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026 貴人 不就是個身份貴重的老太…… (1)

表妹閻紅這句話一說, 整個花廳再次炸鍋。

不管是穆老爺還是白氏夫人都很憤怒,閻老爺更是氣的要追打柳風……

他原本也想打閻紅來着,但到底是親生閨女, 又是在親戚家, 都舉起手來最後還是放了下去。

不過目光中已經滿是頹廢失望了。

偏偏閻紅一邊兒哭一邊兒還死命護着柳風,實在是讓人覺得哭笑不得。

眼看着整個花廳亂做一團, 穆清嘆了口氣,還是先過去看了看她夫君。

幸好她夫君還全須全尾, 沒有見到有什麽損傷。

她略微放下了心, 繼而才小聲兒地問了她夫君一句:“紅表妹那話, 可是真的?”

說實話, 她對這個事兒原本還充滿了疑惑的,故此問這麽一句, 也是存着一個摸底的意思。

等見到她夫君對着她無奈地點了點頭之後,穆清整個人就有點兒不太好。

所以這事兒是真的了?

柳風真的把她表妹給睡了?

天啊!

所以這事兒她夫君是怎麽知道的,他們到底又是怎麽走到一起, 又是如何發生這樣的事兒的?

穆清腦子裏瞬間湧現出了十萬個為什麽,但她所有的疑問在看到她夫君緊閉的雙唇之時都化為泡影。

好歹也是“同居”了幾個月的“夫妻”, 這點兒表情她還是能看懂的。

每當她夫君露出這麽個表情的時候, 這就是不好說, 或是不肯說的意思了。

她夫君不肯說, 那就只能問當事人了。

好在雖然一個當事人已經傻了, 但另一個還沒有。

不但沒有, 還很清醒, 并且表示可以再戰五百回合。

她表妹閻紅這個時候早已經被冰棠雪梨她們給扶了起來,一張滿是淚痕的小臉兒雖然有點兒髒,衣衫也有點兒不整, 但是因着衣服外面披着一件披風,倒也不覺得很是難看。

她剛被冰棠雪梨好說歹說、一左一右地給扶起來,轉頭就掙脫了她們倆的手,一頭撲在穆清她娘白氏夫人的懷裏,一邊兒哭嚎,一邊兒斷斷續續地講述,總算是在大家的耐心消耗光了之前,還原了事情的真相。

至少是,她想要還原的真相。

原來,今兒後晌她跟柳風在街上同穆清和秦芩分開之後,柳風因為實在不想同她一起,便借故要回白鶴書院。

畢竟白鶴書院謝絕女子進入,這是大家都知道的規矩。柳風大概想着是能夠借着這個躲過一劫吧。

奈何他還是低估了閻紅的厚臉皮,他剛剛進書院的門兒,閻紅就在門口大聲吵鬧,指名道姓說要見她“夫君”。

看到衆位留守學長先生們詫異的目光,柳風恨不得找個地縫兒鑽進去,只得趕緊又出來,把閻紅拉走。

白鶴書院是回不去了,可是還有漫長的半個白天要熬,柳風也聽說了這次閻紅的爹閻老爺也來了,當然也就不敢直接回穆家的宅子去。

故此只能領着閻紅滿街亂逛,但是不管怎麽樣都甩不掉她,最後被逼無奈之下,索性去了一家青樓喝花酒。

青樓本來沒有好人家女子會去,但是閻紅才不管那麽多,見到柳風進去了,她也直接就跟着沖了進去。

無奈柳風躲着不敢見她,她就滿樓亂竄地找尋。耽誤了人家生意不說,還惹來了橫禍,被有心人以激将法相激,當場喝了一杯摻了料的酒,就這麽中了招。

至于為什麽最後成事的是柳風,那就是一個神奇的巧合了。

穆清想着此事實在太過湊巧,恐怕是有人在背後操縱,但是,見到表妹閻紅雖然哭得挺傷心,但看眼神兒不但沒有不高興,甚至還有種得償心願的喜悅,她就也不再多說什麽了。

有了這個“夫妻之實”,再加上表妹自己心甘情願,這個事件最後終于以“喜劇結局”收場。

柳風當晚就被押着跟閻紅拜了堂,成為了穆清的表妹夫。

雖然是洞、房花燭夜,但是除了新娘子閻紅之外,不管是新郎官柳風本人,還是他的泰山大人閻老爺,甚至是作為新親的穆清的爹娘都不是很高興。

畢竟,雖然說柳風這小子之前看着人挺不錯,甚至于當時穆老爺還想着把他給穆清招為贅婿來着。

但是正所謂“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單看着是挺好,但跟穆清現在的夫君一對比,誰是美玉誰是瓦礫,就高下立顯了。

