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目的 “涉及情感呢?”
走廊寂靜, 路過的傭人很少,但甘遲知道這裏暗處肯定有無數個攝像頭盯着。待在別人的地盤讓她格外不自在,而且她覺得和聞韶離得越近自己身上發生的倒黴事兒就越多, 她一個炮灰能別往前湊還是別了。
所以她是來辭行的, 并且打算厚着臉皮問問能不能租借這輪椅幾天,該說人類的本質是真香。
一路過來沒遇到任何阻攔, 輪椅在厚實的地毯上壓過,只有些沙沙的微弱聲響。
劉嬸知道她要去找聞韶,笑得分外開心,十分積極地要給她帶路,甘遲實在受不住這樣的熱情, 連忙婉拒,最後在她一臉“我懂了”的神秘表情中落荒而逃。
這不對勁。甘遲心想。
全家供奉着一個宛如摔炮一樣的大少爺,其餘的人沒有戰戰兢兢,反而一個比一個熱情,別說耍心眼、刁難什麽的, 她一身傷地過來, 他們連最基本的好奇與打探都沒有, 也不知道他們達成了什麽詭異的共識。
聞韶在三樓的書房, 甘遲提前發消息給他,得到了一句簡短的“過來”, 因此自然而然地以為那裏不會有旁人, 沒想到在書房門口正對上聞二。
走廊并不窄, 可聞二偏偏擋在她正前方,很有些狹路相逢勇者勝的意味。
他雖然笑着,可甘遲并 未感到有半點親近意味。
“甘小姐傷得怎麽樣?”
……這話讓她感覺是在問候她怎麽還沒殘廢。
甘遲:“還好。”
“甘小姐是還好了,阿韶把你藏在這裏, 你甘家聲都不敢吭一聲,還趁勢撈了不少好處,這招未免做得太難看了些,聞家倒是還為此多了幾家世仇。”聞二皮笑肉不笑,“還真是小看您了。”
聞韶拉開半掩住的門,不悅道:“二叔,我說過,我的事您最好不要插手。”
聞二轉頭道:“我插手的不是你的事,是整個聞家,你平日胡鬧也就算了,這次怎麽還對其他世家動手了,聞家——”
“您也說了是聞家,那我想——”聞韶擡眼看他,“聞家現在還輪不着您發號施令吧。”
聞二臉色僵了僵,說:“我們是一家人,你這是說的哪裏話,二叔還不都是為了你好!”
“我很好,該說的剛剛已經和您說清楚了,二嬸還在家,可別讓她久等了。”聞韶毫不客氣地下逐客令。
聞二緩了緩,硬是擠出一抹笑:“那二叔先回去了,你和你的小女朋友好好相處,可別鬧別扭了。”
說到“小女朋友”時,他的眸光往甘遲身上一掃,讓人汗毛豎立。
還不待甘遲做出什麽反應,聞二就與她擦肩而過,她才感覺,似乎有某些事情超出了她的預想。
聞韶倚在門口,居高臨下說:“還不進來,是等着我推你嗎?”
甘遲抛下剛剛的想法,表示萬萬不敢,趕緊跟在他身後進了書房。
“你過來找我,有事兒?”
甘遲遲疑地點點頭:“有兩件事。第一個,你二叔剛剛說的……是什麽意思?”
聞韶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眼皮半垂,嘴角勾起,說:“你覺得是什麽意思?”
甘遲想了想,說:“你是有意讓我碰見他的。”
不是疑問,是肯定。
“那你覺得,我為什麽要這樣做呢?”聞韶沒有否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甘遲避開了他的目光,說:“你做事情向來都有目的性,但我猜不透,你直說吧。”
“你這麽關注我,了解我,怎麽會猜不透。”聞韶微微俯身,說,“你應該知道,我做事向來不喜歡藏着掖着,既然做了,那就要讓應該知道的所有人都知道。”
甘遲點點頭,悶頭做事不是他的風格,利益最大化才是他的追求,這人慣常是不肯吃一點虧的。
“所以,我故意讓你知道,是為了什麽,你真的猜不到嗎?”聞韶搭在她輪椅的扶手上,只需向前一步便可以覆蓋住少女的手。
輪椅被控制住,甘遲退無可退,但又覺得二人此刻的距離近得過分,換了以前,他可是恨不得離她八 百米遠的。現在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竟然刻意離得這般近,而且這問話的态度還真是令人有種高空走鋼絲的感覺。
甘遲偏開頭,咽了咽口水,說:“我不知道,你是想對付甘家?還是要在聞家做手腳?總不可能就想對付我吧……”
聞韶盯着扶手上二人前後交錯的手:“假如我就是想對付你呢?”
