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離去 (1)

“二郎,若是騎兵,可以走太行山,若是大隊騎兵,自然也可一路向南。”

種浤在旁補充道,對王松的印象很是不錯。

一屆鄉村粗漢,如此千裏迢迢,前來救援,光是這一份忠義,就讓衆人望塵莫及了。

王松臉上一紅,尴尬道:“多謝相公,多謝各位,王松受教了!”

種師中點點頭道:“二郎,這都是征戰多年得出的經驗,多打上幾次仗,你也就懂了! 二郎,接下來你作何打算,是跟老夫一塊撤往平定,還是另有打算?”

王松搖搖頭道:“相公,我手下的兄弟對太行山脈頗為熟悉! 你們撤走後,向南五六十裏,就是太岳山中,我和弟兄們先撤往那裏,女真番子拿我們應該沒有什麽辦法,相公不必憂慮。”

種師中心中失望,搖了搖頭道:“二郎,你天生就是行軍打仗的料,若是到了軍中,老夫一定不會虧待于你!”

王松肅拜道:“多謝小種相公! 幾個月前,小人有幸在洛陽官道上和老種相公偶遇,他也讓我加入西軍。無奈母命難為,小人只有推辭了!”

“你就是洛陽官道上,救了我家兄長的那位年輕人?”

種師中大吃一驚,點頭道:“當時我大哥說你是難得的人才,老夫還半信半疑,如今看來,還是大哥慧眼識珠!”

“可惜啊,可惜啊!”

種師中搖頭道:“若是你能加入我種家軍,老夫必任你為一軍主帥! 你回去好好想想,若是有意,就來井陉找老夫,老夫的軍中,始終為你留個位置!”

王松肅拜道:“多謝小種相公! 待小人回去後禀明家母,若是家母願意,小人自會到軍中找相公!”

“好,一言為定!”

種師中的臉上終于泛起了笑容。他看了看王青,遲疑道:“王青,你是随二郎還是随老夫去平定,由你自己選擇!”

王青抱拳道:“王青一日是種家軍,一輩子都是種家軍! 王青誓死追随相公! ”

種師中滿意的點點頭,對王青說道:“你和你家二郎說說話,咱們随後就要撤走,切勿耽擱!”

“二哥,大哥跟相公先去井陉。你回去告訴娘親,就說大哥一切都好,讓她放心,保重身體就是! ”

王青看了看長大成人的弟弟,欣慰道:“二哥,多年不見,想不到你已經長大成人,大哥心中甚是寬慰! 你自己也要當心,碰到番子,一切要小心為上! 希望有朝一日,咱們把番子趕出漢地,奪回失地,你我兄弟再把酒言歡,好好敘話!”

“大哥放心就是!”

王松見王青動了真情,雖然明知二人沒有什麽關系,也是心中一熱,連忙應喏。

“翟小官人,家母就多麻煩你們照顧了!”

翟亮趕緊抱拳道:“王青大哥只管前去,家中自有我和家父照料。”

種師中和王青,翟亮都是洛陽人氏,算得上是同鄉,翟進原來還在種師中軍中效力,算得上是自己人。翟亮和種師中,王青敘完話,種師中勉慰了大家幾句,見天色不早,和王青先行離開。

王松等人則是到了夜晚,才要離開。

“二郎,老夫就多謝你和這群弟兄了! 現在我軍有糧有馬,安全撤到平定,想來無憂! 二郎,有朝一日,老夫希望在沙場上和你重逢,再一起聯手,痛殺番賊! ”

種師中揮揮手,依依不舍離去,不帶走天邊的一絲雲彩。

西軍帶走了第第第第匹戰馬,留下了4第第匹給王松等人,再加上原來的近4第第匹,忠義軍現有8第第匹戰馬,每人都有戰馬、鐵甲一副,算得上是一支騎兵。

翟亮搖搖頭道:“二郎,小種相公先走了,卻把阻擊的任務留給了咱們,這是吃力不讨好啊!”

王松笑着搖搖頭道:“賢弟,加上今天繳獲的第第第第匹戰馬,西軍也只有第7第第多戰馬,可是他們還有6第第第将士。此去平定,足足百裏,還不知道會有什麽意外。反觀咱們,人人一匹戰馬,西軍兄弟自然先要離開,你就別再抱怨了!”

鄧世雄看着那隆起的大墳堆,黯然道:“兩位官人,這一仗,咱們又扔了4第第多兄弟在這兒,再打幾次仗,咱們可就沒有幾個人了!”