而且,年紀輕輕就要去青樓厮混,還害得他們的外甥女好好的一個黃花兒大閨女被人下藥……

雖然說最後也算沒有什麽大的損失,頂多算是婚前荒唐,但是事關姑娘的名節,也是好說不好聽的。

好在最後兩個人終于還是成了親,但是這門親到底如何,也只有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了。

穆清唏噓了一陣,目送着一臉喜氣的新娘閻紅和如喪考妣的新郎柳風被送入洞房,遠遠地見到那臨時充作新房的客房裏紅燭熄滅,有種奇異的不真實感忽然湧上了心頭。

眼下這情節雖然不盡相同,但是套路居然如此熟悉,莫非是表妹接替了她的劇情成為了原著裏柳風那位富商之女出身的原配夫人?

想到日後的劇情,穆清忍不住打了個冷戰。但是她也深知,表妹的性子跟原著中那位原配夫人毫無共同之處。要她寬容大度、勤儉持家、甚至幫忙柳風去搞定其他女人,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兒。

當原著裏能幹大度的原配夫人換成了她刁蠻潑辣的表妹,柳風還能家裏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麽?

想到自家表妹那個眼裏揉不進沙子的性子,穆清現在倒是有些擔憂,這一對日後會如何發展了。

但無論如何,這是表妹自己的選擇,勸也勸過了,能用的法子也用過了,她依然如此執着,那就只能自己來承擔選擇的後果了。

穆清看着夜色中黑沉沉的天空,不知怎麽忽然想起初見表妹時的情形來。

那個時候這個刁蠻的紅表妹也不過才只是個三四歲的小娃娃,連路都走不穩,就笑嘻嘻地非得要來找她玩兒。

那麽小小的一個娃娃卻最是個執拗要強的性子,說什麽都不願意吃虧,非得要拔尖兒,一言不合就想要伸手打人,最後卻還是被年幼的自己一頓暴揍給打服了。

從此就成為了遠遠觀望她憧憬她的小妹子,哪怕最後變成了熊孩子,也依然沖上來替她擋了這個“桃花煞”。

一思及此,穆清實在是有些心情複雜,忽然之間就有幾分感慨萬千,很有種“嫁女兒”一般的老母親心情。

她想着這些過去的事兒,不免就有些出神,直到感覺身邊兒有人靠近,才猛然回過神來。轉頭卻見到她夫君正站在她身邊兒,把一件披風給她披上。

對了,都忘記了還有這位呢,她也算是有夫君的人了。既然表妹已經把柳風收服了,那她同這位夫君的事兒也該有個了結了。

看着她夫君眼中隐約的擔憂之色,穆清不免有些莞爾:“多謝夫君。夜已經深了,咱們也回房去罷,我有事想同你說。”

她夫君愣了愣,繼而也點了點頭道:“我也有事同你說。”

穆清笑了:“這麽巧啊,那咱們回去慢慢說。”

