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變異的西紅柿

“踏，踏，踏。”

腳步聲由淺至重,夜色中近乎突兀的顯露一修長而堅毅的身影。

雙手插在褲子口袋，在離着費景铄不到十步遠的地方站立的葉承德微微低下頭,雙眼與着費景铄對視數秒開口：“費景铄,這麽晚了怎麽還不回去？”

葉承德的手上并沒有提着任何照明之物，眼裏也并沒有擔心與溫暖，惟有的只是如同傍晚聽從費景铄要求停去時一致的平淡。

只是那些悲憤那些憤怒在望着葉承德這般的神情時漸漸的從費景铄的心頭退去。

“嗯,回了。”

腿間的麻癢像是此刻方才彙聚到知覺般，費景铄應着聲，臉上卻不由的皺了起來,麻癢的感覺簡直是酸爽的不可言喻。

“怎麽了？”

“沒事，蹲久了有點麻。”

“嗯。”

“葉承德，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嗯？”

葉承德略有些疑惑的挑了挑眉，費景铄笑笑,視線卻極快的掠向小土，是呢，不管眼前的一幕與着小青那一次有着多麽的相似，這一切他絕對絕對不會放任歷史重演。

***

時間這玩意，有時候真像是個磨人的小妖精，恨得你牙癢癢，卻又有時候會乖順那麽一兩次，惹你憐惜，讓你恨不得，怨不得，愛不得。

當然此刻對于時間這磨人的小妖精偶爾流露的乖順，費景铄覺得極度的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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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不緊不慢的又往前邁了兩天，竟是難得的陰雨天，如若說在費景铄那個年代下雨天只代表着令人厭煩的話，那麽在土倫星球每一個下雨天都極易令人歡喜。

“品名:西紅柿

原等級：？？八級下等。

狀态:？？疑式幼苗。

營養狀态:？？

精神狀态:？？疑式健康

有無不良：？？無法檢測

注：此狀态與着儀器記錄不符，為了農作物的安全！請農場主就近去食品局檢測農作物的健康等級狀态。”

陰雨綿綿的天氣，懷揣着沉悶的心思的費景铄走進農場，看着葉承德抿着嘴，皺着眉連續重複對着眼前一株西紅柿幼苗檢測的模樣，瞬間只感覺心情好了。

這九天來費景铄心一直都撲到了小土的身上，禀着反正葉承德會照看的心思到是沒怎麽仔細去看這批種植下去的西紅柿幼苗。

而此刻這般望去，眼前這批歷經九天成長的西紅柿幼苗灰綠各占半邊，嫩綠的根莖長勢到是極好，但最好的卻是葉承德此刻檢測這株。

是的，最好！

也許這株在葉承德的儀器檢測看來是各種未知帶着無數的未确定性，但在費景铄望去，卻能見這株同樣灰綠各占半邊的西紅柿苗的周身被着一圈白光圍繞，那白光極淡極淺卻絕對不會讓人忽視。而最最主要的是那道白光正若有似無的形成一道白線，那白線的終點正是小土。

費景铄忍不住往前走了兩步，就見那白線的終點的小土正順着那白線輕微的搖晃，每搖擺一次那體內的灰色就會輕微的動搖一次，短時間內費景铄看不出有什麽變化，但從心底費景铄卻能無比清晰的知曉，這種現象只會對小土有着益處。

車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沒有錯，相愛相殺後就是相愛相救！

亂七八糟的念頭不受控制在費景铄腦裏打滾，最終全數變成了已經耳熟能詳的小土甜甜笑着的拟人化。

“費景铄，這株西紅柿幼苗有些不對。”又一次檢測後，葉承德擡起頭看着走至面前的費景铄，帶着肯定開口。

“嗯？啊，沒關系的。”

費景铄喜滋滋的一把奪過葉承德手中的檢測儀，不理葉承德那滿是疑惑的眼神，蹲□去，極愛憐的開始撫弄眼前這株西紅柿幼苗。

“.....費景铄，目前的确只有一株有這種情況，放任下去只會更糟。”

葉承德站在原地默了默，終究職業本能占據了上風，語帶嚴肅開口。

“沒事，我是老板，真出現糟糕的事情我也承擔了起。

葉承德，我記得你來我農場的第一天就說過你會做一名合格的工人，那麽對老板決定的事情不置疑應該也能做到。”

葉承德“......好，你是老板我聽你的。不過費景铄，既然下定決心可就不可後悔。”

費景铄甩了甩手，第一次做到了何謂老板的霸！氣！

葉承德也許有許多的不盡人如意，但也的确如同最初承諾的那樣，既然應承就會做到，而且還帶着點特別的善解人意。

眼下看着費景铄這般一意孤行的模樣，卻是也不在多說什麽，葉承德從費景铄手中拿回檢測儀，一一對着眼前的西紅柿幼苗檢測了一遍，并未如同以往那般在農場內耗一天，反而在跟着費景铄交待一聲，直接走出了農場。

簡直是善！解！人！意！。

費景铄并不是沒有想過這樣善解人意的葉承德是否是已經發現了他什麽，不過葉承德不說，費景铄自然也不會捅破，所謂的親情所謂的好感，歸根到底他還是忍不住想去博一把。

至于結果？

費景铄深深的呼口氣，拒絕在去想.