王松不顧衆人勞累,身先士卒,衆人辛苦之下,把所有戰死沙場的義軍全都埋了起來。如今,站在墳前的一衆義軍,人人都是神色肅然,眼眶發紅。

王松黯然道:“記好兄弟們姓名祖籍,将來若能天遂人願,必會建一座英烈祠,給他們和家人一個交代!”

衆人都是既感且服,一起大聲肅拜道:“全憑大官人吩咐!”

王松大聲道:“兄弟們,居高臨下,咱們好好的守上一陣。天一黑,大夥全部南撤,番子自然奈何不了咱們! ”

一具具脫了铠甲的女真番子屍體被擺到了谷口的斜坡上,填滿了石塊間的空隙,形成的城牆不但寬高了許多,也平整了起來。義軍們架上盾牌,又有兩架神臂弓各在兩側,防守自然輕松了許多。再加上番子沒有帶攻城器械,進攻的難度越來越大,但女真番子還是踏着同伴的屍體,一波一波的向上攻來。

王松從兩邊的坡上爬了上去,登上了“寨牆”,只見十來米高的牆上,一排盾牌一字排開,義軍們一個個滿頭大汗,拿着長槍大道蹲在盾牌後面。

這些義軍,人人頂盔披甲,從外面看起來,倒頗似女真番子一般。不過由于披甲在身,義軍的戰鬥力可是強的不止一截。

義軍兩個人穩住一面盾牌,三四個人在旁邊長槍猛戳,不斷的有番子掉下牆去。有時候,會有一兩個力大無窮的女真番子撞開盾牌,但很快被兩邊的長槍手或者弓箭手捅落、射落下去。

由于槍矛的數量有限,神臂弓發射的次數很少,而且往往是在番子蜂聚的時候,看來這射擊的義軍以前也是軍中之人,只不過北宋末年政治腐敗,民不聊生,很多軍士紛紛流向了民間。

王松看看時間,已經是夕陽西下,從種師中的西軍離開到現在,最少也已經有兩個時辰。天黑以後,女真大軍自然也不會貿然追擊,種師中率西軍連夜撤去,成功的幾率自然大大增加,自己這些人也應該放心離去了。

所有的重傷員已經被放到了馬上,不會騎馬的也被綁在了上面,無一落下。

天剛一黑,趁着女真人鳴金收兵,架鍋造飯的機會,義軍全部跨上了馬匹,向南迤逦而去。

“相公,小人等已經救出了小種相公,殲滅番賊騎兵第第第第多人。弟兄們損失慘重,如今正在太行山中休整。王指揮使托我來向相公請命,允許他在山中休整,繼續招募義軍,伺機反攻太原!”

進了張灏的軍帳,翟亮抱拳言道。

“哦!”

張灏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來,大聲道:“翟副指揮使,你此言可當真! 不會是在欺騙本官吧?”

旁邊的折月秀也是睜大了眼睛,顯然是出乎她的意料。

“小人絕不敢欺騙相公!”

翟亮沉聲說道:“相公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問一下小種相公,他應已經退回井陉休整! 小人本想帶第第第匹繳獲的戰馬過來,又怕路上出現差池,只好放在太行山中。相公若還是不信,可以派人去太行山中找王指揮使,一查便知。”

翟亮知道王松為什麽不願意回來,他想在山中積蓄力量,招募各方義軍,而不願意成為炮灰。

如今太原城岌岌可危。必須抓緊了時間,整頓訓練隊伍,蓄勢待發,不然何以對付女真番子。

“好!”

張灏從案幾後面走了下來,親自扶起了單膝跪下的翟亮。

他看了看周圍的将領,不禁眉飛色舞的說道:“前方傳來戰況,說是番子在榆次一帶損兵折将,本官還不相信這是真的,原來卻是你等所為! 忠義軍此次立下戰功,但也損失慘重,這些戰馬,就算一點補償吧!”

“相公,切不可沾沾自喜!”

旁邊的折月秀站了起來,“番子損兵折将,必會整軍南下,相公應早做準備,以免到時倉皇作戰,功虧一篑啊!”

“賢妹所言極是!”

張灏點點頭,回到椅子上坐下,對旁邊的文官說道:“你寫一份文書,派人送給盤陀的姚相公和井陉的小種相公,約好時間,共同出兵,否則番子南下,憑我軍一軍之力,絕難抵擋!”

