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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逸幾乎不發出任何聲響,安靜的讓孔靜雅忘記了這個人的存在。看完《用戶洞察報告》又和兩個部門分別開了視頻會議,結束工作已經是夜裏九點。

倒杯水喝,冷不丁瞧見窩在沙發上睡成一團的安逸,還吓了一跳。

孔靜雅端着水杯,走近彎腰瞧他。安逸呼吸淺淺,蛋白一樣細嫩的面頰,長睫毛投下一片陰影,這該讓多少女孩兒為之嫉妒啊!

“小朋友。”孔靜雅直起身,用腳輕踢安逸,“醒一醒,回自己房間睡。”

安逸眉頭微皺,頗為迷茫的看着孔靜雅。過了好一會兒,似是才反應過來,甜甜地笑了,聲音暗啞道:“見到姐姐,還以為是在做美夢。”抻着懶腰,仰頭枕在扶手上,笑意盈盈,“失眠嚴重,很久沒睡這麽香了。”

“我的睡眠質量也不是很好。”孔靜雅把杯子放在茶幾上,在他對面坐下。

安逸見孔靜雅沒有驅趕他,既開心又不安,裝作若無其事拿起桌上的杯子,将孔靜雅剩的半杯水喝掉,“我是睡眠淺,容易做夢,醒了心慌的厲害,時間久了自然而然就恐懼睡覺。姐姐是為什麽睡不好?”

“我啊——”她還從未和別人探讨過‘失眠’,孔靜雅心血來潮有了傾訴欲,“屬于入睡困難的那種,一閉眼,腦海全是各種待解決的瑣事。”

“類似于自己和自己開會。”

“對。”孔靜雅笑了,認為安逸這個比喻很有意思,“昨天兇你也是因為夜裏失眠,白天好不容易醞釀出睡意被你破壞了,難免心焦氣躁。”

安逸自身都未在意的一塊兒梗塞就此疏通,“姐姐有試過改善麽?”

“最近在吃褪黑素,不是很見效。”孔靜雅揉了揉太陽穴,“實在睡不着,會喝一點兒酒。”垂下手,問道:“你呢?”

“我啊……”安逸的辦法過于簡單:“挺着。”

“幹挺着可不是個好辦法。”

“是啊,準備就醫了。”安逸發出邀請:“姐姐一道做個伴兒吧!”

孔靜雅沒有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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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逸:“姐姐之前說三年一代溝,玩兒不到一起。難道連看病都看不到一塊兒麽?”

“如果時間允許的話。”孔靜雅起身,“好了,小病友,你該走了。”

“小病友、小朋友、小家夥。”安逸枕着胳膊,仰脖嗤嗤笑,喉結凸出緊繃着一層細嫩透亮的皮肉。

孔靜雅看着他,看出了一點兒瘋勁兒。然而很快,安逸又恢複了乖巧模樣,“和小姐姐讨杯酒喝,或許有作用。”

“不給。”

“那我回去硬挺。”安逸笑嘻嘻向外走,“不過還是希望姐姐今晚能好眠。”

“謝謝你的祝福。”孔靜雅将安逸送到門口,又叫住了他,“小家夥。”

“嗯?”安逸回頭。

“你哥時常欺負你麽?”話一出口,孔靜雅意識到自己多管閑事了,“随便問問,不用回答了,晚安。”

“姐姐随便問問,我要好好回答。”安逸轉身站好,“我覺得他很可憐。”

“誰?”

“安承。”

“為什麽?”

“可憐沒人愛,做人還荒唐。”安逸說:“表哥每次打他打的那麽狠,他回過頭照樣挑釁。像塊兒嚼過的口香糖,又黏又惡心。喜歡在我這兒找存在感就找吧,只要不過分,我不是很想搭理他。而且我和他一般見識,爺爺會不高興。爺爺對我很好,我不願意因為這些小事讓他難過。”

“你能這麽想很好。”孔靜雅點點頭,“晚安。”說着關上了門。

走廊燈光昏黃,腳下地毯軟軟的,安逸覺得很溫馨。對着孔靜雅緊閉的房門發了會兒呆,擺擺手,輕聲呢喃道:“姐姐晚安。”

也許是白日裏通過管叢雪釣到孔思源,家裏這團亂麻找到了頭緒,孔靜雅睡前沒和自己開太久的會,思考了不到一個小時便睡着了。

翌日上午同安文昌告別,順便再次明确了她和姜初禾的婚約就此作廢。

安文昌即使一百個、一千個不情願,也只能偷偷想着姜初禾那頭倔驢,氣得牙根直癢癢。姜初禾不像安逸乖巧聽話,安文昌也不敢像對待安承那樣将他連罵帶打一頓,那可是個紅了眼睛就六親不認的主。

“靜雅呀,爺爺是真的中意你。安承不是個東西,不然做不成外孫媳婦,做我的孫媳婦也是好的。”安文昌若有所失道:“爺爺沒有孫女,你就是爺爺的親孫女。往後遇到什麽難事了,你就和爺爺說。爺爺活一天,替你撐一天腰。你要是結婚,爺爺給你出嫁妝,絕對不比你們孔家少。”

孔靜雅聽了非常感動,謝過安文昌。出門後,又足足感動十秒。指尖抹去眼角溢出的淚花,她平靜的想:自己真的是個情感匮乏之人。

安家的私人飛機送她和安承、安俊才夫婦回去,安逸留下陪安文昌在島上再待幾天。

一路上出于本能,孔靜雅就算不喜歡他們,也能面不改色的同安俊才夫婦閑聊,甚至貌似真誠的恭維幾句,哄的二人心花怒放。

“姜初禾那臭小子不識好歹。”安俊才一把攬過安承,情緒高昂道:“靜雅,你看我們家老大怎麽樣?”

孔靜雅笑道:“安大少爺自然是好。”

安俊才又問安承:“你覺得靜雅怎麽樣?”

“當然好!”安承随後補充,“我喜歡她。”

“可是我不喜歡你。”孔靜雅一本正經說着漂亮話,“人與人之間是講眼緣的,安承特別好,但我對他沒感覺,強求不來。”

安承梗着脖子,“你對姜初禾就有眼緣了?”

“是。”孔靜雅收起和顏悅色,嘴角含着一絲随時會轉怒的笑。

安承:“可惜人家沒看上你。”

“所以強求不來。”孔靜雅挺了挺腰,“安大少爺若想以此羞辱我,那大可不必。我同姜初禾是和平解除婚約,我們雙方沒有感情,但我很欣賞他的為人。姜初禾作為我曾經名義上的未婚夫,我本人并不感到丢臉。”

“誰都好,就我不好。”安承氣得一甩頭。

“你要非這麽想。”孔靜雅對安俊才夫婦笑了笑,“我也沒有辦法。”

杜茹薇勸孔靜雅不要介意,安承順勢将怒火牽扯到後媽身上,安俊才怒打安承。三個人開始回憶往昔,順帶出場的還有安逸,以及安俊才的原配、安承的親媽。

托他們的福,孔靜雅觀看了一場精彩絕倫的八點檔家庭倫理劇,平時她可是沒有時間看電視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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