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戰鬥

獅鹫沿水而下,騎在上邊的安蘇一眼就看到那可怕的情景。

洪水所到之處瞬間将一切樹木動物卷入,呼嘯奔騰,那吞噬一切的氣勢,讓安蘇心裏發涼。

“我說你愣着做什麽？”獅鹫飛速度越過,“快點去通知沿岸人撤退啊。”

“可是已經潰壩了……”安蘇愣了一下，來不及了吧？

“沒文化真可怕，你不知道這水壩下流的河段比較平整沒有太大起伏嗎？以我速度十倍過他們，你要不要去啊？”獅鹫拿尾巴敲他的頭。

“對，快去。”安蘇終于反應過來這裏不是現代那種水壩周圍都是人口密集區了,這裏的地廣人稀，問題多集中在沿流的城鎮,只要及時通知避往高地，絕對可以減少極大損失。

“這才對啊，”獅鹫猛然張大翅膀，沿河岸空中一劃而過，很快就遠遠看到河岸邊的一座小鎮，“不過你要怎麽通知？”

“找鎮長……”安蘇猛然住口，找鎮長當然不難，但說清事實再讓人相信這時間耽擱那城早就被水淹了，“你的身份更可以靠，靠你了。”

“當然。”獅鹫猛然發出一聲咆哮，這是獅獸的天然本能，一時間，幾乎整個小鎮都仰望天空，看着那只展翅近十米巨大兇獸落入城主府，一時間小鎮上的所有家畜都躲到角落裏瑟瑟發抖，那就是王者的威嚴。

安蘇落在城主府的樓屋前，猛然一劍将房前的石階劈出一道深不見底的裂縫：“奉國王之令，十分鐘前，萊菲潰壩，令所有居民向高地撤離，不從者殺。”

“什麽？”周圍的仆從還沒有反應過來。

“洪水還有半小時過來，水高七到十米，”安蘇的聲音随着法力傳出極遠的距離，保證周圍數百米的人的可以聽見，“向高地撤離，實在跑不了就帶夠木頭，我還要通知下游城市，再見。”

不再糾纏，他立刻帶獅鹫飛向下一個城市。

那個城主還沒來的及從二樓跑下來，就看到獅鹫已經展翅飛遠，一時心下膽寒：“收拾東西，立刻離開。”

獅鹫騎士是帝國最高等的戰鬥力，斬殺他們這些小城主是完全不用負責的事，更沒有必要路來騙他。

“不通知平民嗎？”旁邊的管家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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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手不夠，而且他們也有人聽到了，很快就會傳遍，他們跑的絕對比我們快。”城市已經去馬廄騎上馬，“快走，萊菲大壩，也只有這種大事才會動用獅鹫騎士了。”

也如他所說，在他騎馬帶人出城做出帶頭做用後，本來就混亂的街道立刻兵荒馬亂，想想啊，連城主都跑了，還可能是假的嗎？

快點逃啊，向高的地方跑。

至于這半小時內跑多遠，當然看各自的造化了。

接着，他如法泡制了通知了沿途九個城鎮，好在這裏就算豐饒，人口密度也不是太高。

很快，他就已經回到愛丁堡。

“完美的飛行。”獅鹫優雅落到總督府，收起翅膀，順便給了不遠處一只金色獅鹫一個大大的媚眼。

金色的年輕母獅鹫歪了下頭，眼睛中桃心啪啪地就掉出來了。

獅鹫還沒等安蘇落穩地，就快速度而不失風度地走過去了。

“帕裏斯在嗎？”安蘇懶得理他，直接向房內走去。

這時，一身白色禮服的俊美青年快速地從二樓走下：“安蘇，我剛剛就在樓上看到你的獅鹫了，來怎麽不和我說一聲，讓我出門迎接呢？”

“發生了很重要的事情，”安蘇沒空和他多說，“之前我去萊菲湖幫卡拉卡拉查失蹤隊伍的事情，然後看到了白薔薇的家主。”

帕裏斯的神情瞬間鄭重起來。

“然後發現他們正在用屍體搭建一個邪惡陣法，我殺了白薔薇家主，但萊菲大壩還是垮塌了。”

“……垮塌了？”帕裏斯幾乎反應不過來。

“是的，我以主的名義發誓。”安蘇計算了一下時間，“洪峰很高，人離開時洪峰大約有七到十米之間，到愛丁堡的時間是兩天左右，你要怎麽安排？”