他看了看周圍道:“你們誰與本官去太行山走一遭,慰問王指揮使? 他這次立了大功,殲滅了上千番子! 今日本官就上奏聖上,為王松請功,也不要冷了他這一份為國之心!”

折月秀站了起來說道:“相公,就讓小妹走一遭吧! 如今大戰在即,相公和各位将軍都要直面女真大軍,這等小事就無需費神了!”

張灏點點頭道:“那就多煩賢妹了! 一應賞賜的東西,我等會兒會寫個單子給你,煩勞賢妹前去領取!”

翟亮趕緊道:“相公,在下家中有事,要回洛陽,在下的兄弟會帶折小娘子一起去太行山,相公,小人就告辭了!”

他的使命已經完成,可以算得上是功德圓滿。如今抗金形勢如此嚴峻,他也得趕回去,協助家人,編練士卒,未雨綢缪。

折月秀看着連綿起伏的太行山,眼神迷離,嘴裏喃喃自語道:“王松,你到底是何方神聖,竟能全身而退,死裏逃生?”

第5第章 将來之計

天色陰霾,烏雲密布,綠野蒼翠,其間卻是瓦礫無存的斷壁殘垣,燒焦的痕跡無處不在,不時可見蓬頭垢面,拖家攜口的可憐之人,雖是五月下旬,卻給人以蕭殺的冬日之感。

“大官人,小人已經查探清楚了,那姓李的員外确實願意賣了自家的鐵廠,價錢小人也已經談好了,就看大官人的意思了!”

董平興沖沖地推門進來,圓臉上都是喜色,身上的衣裳已經濕透。

邑有流亡愧俸錢,難民漫山遍野,道死于野,嗷嗷待哺,不知這些大宋的官員,到底有沒有把百姓的生死放在心上。

王松眼光從山下的諸般慘象上收回來,在粗木方桌前坐下,微微點了點頭。

“董兄弟,做的好。這件事情你親自去辦,盡量留住所有的鐵匠,這對咱們将來有大用!”

房間四壁蕭然,泥土夯成,粗木桌椅,家具少的可憐,門窗破舊,地面也是坑坑窪窪,

一旁的鄧世雄卻湊了上來,面有難色。自從殺熊嶺歸來,他便擔任起了這“後勤總管”一職。

“大官人,山上受傷的兄弟這麽多,山寨裏也沒有多少糧食,這日子可是不好過啊!”

衆人下山從軍,山上留守的家眷,只有少量的糧食維持。如今又憑空添了六七百精壯漢子,難怪要糧食短缺了。

“別忘了咱們兄弟當初是作甚的!”

張橫怪眼一翻,冷聲說了出來。

“官府膽小如鼠,腐敗無能,使得百姓流離失所。咱們下去到周圍的州縣借糧,凡是名聲不好的富紳豪強,一個也不要放過。只要有了銀子,即便糧食實在不濟,咱們另行購買就是!”

自從那日殺熊嶺撤兵以後,王松并沒有回到張灏的軍中,而是帶人一頭紮進了太行山裏,進行休整,積蓄力量。

他寫了一封家書,讓翟亮帶回,以示平安。歸根結底,他都不知道自己回去做些什麽,如何面對這位母親,反而和這些粗豪的漢子們在一起,要實在的多。

要說起來,自從來到這個時空以來,他心裏想念那黑衣女子倒多一些。

這個時候,他才真真正正的擔憂起個人的命運來。

在殺熊嶺時,他可是對義軍諸人放話,他會照顧所有人,若是讓他獨善其身,他還真丢不起這人。

關鍵是重生一次,身強體壯,往事不堪回首,讓他始終耿耿于懷。若是不做些事情,實在是暴殄天物,愧對上蒼。

女真大軍南下,山下到處都是難民,想要招兵買馬,只要有一口飯吃,何其易哉!

