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我們一起走過的

韓爺爺反應最大，“霍”地一聲，從位置上蹦了起來，害的近距離的韓奶奶心髒跳多了幾下，“老爺子，你悠着點！”

韓繼涯也連忙跟在他老爸屁股後面，就怕老人家一個激動，給暈了！

十五歲就懂得帶自己媳婦回來給長輩們看的韓君鑫真的太牛逼了額！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沒有死在沙灘上啊！

韓繼恺也表示好奇，自己老婆說可愛的，那麽在一般人的眼光看來，就得往上降幾個等級，那就是——非常、相當、尤其可愛了！于是，他也好奇了。

韓君兮瞟了眼都屁颠屁颠往大門口去的大人們，“切”了一聲——沒眼光，女孩有什麽好看的！（看官們原諒這個不食人間煙火只食某人煙火的家夥吧！）

韓君優看看大門口處，再看看一臉面無表情的韓君兮，然後再看看自己，嗯，我很好奇，很好奇韓君鑫金屋藏嬌的女人啊！于是，屁颠屁颠的某只孩子也跟着屁颠屁颠地去湊熱鬧了。

韓君兮在原位，忍不住又“切”了一聲。

席簡言擡頭看着突然多出來的那麽多腦袋，眼睛睜得大大的不說，關鍵還放光，是綠色的，會吃人的！

小簡言心裏害怕，直往韓君鑫身後躲去。這一動作在衆人看來，就是活脫脫的羞澀啊！

于是，大家笑得更“和藹”了，眼睛睜得更大了，光芒放得更亮了！

席簡言吓得身子抖了三抖。人家韓君鑫可不知道啊，拎着她的外套衣領，把人從後面丢出來了，“指着人，依次說，這是爺爺。”

席簡言手指點着手指，聲音軟軟，可憐兮兮地叫了句：“爺爺。”——你不要吃我，我不好吃的。

韓爺爺很滿意地點了點頭，有個女娃娃叫句爺爺，渾身都舒暢了啊！

“這是奶奶。”

“奶奶。”

韓奶奶笑意盈盈，“乖。”然後把一個紅彤彤的大紅包塞到了自己的外套口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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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叫人就有紅包啊！于是，“二叔，二嬸，小叔，小嬸，”席簡言叫得特歡。

韓君鑫看着她口袋裏滿滿的大紅包，擡頭，看着自家爺爺奶奶，“我的紅包呢？”怎麽她有我沒有？

韓爺爺目不斜視地看着女娃娃，“沒有，給你媳婦了。”

“她不是我媳婦！”狡辯中。

韓君優拍拍他肩膀：“韓君鑫，老牛吃嫩草啊，不賴啊！”話剛說完，可憐的腦袋被扇了兩下，韓爺爺瞪：“你不要亂說話吓走我孫媳婦。吓走了，你自個帶回來一個！”

韓君優吓！帶媳婦？我還不如帶個男人回來！

韓君鑫也瞪：“你再廢話。”

韓君優：“呵呵……不敢。”我打不贏你！等我半年後再被丢回來的時候我再和你打。

遠遠地，又傳來了韓君兮“切”的一聲。

——

席簡言被這個爺爺說一句“來爺爺身邊坐”，再被那個奶奶說“來奶奶這裏”，最後被那個嬸嬸說“來，親一口。”十幾分鐘過去後，覺得：大家都好親切啊！于是，飯桌上，韓君鑫冷着臉，席簡言吃得兩個小爪子油膩膩的，嘴角還帶着飯粒。

“君鑫哥哥，這個好好吃，你也吃。”把一雞腿用爪子擱他碗裏了。

韓君鑫看着那雞腿，用筷子夾回去，“你自己吃，不要大半夜找我起來弄吃的就行了。”

衆人手中的筷子皆停，目光灼灼地看着兩人暧昧。

君優媽媽說：“言言好懂事啊！”

韓奶奶說：“言言下次再來好不好？”

席簡言吃得得心應手，“君鑫哥哥來，我就來。”

韓君鑫剛想說，“你別拉我下水！”老爺子就發話了，“他敢不來！韓君鑫，這娃兒是哪來的？”

韓君鑫盛湯，漫不經心地說：“我媽騙來的。”

“好厲害！我也要讓大嫂幫忙騙一個！”君兮媽媽話一出口，君優媽媽也來，“我也要一個。”

韓君鑫不答應，“你們自己弄去。”

“韓君鑫，”老爺子繼續板臉，“她來你們家多久了？”

韓君鑫說了個“兩”字後，頓了一下，“兩天。”

韓君優毫不猶豫地拆臺，“是兩年吧！”韓君鑫直接拿起一雞翅塞他嘴裏，“好好吃你的飯！”

