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一輩子

雖然季鴻想從曲悠那裏探聽他到底怎麽了,但曲悠一直搖頭不說,季鴻也就拿他沒有辦法了。

回到家裏,季鴻說看喜劇片好了,這樣心情就會好起來。

但曲悠不,說道,“我不想看電影,還不如睡覺呢。”

季鴻只好道,“好吧,我們早點睡覺。”

曲悠聽季鴻這麽說,就有點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心想季鴻怎麽這麽好說話了,想到什麽,就強調道,“我是說真睡覺,不做那種事情。”

季鴻伸手就在曲悠臉上擰了一把,擰得曲悠趕緊躲,他還笑着道,“好。你現在是我的主子,我都聽你的。”

曲悠看季鴻往卧室裏去了,自己也就去浴室裏放水,還灑了安神的精油進去,薰衣草的香味繞在浴室裏,很好聞,讓人就像置身于花田裏一樣。

季鴻拿了衣服來和曲悠一起泡澡,曲悠趴在浴池邊上,閉着眼睛,溫暖的水包圍着身體,淡淡的薰衣草香味萦繞着鼻端,這下才覺得因李向坤而起的頭疼好些了。

季鴻手裏拿着花灑,把水溫調好後,突然灑到曲悠頭上去,曲悠猝不及防,一聲驚叫,回過頭來,水就灑在臉上,他趕緊躲,道,“季鴻哥,你幹什麽?”

季鴻無辜地道,“給你洗頭,別跑,過來。”

曲悠控訴地把他望着,心想剛才那水那麽急,哪裏像是洗頭了。

但季鴻朝他招手,他還是從大浴缸的一端坐到季鴻那邊去,季鴻就坐着給他淋頭發,又給他上洗發膏,修長的手指輕柔地按揉曲悠的頭皮,曲悠坐在那裏都要睡過去了。

季鴻給他把頭上沖幹淨,又用毛巾給他擦臉,他才睜開眼看着浴缸裏起的泡泡,喃喃說道,“又要重新洗身上的泡泡才行。”

季鴻道,“沖好後把頭發吹幹就睡吧,你怎麽瞌睡成這樣,這才九點多呢,就要睡着了。”

曲悠心想也不是想睡覺,就是愁得頭疼,不想想別的事情而已。

曲悠洗好後穿好睡衣回卧室去,頭上還搭着毛巾,就坐在那裏發呆,剛才洗澡的時候看到季鴻身體上被刀劃出來的口子留下的疤痕,他心裏就非常怨恨李向坤,但是這個人卻是因為自己才那樣對待季鴻的,曲悠雖然想說自己沒有讓李向坤去做這事,但是,那傷痕是因自己而起卻是不可否認的事實,于是心中的自責自厭難過一點也不會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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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還要非常擔心兩個人可能會有的後續恩怨。

曲悠真覺得自己是個災星了。

他是很恨李向坤對季鴻做出傷害的事情的,要是還是在季鴻住院期間他知道是李向坤做出的那事,說不得他激動之下能夠拿把刀去找李向坤報仇,但是現在季鴻已經好了,他又知道了李向坤是為了自己做出的那事,而且,李向坤無論如何也算是他少年時代唯一一個好友,他此時無論如何做不出這種“大義滅親”的行為,去揭發李向坤,或者去找李向坤報仇。

苦惱憂愁焦慮簡直能夠要了他的命。

季鴻從浴室裏出來,進了卧室,看到曲悠頭發也沒吹幹,就坐在那裏發呆,秀氣的眉毛皺着,眼神裏帶着痛苦。

季鴻本還想說曲悠兩句不愛惜身體的,此時看他這副模樣,滿心裏就只剩下了疼惜,拿出吹風機插好電,坐在曲悠身邊,拿開他頭上搭着的毛巾,就給他吹頭發。

曲悠微微低着頭,也沒有拒絕,季鴻的手指輕輕從他的發絲間滑過,曲悠的頭發軟,摸着非常舒服,還帶着洗發水的清香,季鴻給他吹頭發,心變得非常柔軟,于是,和他說話的聲音也異常柔軟而愛憐起來,道,“悠悠,你有什麽事情不能和我說的呢,以後,我們是要在一起一輩子的啊,若是你心裏難受不給我說,你獨自一個人承受着,我看到你難過,心裏便會猜想,只會比你更難過,你寧願看着你一個人的痛苦加倍地成為兩個人的痛苦,也不願意把事情說出來,我看看能不能有辦法解決,讓痛苦消失麽?”

曲悠只聽到季鴻那“在一起一輩子”就腦袋當機了,季鴻後面的話,他都沒聽進去,有些驚訝地擡起頭來看着季鴻,嘴裏喃喃道,“一輩子?”

季鴻将吹風機關了放在一邊,手指輕輕撫摸曲悠的頭發和後頸,微笑着在曲悠的額頭上親了一下,“是啊,一輩子。”

曲悠有點不可置信,眼眶微濕,季鴻愛戀的眼神和溫柔的神情讓他沉溺,只想永遠處在此刻沉迷下去,不想走出來,他不敢再看他,只伸手将季鴻的腰背抱住了,臉埋在他的肩頸裏,閉着眼睛道,“可你是要結婚的啊?”

