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三十二：明明很強卻過分善良
大大大…大小便？！
柳姿凝差點沒忍住一刀捅死自己。
從小到大，嬌生慣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就連紮馬步的樁木，都是爹去棺材店挑的最好的紫檀木！
柳姿凝沒想到，做侍女丫鬟居然是這麽恐怖的事。
在楚飛黃的帶領下，柳姿凝來到了千武宗角落裏一處還算樸素的小院。
小院裏有一患有眼疾的老婆婆。
楚飛黃對她說：“以後，你的工作就是照顧我母親的生活起居，做得好漲工資，還能戴勞力士！”
雖然不知道勞力士是什麽東西。
但一個老婆婆而已，怎會難倒我傲雪迷花柳姿凝？！
一開始，柳姿凝确實覺得這工作挺輕松的。
老婆婆一天到晚就在那兒烤火，自己的主要工作就是陪她聊聊天而已。
然而當天下午，柳姿凝就後悔了。
這個老婆婆不正常。
可能是年紀大了吧，內分泌有點問題。
柳姿凝咋都想不到，一個六十歲老婆婆，一天能拉六次粑粑。
而且每次都拉這麽大一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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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別提那味兒…
哎呀，真是回味無窮。
從小到大，別說粑粑了。
柳姿凝自己上小廁不小心指尖碰到那麽一丁點，都得洗上六次。
拉屎更別說了。
從小柳姿凝就在父親的監督下，養成了拉完絕對不去看自己屎的習慣。
問父親為什麽？
父親說：美少女不會拉屎，就算拉也是拉草莓味的水果糖，你的水果糖，我都發給小朋友吃掉啦。
這導致柳姿凝到14歲都以為自己真的是拉水果糖的。
直到最近幾年才知道原來父親是騙了自己。
試想，柳姿凝連自己的屎都接觸不到兩年，更別提別人的了。
最要命的是，楚飛黃母親腿腳不好，所以每次上廁所都要她攙着。
好幾次，柳姿凝都被熏的背過氣去。
但是。
本姑娘可是柳姿凝，南雲大理國第一天才少女。
如果連這點我都承受不了，我如何背負傲雪迷花這個美名？！
是啊，出淤泥而不染！
如果不接觸淤泥，我怎麽不染呢！
真正的天下第一天才少女，就是要跳進糞坑，也能一塵不染的！
更何況…
想到楚飛黃，還有他在侍女招待處的話，柳姿凝就恨的牙癢癢。
這個負心人。
竟敢欺騙我感情。
我要把他挫骨揚灰！
傍晚，夕陽西下。
臉上滿是泥濘的柳姿凝，疲憊的為楚飛黃的母親楚老太太加柴火。
暖爐的火候控制的很好，老太太的臉上挂着回春般的紅潤。
“雪兒啊，今天一天辛苦你了。”
楚老太太溫和的說着，握住了柳姿凝的手。
柳姿凝笑着颔首道：“老夫人哪裏的話，這是雪兒應該做的。”
楚老太太笑着點點頭。
旋即，她的臉色變得有些愧疚。
“話是這麽說，老婆子我很難弄，我還是知道的。一天要出六七次恭，身子還寒，這都四月了還得上火爐。”
說着，她另一只手也握住了柳姿凝。
“真是苦了你了，雪兒，為了照料我這麽個老太婆，瞧瞧，這麽水靈的姑娘，臉都黃了。”
柳姿凝一驚：“老婆婆，您看得見？”
要知道，楚飛黃的母親應該是瞎的才對。
可現在卻好像看得見一樣，用那雙白翳的眼睛看自己。
“看不見，但老婆子我也不用眼睛看。”
“那夫人用什麽看？”
楚老太太指了指自己的心窩：“用心。”
“用心？”
“是呀，用心看人，有時候比眼睛清楚。”
柳姿凝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被楚老太太逗樂了，一天下來的疲憊和委屈都消了三分。
“那夫人看雪兒我是什麽樣的人呀？”
“什麽樣的人，老婆子我不知道，但看得出來，你是個好姑娘。”
柳姿凝又樂了：“老婆婆您這說法太泛泛而談了吧？雪兒才侍奉您一天，您就斷定我是好姑娘？就不怕我是壞人？潛伏到您身邊，要害您兒子？”
這麽說，既是在打趣，也是在試探。
