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荷包
譚菱眼角和睫毛上還挂着水珠,嗚嗚咽咽地問:“那為什麽到現下還是沒有四姐的消息呢?”
塗煜本身就不會哄女孩子,尤其是譚菱這種小女孩,他更是手足無措。他怕得而複失的消息會讓她更加失望,是以他猶豫了好一陣,該不該把譚蜜出現在遙縣的事情告訴譚菱,但最終還是作罷。
随後,譚菱斷斷續續地說了半天她和譚蜜以前在譚家的事,塗煜聽完更覺愁腸百結,對譚蜜的思念也因此變得更加立體。
——
自塗煜親自安撫以來,譚菱變得乖順了許多。每日正常吃飯,連每日上床休息時間也可丁可卯,沒有一絲偏差。她聽話,阿荔自然就省心了不少,但日子長了,不知道是不是譚菱服帖的太過了些,阿荔反而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但究竟是哪裏不對勁兒,她又說不上來。
……
七月上旬,已連續下了好幾日的雨,帳篷裏潮得厲害,譚菱說感覺蓋得薄被濕,故讓阿荔往辎重營找幹燥的被褥來給她換上。
因下雨道路泥濘,阿荔打着傘在雨裏走了好久,可當她到了辎重營,跟着管事的兵士去取被褥時才發現,盛放被子的木箱竟然被淹了。這樣別說幹燥被褥了,連不濕的被褥都沒有一條。阿荔心急地央求管事再幫忙尋找,然這一找就耽擱了不少的時間,等她灰心喪氣地回去複命時,卻發現譚菱已不見了。
這可把阿荔急壞了,她臉上登時就燒了起來,緊張感混同着濕衣帶來的潮意,仿若正有數只螞蟻在她腿上爬來爬去。然光心急也不是辦法,懷着焦急的情緒,阿荔舉着傘在帳外附近找了一圈,未發現譚菱的身影後,即刻就往帥帳,把譚菱失蹤的事禀告給了塗煜。
塗煜得知消息,臉色不好是一定的,但上來倒沒責怪阿荔,而是部署了幾十人在營內、營外密集搜尋譚菱下落。
然而直找到天亮,被派出的人陸續回返,塗煜才确信譚菱是真的找不回來了。他去到譚菱所居住的帳子,未曾發現過任何物品打翻或者反抗的痕跡,這就意味着譚菱很可能是自己離開,或者自願被人帶離的……
這個小姑娘繼承了她姐姐的倔強與執拗。故眼下,能讓她自願跟随的,只可能是譚蜜本人或者與之有關的人。而後一種的可能性顯然較大,因為以譚蜜之能,幾乎沒有出現在軍營還不被發現的可能。所以只會是譚蜜委托某個身手不錯的人将譚菱帶走了。
想通這一點,塗煜更覺悔恨。
不管譚蜜現下是不願獻身與他相見,還是不能與他相見,對他而言,都是一種很深重的懲罰。
撩開帳簾,塗煜發現雨終于停了,他的皂靴塌在濕濘的地面上,鞋尖僅是下陷了一些便穩穩收住,可……他的心卻不可救藥的沉淪不複。他望着遠處青灰的天際,有清冷的晨風刮在塗煜臉上,随着意識一同清醒的還有痛感。
塗煜不耐地揉了揉太陽穴,眉心攥得很緊。他師傅往昔對他的教導似又回蕩在他的耳邊。如今的他,已經偏離了當初他對他師傅的承諾太多,可是擔子既已經壓在他肩膀上,他為其負責也是沒有辦法、理所當然的事。只是他從未想到,他竟會因此弄丢了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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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他到底該做些什麽,才能重新挽回她呢?
