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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逸抱着姜初禾的哈士奇,坐在露臺上看外面的萬家燈火。一直以來安文昌都盡量避免安逸以安氏的身份在公開場合露面,其實安逸本人也不大喜歡。對于明天成為主角,在衆人矚目中舉行繁瑣的婚禮,安逸提前感到不适。

但因為新娘是孔靜雅,煩躁之餘更多的是緊張和期待。

婚禮的意義是什麽?得到大家的祝福。誠然安逸不需要別人的祝福,所以緊張、期待便顯得很多餘。

不過婚禮如果能讓孔靜雅獲得幸福感,那還是有點兒意義的。

安逸正胡思亂想,懷裏的哈士奇掙脫束縛,跳起來打他。鎖死二哈上半身,又被二哈瘋狂搖擺的狗尾巴‘啪啪’抽臉。

“小姑娘文靜點兒。”安逸好不容易控制住它,指着不遠處伸開四條短腿‘平鋪’在地板上的柯基,“你瞧你老公多穩重。”餘光掃到姜初禾站在二樓,撐着欄杆凝視自己。

安逸擡腕看了看表,十點。心裏清楚,姜初禾正在琢磨怎麽趕客。

想到姐姐說管他煩不煩我呢,首先自己爽。安逸有了主意,今晚留宿,拜托姜初禾明天一早送自己回去。

姜初禾單手插兜,一步一頓走下樓梯。下三白居多的清冷雙眸并不堅定,顯然還在猶豫怎麽開口。

安逸揚起頭,咧嘴沖他笑,甜聲喚道:“哥。”

另一邊‘驚魂單身夜派對’結束,衆人吓得不敢回家,直接去了孔靜雅那裏。好在孔家地方大、房間多,安排的開。

大腦皮層高度興奮後難以入睡,孔靜雅剛上來困勁兒,化妝師已經登門上妝了。叫管叢雪買了咖啡,孔靜雅困得難受,喝咖啡、擺臭臉,警告這些熬夜通宵依舊神采奕奕的夜貓子們:“一會兒接親,堵門玩兒游戲的環節,意思意思就行了。誰敢為難新郎,我就回頭為難誰,曉得吧?”

“不成。”有人說:“得讓新郎知道,娶我們孔大美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兒。”

“清醒點兒。”孔靜雅說:“我們已經是合法夫妻很久了。”

趙詩蕾:“那藏不藏鞋了?”

新郎接親需找到被藏的婚鞋,才可以抱得美人歸。這個環節放水太多,好像自己多恨嫁似的。孔靜雅:“藏!不僅要藏,還要藏得隐秘。等他找不到求饒,再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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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們趁機多要些紅包。”幾個人圍在一起嘁嘁喳喳,找來布置房間剩下的裝飾氣球,把婚鞋藏到小球裏,在小球外套了個大球,大球中又加了數十個小球,灌些閃粉、星星,堂而皇之的搬到窗前。

跟拍攝像進來拍攝,孔靜雅很好的掩蓋起疲憊,笑靥如花越發光彩照人。董曼青忙前忙後招待客人,獨不見孔千山露面。

孔靜雅将她拉到洗手間,關上門:“媽,爸人呢?”

“哦呦,這種場合你指望他做什麽。”董曼青撇嘴,連連擺手。

孔靜雅垂下眼簾,抿起唇邊。

“我剛去找了呀,他一個人躲在書房摳指甲蓋咧!”董曼青對着鏡子研究自己的妝容,“也不曉得你爸是舍不得嫁女兒,還是看來家裏的都是我這邊親戚,傷心你爺爺他們不願意來。”轉回身,“我不敢問的,怕問完吵架。別的日子吵就吵喽,今天是我女兒大喜的日子,他孔千山就算冒出個小三、小三抱着私生子,我都不跟他吵的。”

孔靜雅深呼吸,随口道:“小三、私生子還是要吵的。”

“什麽話都敢接茬!”董曼青瞪孔靜雅,擡手欲拍她腦袋,見她滿頭珠翠,虛張聲勢一番收回了手。轉向鏡子,還是不放心自己的妝容,“崽啊,這個化妝師給我化妝用的,我之前都沒用過。說是防水的,也不知道防不防水,防水到什麽程度。”

“很重要麽?”

“當然,它的防水程度,決定了婚禮上我是否要掉眼淚,還是只紅個眼圈。但凡別人家嫁女兒,我看都要哭一哭。”

孔靜雅勾起嘴角,笑道:“董女士,你是不是在做鋪墊,怕一會兒真忍不住,哭了尴尬。”

董曼青神情一滞,山路十八彎的輕晃脖子,腰杆挺得筆直。

有人敲洗手間的門,“靜雅快出來,接親的到了。”

說時遲那時快,聽到這話董曼青登時紅了眼圈,雙眸泛起水光。

孔靜雅拉着長音撒嬌:“媽——”

“哦呦,那氣氛烘托到這兒了。”董曼青推她出去,“媽媽沒有舍不得的,你結了婚也是媽媽的女兒。”像是說服自己,又加了句:“有什麽好舍不得的~”

