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血, 鮮紅的血液從心髒的位置噴湧而出。

難以置信,遠坂冬的箭矢居然可以穿透他的身體?

這不可能,除非直接傷到靈魂, 否則他的肉-體絕不可能受到致命的傷害。

魔力穿體而過時候的痛楚與灼燒感還停留在靈魂上, 如果他觸碰不到遠坂冬,那麽他的術士無為轉變就無法對遠坂冬發動。

總之先把這個傷口治好……

真人調動體內的咒力,但傷口并沒有如他所想一般愈合。

“無用功。”天之鎖貼近真人的咽喉, 遠坂冬逼問道:“田中在哪裏?”

“田中?你那個朋友?”哪怕再這種不利的情況下, 真人還游刃有餘地笑了兩聲,只不過配和着從口中和胸口流出的鮮血,他露出的表情格外滑稽。

真人看上去并不想說。

遠坂冬意識到逼問他毫無用處, 真人是純粹的惡人,這種人在殺人的時候甚至沒什麽理由。

殺了他,然後去找田中信也。

天之鎖迅疾如電, 眼看就要刺入真人的血管,但他竟然使自己的脖子凹下去一塊,以一種令人作嘔的奇妙姿态躲開了。

真人快速後撤一步, 有些怔愣地垂下頭, 胸口的血液已經開始停止滲出。

但……這種感覺,是什麽?

如此美妙,介于生死之間, 宛如在山巅舞蹈, 腳尖行錯一分, 就會掉下懸崖,如此刺激,令人喜悅。

美妙絕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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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液在血管之中蓬勃鼓動,那種聲音從身體之中傳導進鼓膜, 形成隆隆巨響,真人覺得呼吸都急促起來。

他摸到了一扇大門,推開之後,那會是完全不一樣的,強者的世界。

他現在……可以做到!真人扯出一個扭曲的微笑,特殊的體質使他的嘴角能夠咧到耳根,然後大張開,露出口腔,“領域展開——自閉圓頓裹!”

層層疊疊的巨手,鋪天蓋地地向遠坂冬包裹。

應該躲開。

遠坂冬深知這一點,但這些巨手宛如佛祖的手掌,迅速抵達眼前,他想往後退出真人術士的範圍,但一回頭,身後的場景更令人膽寒。

這些手掌和手臂層疊交錯,互相交握起來,形成一條條鎖鏈似的囚籠,将他封禁在其中。

領域已經形成,除非殺死真人,他恐怕出不去了。

“哈哈哈哈,感謝!太感謝了,如果不是你我恐怕還要好長一段時間才能領悟領域的用法,在我的領域空間之中,我的所有術式都擁有必中效果。”

真人舒展手臂,張開身體,宛如展示一般将自己的軀體呈現在遠坂冬面前。

“你現在已經站在我的手心之中,在這個領域之內,我想對你怎樣就對你怎樣,成為我的東西吧遠坂,和我一起體會人間最極致的快樂!”

“人間最極致的快樂?”遠坂冬疑問,他不明白,成為那種怪物,在真人的眼中是最極致的快樂嗎?

“是極!”青年的聲音驟然提起,高亢到幾乎要刺穿耳膜的地步,“那是他們靈魂本身的形态,如果不是他們不夠堅定,讓我觸碰到了他們的靈魂,又怎麽會變成那樣?”

“當然,你也一樣,這等外貌之下,是怎樣肮髒的靈魂,就讓我來看看,無為轉變——”