“那你不用對付,我直接投降。”甘遲很識相地說,“我賊順從,指哪兒打哪兒,讓幹啥就幹啥,絕不叛變。”
“讓做什麽就做什麽嗎?”
“倒、倒也可以稍微商量一下,做人還是要有那麽點底線的,我覺得涉及人格尊嚴還有法律道德的事情還是需要……”
“涉及情感呢?”聞韶問她。
“還人情啊?”甘遲好像悟到了什麽,緊繃着的內心暗暗松了口氣。
“誠然,我們雖然有‘互幫互助’協議,但這麽久以來确實你幫我比較多,而且我提前預支了報酬,成功安全地搬出了甘家,但是他們卻傍着你吸血,這委實有些過分,你可以不用留什麽情面,搞垮了甘家也沒關系,至于你二叔說的得罪幾家豪門,呃,這個我不是特別清楚,但要是和我牽扯上,應該是我那天打架惹出來的事兒吧?你也不用管,這總歸是我惹出來的禍端,我應該自己承擔的,你讓人送我去醫院,還帶我回這裏休息,我已經很感激了。”
聞韶:“但我就是要管,而且已經做了,你要怎樣?”
“那……我謝謝你啊,你是個好人。”
聞韶表示就這?
甘遲雙眉微蹙,說:“那你這邊又沒有什麽要求和進展,我也沒有發揮的餘地啊。”
“還不起就以身相許吧。”聞韶淡淡道。
甘遲說:“賣身也涉及道德底線的,要不……換一個?”
“暫時沒想到別的。”聞韶盯着她。
“那就當我欠你一個人情,你想到了再來兌現吧。”
聞韶伸出兩根手指比劃道:“是兩個。”
甘遲總覺得自己好像跳進了不知名的坑裏,但看着面前神色依舊冷淡的校草大人,又覺得按照這人一貫的尿性,應該不至于花心力來坑她,未來要是提要求估計也是讓她買早餐之類的事,因此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
見她答應,聞韶眼裏閃過一絲笑,他直起身,好心情地靠坐在身後的書桌上,揚着頭說:“還有什麽事?”
甘遲默默操縱着輪椅往後退了些,二人距離重新回歸到正常的社交距離,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劇情緩緩推進,男主在世家裏開始攪弄風雲,她總覺得這少爺的行為舉止真是越來越難應對了。
她緩了緩心神,才開口道:“為了少欠些人情,我是來辭行的,打擾兩 天了,我該回家了。”
“你要回甘家?”聞韶眯了眯眼。
“不是。”甘遲搖搖頭,“是我自己租住的房子。”
“你一個人住?就上次打電話時你在的地方?在哪兒?”
甘遲心想你查戶口呢,問這麽清楚,但想到剛剛的危險情況,還是報了地址。
聞韶掃了一眼她還架在輪椅上的石膏腿,毫不客氣地說:“你這殘腿怎麽一個人住?還是那麽個破地方。”
……這少爺真是要麽不說話,一旦說話了不是吓死人就是氣死人。
“樓棟有電梯,手機有快遞和外賣,現在又不用上課,我也不怎麽需要出門。而且我其實能走的,雖然走得慢了些,但生活自理是可以的。”她一個前成年人,之前一個人生病受傷的時候也不是沒有過,已經積累了豐富的獨居經驗,生活自理和社畜時期繁忙瑣碎的工作比起來真的只是小事。
聞韶卻完全否決,一臉你在開什麽玩笑的神情,“你這細胳膊細腿的,一個沒站穩豈不是要直接摔散架?到時候一個人倒地上都沒人知道,等人發現你估計……”
說完,自己想到那副場景,再次堅決地否定了少女的想法。
“不行,我不準,你必須待在這兒到痊愈,不然別想走出大門半步,這是我第一個要求,提完了,你必須答應。”
甘遲嘆了口氣,說:“可是少爺,那是我自己掏錢租的房子,那才是我的家,在這裏我很不習慣。”
聞韶不解道:“不就是房子嗎,住哪兒不都一樣,這裏更大更方便,你多住兩天就習慣了。”
甘遲在這件事上不想退讓,開玩笑,好不容易從甘家搬出來,自由的空氣還沒呼吸幾口,好不容易放假了沒有戲份了,可以好好歇一歇,結果又要在男主的眼皮子底下待着,這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嘛。