費景铄轉頭見葉承德的身影不見了，立刻從蹲變成站，雙腳互換着緩解腳底的麻意跑向小土：

“小土小土小土，今天是不是感覺有好一點？”

“好一點？主人，你不說不覺得，你一說小土還真覺得有一點。

主人，你是又做了什麽嗎？其實主人并不需要做什麽的，小土只希望主人能把小土的果實采下，那下小土就走的很開心了。”

只不過是又過了兩天的時間罷了，小土的聲音開始如同第一次相見那般，氣低聲小，短短的話語中還會短暫的換氣顯得極為吃力。

但此刻聽着小土幾乎能背的話語，費景铄極麻利的拍飛那些不想聽的信息，彙聚成自己想要的信息。

不是他的錯覺，那個真的對小土有效！

那真是太好了！

“我知道了，小土，你乖乖的。”

“...好吧。”

半響，有氣無力的卻如同所有以往那般妥協的女童音響起。

這就是小土，任何時間都乖巧的令人心憐的小土。

費景铄手微微頓了頓，終是止住自己想要再次撫摸小土的沖動。

他與小土的日子還很長，他不急，他現在更需要的做的事情是...

費景铄又一次走至那有着光暈的西紅柿幼苗面前，當刻意去除用着金手指去看，眼前這株西紅柿幼苗看上去真的長的不怎麽樣，比着同期的要矮要瘦弱些，甚至連枝條上的葉子看上去綠的都比別的要差上一些。

費景铄又一次用着手指開始細細的撫摸着手中的葉子，摩裟輕按，卻沒了第一次那滿是喜意的愛憐，惟有的只有試探。

這麽一株西紅柿真的能如他所想的那般同他交流嗎？

之前的兩次，說到底費景铄與着農作物的交流靠的還真是運氣，自己散發出意願，看誰能跟他溝通。但這一次費景铄卻并不想這樣，這株有着光暈的西紅柿幼苗，這株能讓小土舒服的西紅柿幼苗才是他所想要交流的，願意交流的。

可是該怎麽做呢？

沉思-溝通-回應-交流....

這是他以前兩次得出的來結論，但這一次他所需的并不僅僅只是回應，而是需要有針對的回應。

那麽他應該怎麽做？

沉思....

嗯，這一條應該是沒變的，最初如若連心都靜不下來，那又何談去與這些細小的生命去溝通？

溝通....

之前的溝通僅僅只是他散發性發出的一種思維，他愛護這些植物，他需要他們的回應，那麽這一次他所針對的僅僅只是眼前這一株，那麽他這溝通是不是該改一下，該成針對性的....

對，就是這樣沒錯。

農場內一慣是安靜的，透明的薄膜遮擋着陽光與雨水，嘀嘀答答細微的雨水敲擊在薄膜上發出細小的聲音，由細微變成清晰，由清晰又變成散漫。

眼前極快的出現無數閃爍的光點，一一去除找尋，費景铄像是個最有耐心的獵人，一個個找尋，然後放棄，再去找尋，花費着無數漫長的時間直至找到自己所要的目标。

那是一株灰綠各司其職，周身卻隐隐有着白光閃爍的細小植物，那也是費景铄所要找尋的目标。

不是去除雜漬，所以費景铄現在并不需要趨趕那些灰色的雜漬，他惟一需要只是讓這株植物知道他的善意，并且回應他的善意。那在清醒時困攏的想法真到了此刻卻不在是問題。

善意？何謂善意？

不外乎就是以我之內心本性攤開讓你看，讓你知曉我對你的真心實意。

植物是單純的，也是敏、感的，同時也是極善良的。

“你好，我叫費景铄，我是你的主人。”

“你好，我需要你的幫助，你能幫助我嗎？”

“你好，我會好好對你，如同對着小青，如同對着小土。”

“你好，我是一個農場主，我需要賺錢，但同時我會從事農場主這個職業我也熱愛這個職業，我喜歡你們，我愛着你們。”

.....