然而楚老太太卻笑着搖搖頭：“不，老婆子我不是誇你，而是你真的是個好姑娘。”
如此肯定的話，讓柳姿凝為之一怔。
再看楚老太太。
不知是不是錯覺，柳姿凝感覺，這老太太那雙白翳的眼，仿佛真的有種能看透自己的魔力。
“老夫人這麽肯定？我是好人？”
自己算不算好人柳姿凝不知道，但至少，對楚飛黃而言，自己絕對是壞人。
一個想要取他性命的惡人！
楚老太太笑道：“你出生挺不錯的吧？被家裏人趕出來了？很難過吧？”
此話一出，柳姿凝一驚。
“老…老夫人何出此言？”
難道這世上有看穿人心的武功？
這老太太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老婆子我一摸你的手，就知道你家境不錯，不然哪個苦出生的姑娘，手會像你這麽滑順的？”
“唉？那…那您又怎麽知道我被逐出家族的？”
“老婆子我啊，以前做過女紅，你身上的衣裳，老婆子白天碰到幾下，南雲蠶的吧？不便宜啊。
還有你身上的胭脂味，很淡，但也不是小作坊裏的蹩腳貨。
就沖這兩點，老婆子我就知道，你不是家道中落，要真是這樣，不到萬不得已，你是不會出來做丫鬟的。
那唯一的可能，就是被趕出家門咯？怎麽，跟爹吵架了？”
柳姿凝低下頭。
這老太太，雖然和實際情況有點不同，但确實說對了八九成。
一想到自己被父親趕出家門，逼着去殺人做什麽魔女，柳姿凝心底就難受。
一邊父命難為，一邊不忍心傷害無辜的人。
甚至和楚飛黃一戰時，她連人都沒有看到就逃走了，導致點蒼派如今也逼她殺聖元人，以證明自己對點蒼派的忠心。
如今柳姿凝，确實已經到了有家不能回，走投無路的境地。
“你這妮子性子倔，老婆子我知道，白天你打翻了好幾次痰盂，打着刍也硬是要把屎尿清理幹淨。
就沖這點，老婆子我知道，你是個好姑娘，這段日子，一定過得很苦吧？”
說着，楚老太太松開了她的手：“我知道你很需要這份工作糊口，但是，明天開始悠着點，好嗎？你累着，婆婆良心也過不去啊。”
柳姿凝只覺臉頰發燙，心兒開始砰砰跳了起來。
這楚老太太的話，句句都說在了自己心坎裏。
她不禁将這和藹可親的模樣，和記憶裏的父母進行了對比。
八歲那年，柳姿凝收養了一只流浪貓。
柳姿凝給它起了一個叫暖暖的名字。
她很喜歡這只貓。
沒多久，這件事就被母親發現。
三個月後有一天回家，柳姿凝卻發現奄奄一息，被捏碎四肢的暖暖躺在家裏。
【殺了它！】
旁邊的母親給了柳姿凝這麽一個簡短的命令，冰冷的不似人聲。
【凝兒，你是點蒼派重點培養對象，師門給你傲雪迷花之名，便是希望你能如冰雪般喊冷無情！】
【你長大後要殺盡聖元人，你要成為聖元國人人彈指色變的魔女！你現在這幅軟弱的德行像什麽樣子？！】
【殺了它！】
最後，柳姿凝親手殺了暖暖。
不是為了遵守母親的命令。
而是因為暖暖內髒已毀，無藥可醫，生不如死，不殺只會延長它的痛苦。
父母是很嚴厲的。
他們從小就把柳姿凝朝魔女的方向培養。
而這，也只是父母無數個命令中的一個而已。
有時候柳姿凝當然也會反抗。
然而結果只是劈頭蓋臉的教訓。
即便柳姿凝不肯下殺手，最後也一定是父母代為殺之。
柳姿凝很讨厭這樣的生活。
很讨厭這樣的父母。
但性情軟弱的她又很依賴父母。
而如今，楚老太太的話，卻像是一盞明燈，進入了柳姿凝陰霾的心中。
人生中第一次，柳姿凝遇上了懂自己的人。
“老夫人別這麽說，雪兒笨手笨腳的，您願意收留雪兒，雪兒就感激不盡了。”
“你這說的是什麽話？誰生下來就懂這些活啊？還不是學出來的？”
楚老太太和藹的摸了摸柳姿凝臉頰：“老婆子我呀，就是希望你不要累着，別勉強，身子是自己的，累壞了咋辦呀？”
“老夫人…”
柳姿凝的喉嚨第一次如此幹澀。
“嗯！”
……
是夜。
傍晚和楚老太太聊了很多。
柳姿凝很開心。
在大理國和點蒼派那會，人們更多的是關心她的天賦将來能派什麽用場？或者如何獲取她的芳心。
而楚老太太，卻宛如真如她本人所說，能用心看人一樣，理解柳姿凝的苦。
跟她聊天，柳姿凝覺得很舒心。
這份舒心，讓她感覺今天一天的苦，都值得了。
走在回寝的路上，柳姿凝細細品着一個紅豆糕。
這是楚老太太做的，臨行送了她兩個。