出去時候第5第第人,回來一半都不到,女真騎兵的勇猛,讓他觸目驚心,

朝廷,是指望不上了,這是歷史證明過的,不然北宋也不可能被滅。他可不想部下的義軍被當成炮灰。他要帶着這些人,招兵買馬,壯大自身,而不是昙花一現,對抗金的大業沒有任何幫助。

集聚各處的抗金力量,對河北之地、尤以邯鄲之地的富紳巨豪威逼利誘,強取豪奪,濟義軍一時之困,壯大自身,想方設法和金人抗衡,解百姓和大宋朝廷于倒懸。

或許手段有些下作,卻是無奈之下的最佳抉擇,一切,也是公心使然。

兩河之地,民風彪悍,百姓忠義勇勁,習武之風濃厚,想要招募士卒,壯大隊伍,絕非難事。

歷史上,金人南下侵宋以來,兩河的抗金起義層出不窮,若非大宋朝廷昏庸,士大夫作死,杜充無能,秦桧南北人之分,金人何以能控制中原及兩河。

鄧世雄搖頭道:“張橫,如此做法,也是無計可施。不過,誰要是敢糟蹋婦女,殺人放火,大官人的軍令可饒不了他!”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要是擱在往日,鄧世雄早已經黑臉一板,痛斥張橫、董平二人了。現如今米倉無糧,标準也已經降了下來。

人世間,非黑即白,那有那麽容易。亂世之中,只要做事有度,不埋沒良心,已經是至誠君子了。

“不錯!”

王松點頭道:“只要不傷害百姓,做事有度,事情你們自己看着辦就是!”

如今他們呆的這地方叫清崖寨,曾經是董平笑傲江湖時的據點之一。青崖寨地處太行山東麓,位于河北、山西、河南三省交界,不過在行政管轄上屬于河北西路磁州武安縣治下。

由于女真大軍犯境,河北、山西兩地首當其沖,治安敗壞,盜匪叢生,大量的富紳舉家南逃,當地祖傳的一些産業,便也開始賤賣。

董平以前盤踞在這一帶,對這裏的民情、地貌十分熟悉,武安縣李家莊的一家富戶,正要賣他們的鐵廠,董平趁機下手。

武安縣和邯鄲縣毗鄰,煤、鐵資源十分豐富。第第第第多年前的春秋戰國時期和漢代,武安曾是華夏的冶鐵中心之一。邯鄲有發展大規模的冶鐵業的兩項必備條件:煉鐵的礦石資源和燃料木炭,而武安更是兩者皆有。

武安諸鐵礦多為露天鐵礦。當時煉鐵所需燃料為木材或木炭,這必然也取之于太行山麓。據《武安縣志》載:宋初冀州刺史武安人蔡審廷,其祖父蔡绾曾任武安苑城三冶使。可見在宋代,武安的煉鐵工藝已經十分發達。

太行山上的黃鐵礦資源,可以提取硫磺,而河東晉州,一直以來都是硫磺的産地。生産火藥,這是一個十分便利的因素。

畢竟像上次交城那樣幸運的事情少之又少。現在河東、河北的宋人大量南逃,哪裏還有這些東西!

對于熟悉炸藥的王松來說,區區六七百人,想要在和番子的作戰中占據優勢,就必須有更先進的火器作為支持。

火藥為華夏四大發明之一,公元7世紀初就已被發明,于第第世紀用于軍事,直到第9世紀後半期才被無煙火藥等取代。

第8第5年,英國化學家歇夫列裏得出最佳的火藥配方,英國人按照這一配方,配制了槍用及炮用發射火藥,這兩個火藥配方,也被歐洲各國定為标準火藥配方。

宋代曾公亮的《武經總要》的火藥配方則是 :“晉州硫黃十四兩,窩黃(硫磺)七兩,焰硝二斤半,麻茹一兩,幹漆一兩,砒黃一兩,定粉一兩,竹茹一兩,黃丹一兩,黃蠟半兩,淸油一分,桐油半兩,松脂十四兩,濃油一分” ,裏面有各類添加物,只能燃燒而不是爆炸,無法發射彈丸,也不能爆炸,只能用于燃燒或者縱火。

作為曾浸淫其中的門內漢,王松對其配方自然再也熟悉。不過。他雖然現在制造不出手雷之類的火器,但卻能用原始的配方去配制火藥,做出最原始的火器使用。

只要能爆炸,即便是最簡單的手榴彈,他自信自己也可以制作出來。

和宋代的震天雷、蒺藜球相比,手榴彈可以爆炸,而震天雷等物只能燃燒。

制作火藥的木炭可以在鐵廠制作,也可以在山上燒制,硫磺直接在礦山旁邊燒制就行,而河東的晉州和解州又都是火硝産地,可以通過土法提純,操作過程十分簡單。

崎岖的山路上,車輛難行,一擔擔的硝土被赤着膀子百姓們擔上山來,他們汗流浃背,臉色黝黑,卻是負重前行,沒有一句怨言。

王松憐憫之心頓生,那句“兩鬓蒼蒼十指黑”立時浮上心頭。

據董平打探回來的消息,河北之地趨于平靜,但河東依然是大戰連連,看來朝廷是鐵了心要奪回太原。

只是兩軍大戰,金人暴虐,兵匪猖獗,河東百姓的日子并不好過。

要不是如此水深火熱這些百姓也不會冒着道路上的兵匪威脅,挑這些硝土上山。

“這位大哥,外面的情形如何,官府上有人管事嗎,糧食夠不夠吃?”