“一天？”這個時間讓帕裏斯微微定了定神，立刻回想着周圍地勢，“這裏沒有，只能出城，城北二十裏的地方，有一個處高地，是……”

話沒說完，警鐘再度響起。

那是異族又在攻城了。

“麻煩了，愛丁堡背靠河岸，只有兩個城門出口，被堵上的時間一耽擱……”帕裏斯額頭微微見汗，“怎麽辦？”

安蘇反而冷靜下來：“攻城嗎，我覺得正好，這不正是消滅他們的機會嗎？”

“你的意思是？”

“愛丁堡只有兩個出口，那麽只要将南門打開，再拆毀房屋，将居民聚集到北門，從北門沖出去，那麽帶他們一路向高地逃跑，就可以躲避洪水，而進城的異族，肯定會占據城城搜尋糧食武器，等到洪水來時，正好一網打盡。”安蘇擡頭問，“你覺得的呢？”

“我明白怎麽做了。”雖然安蘇的提議非常粗糙，但這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帕裏斯立刻走出大廳，“我們去和卡卡說。”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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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體的做戰計劃并不需要說太多，卡拉卡拉得到消息後，立刻派出自己最快的偵查兵騎上光明獅鹫查看水位還有多遠。

畢竟無論是他還是帕裏斯都不可能因為一個不确定的消息放棄這座巨大的城市，這不是信不信任的問題，而是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但時間寶貴，先做準備總沒有錯。

很快，命令被一條條下達，卡拉卡拉放出消息，南邊城門可能被攻破，北城門是戰士們的突圍口。

這條消息迅速讓全城陷入恐慌，異大陸的伊倫雅王朝從來就不是什麽好人，他們在這半年來威名遠播，就是因為他們攻打城池時如果不降，城破後必然就會屠城。

所以很多城市看到他們來到就立刻投降，就是這個原因。

沒有人想死，很快，無數民衆拖家帶口的在北門聚集。整個城市靠近北城門的街道都水洩不通，而這時，卡拉卡拉派出的偵查者也回來了，确定上流的巨大洪水正在飛速度過來，如果再不撤離，就會被淹沒在這裏。

卡拉卡拉與帕裏斯對視一眼。

“立刻開始用房屋堵塞街道不能讓他們到北門這邊。”帕裏斯向屬下下達了命令，這個并不難，只要在街道的兩邊摧毀兩棟較高的建築就可以，這是七階以上戰士都可以輕松做到的事情。

“安蘇，幫個忙，你從北門突圍時，殺掉那些讨厭的渣滓。”卡拉卡拉戴上自己的十字頭盔，壓住翹起的雙馬尾，提起了長劍與大盾，“我去南門，擋住那些廢物，給你們争取時間。”

“樂意效勞。”安蘇和他一起走出去。

這時的城外正和上次一樣，上萬的平民被驅趕着來填平護城河，數百人異族精銳騎在馬上，手中的勁弓随時射着着想要逃離的平民。

這時，一只獅鹫從空中飛出。

“那鳥人來了。”帶着的領隊猛然吐出口裏的草根，“分散撤退。”

習慣性的，所有人都急急催馬，生怕慢了一點點。

“等下，他們開門了！”

幾個人遠遠看到那吊索緩緩垂下，巨大的木門被放下，搭在護城河上，無數平民戰士從城門湧出，之後的平民緊跟其後。

“異族殺過來了，兒子，快跟着軍隊跑！”

“異族不會留下一個活口，跟着部隊跑才可能活着，不然就和城外那些平民一樣了！”

“不要走散了，向北邊，那有城市。”

“對，有部隊才會開門的……”

“快走……”

