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謀劃

“秦姑娘，怎麽蹙着個眉頭？難道對這價格不滿意？”王掌櫃的聲音打斷了素素的思忖，“我也不妨實話告訴你，若不是我眼下正或缺這班蘭籽，願意話五十文每錢的高價從你手裏收購，不然，到了班蘭籽的采摘期，二十文每錢都嫌貴！”

素素深吸了口氣，算了，先顧着眼下吧，能采摘多少算不少，再不濟，她再想其他辦法！

“好，我同意，那我們成交。”素素爽聲道，“空口無憑，立個字據才更好。”素素提議，誰知道這老狐貍會不會陰她，雖說易和堂是知名連鎖，但光環總有照不見的暗角，謹慎些總是好。

“貨到付款，貨款兩訖，概不預支，也不拖欠。”王掌櫃提筆在那裏些字據，一邊寫一邊道，素素不放心，探個腦袋過去親眼盯着，王掌櫃筆下那字寫的真是……

很有現代醫生筆走游龍的風格，好像經過特殊訓練似的，除了他們內部人，外人一概看不懂。

“那個，王掌櫃，我識字不多，還請你一個一個的寫，不好意思啊……”素素讷讷一笑。

王掌櫃扭頭瞥了眼素素，眼裏閃過一絲奇怪，“識字不多，怎麽認得那些藥草？你可要盯仔細了，回頭采了有毒的，可是會出人命！”

死老頭子，嘴巴不擾人，跟曼青一個德行！

等到字據寫好了，素素仔細看了兩遍，無非就是明确一下甲乙雙方的權利義務，素素是乙方，合作期間是一個月，這一個月時間裏，甲方按照規定接收乙方提供的成熟班蘭籽，數量不限。最後确定無誤，雙方簽了名字按了手印，為了起到公正作用，王掌櫃還從前面喊了一個瞧病的顧客過來做了一個見證，最後人手一份。

等到素素準備起身離開時，王掌櫃又叫住了她，這回，王掌櫃換了一副表情，臉上竟然有了一絲很虛假的笑意。

“秦姑娘啊，現在我們已經是生意上的夥伴，我個人有一個私底下的請求，希望秦姑娘能夠成人之美。”

“王掌櫃的請說。”素素笑着轉身站定，不知這老狐貍還要耍什麽把戲。

王掌櫃的搓着雙手，小眼睛裏迸射出亮光，

好像她是一只過路的雁。

我希望秦姑娘連着根莖葉一并交給我們醫館，讓我們醫館來炮制那些藥籽，因為這些藥很重要，性命攸關，我不能假借他人之手，就算費力費時一些，我也不在意。再說，如此秦姑娘也能抽出更充裕的時間去山裏采摘草藥，不是嗎？”

素素微微蹙眉，這王掌櫃說來說去無非兩個意思，一方面，還是擔心他在藥籽裏面摻假，不信任。二方面，班蘭籽的根莖其實也是有微薄的藥用價值的，只不過價值功效遠不能及籽罷了，這王掌櫃雖然是醫者，但同樣是商人，果真精于算計還小心謹慎。

素素勾着唇角笑了笑，“我明白，王掌櫃不愧是一方神醫，做事果然謹慎細心。”

“那是當然，不然我們易和堂的大掌櫃怎麽會放心将青牛鎮這片的生意交給我來打理？這裏面的竅門多的是，你們年輕人別仗着識得幾味藥就不知天高地厚，要學的東西遠遠不止這些呢！”王掌櫃搖頭晃腦的道，胡須無風自動，似乎并不是在跟素素談生意，更像是家長在教育懵懂無知的孩童，更像是壞伯伯威逼利誘小蘿莉交出手中的棒棒糖。

素素有點不爽，不過沒有表露半分，反倒笑得一臉誠懇，“這個提議我覺得很好，我可以把那些送給掌櫃你，也算是為醫藥事業出一份微薄小力，既如此，我也有更多的時間去山上采藥，說到這裏，晚輩也想請王掌櫃行個方便。”

王掌櫃聽到素素願意免費讓出那些班蘭籽的花莖葉，心內心花怒放，“你說說看。”

接着，素素便三言兩語道出自己的想法，無非就是希望她采的其他種類的藥草，易和堂也能一并按照市價給收了，就算往後不收，至少在這一個月的合同期內，也是必須确保她的銷路。

王掌櫃犯了難，自然又是将曼青當日拒絕的那番話拿了出來，無非就是老字號藥鋪進貨渠道雲雲，但是，素素堅持，“說不定我運氣好，這回能遇到反常早熟的班蘭籽，下一回，指不定還能被我找到更加稀缺珍貴的藥材哦，王掌櫃，給人方便，就是給自己方便，我不勉強你，你自己想清楚哦！”

最後王掌櫃權衡一二，暫且應下了素素這樁零散的賣家。

素素心內狂喜，簡直就差歡呼了。不管一個月之後如何，至少當前，她已經給自己的藥草找到了買家，很快，她就可以賺到銀子了。

以後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吧，加油！

自從前兩日那群讨債者離去，至今已經過了三天，也就是說，素素必須在剩下來的四天時間裏，籌集五十兩銀子，不然，後果不用去想，絕對是很糟糕。

秦君豪說是去籌錢，便再也沒有露過面，秦母從早到晚在醉仙樓洗盤子碗筷，後半夜還要去出夜香，往死裏整怕是也難籌集幾兩銀子，無疑，素素沒得選擇只能挑起這個重擔，真是苦命。

素素當日從易和堂回來，便跨上籃子去了山裏采藥，主要目的是去看望那些班蘭籽，順便給那些班蘭籽澆灌一番，血很寶貴，前兩日每株只能分享到一滴，所以長勢不是很快，而今天，素素卻大方了許多，給每一株多澆灌了幾滴，希望這批班蘭籽可以趕在四天內成熟。做好這些，她又在旁邊設了些障礙物，迷惑別人的眼，盡管這個地方比較偏僻。在附近其他荊棘叢中轉悠着，找到了其他一些零散的班蘭籽，素素估摸着眼下她多發現的班蘭籽，即便敢在債款的最後期限內采摘，也頂多五斤籽，只能賣到五兩銀子，還差了四十五倆。

不過，素素雖然焦急，但卻不心慌，‘手裏有個五兩銀子打發，總好過一個字兒也交不出來要好，那些讨債者一個個窮兇極惡的，萬不能空手而歸，或許，還可以繼續争取一下時間。’

素素想到那些讨債者兇惡的嘴臉，尤其是刀疤臉身後那個狐假虎威的瘦高個男子，滿臉的陰險龌龊。素素想到這，用随身帶着的砍柴刀，割了一堆荊棘放在籃子裏，這叫有備無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