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王傾的淚瞬間湧了出來,在臉頰上留下兩行透明的水痕,他并未出聲,卻聽沈朝陽道:“哭甚麽?”

“我……”

“莫要哭,王傾,你是我沈朝陽的相公,待遇到危急之時,還要仰賴于你。”

“沈朝陽,”王傾的嗓子沙啞,話語卻道得真切,“我也想成為你的依靠。”

“我知道。”

“可我害怕,害怕我做不到。”

“你做得到,”沈朝陽偏過頭,親了親王傾頸部的**,“你也已經做到了,在白霧空間時,倘若沒有你,我根本撐不下去。”

“但最後我并未幫上甚麽忙——”

“不,因為有你,我能在黑暗中放心摸索,尋到燭燈,亦因為有你,我敢闖入白霧仔細探尋。那時我便明白了,你不止是我的夫人,更是我能托付後背的戰友。王傾,我從未依賴過他人,但你讓我産生了可以依賴的信任。”

沈朝陽話語溫和,王傾卻止不住淚,他死死地抱着他的愛人,哽咽道:“我怕我護不住你——”

“你哪裏護不住?你的槍法如今又準又狠,教你的軍官,同我講,你是他帶過的最好的學生。”

王傾聽了這話,只覺得躁得慌,他一直敬仰着他的沈先生,此刻從對方的口中聽到對自己的誇獎,直接的反應便是擔不起,他害羞極了。

沈朝陽卻擡起了頭,略掙了掙,不再緊貼着王傾。

王傾剛剛有些失落的情緒湧現,沈朝陽就捧起了他的臉,一字一句道:“王傾,你足夠優秀,足以成為我的依靠。”

王傾的睫毛上還沾染着淚水,他又有一點想哭了,但他強撐着,沒有哭,反倒拼命擠出了笑。

“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因為相信你,所以相信你所信任的我自己。

沈朝陽俯**,用唇吻去了王傾臉頰上的淚,最後吻上了他的唇。兩人在湖畔接吻,像瀕臨末日,也的确瀕臨末日。

親昵的吻給了王傾無盡的勇氣,待親吻結束,王傾一直萦繞在心頭的不安,總算揮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則是剛剛萌生的自信,那感覺陌生卻讓他心頭發熱,他下意識地去看沈朝陽,心中像抹了蜜,甜甜的,倒像是新婚時的心情。

沈朝陽的手掌壓了壓王傾的發頂,溫和道:“我們去烤魚罷。”

王傾鼓着臉吹了口氣,正想拎那鐵桶,卻發現那桶不知何時到了沈朝陽的手中,又聽他道:“快些走,再拖延會兒,天就黑了。”

“這桶——”

“我不能拎?”

王傾正想說可以一起拎,又想起上次一起拎着後續發生的事,便默不作聲,伸手乖順地攥住了沈朝陽的上衣角,道:“你拎。”

兩人一路走來,倒是見了不少傭人,傭人們亦極有眼色,沒有硬要過來替沈先生拎的,給了這對夫夫極好的相處空間。

兩人到了假山前,開啓機關,進了來了數次的山洞,山洞較外部有些陰暗,王傾的步子邁得略大,不受控制地撞上了沈朝陽的後背。

沈朝陽沉聲道:“小心些。”

王傾“嗯”了一聲,靜默片刻,竟像個孩童一般,自沈朝陽的身後抱住了他的腰身,道:“這般就撞不上了。”

沈朝陽一時之間,竟不知曉王傾方才的那一撞,到底是無心之失,還是有意為之,但無論因為哪般,王傾此刻抱着他,與他緊密相貼,他心中都是熨帖舒坦的。

他道:“胡鬧。”

可話語中卻滿是縱容與喜悅。

兩人緩緩地走過了通道,沈朝陽推開了進入秘密花園的門——無論王傾來此處多少次,他都忍不住在此時感到喜悅。

百花争豔,香氣襲人,陽光透過玻璃溫柔地灑下,眼前是人造卻也是天賜美景。

沈朝陽任由王傾發了一會兒呆,才輕輕地同他道:“莫要看了,松開我罷。”

王傾恍然驚醒,松開了抱着沈朝陽的手,卻還是攥着對方的衣角,顯然是不打算放手了。

沈朝陽低笑一聲,放縱了對方的小動作,他利落地收拾烤架,又拔出刀,手起刀落,将魚拍死再處理幹淨。

王傾中途想要幫忙,卻被沈朝陽攬住了,沈朝陽溫聲道:“攥着我的衣角,莫要松手。”

王傾抿緊了嘴唇,用力地點了頭,做最乖巧的小媳婦。

火光搖曳、炊煙渺渺,魚肉烤制成微焦,沈朝陽的長袖向上挽起了幾卷,卻更顯從容不迫,他熟稔地刷着灑着調料,又耐着性子哄王傾道:“再等等,快好了。”

王傾重重地點了點頭,兩人又等了一會兒,沈朝陽擡起了穿着魚肉的鐵架,向後遞給了王傾,道:“嘗嘗味道。”

王傾接過鐵架,吹了吹,小心翼翼地撕了一塊魚肉,吃了一小口,眼睛都眯了起來——好吃,比想象的還要好吃很多倍。

他又撕扯下一塊,卻遞給了扔在烤魚的沈朝陽,道:“好吃的。”

“你先吃。”沈朝陽勸道。

“你不吃,我也不吃。”王傾卻很執拗。

沈朝陽低嘆一聲,只得張嘴吃了這塊魚肉,開了頭便停不下來了,王傾自己吃一口,就要喂沈朝陽一口,兩人分食了這條魚,下一條魚卻還沒熟,只得再一起等着。

王傾初始還算乖巧,後來人湊得愈來愈近,不知何時,竟又貼上了沈朝陽的後背。

沈朝陽身形一頓,翻轉了鐵架,道:“有些熱。”

王傾悶聲問他:“可要我松開你?”

“那倒不必,”沈朝陽垂下眼,篤定道,“心靜自然涼。”

兩人一頓燒烤吃得渾身是汗,最後只得換了輕薄衣衫,坐在搖椅上乘涼。

夜幕降臨,沈朝陽卻點了數十盞燈挂在四周,一時燈火通明,倒別有一番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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