城外的平民雖有上萬，但城內的十數萬人遠遠超過這個數，很快就被擠到人流裏，身不由己的一起被擠走。

安蘇在城外的盤旋，哪裏有想要偷偷射箭的就一個紫羅蘭之光點擊掉，這個技能射程比弓箭還遠，要保護這些撤退的平民完全沒有壓力。

只是人畢竟還是太多，一直過了半天，還是陸陸續續有人從北門慌張的逃出。

安蘇在二十多裏外的高地與城門之間來回巡邏，不時幫上幾個平民，不過他的獅鹫最高載也就是900磅，折下來四百多公斤，一次用繩子掉着也最多拉七八個人。

途中當然有感激涕零的，不過安蘇都沒有多管，終于，人流開始稀少了。

他速度讓獅鹫去了城南。

大半個城市已經冒起了濃煙，想來這也是抵擋異族讓民衆逃離的辦法，光明的騎士與帝國的斷後的戰士門正在浴血而戰，尤其是那只大蘿莉，整個身子像被血浸泡過一次，紅的恐怖。

南門之最先打開的城門，比北門快了一個小時，所以異族的大部隊都是在這裏聚集。

這裏戰火激烈無比，安蘇讓獅鹫在天上待着小心流箭，就飛身躍下，輕巧地落在一處房屋的廢墟之上。

紫色花瓣瞬間布滿天空。

一名戰士被一只長箭穿胸，他拼命揮舞着戰斧頭向敵人沖去，但下一秒，又有兩支長箭穿胸而過，生生将他釘在牆上。

那射箭的異族戰士還來不及歡呼，就已經被另外一處飛旋的戰斧頭削掉腦袋，他的戰友一聲怒嚎，向戰斧飛來的方向連連射箭，被一名騎士身上的板甲滑開，但铠甲厚重的騎士并不靈敏，只能靠投擲武器來給敵人威脅。

這時一名異族瞄準了騎士頭頸間铠甲連接的薄弱處，猛然放出一箭。

咯啦——

長箭穿喉，那名高大的騎士猛然倒下，異族戰士正要轉向下一個目标，就感覺脖頸上一涼，一片藍緊花瓣輕擦而過。

“你們赫拉加蘭就是好，劍術殺起人來非常快。”卡卡一盾拍扁兩個，還有空和他說話。

“可是也很累。”安蘇精秒地抄縱着所有花瓣，那其實并不是花瓣，而是無數細小的劍刃，花環劍的高階技能學成就是可以用自己的精神力控制極多的碎片，如果是普通人，一個瞬間就可以被榨幹。

“對啊，不過好煩人，都是遠程。”卡拉卡拉又是一個沖鋒，瞬間去到另外一個敵人面前。

整個街道都是混戰，開始的時候還有帝國的勇士，不過現在已經就剩下他們兩個了，那些敵人也不和他們硬拼，只是分散開來四下躲避，好像在等待什麽。

“我感覺他們的強者也要過來了。”好久找不到人，卡卡坐在石頭上休息，還拿起腰上用鐵鏈系着的水壺，灌了一口，遞給安蘇，“要不要？”

安蘇看着那滿瓶子的血，搖頭。

這時，獅鹫從遠方飛了過來：“嘎，兩位還要繼續坐嗎？洪水還有半個多小時就過來了。”

兩人對視一眼。

獅鹫主動在飛到他們身邊，安蘇一躍而上：“順風車坐嗎？”

“她上可以，盾牌和劍不能上！”獅鹫尖叫。

卡拉卡拉幹脆地放下武器，坐到安蘇身後：“走吧。”

獅鹫瞬間飛上高空：“今天高強度飛了一天，強烈要求加薪，卡卡大人，你的犀牛好像準備換了？”

“你吃的下我當然沒意見，”卡卡也同時提議，“如果你被他用角頂死了，我可以吃下獅鹫肉不？”

“真是小氣。”獅鹫才不想冒這個險，“難怪沒有獅鹫和你在一起。”

“是你們沒有一個馱的動我的武器。”

“這沒辦法，誰讓你又矮又重。”

死穴被戳的大蘿莉倒吸了一口冷氣：“庫勒提爾，這是你自找的！”

她伸手就大扯下一大把羽毛。

“啊——”獅鹫痛的驚聲尖叫，“主人你怎麽不阻止他？”

“我覺得阻止她很危險。”安蘇摸摸下巴，“原來你叫庫勒啊。”

“……簽合約你都不看名字嗎？”獅鹫憤怒地飛了個翻身圓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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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異族士兵的領導們已經騎着馬匹，進入這正在燃燒的城市。

一名年輕的少年環視着這巨大的城市，發出一陣舒心的大笑。

“恭喜殿下奪城。”旁邊的人恭敬地道。

“沒什麽好恭喜的，三哥已經奪下十六城了，我才三城，差的遠了。”少年口上這麽說，但得意的神情，怎麽也無法掩飾。

“你才剛剛來到坦尼斯大陸不久，當然比不上其它殿下的功績，但是以您的速度，很快就可以超過他們了。”

