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趙大當家不行】千萬不能諱疾忌醫

趙越面癱從他手裏接過碗,“多謝。”

“是左護法煮的,裏頭加了草藥。”溫柳年道,“雖說大當家內力高強,不過沒人知道谷內瘴氣裏到底有些什麽,還是小心為妙。”

趙越仰頭一口氣喝下去。

溫柳年從他身邊繞進了屋內。

趙越端着碗沉默。

我并沒有請你進來。

溫柳年坐在桌邊,自己給自己倒了一盞茶。

趙越只好問,“找我有事?”

“關于虎頭崗內的圖騰。”溫柳年道,“可否請大當家畫出來?”

趙越道,“這些事你該去找陸追。”

“我去找過了。”溫柳年認真道,“但是二當家已經睡了。”

趙越:……

你若是來遲一些,那我也就能睡了。

溫柳年問,“大當家很累?”

趙越道,“是。”

溫柳年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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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越覺得只要和這個書呆子說超過十句話,自己就一定會産生敲他頭的沖動。

溫柳年戀戀不舍往外走,到了門口還要端着空碗回頭。

趙越心力交瘁,“我畫給你便是。”

溫柳年瞬間喜笑顏開,坐在桌邊替他磨墨。

趙越兇巴巴道,“也不知道我上輩子到底欠了你多少錢。”

溫柳年将筆遞給他,自己趴在桌上看。

趙越用筆杆敲敲他的鼻子,又回憶了一下在虎頭崗中見着的那些圖騰,便落下了第一筆。

溫柳年又往近湊了湊,身上有淡淡的熏香味。

趙越心想,還挺好聞。

片刻之後,溫柳年道,“為何如此難看?”

趙越:……

溫柳年疑惑,“那些圖騰當真長是這樣?”

趙越頓了頓,道,“也不是十成十相似。”

溫柳年:……

趙越咬牙,“早就說了讓你去找陸追!”歪歪扭扭,誰能畫的出來那般精準。

溫柳年咳嗽兩聲。

趙越掐住他的臉,“你敢笑?”

“我沒有。”溫柳年嚴肅搖頭。

趙越與他對視。

片刻之後,溫柳年,“噗。”

趙越狠狠揪他的耳朵。

溫柳年安慰,“大當家不必介懷,起碼看上去很質樸。”

趙越憤憤丢下他去睡覺,書呆子不識好歹!

溫柳年坐在桌邊,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而後便拿起那摞宣紙,一張張仔細看了過去。

一柱香的時間後,溫柳年揉揉太陽穴,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床上趙越已經睡着,赤裸着上身,被子幾乎要掉在地上。

溫柳年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就見他在睡覺的時候,眉眼倒是要比平時柔和許多,頭發亂糟糟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和他的人一樣有些刺頭。

忍不住就伸手摸了一下。

是有些硬啊……

溫大人撓撓下巴,視線繼續往下挪。

趙越閉着眼睛,心說這書呆子又要幹嘛。

喉結微微滾動,胸口有不少傷痕,像是刀傷和鞭痕,小腹肌肉很結實,再往下看,溫柳年咳嗽兩聲,望天。

趙越哭笑不得,這是看上瘾了還是怎的。

習武之人,果真比讀書人更有看頭啊!溫大人得出結論,然後從地上撿起被子,想幫他輕輕蓋好。

趙越猛然翻了個身,伸手将人攬到了懷裏,重重壓在床褥之中。

溫柳年被吓了一大跳,本能便去推。

趙越原本就是存心想吓他,自然不會這麽容易就松手,不僅不松手,還将人又抱緊了些,甚至還蹭了兩下。

溫柳年:……

趙大當家心想,軟!!!

然後下一刻,溫柳年就開始手腳并用推他,顯然使足了吃奶的勁。趙越心裏好笑,剛想着再欺負一陣就放手,臍下三寸卻被他用膝蓋猛然頂了一下。

那……叫……一……個……狠……啊……

趙越眼前發黑,眉毛死死皺成一團,倒吸冷氣坐起來。

溫柳年表情無辜看他。

“都從哪裏學來的這些陰招!”趙越壓抑咆哮!

