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鋼琴·依戀

跡部正一因為鼬是自己愛人的孩子，再加上他生來就沒有了母親，也沒有一個正式的身份，所以對鼬非常疼愛，帶着一種補償式的百依百順。

雖然鼬并不屑于這種并不單純的父愛，但是能讓自己的生活更好一些，就沒有拒絕的理由不是嗎？

“景吾少爺、鼬少爺，九點有麗莎小姐的鋼琴課，如果沒有什麽事的話，請您們去音樂室，麗莎小姐已經等在那裏了。”

在長長的餐桌兩邊，鼬和同樣五歲的跡部景吾沉默而優雅地用完早餐之後，管家正村彎腰向正在擦嘴的兩人恭敬地道。

雖然跡部一家人都住在這棟宅子裏，但是繁忙的事物讓他們倆常年在各國飛來飛去，能待在家裏的時間少之又少，一般情況下也就只有鼬和跡部景吾兩人。

“走吧。”

放下餐巾，跡部景吾率先向音樂室走去，明明是個五歲的小孩子，嫩嫩的小臉上甚至還有着嬰兒肥，他卻硬是裝成成熟的大人樣，在鼬的眼裏卻只有更加可愛罷了。

“早上好，麗莎小姐。”

跡部有禮地微微颔首，對待自己的老師他還是很有禮貌的。

同樣點點頭，鼬什麽也沒說。

“早上好，景吾少爺，鼬少爺。”

已經教了跡部家兩個少年近一年鋼琴課的麗莎早就習慣了這個冷漠的鼬少爺的沉默寡言，沒有絲毫不悅地向兩人打着招呼。

“現在開始上課了。景吾少爺，請您繼續練習上節課指法訓練；鼬少爺，這節課您可以嘗試一下莫什科夫斯基第四練習曲，以您現在的水平應該已經不成問題了。”

愛莎分別對鼬和跡部景吾道。

在坐到屬于自己的那架鋼琴前時，鼬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跡部景吾，果然，他小小的拳頭緊緊地握着，眼裏滿是不甘心。

在英國，愛莎教授鋼琴課的水平是數一數二的，但是相對的，她在人情世故上就有些死板和不知道變通，總是實話實說，因為這個得罪了不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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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現在，她短短的一句話，就把鼬和跡部景吾分成了兩個檔次，雖然鼬确實比跡部優秀地多，但是讓她這麽不加修飾地一說，跡部心裏舒服才怪。

跡部一個人悶悶地進行着指法練習，耳朵卻豎了起來，聽着鼬越來越熟練地彈奏着莫什科夫斯基第四練習曲，這首對自己來說非常困難的曲子。

“小景，不要分心，你的節奏亂了。”

直到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跡部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鼬已經停止了彈奏，站到了自己的身後。

“我現在只是在進行指法練習罷了，也不像你彈得那麽難的曲子，根本就不用掌握什麽節奏！”

賭氣般地把十只小指頭重重地按在琴鍵上，跡部越彈心越煩。

“你錯了，小景，音樂是不分簡單和困難的，只要用心，所有的樂譜，即使只是一個練習指法的練習曲，也有它特有的節奏和生命力。”

說着，鼬坐到跡部的身邊，把雙手放到琴鍵上。

雖然不知道鼬要做什麽，跡部還是機靈地把自己的手從琴鍵上挪開，疑惑地看了鼬一眼。

鼬什麽也沒有解釋，只是把跡部剛剛一直在彈的練習曲又彈了一遍。

當那流暢而優美的聲音流淌在琴室的時候，跡部的眼睛驚訝地睜大了，這真的是自己已經彈了好幾天的練習曲嗎？這首曲子原來是怎麽出色的嗎？

凝視着鼬冷峻的側臉，跡部若有所思。

跡部對鼬的感情是很複雜的。

從小，跡部智紗就沒有在兩個孩子的面前掩飾過她對鼬的不喜，也沒有避諱過鼬私生子的身份。

在小小的跡部的心裏，一直就被灌輸着鼬是壞女人的孩子的觀念，是來搶他爸爸的，依跡部智紗想來，跡部應該也是不喜歡這個哥哥的才是。

但是，事實卻并不是如此，兩個孩子相處得很好。

因為年齡相仿，正确地說鼬和跡部只差了一個月，而且跡部夫婦很少在家，所以在碩大的跡部家別墅裏就只有他們兩個孩子了。

小孩子是很敏感的，保姆對自己照顧地再怎麽盡心盡力，那照顧裏有多少是看在錢的面子上不僅她們自己心裏清楚，跡部同樣也隐隐約約能感受地到。

所以，從剛剛懂事起，跡部對保姆就很不喜歡，雖然不會有什麽失禮或者故意搗亂的舉動，但是卻很難産生喜愛之心。

于是，跡部對自己唯一的哥哥鼬，産生依戀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兩人有着相同的年齡，相同的經歷，又生活在一起，再加上鼬身上有着遠超一般孩子的成熟和穩重，不但在對外人時應對自如，所有老師教授的知識也能很快就學會吸收掉變成自己的東西。

所以，對鼬除了依賴之外，跡部很快又崇拜起自己的哥哥來了。

雖然他從來沒有喊過鼬哥哥，但是在跡部的心裏沒有人能比鼬更勝任自己的哥哥這個角色了。

就像一座矗立在自己面前的高山，跡部崇拜着、依賴着、追趕着鼬，想盡一切辦法想要縮短自己和鼬的距離。

在跡部對世事還懵懵懂懂的時候，就已經立下了想要追趕并且超過鼬的誓言，并為之付出了許多人想都沒有想到過的努力。

雙手如有自我意識般地彈奏着在跡部眼裏很難，但是對鼬來說簡單地不能再簡單的練習曲，鼬的心思卻在那個離不遠的小跡部的身上。

看着他極其認真地做着基礎的指法練習，看着他豎着耳朵聽着自己彈奏出的曲子臉上交雜着崇拜和不甘心。

從上一世開始，鼬就不打算掩飾自己的天賦了。

雖然在自己這個天才的光環下無論是殺生丸還是跡部一開始的壓力都不會小，付出的努力也要別人多很多。

但是，那份辛苦和汗水才能讓他們以後在人生的道路上走得更順遂、走得更遠，當他們從自己的桎梏中脫離出來的那一瞬間，新的王者也就誕生了。

不是不知道跡部在自己休息後一個人練習到多晚，但是除了在他累極了睡着之後為他消除一下疲勞，鼬從來沒有打算阻止。

有競争才有進步，有壓力才會有更大的進步，鼬期待着跡部的成長。

九十三、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