季鴻也将曲悠擁住,手撫過他的背脊,道,“嗯,是要結婚。”

他明顯感覺到曲悠因為他的話一顫,他有些愛憐地親吻他的耳朵,聲音低沉蠱惑,“不過,是和悠悠你結婚啊。我的新娘。”

曲悠身體又是一顫,他長久地沒有說話,心裏反駁着自己是男人,才不是他的新娘,但心裏湧起的甜蜜卻讓他無法将這點小小的反駁說出口,只将季鴻抱得更緊,好半天嗫嚅道,“男人和男人怎麽結婚?”

季鴻輕笑一聲,将曲悠的身子扶起來,他深黑的眼裏帶着寵溺的溫柔的笑将曲悠望着,又去親他的嘴,在他唇邊道,“總有男人和男人可以結婚的地方。”

曲悠被季鴻的眼睛盯着,不知怎麽,眼淚就湧出來了,他心想,他的眼淚似乎是為這個男兒而生的一樣,為什麽在他面前總是這麽容易哭呢。

季鴻伸手給他揩眼淚,哄到,“好了,別哭了。眼睛紅了,像個兔子。”

曲悠只得又憋出個笑容來,對季鴻道,“我沒想哭。”

季鴻笑着親他的臉,“是,你沒想哭。”

才剛十點,兩個人就躺在床上準備睡覺,不過,怎麽可能睡得着。

季鴻摟着曲悠的身子,聞着他身上好聞的淡淡香氣,如此毫不疲憊,不過,因為曲悠說他不想做,他的手也就很君子地只是摟着他,沒有到處亂摸。

似乎只是這樣和這人一起躺在這裏,也是一種非常美好的享受,就如同每一個夜晚,半夜醒來,四處靜靜的,只有遠處的高照燈光透過窗簾照進來的昏黃光暈,但是,能夠聽到身邊這個人清淺的呼吸,伸手可以觸摸他溫軟的肌膚,可以親吻他的臉頰額頭嘴唇,想到自己心裏有這個人,他也同樣滿心喜歡自己,季鴻心裏就有滿滿的幸福感覺,感覺此生能夠得圓滿一樣地心得安寧之感。

他能夠複又摟住這個人,陷入安睡。

曲悠被季鴻摟着,緊閉着眼睛,但是心裏只有更難受。

季鴻說要和他結婚,要和他一輩子,他就更覺得對不起他,他明明知道傷害他的兇手是誰,但是卻不敢告訴他,也不想讓他去懲治兇手,他心裏複雜極了,卻下不定主意應該怎麽辦。

季鴻看曲悠睡不着,又不肯把心裏的煩惱對自己說,他也沒有辦法,只得起床來點了一只安神催眠的蠟燭熏燈,又輕撫曲悠的背脊,像哄小孩子入睡一樣,曲悠在他的溫柔裏,之後才慢慢睡過去了。

且不說李向坤的事情對曲悠來說造成了多大的沖擊,簡直像一座大山一樣壓在他的心裏,讓他吃不好睡不好。

但是有句話叫福不雙至禍不單行,曲悠之後又遇到了一件很摧心的事情。

那就是彭雪就是個弟控,這個明明說了不想談戀愛的人,居然和一個剛大一的小師弟談起戀愛來了。

當彭雪将她男朋友帶到曲悠面前的時候,說實在的,曲悠心裏難受極了,雖然他對彭雪的感情不是愛情,但是彭雪作為他此時的唯一的朋友,他是将友情的100%都放在她的身上的,對她的依賴和獨占欲很強。

平時總是一起上課上自習在餐廳吃飯的一個人,突然有一天來告訴他,她有另外的人了,其打擊對于曲悠來說不可謂不大,但是,面對彭雪的微笑,和她男朋友的友好的笑容,曲悠只能假裝非常高興,還要祝福他們。

不過,彭雪畢竟是彭雪,眼睛很尖,一看就知道曲悠不高興,她把男朋友扔一邊,一把勾住曲悠的肩膀,就把他拽到了一邊,她的男朋友只是在一邊微笑着看着,倒是曲悠非常不好意思,嘴裏惶惶叫道,“幹什麽啊,打劫良家少男啊~”

彭雪笑罵,“屁,你有什麽好打劫的。”

拉到一邊,站定後,彭雪神色卻變得嚴肅起來,她對曲悠說,“知道我抛棄你了,是不是難受啊,不過,你總是要離開了媽媽的懷抱才能夠找到屬于自己的臼巢,所以呀,悠悠,你到了要自立的時候了,我以後不能總和你一起了,知不知道?”

曲悠笑着反駁她,“什麽媽媽?”

彭雪只是笑,後來又道,“你覺得吳柯怎麽樣,他先來找我搭讪的,我看他還行,又是我喜歡的類型,就先交往着看看,以後要是有很長後續,讓你當我孩子幹爹。”

“都說到孩子了,那後續該有多長啊!”曲悠蹙眉道。

彭雪一巴掌拍上他的背,罵道,“剛才還在說祝我們百年好合呢,現在我說點後續你就這樣了,說,你是不是一直暗戀我,不想看我交男朋友。”

曲悠知道這是彭雪在胡亂開玩笑了,只道,“是,是,我暗戀你還不行嗎?”

彭雪笑道,“你暗戀我也不行了,誰讓你不先下手,沒法子了。”

然後拉着曲悠去找她男朋友,三個人一起去餐廳吃小炒。

彭雪交了男朋友之後果真就和以前不一樣了,雖然上課的時候還是和曲悠坐一起,主要是她總是來得晚,必須要曲悠給她占位置,但下課之後,她就多是和她男朋友在一起了,或者陪他上課,或者一起上自習,吃飯也多和男朋友一起,不得不說,曲悠被她舍棄在了最親密的那個範圍之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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