一遍一遍，重複着，直白而沒有絲毫僞裝。

時間在此刻已經完全沒了概念，但當心真正靜下來後，費景铄一點也不急，這是一種極為神奇的感覺，冷靜與着感情交緒，主觀與着旁觀交彙。

“你需要我？”

低低的，近乎虛無的嗓音不知過了多久方才響起。

那是一個根本辯不出年齡，性別的聲音，但當這個聲音響起，費景铄只感覺心頭微微一動，極快的那種近乎玄妙的感覺從心頭消失。

回應了，真的回應了！

那麽這個回應的會不會就是他所需要的？

如若不是那就證明他這次徹底失敗，因為每一種農作物他現階段惟一能做的也僅僅只是一株回應。

緊張，激動，驚慌，或者忐忑.....

費景铄分不清自己此刻到底是何種心思，但費景铄卻知道不管結果如何，他此刻需要也必須要做的就是回應。

“是的，我需要你，非常需要!”

堅定，嚴肅，滿滿都是不容辯駁的肯定。

“你們人類為什麽會需要我？”

良久那個聲音再次想起，帶着點困惑，又帶了點微微的喜悅。這一次的聲音對比着之前要清晰了許多，就若是在費景铄找尋這聲音的同時，這聲音也同時在找尋着費景铄。

但這一次費景铄依舊非不清這聲音是男是女，是年輕是童稚還是年邁。

這是一個極奇怪的存在，明明能讓你聽見，明明能讓你感知，卻又總是帶着點朦胧的意味，讓你并不能徹底的感知通透。

不，不能急！

耐心，他一定要耐心！

費景铄在內心裏對着自己一直重複着這兩句話語。而很快的這種耐心也幫助了他。

那個聲音，那個聲音的來源正是那株發光的植物！

他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喜悅來得太過突然竟是讓費景铄一時失了言語。

“果然你們人類都是騙人的嗎？”

聲音的主人并沒有多少耐心，當話語并未得到該有的的回應，帶着些倨傲的低語一聲，那聲音竟是有着輕淺下來的趨勢。

不，絕對不能讓這個聲音消失！

“不要走，就算是人類也不是萬能的，我需要你的幫助，小土也需要你的幫助！”強自的壓抑中卻依舊帶出難掩的急迫。

“小土？這是我第二次從你這裏聽到這個名字，他是誰？”

聲音的回應并未過了多久又一次響起，微微上挑的尾音中帶出點點的好奇。

“她就是那邊那株土豆，她已經臨近老齡化，即将布入死亡，但今天我發現你身上的白光能緩解她這種老齡化的趨勢，我并不清楚你為何身上會有白光，但我只知道你的白光能救她。我需要你的幫助，你可以幫助我嗎？”

這并不是一種命令式的語氣，而是一個面對着最親的親人既将離去之人的哀哀請求。

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這句話費景铄早就知曉該如此做，但真到開口，費景铄卻并不想如此做。

他只是把自己所想的，所要說的說出而已。

從來不知道，不知何時起，小土對于他也已經如此重要。

從來不知道，不知何時起，這簡單的一株極普通的蔬菜對他已經如此重要.

從來不知道....

不，他是知道的，只是由于小青的消失不願意承認罷了。

費景铄微微仰起頭，避免眼眶內的濕意無用的顯露出來。

“僅僅只是一株土豆，對你而言如此重要嗎？”

良久良久那個聲音方才再次響起，低低的，沉沉的，這一次費景铄終于能夠分出這一直與他說話的聲音是一個年近中年的男音。

一株剛出生的西紅柿幼苗為何會是中年的男音？

這極為鮮明的反差在此刻對于費景铄而言卻完全不重要。

“是的，很重要！”

“那麽，你以後也會對我如此？”

“ 是."

“那好，我幫你。”

“....真的嗎？謝謝你！”

僥是一再的在內心要求自己淡定，當終于聽到自己想要聽的那句話，費景铄依舊忍不住放高聲音，臉上的滿是過于歡愉的開心。

“辟辟啪啪～辟啪～”

直到這個時候，天空下起的雨聲方才落入費景铄的耳中，清晰而節奏鮮明。

費景铄睜眼，看着眼前一片蔥蔥郁郁的農作物，哪怕整個身體疲軟的連站立都有些吃力，費景铄卻依舊一邊重重的喘着氣一邊小跑至小土面前，蹲下，用着手輕撫弄着小土枯黃的葉面：“小土，你不會死，你會活的很久很久。”

“....主人，你不用騙小土，小土一點也不害怕的。”

低低的，帶着幾抹潛藏的哭音，小土有些無力的又一次碰着費景铄，柔柔的安慰着。

“不，這一次我是說真的，我已經讓他幫你。”

“誰？”

“當然是我了，可愛的小姑娘。"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粗長的簡直不可思議！

看安安說是親媽，一點也沒有騙姑娘們！

于是接下來是歡喜的兩顆蔬菜的相愛相殺的劇情，咦？哪裏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