溫柳年耳根有些紅,眼神頗為哀涼。

趙越:……

趙越:……

趙越:……

只是開個玩笑而已,沒必要出現這種一夜春宵之後要對方負責的表情吧?

當然,溫大人只是覺得自己方才那一下似乎的确有些狠,于是便先發制人開始幽怨,也好占據道德高點,以免被揍趴。

趙越糾結道,“喂。”

溫柳年一邊繼續幽怨,一邊緩慢往床下挪,準備跑路。

還真被吓到了?趙大當家有些納悶,先前在朝暮崖的時候,弟兄們也經常在練完功後同去後山溪澗洗澡,勾肩搭背之類早已習以為常,還從沒見過有人會這樣。不過轉念一想,山上一群粗人,也不能和書呆子比——畢竟就算再能氣人,本質上也還是個讀書人,看到一棵歪脖子樹都能吟七八首詩,心裏自然是要想得更多一些。

溫柳年已經順利移到門口。

為了表示“這種事其實很正常”,趙越一時腦袋打鐵道,“我與陸追也經常如此。”

溫柳年腳步頓了頓,“嗖”一下便溜出門。

趙越大張四肢癱在床上,覺得很是頭疼。

“大人。”暗衛成群結隊從院中走過,一人拿着一個野果啃,看到他後紛紛打招呼,然後又疑惑道,“大人為何如此衣衫不整?”

溫柳年從布兜裏拿了一個野果,淡定回了卧房。

頭發又亂臉又紅,再往前看看,只有一處趙越暫住的小院,暗衛集體驚呆,甚至連野果也忘了吃!

這種被真相擊中的感覺,簡直就是目眩神迷!

晚些時候,花棠正在院中整理暗器,就見趙五推門走了進來,表情略糾結。

花棠問,“你這是撿銀子了還是丢銀子了?”

趙五坐在她對面,“問你件事。”

花棠點頭,“說。”

趙五道,“先說好,不是我要用。”

花棠眼底不解,“什麽不是你要用?”

趙五道,“有沒有什麽……壯陽……的……藥?”

花棠被雷劈中,呆呆看他。

“都說了不是我要用!”趙五大窘,這是什麽眼神!

“有倒是有。”花棠冷靜了一下,“誰要啊?”

趙五道,“大人。”

花棠吃驚,“原來大人還有此等隐疾。”

趙五又道,“其實也不是大人。”

花棠難得被繞糊塗,伸手試了試他的額頭溫度。

“大人是幫趙大當家要。”趙五補充,“越滋補越好。”

花棠:……

就算趙大當家當真有這方面的……問題,為何幫他問藥的居然會是大人?

趙五道,“藥。”

花棠開了張方子,“這種事急不得,食補為上。”

趙五點頭,将藥方與叮囑一道轉給了溫柳年。

于是晚飯時候,趙越才剛坐到飯廳,面前就被人放了一盅湯。

周圍一圈暗衛,都用充滿深意的眼神看他,這可是溫大人親手熬的湯,在廚房忙了整整大半天,神神叨叨也不知加了些什麽好料,我們根本就不想喝。

趙五花棠已經與穆氏兄弟一道去了蒼茫山,自然也不會有人前來解惑,所以大家也就任由思緒在腦中紛飛,将所有可能與不可能的事想了個遍。

溫柳年與陸追也進了飯廳。

“一股藥味。”陸追皺眉,“誰生病了?”

衆人齊齊指向趙越面前那盅湯。

溫柳年,“咳。”

“大當家不舒服?”陸追上前掀開盅蓋,用勺子攪了一下雞湯,下頭都是藥材,看清之後震驚,“這湯是誰炖的?”

溫柳年,“咳!”

“有什麽問題?”趙越問。

陸追斟酌了一下用詞,道,“有點補。”

陸追問,“補什麽?”

“咳咳咳!”溫柳年扶着門框,緩慢往外挪。

“你給我回來!”趙越咬牙切齒。

溫柳年辯解,“我是誠心想道歉。”

“到底是補什麽?”暗衛實在是好奇。

陸追道,“腎。”

溫柳年同時開口,“風寒!”

