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莊園內的公輸家人不由議論紛紛，連手頭上的活都停了下來。

“喂，你們聽說了麽，老家主準備帶我們去鹹陽城。”

“聽說是鹹陽城內有人招攬我們公輸家。”家族小輩們說道。

“該不會就是那個墨家老者吧？按理來說不應該啊。”雖然近些年來公輸家和墨家沒怎麽打過交道，可是他們公輸家的人誰能不知道他們家和墨家之間的關系。

公輸家的小輩們實在想不通自家老家主為何會改變自己先前的決定，而且前往鹹陽城，他們還得考慮到衣食住行等方面。

雖然他們家也算有點人手，但鹹陽城他們可沒什麽人脈。

“鹹陽城的花銷會不會很大？要不要适當的為我們公輸家的生意提提價呢？”有人這麽考慮道。

數只機關鳥兒撲棱着翅膀從屋檐下向着四面八方飛去，公輸家的老家主召集在外的公輸家人全都回來。

比起龐大的墨家來，公輸家只是一個小家族，這點人數完全可以都填入龍衛內，所以按照四世的吩咐，這次如果勸說順利，一整個公輸家族都會前往鹹陽城。

與此同時，墨家老者也為鹹陽城內的趙燕歌去了信，告訴趙燕歌公輸家游說順利。

這對趙燕歌來說是一件大喜事。

墨家只肯鑽研與民生有利的機關術，攻擊不足，這點讓趙燕歌一直都很苦惱，而現在，公輸家的存在将會彌補上這個短板。

“陛下好像很開心。”室內，公孫起看着趙燕歌道。

“是啊，公輸家的人已經決定加入龍衛了。”趙燕歌笑着道。

“公輸家。”公孫起不由睜大眼眸，作為一個精通軍事的兵家人來說，公輸家可以說是戰場上最為強大的盟友，他們手中制造出來的大型器械完全可以發揮出整個戰場百分之二百的力量。

“陛下莫非是想把公輸家的人派往邊關？”

“是啊，也只有在邊關公輸家才能盡情的施展出他們的才華。”趙燕歌笑着道，“算算時間的話，太尉這個時候已經快到邊關了。”

十萬勞役，自然沒有足夠的交通工具供他們快速趕路，他們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兩條腿，哪怕走的是秦直道，所耗費的時間也不會短到哪裏去。

想到這裏，趙燕歌不由深深的一嘆，“要是有更為便利的交通工具就好了，這樣的話，兩地來往也不用那麽浪費時間了。”

公孫起不由輕笑起來，疑惑道，“那還有何種交通工具跑起來會比馬兒還快？”

“真要說起來那可就多了，墨家的人應該能研究出來才對。”趙燕歌回想了一下道。

別以為這是在數千年的古代就以為這裏什麽都很落後，比如青銅鑄造出來的兵器，千年都不曾腐朽，更有出神入化的機關術制作出來的青銅木頭機關人，完全就是後世機器人的老祖宗啊。

自行車什麽的，雖然真正的速度還是比不過馬，但是也比所謂的兩條腿快多了。

只是比起全身都是另類零件的自行車來，如何制造出來一個完全屬于秦朝的自行車，那才是墨家人需要攻克的難題。

趙燕歌沒有兌換自行車的圖紙，而是給出墨家人一個想法，讓他們自行摸索。

“陛下說的可是機關代步工具？我墨家的飛鳶就曾翺翔于空中數日才降，公輸家也有代步的青銅牛，只是不管是哪個，用時和耗材都不算短，也因為材料限制，才無法做到普及。”墨家人躬身回答道。

就像他們墨家現在研發的這些農具，要不是有四世陛下在後面支持，他們就算發明再多便利的農具，又有多少農民能用上。

如果是那些木材還好說，可關鍵就像鋸、鎬、鏟等農具一般都會添加銅鐵進去，而一般的平民百姓，能從哪個渠道弄到這些東西來。

“不過，因為陛下的修路普及，我墨家倒是有一樣東西正好合用。”墨家人突然想道，随後就回去龍衛內去把他們心血來潮做出來的東西拿來給趙燕歌看。

那是一雙木鞋，平板似的鞋面契合着腳掌，可以讓人連同腳上的鞋子一起塞進去，木鞋的下方，是四只圓轱辘的輪子，內有機關可收可放。

“陛下，這是我們墨家偶然做出來的東西，因為底下轱辘的原因，稍微一滑，的确比走路快上許多，只是以前的地面不比現在的水泥路整潔光滑，會加大轱辘的磨損程度，是以墨家當時就沒有繼續往這個方向去鑽研。”墨家人說道。

以前的地面可不比水泥路，鄉間小路一下雨更是會坑坑窪窪，等幹了以後也會凹凸不平，穿着這雙鞋時常會有絆倒的風險，所以在最初的新鮮過後，墨家人就把這雙鞋束之高閣，這次如果不是趙燕歌提出新的要求，只怕就連他們墨家人都忘記這個東西了。