甜甜的，很好吃。
柳姿凝享受着這難得的惬意。
感覺…
這樣一輩子做丫鬟，也挺不錯的。
剛想到這，叼着紅豆糕的柳姿凝正好路過千武大院。
千武宗很大，裏面分很多院子，千武大院就是專供盟主住宿的院子。
位于千武宗宗門正中。
回寝這裏是必經之路。
看着這扇大門，柳姿凝想起來自己的目的。
再想想楚老太太那和藹的樣子。
柳姿凝陷入沉思。
楚老太太這麽平易近人，那麽楚飛黃是她兒子，應該也不是壞人才對。
話說本姑娘為啥恨他來着？
不管怎麽樣，因為楚老太太的緣故，柳姿凝愛屋及烏的，想先了解一下楚飛黃這個人再說。
小心翼翼的把紅豆糕放進胸口，柳姿凝确認周圍沒人後，運起真氣。
同樣練過北陰玄冥功殘卷，但和林蒼夫不同。
林蒼夫的輕功踏雪無痕，是北冥步劣化而來的。
因為點蒼派的北陰玄冥功殘卷裏，北冥步的部分缺失了。
而柳姿凝是天才。
她靠着自己的悟性，硬是逆推出了北冥步的心決。
這是連點蒼派之主，南雲第一高手，大理國護國大宗師：蒼冠王。都做不到的事。
也是柳姿凝的秘密。
柳姿凝腳尖輕點，窈窕之軀宛如離弦之箭，幾個起躍便沖入千武大院。
正宗的北冥步乃是和南明離火功的離火步同級輕功。
柳姿凝之速宛如流光，動靜卻是輕的連護院狼狗都未曾察覺。
甚至，她從院子裏幾個隐藏的影武者身邊竄過。
這些以隐藏和反偵查煮成的影武者，都未察覺到她的存在。
不過兩三個呼吸，柳姿凝找遍了整個大院，發現楚飛黃就在藏書閣裏。
淩空一步，以一片正在飄落的楓葉為起跳點，柳姿凝飛沖至藏書閣門口，附耳傾聽。
柳姿凝想看看，楚老太太這麽好的人，為什麽她的兒子楚飛黃，會惹上我們點蒼派。
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麽誤會？
如果能了解，并解開這個誤會。
那就既能回家，又不用殺楚飛黃了。
然而。
屋子裏，卻傳來了這樣的對話。
“阿強，你…你用力啊，沒吃飯呢？啊~”
“那…那盟主，屬下…屬下恭敬不如從命了！嗯~”
“噢~對對對，就是這樣！噢~再來~”
“嗯~盟主，怎麽樣？”
“不…不愧是…噢~十三太保橫練…噢~金鐘罩，好硬…噢~”
“那盟主，屬下要加速了喲。”
你們兩個在裏面幹什麽啊？！！！！
柳姿凝感覺自己的天靈蓋被人撬開了！
難…難道說…
她的腦子裏幻想出了兩個男人在不可描述的畫面…
為什麽楚老太太這麽好的人，會生出這種兒子啊？！
而且你找誰不好？
阿強？
就是白天跟在你身邊，身高九尺的那個影武者吧？
他一塊腹肌比你臉都大了啊，你确定你…你…你塞的進去嗎？！
聽到這些的柳姿凝感覺自己的耳朵被人玷污了。
“人渣，變态！虧我還覺得你也許是個好人呢！”
她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白天的美好此刻被粉碎。
一些本來可能的幻想此刻也變成了泡影。
絕望的柳姿凝哭着運起北冥步，刷的一下逃走了。
“什麽人？！”
聽到異樣的阿強踹門而出。
卻發現外面什麽都沒有。
“錯覺嗎？”阿強又緊張的環顧了一遍四周，這才确定周圍沒人。
“阿強，怎麽了？”
藏書閣裏，趴在長桌上的楚騰達喚道。
阿強聳聳肩，轉身關門回屋：“沒事，盟主，我剛聽到有人，可能我聽錯了吧。”
“你太敏感了吧？院子裏有六個影武者呢，就算有人也輪不到你先發現啊。”
“盟主說的是，話說回來，盟主，屬下剛從女朋友那裏學來的泰式理療，感覺如何？”
“棒！尤其配合你的十三太保橫練金鐘罩的硬度，踩在背上，這酸爽，過瘾！肩周炎都好了，以後學了這種技能，不用偷偷摸摸的，光明正大告訴我就好了。”
“屬下明白，話說，盟主，我女朋友很仰慕你啊，想要一張您的簽名，不知您何時有空？”
“嗯？你剛說是你女朋友教的吧？好，明天就有空，讓她來，我要重重賞她！對了，順便叫劉員外也來，讓他也試試這個泰式理療！”
“呃不，盟主，我覺得劉員外那身子骨會被屬下踩出屎的。”
“讓他拉幹淨不就好了？”
藏書閣內，一片歡聲笑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