靜,萬籁俱寂,什麽都沒發生。

時間仿佛停止,空氣寂靜到真人都能聽到自己毛孔之中的聲音,但卻沒有等到遠坂冬的轉變。

遠坂冬好好站在那裏,只是閉上了眼睛,身體之上浮現出一層細碎的光。

真人看到一個美麗的綠色之人從虛影之中浮現,但也僅僅一瞬過後,這虛幻的人影就消失在眼前。

好像遠坂冬的靈魂出竅了一瞬。

有趣,十分有趣,他興致勃勃地上前一步。

此時,遠坂冬處在一個極其玄妙的境界之中,在此處,他是自己,又不是自己。

是睡夢之中看到的恩奇都,又是前世的遠坂冬,再或是這一世的遠坂冬。

第四次聖杯戰争時,在冬木教堂之下,第一次被吉爾伽美什用天之鎖纏住之後沖入體內的那股魔力又橫沖直撞起來。

這股魔力從心髒處橫飛而出,竄入血管,經由肺部直竄腳心,再從腳底融彙而出,分流成百股,千股,流經魔術回路,最終彙聚到眼睛。

舒暢,仿佛嬰兒剛接觸這個世界,遠坂冬首次感受到了自己是一個完整的人。

手腳都是新的,血液被清洗過一番,整個人煥然一新,身上的疲憊都一下子消失,他從未這麽輕松過。

恩奇都的記憶和自己的記憶交融,兩者都沒有讓對方黯然失色,他們成就了對方,成為了一個新的個體。

他是誰已經不再重要,是遠坂也是恩奇都,在這世間,他是獨一無二的人。

曾經有個人這樣對恩奇都說過,但他那時候并不明白。

在烏魯克那一片美麗深邃的星空之下,吉爾伽美什對他說:“蠢貨,給我聽好,你是本王唯一的摯友,這個世界獨一無二的星辰。”

真人幾乎要貼到遠坂冬臉上了,他手上變幻出的利刃再前進分即可奪取眼前之人的性命,但他不想那樣做。

他想将這個少年轉變,最好留有一點特征,然後拉着他,到那些不可一世的咒術師面前轉一圈,最好要像牽着一條狗。

遠坂冬睜開眼,入目的就是真人扭曲到極致的表情,人形咒靈的手已經貼上他的小腹。

“在此喚醒的乃是星之吐息。”遠坂冬輕聲念道,天之鎖突然一絲一縷化成金色的靈子,彙聚着,盤桓着簇擁起少年,然後融入他的體內。

他不能再完整了,遠坂冬感受到這種充盈的感覺,忽然對着真人笑起來。

無法形容那是怎樣的笑顏,繁星都落在那雙眸子裏,令真人怔愣一瞬,他放在遠坂冬小腹的手指微微一僵,緊接着,鋪天蓋地的恐懼和危機感席卷了他。

“無為轉變!”

“我将與人類并肩向前,因此——世人啊,冀以鎖系神明!”

無數的魔力從腳下聚集而起,融進身體的天之鎖好像微不足道的引子,剎那之間,數萬倍的魔力從地面噴薄而出,最終化作一根幾乎能夠縫合起天地的鎖鏈。

不,也許是長-槍。

在此等盛景面前,任何力量都顯得渺小至極,在真人眼中,遠坂冬此時無異于裁定的神明。

他沒有抵抗的可能。逃走,必須逃才行……

那條鎖鏈帶着無與倫比的威壓向真人的敵人襲去,不容置疑。

領域在鎖鏈的沖擊之下破碎,緊接着,鎖鏈貫穿了真人的軀殼,将他右半邊的身體完全轟碎了。

“唔、嘔——”真人口中吐出打量的圓形生物,他們掉落在地上的時候突然變成咒靈。

“等等!”

現在用咒靈攻擊遠坂冬不過是白白浪費存貨罷了,他喝止不能控制自我的咒靈,對遠坂冬說道:“我們做個交易。”

“你應該知道,交易是在雙方實力對等的情況下進行的。”遠坂冬向前一步,看到真人控制不住地後退了一小步,他在恐懼。

“我已經觸碰過你朋友了,你如果不想讓他變成咒靈,就放我離開。”真人艱難地修補自己的身體,遠坂冬的魔力天生克制咒靈,阻礙咒力的流通與聚集,這使得他修補身體變得十分艱難。

田中,成為了他唯一交換生機的籌碼。

果然,遠坂冬猶豫了,真人得寸進尺地說道:“如果你執意不放我離開,那麽在收到致命一擊的時候,我将會在同時給予你朋友致命一擊。”

田中現在的位置尚不明确,這導致遠坂冬無法将緊急回避施加在他身上,如果想要救下田中信也,那至少要讓他出現在視野之中才行。

如果不答應真人,那麽田中信也性命堪憂,如果真人的轉變真的可以在一瞬間危及他人性命,能使田中信也瞬間死亡的話,那麽事後梅林釋放寶具都無濟于事。

“我同意了。”思緒電轉,遠坂冬立即答應下來,他一揮手,天之鎖消失在真人的視線之中,他必須救出田中,否則良心難安,而真人可以在救出田中之後立即殺死。

對這種人的承諾不是真正的承諾。

真人将食指與中指并攏,輕聲念了一句什麽,緊接着,田中信也就跌跌撞撞地從角落裏走出來。

他一路跑到遠坂冬身邊,臉上盡是覺得現實魔幻的懵逼表情。

他手下寫書的少年天才大佬竟然還是一個魔法師,震驚田中信也一整年!