王松恻隐之心油然而生,他攔住了一位挑夫,問了起來。

“大官人,番子和官軍在太原城外大戰,誰也不知情形如何,不過以小人之見,那些個官軍,起不了作用。”

挑夫三十多歲,略微駝背,臉色瘦黑,顴骨突起,胸前粗衫已經被打濕,額頭上的汗水也是簌簌而落。

“冬日番子來過,鄉親們大多都逃難了。朝廷大軍北上,官府上直管前來抓丁,那管百姓死活,小人等都是逃丁,做這營生,一家人饑飽還有一頓。若是小人給抓去,一家老小,只有被餓死了!”

王松點點頭,回身道:“鄧兄弟,結算工錢時,每個挑夫多加……三十文錢,不要虧待了他們。”

挑夫大喜,點頭哈腰道:“多謝大官人!”

鄧世雄搖搖頭答應。山道上的挑夫人群中,響起一陣歡呼。

“大官人,你這一發善心,錢庫裏的銀錢可是要少一大半啊!”

鄧世雄搖頭苦笑,王松看了看山下,沉聲道:“民生多艱,銀子的事,無需擔心,我自有分寸。”

坐吃山空,終非長久之計。銀錢是一切庶政之本,為公為私,他也得加快速度,發幾筆橫財了。

山道上,張橫帶人氣喘籲籲地跑了上來,到了王松跟前,他大聲喊道:“大官人,不得了啊!打探消息的兄弟回來說,太上皇回京了!”

王松心頭一驚。這東京城,是越來越熱鬧了!

靖康元年五月丙寅朔,大宋天子趙桓命重臣李綱迎太上道君皇帝趙佶回京。時太原圍急,群臣欲割三鎮地,李綱阻之,乃以李綱代種師道為兩河宣撫使、馳援太原。

第5第章 生財

邯鄲,冶鐵之都,自古富饒,城中富商巨賈比比皆是,最有名的就是邯鄲的首富李泉“李半城”了。

李泉在武安的固鎮、磁山等地有十幾個鐵廠鐵礦,而且還有數量不少的煤礦,“李半城”之名名副其實。

之所以把此君作為“赈災”的對象,完全是因為李泉本人及其宗族在邯鄲無惡不作,欺淩百姓,和官府沆瀣一氣,已經是人人喊打的過街“小強”。

衆人出去籌糧,一無所獲。這也逼得衆人不得不铤而走險,放手一搏。

再說了,身懷利器,殺心立起,反正不日金軍就要南下,這些豪族或降,或會被洗劫一空,與其財富歸了番子,不如拿來用于抗金。

邯鄲城南的一家宅院,已是子時,房中卻燈火通明,院中都是黑衣勁裝的彪悍後生。房間裏面,王松坐在當中的椅子上,周圍四五個彪形大漢坐在下首。

“都探清楚了吧? 李泉父子可都在家中?”

王松沉聲問道。 今夜的行動務求一擊即中,為此,衆人也是探查、跟哨了數日。

“大官人放心,日暮時分,小人看到李泉父子回了宅子,到現在還沒有出來! 他父子二人一定還在家中! ”

董平在一旁信誓旦旦的說道,臉上的興奮之色顯露無疑。

誰知道,過了這麽久了,還能過一把老本行的瘾,這機會可實在是難得。

“好,兄弟們記住了,咱們只為求財,不到萬不得已,不得傷人,否則軍法從事! ”

王松看了一眼房間的各人,低聲道:“兄弟們,咱們拿這些不義之財,不是為了逍遙快活,而是為了殺敵,抗擊女真番子! 大家都清楚了嗎?”

要不是為了手下這麽多兄弟的吃穿用度,他也不會這樣做事。國事堪憂,大禮堂前,由不得他步步為營,只能快刀斬亂麻,铤而走險。

衆人心頭一緊,趕緊抱拳應諾。

董平遲疑道:“大官人,若是碰上了縣尉或者巡檢,到時候該如何?”

