:“師忽......牙......好疼......”

“我讓你少吃些甜食,你可是又沒聽話?”薄言停頓了一下,眉一皺。

夜鳶:“......”

白澤芝:“......”

夜鳶站回窗口,享受陽光撫摸。白澤芝躺回床上,偏頭看着師徒倆。

木藍縮了一下,摸了摸半邊臉,又輕聲嗚嗚地哭。

薄言扶起木藍的下巴,示意他張嘴。

木藍張了小半,又哭道:“嗚嗚......師忽......疼了一晚向......駕不開......嗚嗚......”

薄言只小看一下,便道:“這麽小小的牙疼就哭成這樣,自己配個藥用使下不就好了。”

“師忽......牙塔疼了......啥麽都轄不得了......”木藍眨巴了幾下眼睛,眼淚滑得更厲害。

薄言看着可憐兮兮的木藍,便緩緩說道:“五靈脂、白薇各三錢,骨碎補、細辛各五分。”

木藍期期艾艾地捂着臉抽泣,眼睛忽閃忽閃地看着薄言。

薄言扶額,拍了拍木藍的肩膀,扶着他起身:“走吧。”

薄言一起身,木藍便看到自己趴的那塊地方星星點點的水印,還有些皺巴巴。

薄言低頭看了一下身上的印澤,又看了看木藍。

木藍抽泣了兩下,立馬伸手上去撫了撫。

薄言:“......”

薄言伸手拉住木藍的手,牽着走了出去。木藍在旁邊一邊抽泣,一邊斜眼看看師傅的神色。

等兩人走了老遠,白澤芝和夜鳶對視了一下。

“薄言被占便宜了?”白澤芝道。

“幸虧王爺不在。”夜鳶涼涼地看向兩人離開的方向。

“喲,知道的不少嘛,”白澤芝一笑,“來來來,跟哥哥說說看......”

夜鳶眉一揚,嗲嗲地朝白澤芝喊道:“哥哥想知道些什麽呢~奴家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細細向哥哥道來~”

白澤芝一抖,蹭了蹭身上冒起的一大片雞皮疙瘩。“那個,我這邊沒什麽事,你出去玩一會吧。”白澤芝想到跟她單獨在一個房間,就有些頭疼。

“将軍~”夜鳶笑得妩媚,“奴家不能離開将軍,奴家的職責就是保護将軍~”

“我不需要保護,你去玩一會兒無妨的。”白澤芝擺了擺手。

“将軍,你還傷着涅~”夜鳶瞅了瞅白澤芝的右臂。

“自保能力還是有的!”白澤芝瞪回夜鳶的目光。

“将軍是嫌棄奴家了嗎?”夜鳶做委屈狀。

“不是......”白澤芝扶額。

“那便好,奴家還當是将軍厭煩了奴家了涅~害的奴家好生傷心。”夜鳶道。

“我要休息了。”白澤芝朝左側了側身子。

“将軍,你才起來半個時辰不到......”夜鳶說了一半,立馬醒悟道,“受傷之時難免虛弱~将軍休息吧,奴家會看着不讓人打擾的~”

白澤芝差點噎氣,虛弱!虛弱!一點都不虛弱好不好。白澤芝回過身,躺平了,正要說點什麽反駁的時候,夜鳶走到自己面前。

“怎麽?”白澤芝呼吸一滞,看着夜鳶的手伸向自己。

夜鳶擡眼看着白澤芝,妖媚一笑:“将軍這麽緊張做甚~奴家只不過幫将軍整一下被褥啊~”說完,夜鳶伸手拽了下被子,替白澤芝蓋蓋好。

白澤芝無語。夜鳶飄離。

這時,蘭煜跨了進來,面目表情。

白澤芝看着他在自己身邊坐下,便問:“怎的又皺眉了?欲求不滿的樣子。”

蘭煜擡眸,面上表情相當精彩。

“說吧,什麽事?”白澤芝預感又發生了什麽事了。

“澤芝,”蘭煜撥了兩下扳指,“怕是又要不太平了。”剛結束與莫桑的戰事,又接連這麽多事,總隐隐覺着有大事要發生。

白澤芝看着蘭煜,沒有說話。

“剛得到線報,洛丞相謀逆一案中的那羅那細作竟是羅那禮部尚書三子珞谷,羅那長公主娑藞娜公主的外甥。”蘭煜停頓了一下道,“羅那稱珞谷并非細作接應,只是到燓廈游歷。”

“我燓廈朝臣無人認出倒是能說過去,珞谷并非羅那朝臣。但那珞谷竟也是半分都沒有辯解?”白澤芝想想都覺得奇怪。

“關鍵就是皇上看的那封裏通敵國的信件。當時皇上也是一怒之下立即斬首,并未細加審問。”蘭煜皺了皺眉,“珞谷雖非朝堂之人,卻是羅那一大文豪。從不露面,那詩作字畫卻是深受羅那民衆喜愛。目前的情況是,民間的呼聲比朝廷更甚。羅那民衆得知珞谷被燓廈國殺害,舉國湧動,必是要為珞谷讨個說法。”

“珞谷是文豪?”白澤芝竟是不知。

“名動天下的湄淵居士,竟是珞谷。”蘭煜道。

“他竟是湄淵居士?”白澤芝驚訝,此事怕是鮮有人知。世人皆知湄淵居士詩詞恬美淡然,畫作清新溫雅,只道是深居簡出的文人,卻不知竟是皇親國戚。

“恩。”蘭煜點頭道,“而最先的沖突便是在燓廈與羅那的邊境泊古鎮。皇上已派使臣去羅那國。”

白澤芝沉默了半晌,看向蘭煜道:“這信件到底是寫了什麽,讓皇上這樣失分寸?”

“待回京我去問問皇上。”蘭煜心裏莫明一陣跳,“澤芝,這一陣總覺着有些心慌。你......讓夜鳶千萬得寸步不離左右。”

“是!屬下明白!”夜鳶在暗處道。

“......”白澤芝聽到聲音心裏暗暗扶額,“你看,無處不在,無時不在。我一直處在夜鳶的視線之下。”

“慢慢會習慣的。”蘭煜安慰了一句,環視了一下道,“今天木藍怎地不在?”

“昨晚吃糖吃狠了,犯了牙疾,薄言在給他配藥。”白澤芝答道。

“那你今天藥可服了?”蘭煜問道。

白澤芝搖頭。

這時候薄言端着托盤進來。

“怎不使個人幫你拿過來?”蘭煜走過去接過薄言手裏的托盤放在案幾上。

“難道我是手無縛雞之輩?”薄言挑眉。

蘭煜眼一斜。在這軍營裏,薄言相比之下自然是比較文弱。

薄言一看蘭煜表情就知道他心裏是這麽認為,卻沒有說話。好吧,自己确實長得不夠彪悍,辯解也是沒有說服力的。

夜鳶從暗處現身,端過托盤裏的藥碗,去喂澤芝。

“我自己來。”白澤芝止住夜鳶,左手去接藥碗。

夜鳶見白澤芝的傷确實不影響喝藥了,便也沒堅持,将藥碗給白澤芝,随後便飄離。

薄言看着白澤芝喝完藥,便伸手幫他除衣塗藥。

“再留待幾日,我們做馬車慢慢走也是可以了。”薄言一邊替他纏紗布,一邊道。

“是嗎?”白澤芝眼睛一亮。蘭煜也是一松。

“不許騎馬,得老實得躺在馬車裏。”薄言擡了一下眸,“這幾日好生養養精神,沒事別耍嘴皮子。我在這幾日給你制些藥丸備着。”

“好說好說。”白澤芝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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