“沒事了。”遠坂冬說道。

田中信也敏銳地發現這位少年有了細微的不同,雖然容貌毫無變化,但是周身的氛圍卻産生了轉變。

更加沉靜,溫和,好像和自然融為一體。

他張口想要說點什麽,忽然感受到體內的異樣,有什麽在擠壓,他好像是先縮小,有被撐大,然後田中信也看到遠坂冬驚懼而憤怒的表情。

“哈哈哈,拜拜!”真人将手化作繩子的形狀,勾住屋頂的通風口,出口就在眼前!

“咻——”

裹着奇怪斑點布紋的刀從遠坂冬耳側略過,直奔真人而去,一擊即中,将真人釘在距離通風口僅剩一步之遙的地方。

“咒靈的話并不能相信。”青年的聲調帶着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抑揚頓挫又令人安心,“我叫七海建人,解釋的話之後再說,讓我們,先把他拔除。”

“嗯。”

“我的咒術可以在對方的身上創造弱點,但好像并不能對他造成致命打擊,在我……”

七海建人的話沒能說完,一柄紅色的長-槍呼嘯着向真人刺去,這柄長-槍的速度已經超過了人能夠反映的極限,就算眼睛看清,也不一定能躲過。

真人瞳孔緊縮成針尖大小,自閉圓盾裹十分消耗咒力,他現在的咒力所剩不多,此時只能擠出最後一點。他用這一點,使身體膨脹至五倍大,看上去牢不可破,如一面圓盾。

遠坂冬不禁猜測,他準備硬生生接下穿刺之死棘槍?

可穿刺之死棘槍是逆轉因果的魔槍,一旦出手就不可能被回避,一旦放出去就會達到刺穿對手心髒的結果。

“啪——”

真人的身體在碰到槍尖的一剎那就如同被戳破的氣球,爆裂開來。

這是個假人。

“哈哈,再見~”

遠坂冬找到真人的時候他的半個身體已經塞進了通風口,他的臉扭曲成一個可以通過狹窄通風口的平面,帶着相當之多的嘲諷和幸災樂禍。

而死棘槍也在一瞬間調轉方向,再次對準真人。

真人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紅色的長-槍一瞬間刺穿了他的頭顱,将他緊緊釘在地上。

而後熾烈的灼燒感滿眼開來,滿目猩紅,分不清是自己的血還是依附在長-槍之上,遠坂冬魔力的幻影。

他要死了。絕望、窒息、對生的渴求一瞬間席卷了他。

一切發生在一瞬之間,七海建人此時才回過神,他借由從屋頂上掉落的碎石一躍,跳上通風口。

此時的真人虛弱無比,但作為一個靠譜成年人,他知道對反派的補刀是必要的,以防他們卷土重來。

“十劃咒法——瓦落瓦落。”

真人發出一聲尖銳的嘯叫,既無力抵抗七海建人的咒術,也無法與遠坂冬灼燒的魔力抗衡。

最後化作飛灰消失在空氣中。

田中信也無助地看這自己發綠的手掌,他現在一定很醜,“殺了我,好痛苦。”

七海建人拔刀,“他已經不是人了,放開他吧,我來将他拔除。”

“不!”遠坂冬堅定地搖頭,天之鎖将田中信也束縛住,“他還是人,我有辦法。”

“啊……累死了累死了,真是的,這種跑腿的活計不要讓我-幹啦。”梅林靠在電梯旁邊喘氣,勉強用法杖支撐住自己的身體,“你這一身魔力還真是恐怖,我都用了快八次寶具了,你還這麽有精力。”