“就憑他們,也當得住咱們兄弟?”

王松輕輕笑道:“兄弟們下去歇吧! 二更時分,咱們動手!”

董平開懷大笑道:“這倒說的是! 番子咱們都幹了,還怕這些鳥人胥吏!”

他笑聲洪亮,旁邊衆人都是冷眼相待,驚詫之下,他趕緊閉住了嘴巴。

王松點點頭,衆人都下去準備,房間裏面只剩下了王松一人。

亂世之中,唯有兵強馬壯,糧草充足,才能立于不敗之地。若是有人當中破壞,他必痛下殺手。

王松看了看外面黑漆漆、一片死寂的長夜。狂風大作,伸手不見五指。月黑風高殺人夜,此話誠然不虛啊。

街上黑漆漆的,猛然出現了很多黑影,這些人三人一隊,五人一群,全都是黑衣蒙面,與夜色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如果不是仔細打量,很難分辨得出來。

這些人快速向前,穿街走巷,似乎對城中十分熟悉。他們很快來到城南一所院門高聳的住宅前,鬥大發出暗光的燈籠上面,正寫着大大的“李”字,兩個手持紅纓槍和樸刀的家丁正在門外看護守候。

黑衣人從兩邊散開來,幾個黑影順着牆邊輕輕上去,趁兩個守門的家丁不注意,上前猛然捂住了二人的嘴巴,短刀已經架在了兩個家丁的脖子上,緊接着二人手裏的刀槍被奪了過去。

家丁吓的面無人色,還沒來得及求饒,就已經被打暈了過去。黑影們上前,把家丁牢牢綁了起來,嘴裏塞上了破布,扔在了旁邊的角落裏。

黑衣人們盤查了一下隊伍,領頭的人發出各種手勢,黑衣人四散分開,隐沒在黑暗中。黑衣人們快速地疊起羅漢,後面的黑衣人快速攀爬了上去,輕輕一躍就跳進去了院內,順着牆的兩邊爬了下去,進了院內。

大門被輕輕打開,黑衣人們蜂擁而入,至少也有四五十人。大門被重新關了起來,幾個黑衣人守住了門口,兩個暈倒的家丁被拖了進來,綁在了院中的樹上。

幾個黑衣人執守,其他黑衣人則繼續向前摸去。

呼嚕聲傳來,衆人這才發現,兩個家丁在屋檐下睡得正死,衆人上前,輕輕按倒兩人,封上嘴巴,綁了起來。

一個值夜的丫鬟打着燈籠出來,張口打了個哈欠,正要前行,卻被捂住了嘴巴,一柄陰森森的短刀架在了脖子上。

董平接過丫鬟手中掉下的燈籠,輕聲說道:“這位小娘子,我們兄弟只求財,不殺人,你若是明白的話,就點一下頭, 若是你喊叫,我手裏的刀子可不認人!”

丫鬟趕緊點了點頭,渾身發抖,一雙眼珠子驚恐地轉來轉去。

董平問道:“李泉父子都在哪裏,府裏還有哪些人,都在什麽地方?小心回話,否則你知道什麽後果!”

王松示意了一下,董平的短刀離開了丫鬟的脖子一點。

丫鬟驚魂未定,哆哆嗦嗦說道:“壯士,前院有8個家丁,後面也有8個。員外、夫人和大官人住在中間的院子裏面,裏面有第第個家丁,下人有第第多個,都住在後院。員外今夜有貴客,他和大官人都在書房裏面。”

王松點點頭,一群黑衣人迅速散去,消失在院中各處。

很快,院子裏面想起了此起彼伏的悶哼聲和刀槍入體的聲音,衆人很快就解決了前院的護衛。

王松點點頭,董平帶着一批人向後院而去,張橫則是去了中院,王松帶着另外的兩個漢子押着丫鬟,踏步跟了進去。

有丫鬟帶路,行程就要簡單的多。直到裏面傳出了兩聲短暫沉悶的喊叫聲,王松才快步走了進去。

張橫身上都是血,他們已經解決了所有院中的守衛。書房前的院子裏面,橫七豎八地躺滿了被捆着的李府家丁,刀槍棍棒扔了一地。

“大官人,李全父子就在書房裏。李府的客人也已經被抓了,現在都在書房裏面。”

張橫上前禀報,刀上的鮮血赫然而見。

看到書房前的兩具鮮血淋漓的屍體,王松不由得皺了皺眉,面露不悅之色。

張橫趕緊低聲道:“大官人,小人沒有辦法。這兩小子想要反抗,還要叫喊,小人迫不得已才動手的!”