她緩緩嘆氣,說:“就是不一樣的,自己的房子和別人的房子。少爺,我不喜歡寄人籬下的感覺。”
聞韶沉默了。
最後兩人各退一步,甘遲回幸福裏住,但必須每天白天讓劉嬸過去照顧她的起居。達成共識之後,甘遲見過聞家的家庭醫生,又拿了一堆藥,聽了半天的醫囑,便毫不猶豫地卷鋪蓋走人,氣得聞韶大罵她小白眼狼。
甘遲坐在輪椅上,在聞家的空曠庭院裏心情好的不得了。夏花簇擁下,噴泉撒落的水珠在陽光折射下現出一道道虹橋。她就在這片光景裏毫不吝啬地笑着揮手,在聞韶的黑臉中轉着輪椅溜得飛快。
她不僅是小白眼狼,她還順手牽羊,輪椅真好使啊真好使。
傍晚時分,暑氣漸消,蟬鳴依舊。
幸福裏住的大部分大爺大媽都會在此時出來散 散步,從停車場出來,劉嬸便跟在後面,甘遲端坐在輪椅上堅持自己操縱着方向,兩人這副樣子實在太令人矚目,還沒等上樓,便受到了諸位鄰居的關懷。
因為住的樓層不高,以往甘遲都是直接走樓梯,此刻和大爺大媽一起等電梯,又受到一波慰問,她實在不知道怎麽應付熱情的人群,全靠劉嬸在應對。
在一番推讓後,甘遲享受了殘疾人專列,和劉嬸兩個人乘坐電梯上了樓,眼見即将到家,曙光就在眼前,卻在門口又遇見了一位熱心群衆。
“甘遲,你受傷了?!”
是啊是啊腿斷了不能走了,不是車禍不是跳樓就是因為打架打不過才瘸的怎樣。
甘遲肚子裏這番話滾了幾個來回,一路過來嘴上卻還得乖乖地說不小心不疼不打緊。
但看見面前的是許見栖,她還是默默嘆了口氣,放棄了掙紮,說:“嗯,打架打瘸了。”
劉嬸看着兩人熟稔的模樣,一愣之後,不動聲色地移步上前,擋在二人中間,對着面前這帥氣的小夥子,說:“你好,你是……?”
小夥子愣了愣,臉色微紅,緊張道:“阿、阿姨好,我是甘遲的鄰居,就住隔壁,和甘遲一屆,在清遠念書,平時喜歡看書,偶爾會跑跑步,身體還可以,不怎麽生病……”
甘遲覺得莫名,從劉嬸身後探頭道:“這是來照顧我的阿姨,不是警察,你不用坦白從寬,自爆生平。”
許見栖愣了愣,血色漫上臉龐,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在一旁呆住,盡顧着冒煙了。
甘遲也是沒想到這學神智商奇高,人卻傻乎乎的,可能這個年紀的小男生都這樣?但人确實還算可以,就是可惜了,和男女主俨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也難怪成了悲情男配。
帶着幾分惺惺相惜感,甘遲說:“你怎麽在這兒?要出門嗎?要是沒吃晚飯的話,可以進來一起吃,劉嬸做飯很香的。”
許見栖為難地說:“是有一個兼職要去,來不及在家吃了,等會兒買個煎餅路上吃。你這傷嚴重嗎?怎麽沒住院啊?要不要幫忙?”
甘遲敲了敲腿上的石膏,又操縱着輪椅靈活地轉了轉,表示自己沒問題,又想起來自己在聞韶家裏捎帶了不少點心,便讓劉嬸拿了兩盒小蛋糕給他。
劉嬸笑着說好,許見栖不好意思地接過東西後戀戀不舍地下樓,劉嬸則連忙推着甘遲進門,待稍微收拾了一下,她一個人在廚房忙活時,趕緊打開了手機,在一個命名為“少爺天下第一好”的群聊裏很時髦地發了個大哭的表情包,并附言道:“大事不好了,少爺情敵出現了!”
底下瞬間便跟了一連串的感嘆號,就像寬面條淚一直從西伯利亞順着滴落到了太平洋。
而第一好的少爺則渾然不覺,還在和自家傻狗進行以“毛發”為相 關話題的友好會談,并毀壞花盆一只,餐具一副并打翻了兩碗狗糧。
劉嬸:終是我一個人擔起了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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