“再用一次吧。”遠坂冬說道,“只有一位了。”

“喔~你不一樣了呢。”梅林舉起法杖,因為太累,年咒文的時候甚至咬了兩次舌頭,好不容易念完,那治愈人心的花海又再次出現在眼前,只不過這一次規模小了很多。

頂着遠坂冬疑問的視線,梅林讪笑兩聲,“哈哈哈畢竟我也是個老年人了,好久沒鍛煉,一下子使用這麽多此寶具也會有點疲憊嘛。”

卷住田中信也的花瓣散去,雖然還十分疲憊,但他現在無疑還是人類。

“太好了。”他由衷的感嘆,就算死也好。如果變成不死不活的怪物殺害同類,還是作為一個人去死比較好。

他微笑着閉眼,然後均勻地打起了鼾。

“啊……睡着了……”梅林撓撓頭,“我說過太累了就控制不好。”

七海建人驚訝地看向梅林,這毫無疑問也是一個類似于特級咒靈的存在,而遠坂冬居然可以操控他?

是操控咒靈的術士?不,從五條悟的描述來看,這是魔法、啊不,魔術師。

遠坂冬的視線有些模糊起來,好累,想睡一覺。

「恭喜您成功完成副本,100萬點數獎勵已發放至禮物箱,東京百鬼夜行副本關閉,達芬奇歡迎您下次光臨。」

結束了,睡一覺吧……

遠坂冬的身體微微一晃,往梅林那邊倒過去,白發的魔法師剛想伸手接住,一只手就從斜下方伸出,托住了少年的身體。

“真是不能讓本王省心。”吉爾伽美什讓遠坂冬靠在胸膛,王者已經恢複成年的身體,他一只手環過少年的背,一只手放在他的腿彎,輕輕抱起。

在遠坂冬使用天之鎖放出寶具的一剎那他就感受到,就像是天之鎖給予他的庇護,吉爾伽美什找到了返老還童靈藥接觸的方法——

他又一面可以倒退時光的鏡子,只要照十分鐘,就是退回十天前。

七海建人嘴角拉平,少年無疑還是一個未成年人,雖然照顧未成年是成年人應該做的事,但這個金發的外國人怎麽看怎麽不對。

他,別有用心!

“你。”金發歪果仁看向他,“善後就交給你了。”語氣高高在上。

好像理所當然要求人加班的老板。

七海建人擡起手腕看了眼手表,沒到下班時間,那好吧,“我知道了,您慢走。”

啊……不自覺的就對這個金發路人男用氣了對上司才會用的敬語。

遠坂冬睡着了,沒注意到那顆已經領取的綠寶石在兜裏閃閃發光。

他只覺得身體燒灼的厲害,像是被拆散又被重組,但卻醒不過來,意識掙紮着,驟然跌入夢中。

他這一次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看到少年吉爾伽美什站在以為與他十分相像的女神面前。

“母親啊,就在昨日夜裏,我做了一個夢。夢見天上的群星之中朝着我落下一顆來,他掉在我面前,我愛他猶如愛自己的妻子,輕而真摯的撫摸他,我終将他帶到您面前,請求您的裁定,而您讓我們旗鼓相當,不分伯仲。”

吉爾伽美什在解夢,遠坂冬在史詩中看過這一段,這段場景之中吉爾伽美什還漏說了點什麽,此時遠坂冬無暇去管,因為寧孫女神會說:

“這顆星星代表着一個人,他将來到你這裏,救朋友于危難之中,你愛他就像愛你的妻子,我待你們一般無二,認他成為我的另一個兒子。”

吉爾伽美什欣喜的撫上胸膛,他能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他渴望見到那顆星星。

然後他終于見到了,那個綠色長發的男人。

他有一副神妓也無法與之媲美的美麗容貌,他們在烏魯克的城郊見了面。

從遠坂冬的角度,明顯能看出吉爾伽美什僵硬了一瞬。

然後恩奇都憤怒地沖向了吉爾伽美什,在他不曾防備的情況下,一拳砸中了他的胸膛。

遠坂冬環視周圍,這個場景他在恩奇都的夢裏見過,是烏魯克的婚禮。

是恩奇都和吉爾伽美什第一次正式見面時候的場景。

彼時,吉爾伽美什正想要去行使他的初-夜權,才走到新娘門口,就被暴怒的恩奇都一拳打到了門上。

然後兩人從城郊打到曠野,大戰了三天三夜。

最後放聲而笑。

而在這個視角,兩人的争鬥仿佛被一筆帶過,恩奇都很快在畫面中消失了身影,而吉爾伽美什又來到了寧孫女神的身前。

“母親啊……”他感嘆道:“我心中情不自禁,像個女人,對他一見鐘情。”

