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實情

大冬天,能夠在家裏泡熱水澡是再舒服不過的事情了。

更舒服的是泡完澡就鑽進柔軟溫暖的被窩,還有個暖和的人和自己一起。

季鴻把房間裏空調溫度調高,曲悠就趴在旁邊看他,等季鴻放下遙控板撲過來摟住他親吻,他也沒覺得詫異。

躺在被窩裏,季鴻還要調高空調的話,就是要做愛的意思了,曲悠已經找到規律。

季鴻在曲悠的臉頰上親吻,又吻上他的唇,溫柔的黑眸讓人沉醉,他低喃的喚着“悠悠”的聲音更是讓曲悠沉迷不可自拔。很快就和季鴻擁在一起陷入情欲之中。

曲悠低低的呻吟,泛着情潮的暈紅的臉頰,都讓季鴻激動,滿心裏都是愉悅和快樂,這種快感似乎比高潮時候的讓人眩目的快感還要來得強烈,而且持久。

當一切歸于平靜,他依然将曲悠摟在懷裏,親吻他的臉頰,緊握他的手,像要确保什麽一樣,對曲悠說道,“悠悠,我愛你,你呢?”

曲悠睜開眼睛看着季鴻,季鴻深深的眼眸如同一潭溫柔的泉水,裏面只有他一個人的影子,曲悠微微笑了,“我也愛你呀。”

他以前總覺得說這句話很不好意思,現在如此講出來卻毫不費勁,如同這話已經在心裏醞釀了無數遍了,只需要一個時機,就輕而易舉地從心裏冒出來。

季鴻聽到他的回答,将他的手捉起來,拿到唇邊啄吻,似乎想到什麽,突然笑了,道,“我還記得你兩歲的時候到我家,我以為你是個女孩子,還想過以後娶你做媳婦呢。”

季鴻的話讓曲悠瞪大了眼,道,“我兩歲的時候就去你家了?你那時候也還挺小啊。”

季鴻笑着點頭,“是啊,你兩歲的時候就來我家了,我還記得你穿着紅底帶白點的裙子,就因為你一直穿裙子,我才把你當女孩子的。”

曲悠覺得有點不可思議,道,“我不記得了,我不記得我穿過裙子。”

季鴻卻道,“你那時候那麽小,不記得也不奇怪。不過,你那時候穿裙子挺好看。”

季鴻看着曲悠微笑,讓曲悠覺得他那笑讓他有點發毛,想到什麽,趕緊澄清道,“不是我自己要穿裙子的,要是我穿了,那一定是我媽給我穿的,我那時候還小,什麽都還不明白呢。”

季鴻道,“知道,知道,不是你自己要穿的。”但他還是笑,曲悠覺得他笑得不懷好意,就又說道,“也不準想什麽亂七八糟的招數,我們不玩易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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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悠這鼓着腮幫子眼神躲閃的話讓季鴻噗哧一聲笑出了聲來,道,“你想哪裏去了,誰說要玩易裝。不過,你既然這樣提醒了我,要不,下次我們……”

還未等他說完,曲悠已經趕緊反駁了,道,“不準亂想,我不會答應的啊。”

季鴻于是說道,“你怎麽知道我在想什麽?嗯?”

曲悠拿眼睛橫他,“你反正不會想好的東西。”

季鴻很無辜地說道,“我只是想說下次去看肖嬸嬸,給她買一條裙子,你小的時候,她那麽喜歡讓你穿裙子,說明她是喜歡裙子的吧!”

