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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臨溪告退,齊寒章戳戳行禮告退,一溜煙的跟着他一起離開。
在他們一前一後轉身後,齊靖淵擡了擡眼皮那麽漫不經心的瞅了一眼,然後看向站在一旁的賀運擰眉冷聲道:“賀國公找本王有什麽事?”
語氣裏有着可以覺察到的不耐煩和不悅。
很多時候,齊靖淵把賀運和賀運所代表的的賀國公府是分開看的。賀運個人是長輩,是肅守邊關的英雄,但牽扯到賀國公府,賀國公府永遠站在帝王這一邊,所做所想都把帝王的利益放在最前面。
同理,在賀運眼中,齊靖淵和攝政王也不同。
齊靖淵是皇帝的皇叔,攝政王卻是壓在皇帝頭頂上的一片天。
很難說出誰對誰錯,立場不同罷了。
賀運聽到齊靖淵的問話默了下,他在齊靖淵這裏第一次得到這樣的待遇。
齊靖淵是天之驕子,說話做事都有自己的風格和氣度,但對那些真正對大齊對老百姓做出過貢獻的人很客氣,從來不會刻意為難或者嘲諷。
而今天,齊靖淵這态度給賀運的第一感覺是來者不善。
這一瞬間,賀運想了很多。他想到了宮裏剛剛發生的事,想到了不久前太後執意要修的聖麟臺。思維更加發散後想到是不是太後的試探把齊靖淵給徹底惹怒了,連他都讨不到什麽臉面。
想到這裏,賀運更加沉默。
他不是個不知道好壞的人,齊靖淵對齊钰如何,他自然看在眼裏。
但他是小皇帝齊钰的親舅舅,凡事都會以齊钰為先,更會一心一意維護着他。除了忠君,更多的是愛護外甥。
這樣的情況下,他更要把方方面面都考慮到,最重要的一點是,齊钰身為皇帝,地位不可被任何人動搖。
哪怕這個人是齊靖淵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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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樣的情況下,賀運同齊靖淵之間的關系就比較微妙。
兩人都不是壞人,但由于立場不同,永遠沒辦法坐在一起喝茶暢所欲言。
同時又因為了解彼此而又相互尊重着,是種既防備又能因為一些有利于大齊的事而放下防備暫時合作的關系。
一種很複雜又很奇妙的關系,彼此就這麽客客氣氣的站在朝堂上,既制約又平衡。
而現在,齊靖淵的态度讓賀運有些捉摸不透,不知道他是一時心情不好,還是想徹底打破彼此間的默契。
心思流轉間,賀運想了很多。
最後面對着齊靖淵皺起的眉頭和臉上明顯因他走神而起的不悅之色,他道:“王爺,臣前來主要是想同王爺商議修建聖麟臺之事。”
“哦?”齊靖淵來了興致,他道:“賀國公有何提議?”