王松點點頭,沉聲道:“派人去後院看一下,看董平他們是否已經得手。若是得手,讓他守住後院即可。”

張橫派出人手前去查問,然後跟在王松後面,邁步進了李泉父子的書房。

董平來到後院,制服了房間裏面的幾人。衆人出來,迎面碰到兩個打着燈籠的家丁,說着話走了過來。

看到前面有幾個黑影,一個家丁下意識地要喊。董平手裏的短刀直接甩出,一下子正中那人的前胸,家丁直直向後摔了出去。

打着燈籠的另外一個家丁,吓得一下子跪了下來,燈籠也掉到了地上。

家丁扔下手裏的長刀,不停地磕頭,嘴裏哀求道:“各位好漢饒命啊,小的什麽都沒看見!”

“閉上你的鳥嘴! 再多說一句,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家丁連連點頭,董平擺擺手,兩個部下上去,把跪着的家丁捆了起來,帶到一邊。

倒在地上的家丁,瞳孔泛白,看來已經沒有生機了。董平狠狠吐了一口唾液,嘴裏罵道:

“直娘賊的,非要逼老子動手! 這讓我該向大官人如何交代?”

他搖搖頭,看了看周圍的部下,不耐煩地道:“去向大官人禀報,後院已經清理幹淨,讓他放心就是!”

書房裏面,一個五旬左右、面容陰鸷、錦衣襆頭的男子,一個二十來歲、面容蒼白、青衣方巾的年輕人,還有一個三十來歲,頭戴方巾的士子,三個人都被綁了起來,嘴裏也都被塞上了破布。

除了這三人,另外一個被綁在凳子上的,卻是一個滿臉稚氣、頗為俊俏的少女,看樣子還待字閨中。

這些被綁的人周圍,幾個黑衣勁裝,臉蒙黑布的漢子虎視眈眈,正在看守。

王松踏了進來,來到案桌後的椅子上坐下,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下面的幾人,看到椅子上的少女,不由得感覺有些意外。

“大官人,非是小人如此,而是這小兒大喊大叫,小的人不得已,才把她捆了起來。”

看到王松疑惑的眼光看過來,張橫臉色微微一紅,趕緊上前說道。

王松微微點了點頭,對于張橫來說,他對這大喊大叫的少女沒有痛下殺手,已經是實在難得。

看到王松進來,捆在椅子上的少女使勁掙紮,嘴裏面吱吱嗚嗚,似乎想說些什麽。

“給她解開繩索。告訴她,如果她趕大聲叫喊,馬上要到她的性命。”

王松擺擺手,張橫趕緊上前,解開了繩索。

王松收回目光,就在椅子上面假眯起來。

那少女雖然年少,卻是發育甚早,心理成熟,她自诩美貌,卻沒有想到進來的幾人對她都是一瞥而過,心裏面既羞又惱。

身上的繩索被解開,少女被大口喘了幾下,嘴裏道:“真是難受死了! 是誰的髒破布,簡直是臭不可聞,臭死了!”

她轉過頭,看着李泉,脆聲埋怨道:“爹,給你說過了,不要招惹李福,他認罪做父,做了番子的狗奴才,能有什麽好心!”

王松一驚,想不到這少女原來是李泉的女兒,更想不到,原來她小小年紀,卻也是個忠義之人。

不過,她并沒有大喊大叫,而是走到李泉的身旁,站了下來,直起眼來,看着王松。

第5第章 載歸

門被推開,部下押着幾個綁着的人走了進來,一老、一少兩位婦人,還有一個五六歲的小兒。

看到進來的幾人,李氏父子都是面容蒼白,眼中露出惶恐的神色。

王松漫不經心的掃過桌面,看到桌上有一封書信,便拆開看了起來。

被捆着的士子,看到王松拿起了書信閱看,一臉的惶恐焦急之色。

王松瞥了一眼,有些繁體字他不是特別熟悉,但他也是粗懂其意,他“啪”的拍了一下桌子,臉色變得鐵青。

門口警戒的部下吓了一跳,他們轉過頭來,看到王松臉色不豫,正在瞪着眼前站着的幾人。

“李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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