兩個人相攜着回了院子,早有冰棠雪梨迎上來,服侍他們換了衣服,又端來水讓他們洗漱淨面,一切都收拾妥當,方才笑着告退了出去。

穆清一看這倆丫頭的表情,就猜到了她們在想什麽。

無非就是在取笑她跟她夫君終于還是“修成正果”了呗。

其實穆清跟她夫君也算是“新婚”,但是終究還是沒有舉辦儀式、沒過明路的。故此之前兩個人雖然住在一個院子,但卻并沒有住在一個房裏。

這次去白鶴書院,陰錯陽差之間兩個人被分在同一間房裏,日日在一處,倒也習慣了共處一室。

雖然穆清知道她跟她夫君之間依然無事發生,但不管是穆老爺、白氏夫人還是冰棠雪梨,甚至是她小弟穆江、她大哥穆海都已經把他們倆當成了一對。

而且有了那柳風做對照組,穆家上下對她夫君簡直是贊不絕口,十分滿意。

至于“私定終身”什麽的小瑕疵,那也被輕輕忽略過去了——“事急從權”,一看姑爺就是個正人君子,絕對不會像某個人那樣“乘人之危”。

再說這次出事還是靠姑爺“見義勇為”把那倆不成器的給帶回來的,所以說,那閻老爺還有臉說他們家姑爺不好,還是看看自家的好閨女好姑爺吧。

穆清的夫君受到了全家上下的一致好評,幾乎已經完全融入了他們家的生活。

就連跟穆清關系的進展也倍受矚目,甚至大家都紛紛樂見其成,可以說是非常成功了。

這原本也就是穆清計劃中的一環,但是沒料到中間出了表妹閻紅這個“程咬金”,直接一擊必殺,把柳風收入囊中。那她也就沒有必要再用契約綁着她夫君,每天演戲玩兒了。

算算時間,距離一年之期也沒剩幾個月,柳風這個最大的危機解除之後,也該放他自由了。

就是這解除契約的方式,可能得細細斟酌一番,看是“合離”好呢,還是“喪偶”好……

穆清早早躺在床上想着這些有的沒的,等她夫君上床來蓋着棉被聊天。

沒多久,她夫君終于也學她一樣躺了下來,雖然滿臉的別扭,但是好歹比最開始的時候好上許多了。

穆清對着她夫君那規規矩矩的躺法小聲笑了一陣,還是趕在他疑惑的目光投過來之前率先開口道:

“怎麽樣啊夫君?這麽躺着聊天是不是感覺不錯?很安全?很秘密?”

楚钰微微蹙了蹙眉,還是無奈地點了點頭道:“嗯。夫人方才說有話要同我講?”

穆清笑道:“夫君不是也有話要講?不然夫君先請?”

她心裏有事兒沒盤算好,就想着能拖延一會兒是一會兒。

再者說,她夫君這麽多天以來,從來沒有主動同她說過什麽事兒。既然是破天荒頭一回,也的确讓她産生了好奇,立刻就把這個先開口的權利送給了她夫君。

楚钰看了她一眼,猶豫了一陣,還是開口道:“都是因我而起。”

啊?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丢過來,穆清有些發懵,不過她很快也就明白,這說的應該還是她表妹閻紅和柳風那件事。

她的八卦魂一下子就燃燒起來——還以為她夫君打死都不會八卦呢,沒想到居然是要等到這種夜深人靜、他們兩口子單獨躺床上聊天的時候才說啊。

穆清來了精神,借着這個話題聊了起來,三下兩下就從她夫君口中套出了當時的情況。

沒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是這樣的。

那些人原本是沖着她夫君來的,那藥一開始也是下給她夫君的,不過她夫君輕易識破了沒上當而已。

但是沒想到柳風和閻紅誤打誤撞入了那些人的局,等她夫君發現的時候,兩個人都已經中招成事了。

他們選閻紅下手的原因也很簡單:

一來是因為她長的好看又看着挺傻。二來她不是青樓裏頭的姑娘,處理起來更加幹淨利落。三來她跟穆清的夫君也算是“沾親帶故”,萬一成事,比尋常姑娘更有殺傷力。

至于柳風則完全是自己作死,看着一個空的豪華包間沒有人,但是有滿桌酒菜就進去享受一番。

加料的好酒好菜一下肚,柳風整個人就暈了。誰料過了一會兒窗外還送進來一個被迷暈了的美人兒……

他心裏頭更是樂開了花,看都沒看清到底是誰就借着藥勁兒就把事兒給辦了。

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十分陰毒,如果不是柳風正好也那裏,遭殃的就是她夫君了。

雖然說這件事閻紅是最大的受害人,但是顯然,不幸中的萬幸,當時的情況看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等穆清的夫君解決了那些人,察覺不對趕回來查看時,該發生的全都發生了。

