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王傾又向四周走了走,四周俱是白茫茫的霧,方圓可見的只有這一處泉眼,但王傾不敢上前,他亦看過些許話本,這泉眼許有益處,但亦可能有壞處,情形未明前,他不願以身試險。
他倒是想知道,該如何離開——
剛剛想到離開的念頭,王傾眼前一花,便見自身站在室內,方才的一切仿佛是白日夢。
他是如何進去那白日夢中的?
王傾一點點回憶起來,手指又覆蓋上那戒指,低喃:“沈朝陽——”
眼前畫面一變,他又踏進了白霧中,眼前又是那泉眼。
“離開。”
“沈朝陽。”
“離開。”
“沈朝陽。”
……
王傾反複試了數次,期間試探着拿些物品進去,但除了他身上穿着的鞋襪,甚麽也拿不進去,縱使将茶杯裝入袖中,進入那詭谲空間後,袖中卻空空如也。
王傾不再試了,他将戒指牢牢地戴在了自己的手指上,心知這是沈朝陽贈與他的“法器”,他便更不相信,沈朝陽追求他,只是為了他身上的異能。
畢竟直到今日,沈朝陽未曾碰觸過他,倘若他貪圖的只是他的異能,不該将他送到千裏之外的陽城,亦不該将這種重要的東西,在臨行前贈予他。
過往的細節一一在眼前浮現,王傾想起他同沈朝陽初見時,沈朝陽贈予金曼的戒指,金曼那時死死地攥着盒子,怕不是因為戒指昂貴,而是因為她猜測其中自有妙處。
他亦想起沈朝陽莫名送他的那塊大石頭,他搬到沈宅時,沈朝陽亦把那塊大石頭搬了過去,待趕往陽城,亦将石頭随車拉到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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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傾猜測,那或許就是用于鑲嵌“救世亭”的石頭,沈朝陽給了他最大的一塊,不過是希冀他不要變成喪屍,能夠早日激發異能。
他所認識的沈朝陽,是愛吃他飯的沈朝陽,是為他選書的沈朝陽,是同他漫步的沈朝陽,是喜歡他的沈朝陽,哪裏像金曼所說的,心機深沉、冷血無情。
或許沈朝陽接觸他的目的并不單純,或許他早就知道了自己将會獲得的異能,但他的身上如果有沈朝陽能用上的,他深感榮幸,甚至十分高興——總算不用拖後腿了,總算能有些用處了。
如果他足夠有用,足夠強大,是不是,就不必呆在這裏,可以去見他的沈先生了?
--
金曼不知道王傾的想法,但她此刻亦氣得要命,倘若不是王傾那異能限制太多,非要甚麽心甘情願,方才能激發,她早就給王傾下了藥,或者想些其他的法子,強迫了王傾才好。
傭人們守在她身邊,叫她罵也罵不出,只得先在心裏罵了一番沈先生,又在心裏罵了一番金家人,最後輪到王傾,許是罵夠了,竟然也沒生出多少恨來。
她一直将王傾同她退婚之事,歸咎于沈朝陽從中作梗,她總以為,王傾對她,多少會有些舊情難忘,而她自己……對王傾亦是有些感情的。
只是這份感情,大多是對王傾異能的觊觎,她對王傾的喜歡,是基于對方在末世後會成為強者的。
況且她亦清楚,王傾除了能作為上好的爐鼎,還有未曾被人看透的異能,他也是依靠那異能,才成為一方強者。
但王傾如今卻不像過往那般聽她的話了,金曼摸了摸自己的頭發,無聲地嘆了口氣,宋秘書還有兩日便會到來,她定然要說服王傾,随她離開。
金曼心事重重地睡着了,王傾亦未曾歇息,傭人輕聲敲了敲王傾的門,道安家家主安七,想同王傾談一談。
王傾睜開了清明的眼,他順手将一把槍揣入袖中,道:“待我穿好衣服,這便去。”
王傾只在剛來安家時,見過一次安七,而這次,便是第二次見。印象中的安七是個胖乎乎的彌勒佛似的中年人,王傾随傭人進了一處房間,一眼便看到了安七。
安七和上一次相見清減了不少,臉上的笑容不變,實在不像個背信棄義的壞人。
而後續的談話,也證實了王傾的想法,安七先是向王傾道了歉,表明他不該讓金小姐打擾到他的清淨,又直言宋秘書将至,希望王傾能等宋秘書過來,再考慮是随宋秘書離開,還是同金曼離開,莫要聽金曼一面之詞,沖動下做出錯誤的決定。
王傾反問安七,既然他未曾考慮過背叛沈朝陽,又為何要同金曼攪合在一起。安七坦然道,金曼以隐秘之事前往安家,安家人自是虛與委蛇,期盼從中獲利,但如今沈朝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給出了更多的訊息,金曼的消息便不夠看了。
最後,他道:“于商人言,逐利乃是天性,但沈先生于我有恩,縱使沈先生不發後續的這封電報過來,我亦不會下手害你的。”
不會下手害我,卻也不會阻攔金曼行事吧。
王傾心下清明,面上卻帶了真誠的笑,道:“安先生待我與沈先生心誠,我自是知道的。”
安七便笑了起來,看似十分爽朗,又道:“沈先生已經派人來接你了,不如連夜同他們離開?”
“宋秘書不是還在路上?”
“沈先生等不及了,便叫了他在陽城的一位舊友,特地來安家尋你。”
“叨擾安先生了。”
“無妨,若不是這遭,我尚不知道,沈先生在陽城,竟有這麽多好友。”
王傾裝作沒聽到這句話中的軟刺,又同安先生道了幾句話,安七方才恍然大悟似的,叫傭人把沈先生的那位舊友叫來。
王傾順着門口看去,卻見一人坐着輪椅,被人推着進了房門。
他略低下頭,便見那人長相斯文,戴着一副金絲邊眼鏡,只是似乎不良于行。
王傾同那人打了一個照面,便聽那人介紹道:“在下吳庸。”
“王傾。”
“庸人自擾之庸。”
“傾盡所有之傾。”
吳庸點了點頭,亦不廢話,直言道:“沈先生叫我帶你走,你走,還是不走?”
“走。”
王傾答得斬釘截鐵,倒是讓吳庸吃了一驚,随機又笑道,“是個好青年。”
兩人同安七打了招呼,竟沒有絲毫的猶豫,叫傭人迅速收拾好行囊,連夜便離開了安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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