賀運道:“太後娘娘想修聖麟臺是真,國庫空虛也是真,要是因修建聖麟臺而使國庫更加空虛,實在是得不償失。”
“國庫的銀子不便動用,臣想着自己捐出一些給太後修聖麟臺。這樣一來,不用動國庫的銀子,太後也高興,這事将就着也就這麽着了。”
賀運在有些時候喜歡說實話,比如現在,他把看到的心裏想到的都說了出來,點明了太後的心思也點明了大齊國庫的狀态,也想着盡力解決這些麻煩。
這樣的人,別人很難從他話裏挑出什麽毛病。不管他心裏想什麽,至少表面是真誠的。
若是以往,齊靖淵少不得暫時放下心中的防備,同他好好商議此事,想出個折中又讓雙方臉上好看的方法。
但今天他興致不怎麽高,聽了這番話嗤了聲道:“賀國公這提議真不怎麽樣。今日太後修建聖麟臺你主動捐銀子,那些大臣們肯定也得捐。不說心裏願不願意,若下次別人想修個什麽,賀國公是捐還是不捐?這事要這麽下去,怕是掰扯不清了。”
“更何況,皇上同太後娘娘都已經開口,此事本王懶得折騰也沒什麽意見,就這麽着吧。”
賀運認真琢磨下齊靖淵的話一臉恍然大悟道:“王爺說的在理,是臣想岔了。”
說道此處,他擡眸鄭重道:“臣愚鈍,有些事不如王爺看的清。幸而皇上自幼由王爺悉心教導,假以時日當能成為先皇一樣的明君。”
直到此時賀運的狐貍尾巴才徹底露出來。
他今日的目的并不是捐錢修建聖麟臺,而是為了剛才那些話。
短短幾句話,把自己貶了個底朝天,把先皇同齊靖淵的兄弟之情,小皇帝的欽慕之情等等都點了出來,無非是想給小皇帝拉感情拉好感。
齊靖淵不是蠢人,聽出賀運話裏的意思後,他挑起鳳眉似笑非笑道:“本王竟不知賀國公如此會說話,賀國公若是愚鈍,這天下怕是沒有聰明人了。”
賀運正色道:“王爺謙虛了。”
言下之意,齊靖淵就是那個比他聰明的聰明人。有些時候你不能否認,遇到一個會說話的人,他說出的話讓人聽了就心情愉快。
齊靖淵樂呵了兩聲,他向來傲慢,一直知道自己擔得起聰明二字,于是他道:“皇上年幼,本王受皇兄托付,自然會悉心教導。”
前提是他願意聽,這句話齊靖淵并未說出來。
以前是根本沒想過說,現在是不想說。
賀運道:“皇上能遇到王爺,是幸事。”
“遇到你這麽個随時随地為他着想的舅舅,更是幸事。”齊靖淵回道。
賀運覺得他這話意有所指,可在心裏琢磨着又沒發現有什麽毛病,細觀他神色又和以往一樣。賀運想,也許是自己多想了。
在齊靖淵同賀運玩競猜游戲時,謝臨溪同齊寒章已經出宮。
謝臨溪不喜歡坐轎,齊寒章也是。
一直走出宮門走過落馬石牽過缰繩,齊寒章才深深吐了口氣,整個人才活泛起來。
眼中木呆之色盡消,剩下的是靈動和活潑。
齊寒章面相比起齊靖淵來算普通,但加上這樣一雙眼睛,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染了幾分靈氣。
他朝謝臨溪看去道:“皇叔身邊你都能做到面不改色,謝臨溪我真是佩服你,非常人也。今日若換做是我,早就吓暈過去了。”
謝臨溪翻身上馬淡淡道:“王爺是什麽樣的人,世子心裏比我清楚。你若再說這樣的話,以後就不要同我來往了。”
齊寒章急了眼道:“我當然清楚皇叔是什麽樣的人,當年我從雲南獨自入京,心裏害怕又惶恐,還是皇叔陪着我呢。我知道你把皇叔看的比命還重,但我現在就是怕他呀,這東西長在骨子裏,我也控制不了。”
“既然如此,那世子就少入宮。”謝臨溪沒什麽同情心的說道。
齊寒章苦着臉,看他要走人,忙道:“等下,你不是喜歡收集蕭嗎,我今日回京時在禦南街看到一把古蕭,我帶你去看看。”
這些年他這個雲南王世子沒少幫謝臨溪尋好蕭,這也是他能入謝宅大門的一個原因之一。
謝臨溪打馬的動作微頓,然後他道:“不用了。”
“嗯?”本來還有些沾沾自喜的齊寒章頓時滿臉問號,他道:“怎麽就不用了?”
這才過去多久,喜好怎麽就變了呢。
謝臨溪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道:“時間不早了,我送世子回府。”
齊寒章聽了,臉上的懵然變成悶悶不樂,他道:“府上就我一個人,回去也沒什麽事可做。”
話語間滿是悵然。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一天估計都要在醫院幫家人辦理出院,今天就不更新了,明天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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