曲悠知道季鴻原來肯定不是這麽想的,但此時也不好和他強辯,只說道,“哦,那好啊。不過,我們怎麽會買裙子,還不如讓我姐買呢。”

季鴻一番應了,又去親曲悠,他的熱情讓曲悠知道還得再來一次才行,不過,被季鴻又親又摸,他也情動了,便也熱情地回應他。

之後用了好些衛生紙擦掉身上的罪證,又去沖了個澡,季鴻是比曲悠還愛幹淨的,又換了床單被套才睡覺,等一切收拾好,在床上躺下,已經要到一點了,曲悠很困,想睡覺,但是靠在季鴻身邊又睡不着,他的腦子裏有個聲音在對他說,他應該把知道的關于李向坤的事情告訴季鴻,讓季鴻把這事付諸法律手段,這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他既不能承受住因為自己而讓季鴻受傷的罪責,也不能承受住要出賣李向坤的內疚,但是,終究還是要找一個解決辦法的。

季鴻已經要睡了,但曲悠還在被子裏輕輕動着,好象是有什麽難以抉擇的事情讓他輾轉反側一樣。

季鴻伸手将曲悠往懷裏摟了摟,又摸上他的後腦頭發,輕柔地按揉撫摸,輕聲問道,“怎麽了,這麽晚了,還睡不着?”

曲悠把臉往枕頭裏埋,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道,“季鴻哥,要是我做了對不住你的事,你會原諒我嗎?”

曲悠的話讓季鴻手上的動作一頓,呼吸也是一滞,心想曲悠做了什麽對不住自己的事情,他心裏一痛,瞬間似乎有點不知如何是好,但是他馬上又恢複了平時的鎮定自若,感受到在他懷裏的曲悠的瑟縮,想到這段時間曲悠不肯告訴他的痛苦,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不應該讓曲悠失望,應該鼓勵他說出來。

季鴻的手撫上曲悠的耳朵,又摸上他的臉頰,将曲悠的臉掰過來對着自己,才對他柔聲道,“我沒有什麽事情是不能原諒你的,但事情總要說出來才能夠有解決的辦法。”

季鴻的寬容給了曲悠以勇氣,曲悠覺得自己終究是對不住李向坤了,在多年之前,他見李向坤被別人打沒有出手相救,這一次,他在戀人和朋友之間,依然是放棄了李向坤,要出賣他,來減輕自己的罪責。

曲悠此時深深厭惡自己,想要開口,話到嘴邊,又覺得艱難無比。

季鴻看曲悠想說又說不出來,就在他臉頰上安慰地碰了碰,道,“無論什麽事,你都該讓我知道,我不會怪你的。”

曲悠只好鼓起勇氣,說道,“是,是關于你上次被捅刀子的事情。”

曲悠的話讓季鴻一愣,他完全沒想到是關于這事,以至于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但是他的這種無反應和忡愣讓曲悠以為他是非常在意這事,此事不能善了,于是一時間不敢繼續往下說。

房間裏瞬間陷入了一種時間也停滞一般的安靜,床邊不遠處沙發上突然閃爍的手機燈光和鈴聲打斷了這種沉默。

那是季鴻的手機在響,剛才的情事讓他忘了關機,而是直接将手機扔在了沙發上。

季鴻沒有過去接電話,他想讓曲悠繼續說,曲悠卻不敢再說下去,而是弱聲提醒季鴻道,“季鴻哥,你的手機。”

季鴻只好開了床頭燈,下床去接手機,心想這麽晚了,還有誰給打電話來,來電顯示是陌生號碼,他看了一眼,才皺眉接起來,聽到對方說了什麽之後,就抓了一件毛衣披在肩膀上,拿着手機出卧室去了。

曲悠只聽到季鴻沉着臉答“嗯”,其他一點也沒聽到,看到季鴻出卧室,他愣了一下,趕緊坐了起來。

坐了一會兒,發現季鴻還沒有進來,他剛才看他只披了一件毛衣,擔心他冷到,就起床來自己披上厚睡衣後,把季鴻的厚睡衣拿在手上,準備去給季鴻。

出了卧室,看到書房的門是開着的,燈也是開着的,他拿着衣服過去。季鴻站在書房書桌邊上,面無表情,神情在曲悠看起來是很怕人的,至少曲悠從來沒有見過季鴻在他面前有過這種表情。