他把仍在發浪的柳風從床上拖下來打了一頓,又找了人過來幫閻紅收拾了一番,還用件幹淨披風将她裹上,這才一手拖了一個,從後門雇車趕回了穆家宅子。

然後,終于回過神來的閻紅就爆發了。

事情的經過便就是如此,基本上已經完全補完了閻紅說的那個版本裏不合理的部分。

但這中間仍然還是有着這麽多的巧合,很難不讓人感覺這背後是有人在操縱。

而且這個人一定已經把他們幾家人的情況都摸清楚了。

想到穆家那幾個商業對手是什麽水準,穆清覺得都沒有可能,而且他們都已經遠離江南,跑到通州,沒有必要再來玩兒這麽一手“千裏追殺”。

這些都排除了之後,那麽最大的可能,就是出自她夫君那邊兒了。

畢竟這通州城是她夫君長大的地方,而出事的地方還好巧不巧的是青樓……她記得她夫君當時就說過他是在百香閣長大的。

百香閣不就是通州城最大的青樓。

再聯想到之前的那些腥風血雨……穆清忽然就明白了,感情她夫君身後的這些麻煩事兒一直沒過去啊。

也是最近的生活太順風順水,讓她放松了警惕,把她夫君這邊兒的事兒完全忽略了。

不過,既然都已經準備提前散夥了,這事兒她也不方便問。現下她夫君既然已經承認了,并且說已經處理好了,那接下來的事兒就好辦了。

她正想開口提一下“提前解除契約”的事兒,她夫君卻忽然開口道:

“此事終是我思慮不周,連累了表妹。但事後也教訓了那柳風一頓,兼之表妹也得償所願,真相夫人既已知曉,為長遠計,便就暫且揭過不提罷。除此之外,我另有一事相求。”

她夫君向來很少說這麽多話,沒想到說了半天居然是有事兒要求她,真是難為他了。

穆清想着這個不覺就樂了,忍不住又皮了一下:“難得夫君開這個口,夫君請盡管說罷,只要我能辦到,絕對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什麽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楚钰差點兒被她這誇張的說法給逗笑了,繼而正色道:“我想請夫人明日晨起陪我去見一個人。”

“什麽人啊?很重要麽?”

穆清有些好奇,她原本以為她夫君是那種獨行俠來着,沒想到也有關系不錯的人?

楚钰緩緩道:“很重要。是我的……嫡母。”

提到了“嫡母”這個詞兒,他閉了閉眼睛,似乎想到了什麽久遠的、不怎麽愉快的回憶。

再睜開眼睛時,他總算是恢複了平日的清明冷靜:

“嫡母同我關系一向不怎麽親近,但近日不知為何忽然注意到了我……聽說咱們成了親,便想着見一見你。”

“她明日要去京郊的法華寺進香,夫人能不能陪我去見一見她。”

驟然被她夫君鄭重其事地提了這麽一個要求,穆清有些發懵。

不過她想着他們這契約好歹也算是雙方的,既然她夫君此前都那麽配合她了,她配合人家一下,也是應該的。

故此她便也沒有多言,直接高高興興地答應了:“我還當是什麽呢。沒事兒,不就是去陪老太太進個香麽?這個簡單,夫君你放心,全包在我身上。”

見到她夫君還是一臉擔憂的表情,穆清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哎呀,夫君啊,你別這麽愁眉苦臉的啦。看你這比人家嫡子都氣質高華的樣子,能做你嫡母的定然是很貴氣的長輩。”

見到她夫君似乎不怎麽想多提他的身世,穆清也不以為意,接着吹噓道:

“不就是個身份貴重些的老太太麽?夫君啊,不瞞你說,原先在江南的時候,各家的老太太、太太們,可不知道有多喜歡我呢。特別是老太太們,個個都誇我喜慶,最喜歡拉着我說話呢。”

這話倒不是假的。

因為穆清的确很有長輩緣,她天生一張笑臉,小時候白白嫩嫩跟小團子似的,沒少被長輩們摩搓。

長大了之後,又加上個能言善道、見人先帶三分笑的技能,基本上就是所向無敵了。

她夫君一個關系不怎麽親近的嫡母,就算不喜歡她,也絕對不能讨厭她。

而且,連嫡母都出來了,但生母卻只字不提,穆清發覺,她夫君搞不好有什麽驚天的身世。

但,這跟她應該沒有什麽太大的關系了。

穆清打定了主意,等到幫她夫君應付了他這個挺在意的嫡母,就早點兒攤牌,放他自由。

作為契約對象來說,她們兩個之間的牽扯已經有點兒太多了。她是生意人,一定要看準時機,及時出貨上岸才行,免得夜長夢多。

兩個人閑話了幾句便就到了就寝的時間。

穆清心裏一向不存事兒,到點兒就沉沉睡去。她夫君楚钰一向睡眠很淺,此刻心裏有事,便就更加睡不着了。

那一位居然有這麽大的能力,不但找到了他的下落,還查到了穆家人身上,是他也始料未及的事。

原本以為一切盡在掌握,只需要對付那兩個兄弟就行。現在看來,他所以為的全貌恐怕不過只是冰山一角。

一切要從長計議才行了。

只是這麽一來,就還是要拖她入水了……

他看着身側的“夫人”嬰兒一般毫無防備的睡顏,目光漸漸柔和了起來。

是啊,能有多大的事兒呢?