但是顯然沒什麽可信度。

暗衛吃驚睜大眼睛,中午衣衫淩亂從趙大當家卧房出來,晚上就張羅着要補腎,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根本就不能仔細想。

趙越捏拳頭。

溫柳年迅速躲到暗衛身後。

陸追還在用萬馬奔騰的眼神看趙越,為何溫大人要幫你補腎?!

趙越心力交瘁,“你聽我解釋。”

陸追趕緊道,“大當家不必向我解釋。”

趙越道,“事情與你想的不一樣。”

陸追難得頭皮發麻,“大當家說笑了,此事與我又沒有關系。”為何一定要執着解釋?!況且溫大人可是連湯都炖好了啊!

趙越胸口發悶,索性拎着溫柳年大步出了飯廳。

趁此機會,暗衛迅速向陸追普及了一下關于“衣衫淩亂雙頰泛紅”和“補腎藥膳雞湯”之間的關系。

陸追目瞪口呆,覺得自己大概需要整整一夜時間,才能完全平靜下來。畢竟按照他先前的預料,只求兩人能不要一見面便對掐,就已經是難能可貴,卻萬萬沒想到一山還有一山高,居然能有這種可能性!

果真不愧是大當家,進展堪稱是一日千裏,一般人也比不上。

趙越将溫柳年一路拎到了書房,“站好!”

溫柳年:……

真兇。

趙越瞪他。

溫柳年小心道,“我是讓廚房等到晚飯之後,再把湯送到大當家房中。”沒說要端到飯廳啊!

“好端端炖什麽湯!”趙越怒揪他的臉。

溫柳年痛到鼻子都皺起來,“早上我不是故意的,想着喝碗湯能補一補。”

“就你這點力氣,還用得着補?”趙越将人放在圓桌上坐好,雙手撐在他兩側,居高臨下殺氣騰騰。

溫柳年縮了縮,“那我去解釋一下。”

“還要怎麽解釋!”趙越鼻尖幾乎和他湊在一起,“什麽都不許再說了,這件事到此為止,知不知道?!”

溫柳年瘋狂點頭。

趙越冷哼一聲,将人拎回了飯廳。

其餘人原本正在熱烈讨論,見到兩人進來後,迅速做出埋頭苦吃的樣子,連陸追也開始啃雞腿。

趙越黑風煞氣道,“吃飯!”

在吃在吃!暗衛拼命添飯,并且在私下偷偷摸摸問溫柳年,到底是怎麽回事。

溫大人遵守承諾道,“大當家不讓我說。”

不讓說就對了,又不是什麽好事。暗衛表情憂慮,否則如何能叫隐疾。

真是萬萬沒想到,趙大當家看上去那般威猛高大,居然還有此等苦惱。

真是非常令人同情。

不遠處的小院裏,陸追也正在關切,“大當家果真不需要請個好大夫瞧瞧?說不定能治呢。”

趙越臉色鐵青,揮手将人趕了出去。

陸追還在苦口婆心,“萬萬不可諱疾忌醫。”

趙越覺得自己一定會走火入魔。

于是這個夜晚,所有人都未能安眠,一邊擔心趙五與花棠,一邊想着要給趙大當家請個好大夫,不知不覺就到了天明。

下頭上報了幾個案子,所以第二天溫柳年也就沒有再去尚府,一直在府衙裏忙。木青山吃過早飯後便過來一起處理卷宗,順便好奇問,“大人可知昨日趙大當家怎麽了?”由于他一直與尚雲澤在城外,所以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溫柳年道,“無妨,染了風寒而已。”

“原來只是風寒啊。”木青山松了口氣,“如此就好,方才看桌上的氣氛,我還以為是多了不得的事。”

……

溫柳年決定在接下來的一個月裏,還是離趙越遠一些好!

中午的時候,花棠終于從蒼茫山回來,溫柳年問,“小五呢?”

“城外軍營,與穆家莊的人在一起。”花棠道。

“此番暗探可有發現?”溫柳年幫她倒了一杯茶。

“有,不過只是推測。”花棠道,“大人可知小五為何要留在城外?”

溫柳年搖頭,“為何?”

“昨夜潛入虎頭崗時,恰好趕上一大群人在祭天。”花棠道,“若我沒看錯,穆家兄弟兩人應當知道虎頭幫幫主真實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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