譚菱走得匆忙,很多東西都沒有帶走。按照塗煜的命令,這些物什被全部搬到了塗煜的營中來。除了一些衣服和女孩子的瑣碎物品,塗煜從中發現了一枚荷包。
塗煜憶起,與這枚款式差不多的荷包,譚蜜也送過一個給他。只是譚菱這一枚繡得是迎春,而他那一枚上繡得是鷹鹫。
取出那枚被他收藏起來的荷包,掂在手上,譚蜜送他荷包時的情景也跟着變得明晰起來。
那時,他正忙于同司徒桀周旋,派人托住譚蜜、田頌,有意不讓他們提早回來。譚蜜在外被拖得心急,又思念他心切,為了打發時間,便就繡了這個荷包給他。而在她來到南豐,回到他身邊時,便将那個荷包送給了他。
她說,離開前答應對他坦承自己的秘密,全都藏在荷包中了,只要他動手拆開荷包,所有的真相,他自會明了。可是當時他因吝于毀掉她親手縫制給自己的荷包,并沒有選擇拆開,可如今……塗煜苦笑,為了追尋她的蹤跡,恐怕也只有毀掉這個荷包了。
拆開荷包邊角的細膩針腳,塗煜展開藏在荷包的布條。
譚蜜的字恰如其人,每一個字都內斂溫潤,沒有張揚恣意的筆鋒。定睛閱覽着短短一行字,塗煜心中仿佛同時響起譚蜜說這句話的聲音:
我本柯族人,天生攜香,啖食龍酥果遏制,顧慮頗多,故而未能及時告知,望君體諒。
柯族人……
她原來竟是曾使前代珣主趨之若鹜,并且費盡心機想要養進金絲牢籠的柯族人。怪不得,她一直活得這樣隐忍,原來,她竟然背負了這麽多,而他卻什麽都不知道。
塗煜默了許久後,心裏終于有了抉擇,他不得不承認師傅以前說得對,原來,這世間最重要的永遠不會是權勢。
他以指腹再次摩挲了遍布條上的字跡,然後極其不舍地将布條送進燈罩中燃成了灰燼。
**
半年後。
因南地的冬天,一點都不像北方那樣酷寒,故街上擺攤做生意的,賣各種小吃的,及各路練家好手賣藝的根本未曾受到天氣影響,冬日的街頭還是像夏天一樣繁華熙攘、人潮攢動。
這際,忽有一定粉頂轎子穿過鬧市而過,見到的百姓無不自覺後退避讓。回避的原因很簡單,因為在本地,無人不知曉這粉頂轎子是上将軍府最得寵的小妾鸾香所獨享。
百姓們雖然退讓,但卻并未那麽老實低下頭,他們無不好奇地探着脖子,張大眼睛,好似這樣便能透過那轎子一睹鸾香的驚世風采的,但這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過老天似聽到了衆人的企盼,因為轎簾被乍起的一陣旋風撩開了一點,露出了轎中的一張俏麗童顏。她好奇地睜大眼睛與衆人對視了幾瞬後,就被一個力量扯到了轎子深處,轎簾也重新被從內掩嚴,路邊的人們無不失望地收回了神色。
轎內。
“你又不老實,你忘了将軍怎麽交代我們的了?”頭上盤着一個元寶髻,姿妍美好的女子将少女半攔在身邊,眼神裏暗含着淡淡告誡。
少女颦了颦眉毛,微微翹起嘴,“知道了,四姐,我聽話便是。”
女子看出妹妹心裏的不爽快,愛護地順着妹妹的頭發順了幾下,道:“小菱乖,等下到了泉山寺,怎麽游玩都随你。”
“好,那我聽四姐的便是。”少女怏怏地答。
泉山寺位于城北的泉山上,泉山地勢不高,但山上共有百餘處泉眼,涓細水流最終彙聚成山下的小河,故泉山因水賺得美名,泉山寺也似沾得水的靈氣,據說來此求佛許願,特別靈驗。
孫昭已派人駐守了附近所有山下的山道,故轎子至山腳便歇停了。轎中女子牽着自己的妹妹走出了轎子。
半年來,鮮少踏出上将軍府,是以少女臉上神色激動而興奮,不過她的情緒卻又在看到早已等候在此的——孫昭和孫靜持後迅速低落下來。
女子見她這般将表情寫在臉上,用肘輕輕碰了她一下,并低聲責道:“小菱,不可無理。”
少女這才好歹在臉上堆出些笑,随着自家姐姐迎上前去。
“近日覺得身子怎麽樣了?”孫昭全部的注意力皆在女子身上,平靜無虞的臉色下藏着滿滿的關切。
“已經無礙了。”女子神情疏淡,很自然地站到了孫昭旁邊,與之并立。
孫靜持:“哥哥,我早就說過了,你不能老關着譚姐姐,還有小譚菱。你看今日她們出門來透氣,氣色變得好多了呢。”
“小姐,別這麽說。”譚蜜忙替孫昭開脫,“将軍不讓我們經常出門,也是為我們好。我們自然明白的。”
孫昭深深望定譚蜜,目色中流光倏轉,清隽硬冷的棱角也跟着柔化,道:“難得你懂我。”
孫昭這回的言行,倒是孫靜持和譚菱倒是一同受不了,前者笑着猛咳了幾聲示意還有人在;後者則因念起曾和譚蜜攜手的另一個男子,心裏變得格外不舒服。
孫靜持年齡到底大一些,意識到流轉在兩人中的微妙氣氛,幹笑了兩聲後,便識趣地提議領着譚菱先往山上去了。
譚菱其實只是不喜孫昭,才連帶地對孫靜持印象有些不好,不過這會兒,為了避免再與孫昭相處,她倒是爽快答應了孫靜持的建議。
兩個小女孩很快就跑得沒了蹤影,微微有些陡峭地石階上只餘下孫昭和譚蜜二人。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找完工作,又在找房子……謝謝給我提意見的親,我自己也感到質量下滑。給我一段時間,讓我調整一下……本文絕不會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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