“我相信墨家人的能力，你們抽調一批工匠專心去研究這個，到時候我會專門申請一筆經費給這個項目。”趙燕歌道。

墨家人面露喜色的退了下去，準備回去找對這個研究感興趣的墨家人去做。

再沒有比讓他們放開研究自己想研究的東西更開心的事情了。

又是一筆不小的支出，趙燕歌看了看自己的私庫，道，“看來又得想辦法賺錢了。”

第二天，趙燕歌特地留下右相，對右相道，“随着道路修成，街上以後的交通工具可能也會增加不少，還請右相拟出一份《道路規範條例》來，屆時會加入秦律中。”

雖然現在還沒有自行車，但是相關律法也是時候準備好了，免得以後發生沖突讓兩方不停的扯皮，浪費更多的人力和時間。

“這，不知該如何規範？”右相有些為難道，在兩條腿為主要交通工具的時代裏，道路沖突什麽的并不明顯。

馬撞人的事件其實也不多，除了邊關八百裏加急，不小心被撞了也沒讨理的地方，至于馬車，那都是稀有的交通工具，一般人用的基本都是驢車。

只聽說過馬跑太快的不小心撞到了人，卻很少聽到驢跑飛快的消息吧。

“很簡單，現在路不是修好了麽，那就全都靠右行，這樣發生沖突後也會好判斷的多。”趙燕歌道。

“先前已經有“車同軌、書同文、行同倫”，那現在就加上一個“人同行”。”

“喏，陛下，臣這就去定制道路律法。”右相道，趙燕歌給了他一條思路，之後的事情是對他這個法家出身的人完全就是本能了。

制定律法，不是說以後的人都不能走左邊了，而是在發生沖突以後，判定哪方是正确的行為，哪方是錯誤的行為。

不過，他們大秦哪來的新式交通工具啊？

一輛漂亮的馬車行走在路上，終于從鄉間的小道來到了大路上，馬車內的墨家老者連忙舒展了一下自己的筋骨，“總算是回到大路了。”

經歷過平穩的水泥路後，鄉間小道就越發顯得颠簸，現在回歸到平穩的大路後，墨家老者頓時感覺身上一輕。

“這就是水泥路麽。”馬車後面，幾只個頭健壯的青銅牛背上，一名老者睜開眼睛看着前方道。

“是啊，這就是水泥路。”馬車慢下來和騎着青銅牛的老者并排道。

“數天前我就是從這條路上走過的，你們看後面被遮擋阻攔住的地方，就是正在修建水泥路。”墨家老者指着他們的後方道，如果離得近了，還能聽到工人們熱火朝天的幹活聲。

之所以遮擋住，那是在留給水泥自然風幹的時間，讓水泥在固形的這段時間不會被外來事物所破壞。

青銅牛上老者回頭看了一眼，居高臨下，他看見有工人正在往挖好弄的平整的地基上傾倒着什麽。

“原來如此，難怪水泥路看上去宛若一個整體。”公輸老者解惑道。

“不過道路兩邊的房子又是何用意？”在路過數間外形一模一樣的建築物後，公輸老者不由好奇的開口問道。

墨家老者道，“那是公廁，是讓行人們如廁用的。”

公輸老者：“……”頭一次聽說在外面上廁所還有固定地方的。

“如廁？是要我們以後都去那裏面解手麽？”一個公輸家半大的少年問道。

“是啊，公廁是四世陛下特地吩咐修建的，一是為了幹淨整潔，二則是能把糞便集中起來一起堆肥。”墨家老者道。

“那剛好我有些便意，我就先去解個手了。”一個公輸家的大漢手搭在褲腰上撓頭道。

本來他是準備随地方便一下的，可是誰能想到路兩邊居然還有專門供他們解手的地方呢。

也就兩步路的事，大漢跑到公廁前方，左右看了看，最後走進了一身短打小人的廁所。

這樣簡易的畫像，哪怕不識字的人都能分辨的出來男女來。

不一會，大漢從公廁中跑出來，滿頭大汗道，“不行，我在那裏面上不出來，我還是随便找個地方解決吧。”

那樣漂亮的一個地方專門用來解手，真是太讓人有罪惡感了。

“咳咳，你鬧什麽鬧，不是有專門解手的地方麽，你還偏偏往外跑去。”隊伍裏面的公輸家人道。

“這，等你們進去看了以後就知道為什麽了，反正我在那樣的環境中真的解不出來。”大漢捂着肚子道，感覺連肚子裏面的東西都憋回去了。

“不就是解手的地方麽，你總不會還嫌髒吧？”

“它要是髒倒還好呢，我也不用那麽緊張了。”大漢道，“不信，你們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青銅牛上的公輸老者聽了不由回眸，廁所不髒，總不可能還是香的吧。

一旁馬車上的墨家老者邀請道，“我正好也要去廁所，公輸老家主要不要一起？”

“正好，我也去看看。”公輸老者應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