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沈朝陽此刻卻沉默了,他一向殺伐果決,卻總是在與王傾有關的事上猶豫不定。
他想了想,開口道:“你答應嫁給我,我會碰你的。”
“碰我?”王傾似懂非懂,道,“那便碰。”
“王傾,你可知男子同男子,如何行房事?”
沈朝陽直白問,王傾便也坦白答:“我并不知曉,但你可以教我。”
沈朝陽輕嘆一聲,道:“你甚麽都不知道,為何要答應我。”
“我喜歡你,我亦信任你,”王傾答得自然,“我敢嫁,你可敢娶?”
“敢,”沈朝陽回了個單字,又情不自禁地摸了摸王傾的臉,忽然道,“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可我不想反悔,我只想趁着安生日子,同喜歡的人締結婚約。”
沈朝陽将王傾說的每一個字,嚼碎了吞咽下去。
他聽到了理智崩塌、牢籠開鎖的聲音。
他卻溫和地笑了起來,道:“那便如此說定了,你且好生修養,我去查查婚期,好叫你早些同我成親。”
王傾堪稱乖順地點了點頭,目送沈朝陽離開,卻又輕輕地舒了口氣,自言自語道:“我真是瘋了。”
自然無人應和這一句話,過了半晌,他又輕聲道:“但我想到同沈朝陽結婚,心裏竟是歡喜的,瘋了便瘋了吧。”
--
沈朝陽走出了王傾的房門,宋秘書上前一步,道:”已派人盯着楠城林家,暫時并未發現甚麽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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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朝陽毫無意義地“嗯”了一聲,又道:“為我準備婚事。”
“是,”宋秘書應了一聲,驀然反應過來,便問道,“是……同哪位小姐的婚事?”
“同王先生,”沈朝陽絲毫不顧及宋秘書的感受,又道,“越來越快,最好三日之內,你出個章程。”
“沈先生,您……”宋秘書略帶遲疑開口。
“嗯?"
“祝您新婚快樂,百年好合。”
“承蒙祝福,記得備好紅包。”沈朝陽擡了擡眼皮,便放過了剛剛試圖逾越勸告的宋秘書。
他當然知道他在此時此刻,貿然同人結婚,會引發多少争議和猜測,但他沈朝陽循規蹈矩慣了,這次便想随心所欲一次。王傾此人,他沈朝陽是要娶定了。
但沈朝陽的婚事并未在所有人的祝福之中,最先反對的不是他人,竟是周方圓。
周方圓年紀稚嫩,卻在近日的磨砺中愈加沉穩,他得知了消息,便徑自來到了沈朝陽的書房,直言:“請先生再等一等。”
沈朝陽正在親自寫請帖,聞言反問:“我為何要等?”
周方圓擡眼看沈朝陽,看的仿佛不是他敬重的先生,而是一個被美色迷了心竅的青年,他沉聲道:“如今末世未臨,不宜多做變動。”
“我同王傾結婚乃是私事,倒不知同末世有何幹系,”沈朝陽懸腕題字,心神分毫不亂,“一切布置都在有序推進,不會礙着沈家的發展,周方圓,你未免管得略寬。”
“沈先生,”周方圓卻下定決定,硬着頭皮,依舊要勸,“您亦是通透之人,變故前人心易變,不若等末世來臨,多加考量,再思索是否要同他結婚……”
“周方圓,”沈朝陽卻打斷了他的話語,語調溫和卻帶着不容回絕的意味,“我娶甚麽人,何時娶人,無需你的建議。”
“但——”
“若無其他事,你便退下去吧。”
沈朝陽打發了周方圓,心知顧問團那邊便勉強壓了下去,顧問團大多都是人精,也只有周方圓年紀尚淺,被退出來當作炮灰。
第二個過來勸的,卻有些出乎沈朝陽的預料,竟是他選中的繼承人沈暮雪。
按照家中排行,沈暮雪當叫沈朝陽一聲四叔。他年歲不大,一貫沉靜寡言,沈朝陽将手裏的一些工作交付給他,他亦能做得不錯。
沈暮雪身量偏瘦,看着有幾分文弱,但力氣卻極大,傅元帥手下的大頭兵,三四個加一起,卻打不過他。
沈暮雪大前年去了楓城讀軍校,人去了兩年,卻退了學,他家裏人氣急,又無可奈何,便求到沈朝陽面前,希望他能幫忙說清,好叫沈暮雪繼續回去讀書。
沈朝陽見了沈暮雪,只問他一句:“為何不去讀書?”
沈暮雪沉默良久,回他:“該學的都學得差不多了,有個人,很煩,不想再見他。”
沈朝陽摩挲着手中棋子,道:“那便去沈家的大學裏去學學管理學。”
沈暮雪點頭稱是,次日便在沈朝陽的安排下,去讀了管理,他學得好,性格也合沈朝陽的眼緣,很快就開始接觸沈家的事物。
沈朝陽在得知末世将至後,腦中想到的第一個繼承人選,便是沈暮雪。
與對待周方圓不同,沈朝陽待沈暮雪明顯好了些,至少會指一指座椅,道:“坐。”
沈暮雪亦不推辭,規規矩矩坐了下去,道:“叔父,幾位叔公開了一日一夜的會,最後叫我過來,勸您三思後行。”
“暮雪,你甚麽意見?”
“您喜歡娶誰便娶誰,別人不應當管,也沒理由管。”
“你此番前來?”
“來一次,換得數日清淨。”
沈暮雪坦坦蕩蕩地告知沈朝陽,自己是來做樣子,倒是叫沈朝陽笑了笑。
“你倒是聰明。”
兩人又續了一會兒家常,沈朝陽又指點了沈暮雪近日要敦促的事務,便讓他回去了。
沈暮雪離開後沒多久,宋秘書又躊躇着進了門,道:“沈先生,我二叔來了。”
宋秘書的二叔,便是宋天。宋天一貫不愛交際,一年來到沈宅的時日屈指可數。
沈朝陽便道:“讓下人沏壺茶來,備下桂花糕。”
宋秘書欣喜稱是,轉身離開了。
宋天今日穿了一身黑色禮服,人卻不怎麽精神,眼底甚至有些青色。
沈朝陽見了他,便開口問:“怎麽,最近休息得不好?”
宋天竟點了點頭,道:“不太好。”
沈朝陽亦聽到些風言風語,便勸了一句:“你同李言生,做兄弟更妥帖恰當。”
“沈先生,”宋天漠然道,“我一直喜歡他,如何能做得了兄弟。”
“你們都是我看着長大的,李言生既不願意,你莫要再逼迫他。”
“他願意的。”宋天笑了起來,卻帶着幾分殘忍,“他離不開我。”
沈朝陽擡起手指,揉了揉眉心,道:“不要鬧得太過。”
“沈先生,請放心。”
沈朝陽不耐煩再管這二人之事,便又道:“你來是為何?可是來勸我的婚事?”
“并非,”宋天搖了搖頭,又從身側的公文袋中取出一份文件,遞給了沈朝陽,道,“沈先生,我同言生雖領了證,但終究差了儀式。此番前來,是想同您商讨,是否可以在同一日齊辦婚禮?”
沈朝陽接過文件,略略掃過,目光停頓在最末的簽字處,宋天的字跡剛勁有力,沒有絲毫的遲疑,李言生的字跡卻斷斷續續,中途甚至有塗改的痕跡。
沈朝陽敲了敲桌面,道:“叫李言生親自來同我說,他若願意,我便為他操持婚事,他若不願意,你不得再出現在他面前。”
宋天低垂下眼睑,道:“好,我明日喚言生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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