遠坂冬緩緩打出一個問號,這絕對不是史詩上的內容!至少他看得那個版本沒翻譯出這句來。

而且,在恩奇都的視角,他根本沒看到此時的吉爾伽美什是什麽心理活動,而且一開始,吉爾伽美什對恩奇都的态度也不是很好啊?

你一見鐘情就是那個态度?連覺得你的麥酒不太好喝都要發脾氣?

遠坂冬好生氣,他繼續往下看,結果看到吉爾伽美什去廚房吩咐準備麥酒的場景,“将最好的麥酒呈上,慶祝與吾友的相識!”

釀酒的人戰戰兢兢提上幾桶,吉爾伽美什親自嘗過才勉為其難選中,“這個。”

所以,那杯恩奇都嫌棄的麥酒居然是吉爾伽美什親自挑選的?

那怪不得……

吉爾伽美什瞟了一眼坐在手邊的友人,他垂下頭,嘗了一口金杯中的麥酒,然後極輕的皺起眉,“我的系統并未記錄如此奇特的味道。”

恩奇都咂了下嘴,“我個人而言,不太喜歡這樣的飲品。”

吉爾伽美什的臉色肉眼可見的不好起來,偏偏恩奇都還像讀不懂空氣一樣湊過去,“怎麽了吉爾?不舒服嗎?”

“少不識擡舉了雜修!王所飲用的,是最好的酒液。”

吉爾伽美什左臉寫着你不識貨,右臉寫着能和本王同飲是你的榮幸。

以前第一次看的時候覺得吉爾伽美什實在是喜怒無常,現在遠坂冬只覺得他像是一個将最愛的作品與友人分享卻得不到肯定的小孩子。

遠坂冬笑了起來,忽然覺得這位威嚴的王者也很可愛。

然後吉爾伽美什就喝醉了,這個場景有那麽一點熟悉,遠坂冬心中升起一絲不妙。

直到西杜麗出現,這種不妙愈發強烈起來。

“恩奇都大人,王喝醉了。”帶着面紗、娴靜淑雅的女性目露希冀地看着恩奇都。

然後說出了遠坂冬極其熟悉的一句話,“恩奇都大人,請您帶着王回房間。”

是那個夢!是他的第一次!

遠坂冬的意識奮力掙紮起來,醒過來!讓他醒!他不要看那個!

可是天不遂人願,恩奇都溫潤的嗓音響起,“我知道了西杜麗。”

然後他抱起醉酒的吉爾伽美什放進了寝宮。

這一次站在旁觀的視角,遠坂冬極其清楚的看到吉爾伽美什半睜着眼,猩紅的眸子微微眯起,裏面沒有一絲迷蒙。

好家夥,他醉了,他裝的!

接着,王者伸出手拉住了欲走的恩奇都,“恩……奇都。”

王者的聲音帶着一些微醺的黏膩感,恩奇都果然回頭,順着他的力道坐在床沿,“怎麽了?不舒服?我去叫西杜麗……唔……”

綠色的人影被壓在床幔之間,王者的動作都帶上些氣急敗壞的粗魯,他像個橫沖直撞的孩子,誓要讓這位友人的靈魂與肉-體都記住自己。

仿佛宣誓存在與主權,吉爾伽美什叼住了恩奇都的脖頸,狠狠地咬了下去。

遠坂冬耳朵通紅,他想像鴕鳥一樣将自己埋進土裏,可這段畫面印在意識上,無論他怎樣躲避,都無法逃開帷幔之間的交流與聲音。

他本來就對自己的身份有了猜測,只剩下最後的證據。

現在讓他再次看到這種東西,讓他醒來以後,怎麽面對吉爾伽美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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