不過就是個身份貴重些的老太太罷了。

他選這條路不怎麽好走,原本想着獨自前行,但如果一定要選一個人一起走,那麽他覺得,他夫人這般的女子,便很好。

他看着穆清的睡顏,居然漸漸也有了些睡意。朦胧睡去之時,那些永世難忘的血腥和哀嚎,痛苦和懊惱又借機卷土重來,将他淹沒,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他在無邊的悔恨和絕望中沉浮,無人能夠信任,無人可以依靠,直到被人輕輕拍醒,才猛然從那可怕夢境中脫離。

一睜開眼睛,就見到他夫人微笑的臉龐:

“夫君醒醒啊,做噩夢了麽?沒事啦,沒事啦,只是夢而已,我在這兒呢,不用害怕。你看天都要亮了,咱們該起床準備出門了。”

楚钰看着她跟安慰小孩一樣安撫自己,雖然覺得笨拙又好笑,但還是不由自主地安心了許多。

他看了眼窗外朦胧的天色,不知不覺也被她的情緒感染:“是啊,天快亮了,咱們也該準備出門了。”

如果是她的話,就算是那一位,也挑不出什麽來罷。

楚钰垂下眼睫,細心地把他夫人淩亂的亵衣帶子系好,這本是在白鶴書院同住時候常常做的事,不管是他還是穆清都已經習以為常。

兩個人完全沒想到這一幕落在外人眼中會是什麽感想。

第一個中招的是冰棠,她今日輪值,故此一大早就端了一盆水來服侍穆清他們梳洗。

沒想到一進門就見兩個人坐在一處兒,頭碰頭系衣服帶子……

這畫面對還沒成親的冰棠來說實在有些太過刺激,她登時就把盆子扔在了地上,捂着臉出去了。

屋外傳來雪梨小聲的責備聲和冰棠委屈的解釋聲,穆清有些忍俊不禁,揣度着雪梨差不多要替了冰棠重新打水過來,她故意湊到她夫君耳旁吹了口氣。

于是第二盆水也沒了。

穆清在丫頭們的驚呼和嬌嗔中放聲大笑,然後高高興興地起身,把內室留給她夫君,自己帶着兩個丫頭到隔間去梳洗更衣,足足聽了兩個丫頭抱怨打趣了她半個時辰,這才總算過了這個茬兒。

她跟她夫君兩個人收拾妥當之後,就相攜出門了。

因着她們一家來通州城只是為了陪小弟讀書,穆家在京郊也有舊宅,在這通州城并不打算久住,故此在通州城臨時置辦的這個穆家宅院并不是很大。

按照穆清的觀點,在口岸不錯,房價不貴的地方,與其租賃房屋或是住在客棧,倒不如選個合适的宅子置辦起來。維護打掃也花不了幾個錢,不但方便往來,說不定還能增值……

當然,這都是被她在現世裏頭做社畜每天想着怎麽攢錢買房的時候鬧的,但凡有錢,肯定要先買房,買鋪子,這幾乎已經成為她的執念了。

不過在現世的時候,她當然沒有什麽能力說買房子就買房子,說買鋪子就買鋪子——那可是有錢人的游戲。

但是到了這裏就不一樣了。穆家本來就是富貴之家,在她爹、她大哥的手裏更是發揚光大,再加上她這個勉強算是“金手指”的穿越閨女的加成,穆家現在到底有多少錢,連她都已經算不清楚了。

