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釋嫌
譚蜜在孫昭府上住的地方叫瘦齋,顧名思義,也的确是一棟很小的宅院,不過地方雖小,但勝在布置得雅致,并且與孫昭其他姬妾住的地方都很遠。然倒是離上将軍府備給客人居住的館所很近。
平時倒也沒什麽,但塗煜現住了進來,孫昭就覺得不是那麽回事了。但他也不能為了這個,讓譚蜜臨時搬動,于是這日夜裏,孫昭便以各種理由賴在瘦齋,直至用完晚飯,飲完棗茶,他都還沒離開……
譚菱看他總不離開,不禁有些不耐煩,變相地催促道:“将軍,天色晚了,你陪我們姐妹出去燒香定也累了,您就早些回去吧。”
“不打緊,”孫昭眸色無瀾,瞟了譚菱一眼道,“你若困了,便去睡吧,我正好有些話要和你姐姐說。”
“那好,将軍記得少說幾句,我姐姐也累了。”譚菱說完吐吐舌頭,因怕譚蜜又責備她失言,趕緊一溜煙似的跑了。
譚蜜望着跑跳離開的小姑娘,搖頭輕嘆了口氣,才轉向孫昭,道:“将軍有什麽話要和我說?”
孫昭深深望了她一眼,頓了下,苦澀笑道:“也無他,謝謝你今日給我留臉面。”
他是指……在塗煜面前,承認自己是他女人的事?
“其實,這件事,我……”她望着孫昭的眼神極為閃爍。
孫昭何其聰明,你做一他想二,是故他不會不知道她這麽說表面是想逼走塗煜,實際上卻是在護塗煜周全。
“你當初選擇跟我回到檀州,我以為你是抱定了永遠不回頭的心思。”孫昭言辭和眼神同樣犀利。
“那如果我現下想回頭,你會放我走嗎?”譚蜜深深抿唇,不難從她身體朝孫昭傾斜的角度中看出她的期待。
孫昭冷笑,有力而肯定地答:“不會。”
果不其然……
譚蜜适才還緊繃得蝴蝶骨驟然塌陷下去,其低垂的眼睫後是瞬息黯淡下去的神色。
“所以你該慶幸你今日的抉擇明智,如你今日敢就這麽和他走了,我孫昭上窮碧落下黃泉,就算傾盡所能也絕不會放過你們二人!”他字字千鈞,目光不容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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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蜜胸口像被什麽重重砸了一下,半晌,見孫昭起身走至門邊,方夢呓般道:“将軍,你這又是何苦?”
孫昭別在身後的手猝然攥緊,狠狠擲下句,“他不接受你‘不辭而別’,難道我就可以接受?”後即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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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峰寨、南豐、司徒桀及一些前來投靠的游兵散将組成的軍隊,經過塗煜、岳卿安等的操練及一系列實戰的鍛煉,已然成為一支極具規模的軍閥。雖然塗煜早已棄掉南豐城,将軍隊的勢力漫貫于整個捷州,但這支精銳之師仍舊被世人稱為南豐軍。
塗煜今日與譚蜜在山上相見,并非一時起意。
事實上,早在一月前,他就聽說孫昭為了讨好京城派下來的使臣,而命自己的小妾香鸾起舞助興。
這名叫香鸾的女人似乎很會弄香,跳舞時身上所發出的迷醉味道竟另剛正不阿的使臣聞之心醉……
此事後來不胫而走,關于孫昭這名小妾,甚至關于孫昭本人的傳說都越來越邪乎。其中流傳最廣的是說孫昭是上天選定的真龍天子,而這名叫作香鸾的小妾則是垂青孫昭,自願被派下凡來的仙女,會調驚世奇香,還精通一些常人所不能的技藝,是來輔佐孫昭成大業的。
亂世民不聊生,但凡有什麽貓膩,經有心人從中撩撥,便會演變成迷惑人的鬼神之說。這些說法雖多是無稽之談,但對于活在苦難之中的百姓來說,卻多少能帶來一些慰藉。然謠言被傳得多了,信得人自然也就多了。是以這謠言對誰有利,便就是經誰的手發揚光大的。
塗煜一聽說這件事,立刻就覺察到了不對。
推此即彼,他想起當初還在匪圍之中時,一向生人難近的漱冰對譚蜜的特別。漱冰的狗鼻子能夠聞到人所不能聞的氣味,它是被譚蜜身上的香味吸引,故才對她格外友好。
結果他沒想錯,漱冰在上将軍府外徘徊不去,塗煜便也潛伏在外,最後還是無意聽到了譚菱唧唧喳喳的聲音,他才确定了譚蜜就在上将軍府這一事實。