曲悠是有些怯怯地走過去,也不敢多聽季鴻講電話,沉默地将睡衣往季鴻身上披好,就轉身想走,沒想到卻被季鴻一把拉住了胳膊,在曲悠的驚訝裏,他已經被季鴻的胳膊禁锢在了他的胸前,就這樣把他摟着,而本來披在季鴻身上的睡衣也掉地上去了。

曲悠擡頭愣愣地把他看着,季鴻此時把電話挂了。

季鴻的臉色很沉,這已經足夠讓曲悠害怕,因為季鴻平時不會用這種臉色來對着他。

曲悠有些發怯地道,“季鴻哥,小心冷到了。”

季鴻卻沒有理睬他,而是問道,“你認識李乾是吧?”

季鴻上一次這樣問他的時候,曲悠還不知道李乾是李向坤的別名,于是只茫然不知,但他現在已經知道了,如何能夠裝作不知道,他只睜大了眼睛,眼裏閃過驚惶,他心想,季鴻一定是确确實實查到李向坤頭上去了,而且還查到了他和李向坤的關系。

他明明是今晚準備向季鴻坦白一切的,但是難道已經晚了嗎?

曲悠的驚惶失措,讓季鴻不用問他,也明白事實果真如此了。

季鴻把曲悠的胳膊拉着,把他往卧室裏拖,曲悠心裏沒底,慌亂地一路想扯住季鴻,驚慌地道,“季鴻哥,你要做什麽?”

季鴻也不答他,一路把他扯到卧室裏,然後一把将他攘到床上去,曲悠栽得一陣腦暈,等反應過來,季鴻已經俯撐在他上方,居高臨下地冷眼看着他。

曲悠被他看着,一陣心寒,眼裏滿是慌亂。

季鴻壓抑着滿心的怒氣,深吸了幾口氣,才緩過來一些,用比較正常的語氣,道,“悠悠,說吧,剛才不是要說的嗎,捅我一刀的事情?嗯?”

曲悠哆嗦着,被吓得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季鴻看他這個樣子,恨得牙癢癢,又突然伸手去摸他的臉頰,嘴唇,力氣大得讓曲悠發痛,看到曲悠皺着眉毛紅了眼眶,他才停下手中動作,語氣有些蒼涼,說道,“你那時候就那樣恨我,讓人來殺我?嗯?”

曲悠被季鴻的話震驚了,趕緊搖頭,季鴻卻繼續道,“你要是恨我,你自己拿把刀捅過來啊,悠悠,我不會有怨言的,但是幹什麽去拜托別人。”

曲悠只一個勁搖頭,想說我沒有,但是卻被季鴻那通紅的眼睛,鎮定的或者說幾乎扭曲了臉地強作的鎮定,讓曲悠一時間被吓得一個字也說不出,還有心裏濃濃的疼痛,将他堵着,不知道該怎麽辦?

曲悠惶惶然的眼神讓季鴻的語氣變得輕了一些,但他的手指卻摸上了曲悠的頸項,曲悠真擔心季鴻會那樣收縮手掌将他的脖頸掐住,他的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季鴻幾乎是試探地問道,“請他來殺我,你是沒有錢的,你給了他什麽做傭金,你們是初中校友吧,那時候關系很好是不是,他要了你的身子沒有?”

曲悠幾乎被這樣的季鴻吓傻了,突然哭了起來,這樣一哭,原來壓抑的不能發聲的緊迫恐懼似乎才好了,他搖着頭,驚慌地哭喊,“沒有,沒有,我沒有,我沒有,季鴻哥,我沒有……”

季鴻看曲悠這樣,聽他說“沒有”,季鴻似乎是突然松了口氣,他在床邊坐下來,伸手将曲悠抱起來,就那樣緊緊摟在懷裏,剛才若是曲悠說是有,他明明有種能夠一把掐下去的沖動的,此時卻又把曲悠抱着,如同抱着比他性命還重要的珍貴的易碎之物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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