反正,當時來通州送她家小弟讀書,她說不如還是在通州買個宅子,免得從京郊那邊兒過來還是要車馬勞頓三四十裏地,她爹二話不說就拍板決定了。

有錢就是好啊。

從決定買房子到搬進來,不過就花了半日的時間,還買的是通州城裏最好地界的宅子。

不過因為家裏人口并不算太多,穆清還是提了一句宅子不要買太大。畢竟這在她看來,就是個投資房産,太大了恐怕不好出手。

她爹也完全照辦,然後她大哥馬上去執行,穆清一看這宅子不大不小,還帶着一個挺好的小花園,當即表示喜歡,于是這個宅子就這麽買下來了。

穆清作為家裏的寵兒,選的院子挨着小花園,是風景最好的地方,離着柳風和閻紅充作新房的客房并不是很遠,就隔着小花園的假山和池塘遙遙相望。

她們這邊兒起來的早,那邊兒新婚的兩個居然也早早就起來了。

兩撥人馬從小花園子中間穿過去到正房大廳,剛剛好就在月亮門兒前面碰上了。

穆清先看了看她表妹閻紅,見到她一副滿面春風的模樣,便就知道她對自己這個費盡心思得來的“如意郎君”很是滿意了。

再一看那位新郎官兒柳公子,卻險些吓了一大跳。

昨天看時,這柳公子只是有些受驚過度、還被打得有些鼻青臉腫,故此看着有些目光呆滞。

但今日再看,卻見到他竟似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目光陰沉如水,跟穆清他們冷冷打了個招呼之後便再不開口,不知道在暗暗想着什麽。

想來是閻紅心疼她這新夫君,弄了不少好藥給他擦傷口,柳風臉上的傷今天看着已經淡了不少。

但即便如此,他對閻紅也是淡淡的,雖然對她的親昵并不抗拒,但是也并沒有多熱絡。

穆清見此情景,也不好說什麽,只能暗自希望她表妹真能降服住他吧。

偏偏閻紅哪壺不開提哪壺,見到穆清跟她夫君相攜而行,十分親密,當即誇贊道:“表姊和姊夫果然都是才貌雙全,真是一雙璧人。”

穆清也只得客氣笑道:“紅表妹和妹夫也是珠聯璧合,恩愛非常,我們自嘆弗如。”

這基本上就是睜着眼睛說瞎話了,而且面對着人家新婚夫婦自謙幾句也是基本禮儀,但是偏偏就有實誠孩子當真了。

她家冰棠想是早間被穆清和她夫君秀恩愛的畫面刺激到了,一聽這話,居然有些替她跟她夫君打抱不平,當即喜滋滋地跟她一向看不對眼的“表小姐”炫耀起來:

“要不說表小姐眼光好呢,一眼就能看出我們家姑娘和姑爺感情好。我們姑爺對大姑娘那真是沒得說,每日早起的時候,都要替她挽發系衣帶呢。”

這話一說,穆清當即有些想要扶額。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本來是演戲的玩笑,居然還真的被當真了。

而且居然還拿出來炫耀……規矩之類暫且不提,穆清腦子裏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看起來跟她夫君“合離”這條路估計走不通了。感情這麽好,“合離”是沒可能“合離”了,那不如還是試試“喪偶”?

她歪着頭看着她夫君,心裏頭盤算着這些有的沒的,半點兒旖旎的想法都沒有。

但是落在旁人眼中,顯然根本就不是這麽一回事兒。

雪梨照舊還是在小聲責備冰棠“盡在那裏渾說”、“半點兒規矩都沒有”,但是看在閻紅和柳風的眼中,就是一副主仆情深、夫妻恩愛的模樣了。

閻紅對穆清的東西向來只有羨慕的份兒,也是最早接受她跟她夫君這對“患難夫妻”的人。故此是真心為她感到高興,甚至還忍不住憧憬起來:

“那真是太好了。表姊和姊夫如此恩愛,那想必也很快就要有小外甥、外甥女兒們啦。到時候跟我們的孩子一起玩兒,就跟咱們小時候一樣,那該有多好啊……”

她這麽一說,穆清一愣,下意識地看向了她的小腹。站在她身邊兒的柳風也在同時移動了目光。

只不過穆清看的是她表妹閻紅的肚子,而柳風看的卻是她。

說你老婆是不是有了你看我幹什麽?