當時他的心情很是複雜,但他卻從沒有猶豫過要帶她離開的意圖。籌謀和準備如何帶她離開的那段時間,他同時也見識了檀州的繁華。
審慎地思考了半月之久,塗煜有了一個決定。他決定将手中的南豐軍閥托付給孫昭,并以此換回譚蜜。但這并不意味着那班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将士在他心裏,只是他交換自己女人的籌碼。
準确點說,譚蜜的事只是一個契機,若然沒有譚蜜這層原因,但凡他見識到孫昭的治世之能,他亦會有今日之決定。
他幼年父母雙亡,流落街頭食盡人生百苦,後被父親摯友謝風明收養為徒。他師傅不僅待他極好,還把畢生所學毫不吝啬得教習給他。他蒙他老人家恩惠,出谷前曾答應過他師傅,只向司徒桀報父母之仇,絕不參與到奪取天下的殺戮之中。
然他卻為了肩上的重任,不得已才走了這麽遠……故如今覓得良主,塗煜就生出了将南豐軍閥贈予或說是托付給孫昭的想法。
孫昭為人戒心極重,今日山上,塗煜向其隐晦道出自己的意思後,孫昭會懷疑他的誠意,實早也在塗煜的預料之中。
然而,他開出的條件畢竟太過誘人,就算孫昭沒有馬上相信,但塗煜從孫昭眼裏細微的波動,卻能夠看出他還是有興趣的。
接下來在上将軍府的日子,不管孫昭怎樣試探,他贈軍之心是真,自然“真金不怕火煉”。另外,他亦可趁這段時間,進一步打探譚蜜的心意……
然而,不管她現對自己有意,還是徹底死心,塗煜都下定了——無論如何都要把她奪回來的心思。
——
孫昭走後,譚蜜想要自己靜靜,便沒讓丫鬟跟着自己進屋。
屋裏沒有點燈,她在難以視物的黑暗環境中,摸索到桌邊,伸出手正想去點燈,卻倏被一只幹燥溫熱的大手握住。
只因被握住的感覺太過熟悉,她的心不自覺得抽搐了下,仿佛那只手握住得不是手,而是她的心一般。
半年來,在一些時候,她少不得要和孫昭逢場作戲。在那些時候,孫昭也曾牽起她的手,是以她知曉孫昭的手所帶來的觸感——是像翡石一樣的清涼沁脾,完全不同于現下握着她的這只如暖玉一般的手,溫暖心懷。
“別叫。”塗煜狠然将她扣入自己懷裏,很想對她訴說他到底有多想她,也想告訴她,她不再的時日裏,他如何等同一具行屍……可是話到唇邊,卻都難以傾吐,此刻,他滿心滿腦裏回蕩着的都是她白日裏同孫昭的親昵之态。
“你怎敢……”譚蜜哽咽難言,努力在黑夜裏睜大眼睛望他,結果自是看不到,不過能聽到他說話的一點聲音,甚至聽見他的一聲嘆息,她都已覺得滿足。
這是一種多麽美妙而又不真實的感受?夜夜在夢裏才得以相見的人,居然就這樣憑白得站在她身邊……只是情意難訴,惟有眼淚無聲落下。
“白日裏你演得實在假了……”塗煜聲音平和下來,其內透着微微不滿,但更多的是憐惜,“若不是對我不忘情,現下怎會哭成個淚人?”
譚蜜推開他,背過身去、擦淚,“你到底來尋我做什麽?司徒姑娘能助你成就大業……我卻……”百無一用。
“我就知你是在惱這個。”塗煜兩步跺到她身前,“那日你在芳鮮樓聽到、看到的都不是真的,不過都是權宜之計。當初我一心報仇,很多事情多沒有顧慮周全,盲目冒進,帶着他們走得太快……是以為了彌補,但凡能做的,即使不入流,我也必須去做。”
塗煜看她依故不語,又繼續解釋,“我已派人嚴守街頭和街尾,就是怕你誤打誤撞地闖來。誰知你歷來很少聽閑言碎語,單單那日卻聽信了劉長夙的挑撥……”
“你這麽說來,都是我不對了?都是我耳根軟惹的錯了?”明明知道他不是這個意思。可若不是發生了那件事,她也不會被梅曳凡擄劫,故今日他再提及,她心裏總會有些不快,“且……你不是都要與司徒小姐完婚了,現下還來和我說這些有何意義?”
“不過民間誤傳罷了,”塗煜發現她口氣裏帶着的醋意,心情明顯好了一些,苦笑着道:“百姓不都還傳你是傾慕孫昭,下凡來輔佐他的仙女?我不就沒信嘛。”
“你怎麽知道不是真的。”譚蜜說完想了下,努着嘴不滿地更正并解釋道:“你怎麽知道我不是真的傾慕将軍呢?”
塗煜倒抽了一口氣,擱在她腰上的手突然上移到她的背心,又重又狠地吐出兩個字,“你、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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