堵門環節,伴娘們收足了紅包,按孔靜雅事先交代的,沒有為難接親隊伍。

安逸将頭發梳成大人模樣,穿着孔靜雅為他挑的中式禮服,在衆人的簇擁下,手捧鮮花走進來。稚嫩的臉上,始終挂着青澀而幸福的笑容。

孔靜雅只瞧他一眼便得出結論:小朋友今天偷穿了內增高。

團扇擋臉,孔靜雅嫣然一笑。

“靜雅。”安逸單膝下跪,奉上捧花。大大的眼睛又黑又亮,薄薄的冷白皮染上淡淡紅暈,“我來娶你了,你……”小白牙綻放,舌尖舔唇,憨憨請求:“嫁我。”

到了找鞋環節,安逸悶頭搜索,找不着也不求人。一寸一縷的翻,認真到了極致。

衆人沒見過這麽實誠的新郎,紛紛起哄,安逸不為所動。

孔靜雅暗暗搖頭,一個勁兒的向趙詩蕾遞眼色,趙詩蕾裝作沒看到。她們藏鞋的時候,孔靜雅沒注意,現在想放水也不知道鞋在哪。

終于安逸走到窗前,抱起大氣球颠了颠,轉而笑道:“這裏。”

孔靜雅松了一口氣,及至坐上車才埋怨他一根筋。

“我之前其實有在婚鞋裏,偷偷裝定位器。”安逸說着從兜裏掏出一個小東西,按下去。

孔靜雅腳下鞋子發出滴滴聲,“那你為什麽不用?”

“進門之後,姐姐穿着嫁衣坐在那兒沖我笑。”安逸咧了咧嘴,緊繃下颚,半天憋出四個重音:“太!美!好!了!”

孔靜雅斜眼瞪他,嬌嗔道:“所以呢?”

“不想在這麽美好的時刻耍小聰明。”安逸握住孔靜雅的手,放在胸前,低頭親了親,癡癡看她:“姐姐真漂亮。”

“小朋友,你猜我當時在笑什麽?”

“看到我高興?”

“嗯——~”孔靜雅搖頭,抿嘴樂道:“我發現你穿增高墊了。”

安逸喉結翻滾:“……”一頓一卡別過頭,看向窗外。握着孔靜雅的手,多了幾分力氣。

孔靜雅咯咯笑,抽出手,強制安逸正臉面對自己,逗他:“穿了幾厘米的內增高?”

車很長,安逸瞄了眼前方的司機。悄悄伸出小爪子,比量了兩厘米大小。

孔靜雅将拇指、食指插進去,把他的兩厘米直接擴大到五厘米,“這樣還差不多。”

“沒有。”安逸矢口否認,天然下至的狗狗眼在受了委屈後黑亮顫抖,又斬釘截鐵了一遍:“沒有。”

欺負到小狗是件非常有意思的事兒,孔靜雅撓撓他的下巴,哄道:“我老公不矮,不用穿內增高。”

安逸哼唧一聲,歡喜地歪在她肩頭。

一切都在按照流程順利進行,孔靜雅喜歡盡在掌握的感覺,而且還抽空敲定姜初禾在婚禮上唱祝歌。

安文昌這些日子對外說,先前傳言孔靜雅和姜初禾定親,只是他開的玩笑。孔靜雅認為姜初禾公開送出祝福,可以讓外界對他們三個的關系或多或少起到一些脫敏的效果。

而且不管怎樣,姜初禾一路見證她成長,是她曾嘔心瀝血想要踩在腳下的人。即使倆人之間是場徹頭徹尾的荒唐鬧劇,也不能否認‘姜大爺’三個字,在她生命中擁有獨特的意義。

挽着孔千山的手臂,站在門後等待婚禮司儀宣布新娘入場。孔靜雅莫名緊張起來,這讓她感到很別扭。走個流程而已,至于這麽心潮澎湃麽?

孔千山拍拍孔靜雅挽住他的手,又攥了攥,“孩子,你夫家比我們家有錢、有權、有勢,水也深。公公、婆婆,還有安逸那個同父異母的哥哥都不是善茬。”

“我以後會謹言慎行,你和媽不用擔心。”

孔千山搖頭,“爸爸想說的是,即使他們家比我們家有錢、有權、有勢,爸爸也不怕。有人給你委屈受,要回家同爸爸講,爸爸給你撐腰。”

“爸……”孔靜雅鼻子一酸。

“別哭啊,新娘子哭花了妝就不好看了。”孔千山粗糙的指尖小心翼翼擦掉她眼角的淚花,“爸爸的小姑娘長大了,亭亭玉立,一轉眼就嫁人了。爸從前來忙,雅雅是個小人兒的時候都沒抱夠。等雅雅生了小孩兒,爸爸這次好好的看着他長大。”

酒店工作人員提醒他們準備入場,在商海裏摸爬滾打幾十年,經歷過風雨的孔千山,突然局促不安起來,忍不住一次次整理衣着。

“爸爸。”孔靜雅吸了吸鼻子,仰頭道:“媽媽也是外公捧在手心的小姑娘,外公當年也不想她受夫家的委屈。”

孔千山愣住。

大門拉開,萬衆矚目下,孔千山緩過神,挺直脊背,高大的身軀有如一棵能夠永遠讓女兒倚靠、為女兒争風擋雨的大樹。

帶着孔靜雅,從容、莊重走向安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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