穆清正有些疑惑不解,柳風卻已經冷冷開口道:

“才圓房而已,哪那麽容易懷上。再說,如果是有緣,便就是嫁人生子,又能如何?夫妻再和美,福分不夠,一方早死的不要太多。前朝又不是沒有出過聖人娶了帶孩子的寡婦的‘佳話’。”

他這話一說,閻紅立刻就不依了:“相公你瞎說什麽?我覺得我應該很快就能有了……表姊也是,以後我們一大家子人在一處兒,和和睦睦的,可別瞎說什麽死不死的,聽着怪吓人的。”

穆清看着閻紅裝作對一切一無所知,還在努力放低身段兒迎合柳風這個心上人的模樣,不由得為她感到一陣悲哀。

不過事已至此,再多感嘆都已無益。

她想了想,還是果斷對今日的行程做了安排。

首先還是要先去正房拜見長輩。

表妹閻紅新婚,她跟她夫君也算是新親,雖然說位次很靠後,這新人茶還是得喝。

因着柳風無父無母,基本算是贅婿。再加上閻老爺氣得險些中風,今日也操持不了什麽,少不得由她爹娘出面主持大局了。

然後因為閻紅很看重柳風,所以有些地方還是要給他些面子——之前穆清看着柳風的眼神兒感覺他有點兒不對,但是既然已經進了閻家的門兒,最多也就只能幫襯表妹一二了。

這事兒她爹她娘眼睛裏也不揉沙子,還有她大哥穆海在。交給他們穆清很是放心。

而且,總感覺,她若是不在場,可能更方便他們行事。

故此,在象征性地喝了新人茶,封了新人紅包之類簡單儀式之後。穆清就跟她娘說了幾句悄悄話,迅速尋了個借口脫身,就拉着她夫君登上了去法華寺的馬車。

從始至終,她夫君都在一旁安靜看着她,不管她做什麽都陪着她,甚至還跟她打了幾次配合。

穆清再次感嘆她夫君真是一個非常完美的合作夥伴,然後決定這次一定好好表現,“投桃報李”,幫她夫君應付完他那位難纏的嫡母,為這次合作畫上一個完美的句點。

想來是她表現得太過高興,她夫君幾次看向她,終于忍不住問了句:“夫人何事如此高興?”

穆清笑道:“自然是好事。”

她夫君靜靜看了她一眼,繼而嘆了口氣道:“因為柳風跟表妹成了親?”

穆清一下子就噎住了,暗道她這夫君也太過敏銳了吧,她這還什麽都沒說,他就看出來了?

幸好是選擇跟他合作,這要是作為他的對手,一定會很慘。

穆清正色看了她夫君半晌,終究還是忍不住笑了:“哎呀,夫君真是的。表妹嫁給了她的如意郎君這當然是件喜事……”

見到她夫君一言不發,只是那麽靜靜看着她,穆清很快就洩氣了,主動投降道:

“好吧,的确是有別的原因……這個我以後告訴你……不過夫君啊,你的嫡母是什麽樣的人?是不是很厲害啊?”

穆清幹脆利落地轉換了話題,把話頭轉到了她夫君的嫡母頭上,果然成功分散了她夫君的注意力。

“她的确很厲害。”

楚钰說了這麽一句,便就陷入了沉思,他努力回憶自己跟這位貴人全部的交集,還是摸不清她這次這舉動到底有何深意。

另一邊兒,穆清見到她夫君又陷入了沉思,不由得也暗暗嘆了口氣。

看起來她夫君這位嫡母不是一般的厲害,若是不然她夫君也不會一提起這位嫡母就如此不對。

不過不管如何,還是去會會再說,再怎麽厲害,也總不能把他們倆給當場吃掉吧。

兩個人各懷心事,很快就到了法華寺。

法華寺占地不大,但勝在清幽僻靜,又是在京城近郊,傳聞中是京中達官顯貴、甚至是皇親國戚們最愛來的寺院。

穆清是第一次來,看什麽都覺得新鮮,但是她夫君卻似乎很是熟悉,領着她一路朝着內院行進,輕車熟路地就把她帶到了後山的佛堂。

數百年香火供奉出來的古寺果然不同凡響,特別是這種深深藏在後山裏的佛堂,真的有種特別清幽之感。

穆清身處其中,耳邊聽着梵音陣陣,鼻端萦繞着檀香袅袅,恍惚間也有種“脫離塵世”、“心境空靈”的“入定”之感。

便就是在這樣一種身心寧靜的禪意狀态之中,穆清終于見到了她夫君的嫡母。

這位貴夫人穿着極為簡樸的衣服,但是通身的氣派,便就是穆清見過的最富貴之家的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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