韓爺爺怒了，韓奶奶也怒了，“兩年，你今天才帶她過來！”擱兩年前，這女娃娃啊該多萌啊！

韓君鑫閉嘴，還不是怕你們搶！

席簡言啃着雞腿，心裏很開心，真好吃啊！

理所當然的，後來經常去蹭飯蹭吃了。雖然，韓君鑫很奇怪地老要把她帶回自己家。

席簡言每次去韓家，都會和韓爺爺韓奶奶一起呆很長時間，老人家被她左一句“爺爺”右一句“奶奶”哄得很開心。

韓爺爺每次都會拉着她下棋，一看到她糾結的小眉毛時就笑得樂呵呵的。韓奶奶經常拉着她陪在一旁，有時看電視有時看書，有時候陪着聊以前的事情。

韓爺爺會寫一手好字，韓奶奶畫國畫特別傳神，初一二暑假的時候，她被“關”在了韓宅整整兩個月，學了兩個月的毛筆字和國畫。

韓奶奶看起來很嚴厲，可是對她特別地和藹可親。

她還記得自己暑假回去的時候，抽空回了兩趟韓宅，那個時候，韓奶奶的身體不怎麽好，需要在床上靜養，她陪了一整天，韓奶奶笑得特別開心。

臨開學的時候，她又特意去了一次，老人家午休完後見是她，拉着她的手要她幫忙扶着自己去院子裏的樹蔭下吹吹風。

君優的媽媽幫忙把韓奶奶扶了出去，然後席簡言在樹下陪了她很長一段時間。

韓奶奶那時候看着那些生機勃勃的綠葉時，感慨：“好懷念以前年輕的日子啊！可是，現在都老了……”

席簡言在一旁沏茶，動作優雅流暢，這些，是眼前的這位老人教的。她笑着回答：“韓奶奶在我心裏永遠那麽年輕！”

韓奶奶也笑：“就你這鬼丫頭最會哄人！”

席簡言說：“我對韓奶奶只說真話！”

韓奶奶笑着牽過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皺紋巴巴的手心裏，念叨道：“君鑫已經六年沒回來了吧。”

席簡言“嗯”了一聲，“是六年了。”

“想着第一次見到你這女娃娃的情景，明明就在昨天，可是一眨眼，你也長這麽大了，君鑫也該成家了，可是，我可能等不到那個時候了……”說着，眼眶莫名地紅了。

席簡言忙接道：“韓奶奶絕對等得到那個時候的！”

“言言，叫韓奶奶一聲奶奶吧，奶奶想聽。”韓奶奶淚眼盈盈地看着自己。

席簡言看着自己手背上那雙瘦的只剩下皮囊的雙手，明明掌心是那麽的溫暖，她笑着看着老人，甜甜地喚了一聲：“奶奶。”

“好好好！”韓奶奶輕拍着她的掌心，“我的好言言……”然後閉着眼睛感受習習拂過的微涼夏風。

世界明明靜好，可是，心裏卻滿滿的不安。

席簡言現在明白了，原來那個時候的所有不安，都是因為——韓奶奶快要……

想着想着，眼淚突然就掉了下來。從接到電話後就一直拼命忍着的傷感和眼淚，在站在校門口焦急等車時越發深刻，紅着眼睛在看到藍錦嚴時，又拼了命似的忍了回去。她不想哭的，可這會兒自己一個人站在飛機上，想着以前韓奶奶對自己各種各樣的好，眼淚就跟觸及了導火線般的不可抑制，管也管不住。右手背抵着自己的嘴唇，不想哭出聲，但是，心裏卻那麽難受。

韓君鑫身上是剛才訓練沒來得及換下的綠色軍裝，他站在飛機的通道上，再過十分鐘，飛機就要起飛了。

看着眼前這個距離自己一個座位遠的淺色身影，長長的秀發披散在背後，低着頭，沒有哭聲，可是那一抽一抽的肩膀聳動出賣了她，右手似乎捂着臉，他看不清，因為兩側的發絲垂落了下來，将她的小臉遮得結結實實。

他想起了自己接到老媽電話時的那種驚恐，這是他這輩子以來都不曾有過的感覺。奶奶快不行了，可是自己這六年來卻一次都沒有去看過她。他不是個稱職的孫子。

趕忙打電話請假，趕飛機。

在飛機上，他沒有表情地看着窗外，想，就算不能完成奶奶的心願，在她臨死前，帶那個人回去見她，她是不是會走得安心些呢？

他知道，韓家二老一直都把她當自己的孫媳婦看。

他十七歲以前是不樂意他們這樣的想法，但是後來，他發現，除了那個人，他真的看不上其他的女人，就算別人再優秀，也比不上她！

竟然這樣，韓家二老要把她當孫兒媳看待，他也樂得坐享其成。

如今，就算不能圓了奶奶看他們結婚生子，起碼也要，帶着她一起去見她最後一面。

飛機在鄰市落地後，他打了電話給她，然後轉車到了越陽市機場，他肯定她在聽到這個消息會馬不停蹄地趕回S市。

果不其然，他在機場安檢處看到了她，他看着她魂不附體地過了安檢，然後，他跟了上來。

他想，席簡言，要難過的話，我們一起。

他落座，然後伸手将她的身子扳到了自己的懷裏。

席簡言哭的專心致志，剛感覺到身旁的位置有人落座，然後是一陣強烈的男子氣息襲來之際，肩膀就被人環住了，緊接着身子被一雙強有力的臂膀攬進了一個男性懷抱裏。

她驚慌失措地想要掙紮逃開，頭頂卻傳了那熟悉的低沉聲音：“哭吧，我陪着你。”

席簡言掙紮的動作停了下來，她安靜地雙手緊緊抓着他胸前的綠色軍衣，然後抽抽搭搭地小聲哭了起來，眼淚蹭着他胸前的衣料，不一會兒他就感覺到一片溫熱。

“韓君鑫，奶奶會不會有事？”明明答案已經那麽明顯，可就是覺得有一個人告訴你“不會”的時候，自己心裏會好受一點。

韓君鑫眼眶有些淺淺的淚光，他抱緊了她的身子，然後下巴擱在她的頭頂，閉着眼，緩了緩口氣，等喉間的哽咽消散了些後，才低低地說道：“奶奶會等到我們回去的。”

她會見到我們的，一定。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難過，雖然欹寫得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