“這次父王已經允諾，誰打下的土地，就是誰的封國，雖然危險是有，但也好過一輩子只能做了親王。”少年傲然道，“收攏士兵，讓他們先不要忙差掠劫，這将是我的城市，先布好防禦，免得那些人再攻回來。”

“是！”那人先退下了。

少年看着周圍，卻覺得有哪裏不對，這個城市，是不是太輕松了？

他們為什麽要主動放開始攻打的平民進入呢？

這時，他似乎聽到什麽聲音。

周圍簇擁的士兵們也聽到輕微的轟隆聲。

很快，聲音越來越大。

“好像，是水的聲音。”一名随從猶豫着道。

少年皺眉，突然擡頭：“不好，快跑！”

這時，遠方洪峰猛然打過，灌入城牆，高大的牆面只堅持了數分鐘，就被沖開數個缺口，正在聚集人手的異族士兵只能茫然地看着撲天而來的巨浪，瞬間被淹沒。

還有城裏那些沒來的逃走的平民，他們躲在衣櫃，躲在牆角，試圖躲過那些殘忍異族的殺害，但卻沒能躲過那滔天的水浪。

數米高的浪頭轟然傾下，如山崩地裂，卷帶着無數碎石樹木，人與物在水流裏撞擊翻滾，只是瞬間，水面小就冒起無數血花，又立刻消散在水裏，連頭顱也未曾露出。

偶爾有數個抱住浮木，也在水中被卷的頭昏欲吐，只是緊緊抱住木頭，希望能得到一線生機。

整個城市，都侵在水裏，再也找不到一處可以落腳的地方。

水勢再大，也是有限，畢竟這是潰壩水流，一波過去，也就注入最大的納瑟羅河，這條巨大的母親河緩沖，水位上漲也是有限。

數個小時後，水勢緩緩退去。露出了狼籍的地面。

這時，高地上的難民們瑟瑟發抖，他們難以想像剛剛若不是逃離城市會發生什麽。

在确定了安全之後，他們部分人想留下幾天，還有一些人，向城市返回，周圍的樹上還有沒來及爬下，驚魂未定的難民，他們救下樹上的人，在泥濘裏向自己的家園走去。

越是靠近城市，就越是恐怖。

泥沼裏到處是着脹膨的屍體，可能一腳踩下，就會踩到，無數雜物被卡在路上，難以行進。

天上的陽光依舊，人們回到自己的房屋，有的被沖垮成為一堆廢墟，有的只是掉了屋頂，人們在廢墟裏尋找了可以用的食物與衣物，這場災難很多人甚至無法回過神來。

安蘇和卡拉卡拉一起走在泥沼裏：“讓他們不要喝生水，一定要用細石子過濾然後燒開。”

“你在開玩笑。”卡拉卡拉鄙視道，“你看周圍什麽東西是沒濕可以燒的？”

“那也不能喝生水，屍體要盡快掩埋焚燒，否則會傳染瘟疫的。”安蘇只管提意見，至于誰去執行，關他什麽事。

“軍備庫裏還是有很多炭火。”帕裏斯對安蘇說，他不自覺地靠近了了一點，然後被一劍指住脖子。

安蘇說：“離我遠點。”

帕裏斯低頭難掩哀傷。

安蘇才懶得理他：“城牆損壞嚴重，現在民衆的糧食不足，最好是讓平民用修補城牆換取糧食。”

“我們有那麽多糧食嗎？跑的那麽急。”卡拉卡拉不看好。

“有的，地個倉庫應該還沒有被打開，愛丁堡周圍本來就是産糧區。”帕裏斯立刻說。

“那就這樣辦吧，我覺得異族不會那麽輕易罷休。”安蘇看向遠方。

“你什麽時候把米列亞叫來？”卡拉卡拉關心的是這個，“有米列亞，就不用擔心什麽了。”

“快了，親愛的說就這兩天。”安蘇眼睛裏自然流露出一點期盼。

卡卡很滿意。

只有帕裏斯沉默了。

而與此同時，異大陸的遠征軍總部，也收到第三軍團全軍覆沒，第十一王子戰死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